青春•向前沖! 第8章(2)
作者︰陶然笑

梅茜吩咐大家分頭去找秋曼姣,盡力說服她回來。半個小時後,消息陸續傳回,都不知秋曼姣到哪里去了,手機也是關機狀態。由于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各班都亂糟糟的,沒人注意到秋曼姣的去向。

難道舞台劇真的要開天窗了?大家面面相覷,不知該怎麼辦。

「我再去找找。」常樂樂道。

她正要離去,梅茜突然道︰「不用去找了,就你演公主吧。」

常樂樂嚇了一跳,眾人對這一決定也很吃驚。常樂樂演公主?這跟任廉治和小萍配對一樣讓人無法想象。

「我……我演公主?」

常樂樂自己也是完全不能想象。雖然她很想演,在背公主的台詞時,就覺得公主的性格跟自己很像,挺適合自己的,也做過許多次當公主的白日夢,但是,從頭到尾都是秋曼姣在演,她卻一次也沒排練過。還有,跟秋曼姣的嬌小比起來,她太高大了,因為這個原因,任廉治最開始還不願演男主角,非把她換下去後才同意演的。這樣的自己能站上舞台嗎?常樂樂沒什麼信心。

但是梅茜卻另有打算。

「你不是一直在背公主的台詞嗎?我再給你做幾個小時的特訓,應該不會太離譜。」

「可是……我……」

「難道你想看舞台劇開天窗?你想看幾個月的排練全都白費?你想向教導主任低頭認錯,承認你搞舞台劇果然是個大錯誤?」

梅茜是故意在激常樂樂,任何人都听得出來,卻不包括常樂樂。她憋了半天氣,把個臉漲得通紅,渾身繃得像只大蝦,粗聲粗氣地道︰「好,我來演!」

「關上大門!幣出‘辦公重地,閑人免進’的牌子。」梅茜迅速發出指令,「立刻開始排練,各人員做好相關準備!」

「是!」眾人異口同聲。

接下來,梅茜全力指導常樂樂排練。胡濤接下她在學生會的所有工作,其他人隨時听候梅茜的吩咐,配合排練。鐘老師知道後,為他們帶來了面包、雞蛋和牛女乃,以補充體力。

小萍在同層樓的資料室里重新做任廉治的戲服,並把秋曼姣的戲服改成常樂樂的尺寸。辦公室呆不下那麼多人,資料室又很少有人去,因此梅茜安排她在那里干活兒。周宏替她送去食物時發現她在哭,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端著食物呆站在門口。

小萍見有人來,忙擦去眼淚,接過食物向周宏道謝。

周宏看著她手里的戲服,小心翼翼地問︰「你還幫他做衣服?你不恨他嗎?」

「什麼?」小萍並沒听清楚他的問題。

「任、廉、治,你不恨他嗎?他給了你那麼大的尷尬。」

小萍不解地望著周宏,對他說任廉治三個字時咬牙切齒的樣子感到奇怪。

「我想……他也不是故意要那樣,他只是說了他心里想的話。這本來就是我自己在暗戀,說不定還給他增添了麻煩,我怎麼可能會恨他。」

小萍覺得別扭,她不習慣跟人討論這種話題,何況對方還是個男生。

「那你恨秋曼姣嗎?如果不是她,任廉治說不定會接受你。」周宏急忙問。

小萍瞪大了眼,「你……你怎麼會這樣想?我從沒恨過曼姣,任廉治接不接受我跟她一點關系也沒有。」

「你說什麼?」周宏像听到什麼了不得的話,全身都抖動了一下。

「即使沒有曼姣,任廉治也不會接受我,因為我不是他喜歡的那個人。」小萍平靜地說,「這是我告白後才明白的。但是我並不後悔,因為如果我不告白的話就永遠也不會知道,那樣的話,也許我一輩子都會陷在暗戀的泥潭里,也許會因為這個原因錯失本來該屬于我的戀愛。」

她說完後才發現自己居然對一個不熟的人說出這番話來,不由羞紅了臉低下頭去,心里想著周宏會不會笑自己的自以為是。等她抬起頭時,眼前已經沒有人了。

周宏踉蹌著像逃跑似的離開資料室,他的手在抖,心在顫,小萍一番輕言細語的話,卻讓他的心靈受到極大震動。

一抬頭看見梅茜站在走廊上,他嚇得差點叫出聲來。

梅茜卻很輕松地打著招呼︰「不錯,還懂得關心人,看來你的良心還沒壞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周宏不敢看她。不知為什麼他很怕看見梅茜的眼楮,那是一雙似乎能洞悉一切的眼楮,每次一被它盯住,他就有種赤果果的感覺,就像現在一樣。

「小萍的戀情還沒開始就失敗了,的確蠻可悲的,不過她卻從中得到了勇氣和智慧,這可比獲得愛情更重要。正如相對論的原理,事物都有正反兩面,你說這件事不好,換個角度它卻是好的。就像這個舞台劇,教導主任一直說它如何不好,但是身在其中的人卻覺得它好,因為它讓我們從中獲得——至少比把這段時間花在上課、做習題上——更多的東西︰友誼、團結、互助、勇氣和智慧,這樣怎會叫不好呢?」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你不該因為害怕失敗就失去勇氣。失敗並沒有你想象中的可怕,更沒必要為此去鋌而走險。那樣做會有什麼意義呢?能得到愛情嗎?是問,誰會喜歡一個總是躲在暗地里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陰險又懦弱的家伙呢?」

「你……你在胡說什麼,我根本听不懂!」周宏惱羞成怒地叫道。

「沒什麼,說著玩的。」梅茜笑了笑,「我只是在擔心樂樂的腳,不知道她撐不撐得過去,要是演到一半時突然又復發了怎麼辦?」

「不是早就好了……」話說一半,他突然想到什麼立刻住了口,但是已經來不及了。他抬起頭,眼里充滿驚懼和慌亂。

梅茜露出那種常樂樂最不喜歡的笑,「你怎麼會知道常樂樂腳受傷的事?我記得她從沒對別人說過,為了不讓人知道,還特地請我幫她編了一個到外地奔喪的故事。」

周宏開始發起抖來。

「你以為一切都做得天衣無縫嗎?你喜歡秋曼姣是吧?」梅茜呵呵笑道,「別問我怎麼知道的,你暴露了很多痕跡呢,象皮夾上的照片啦、任何時候眼楮都跟著秋曼姣轉啦,當然,大多時候你只是在偷瞄她。」

「你……你……」周宏臉白了。

梅茜沒理他,自顧自地說︰「因為你喜歡秋曼姣,而秋曼姣喜歡任廉治,你不僅不敢告白,還嫉妒任廉治。任廉治參加了舞台劇,你就用盡一切手段想讓舞台劇流產。

「你先是寫了第一封告密信,收信人是一直與劇團作對的學生會會長,也就是區區在下。但是這封信如石沉大海,沒有反應。于是你又寫了第二封告密信給教導主任,不過當時你不知道教導主任又去了成都,所以那封信一樣沒動靜。無奈之下你只好加入劇團,伺機報復了。

「正好,音樂教室就在化學教室旁邊。某天排練結束,你與大家分手後偷偷溜進化學教室,企圖弄破實驗瓶制造實驗事故。你是理科班的尖子生,上月月考還考了全年第一名,做這個是輕而易舉。我想你一定在調查任廉治,所以那麼清楚地知道他做實驗的時間和所用的桌子。啊,其實這也沒什麼難的,任廉治的粉絲那麼多,隨便找一個來問問就能知道。只是你萬萬沒想到常樂樂因為忘了英語筆記又倒回來拿,踫巧又听到了你不小心發出的聲音。不過她人高馬大,卻是個怕鬼的膽小表,你利用這點假裝貓叫,混過關,當然也看到了常樂樂被燈砸的一幕。這就是你為什麼知道她腳受傷的原因。然後你為了怕別人發現是你干的,就借著常樂樂被處分一事,把那些事推到我頭上。誰知常樂樂非但不信,還替我說話,這讓你很不爽吧?」

「你……你怎麼……」

「我怎麼知道嗎?」梅茜笑意更深,眼里卻仍然冰冷一片,「剛剛已說過了,你暴露了很多痕跡,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我還知道很多事,比如你正在策劃的下一次陰謀。」

周宏不停地抖,全身抖得像片被狂風吹起的落葉。他的聲音也在抖,像一個晚期的癌癥病患一樣,上氣不接下氣。

「你……你根本沒有證據!就算我知道常樂樂的腳傷也……也不能說明我到過化學教室。你的這些話只是推測,算不得數。我是恨任廉治,非常的討厭他,恨不得他去死。但那又……怎樣,你沒有證據!」

「我是沒有證據,」梅茜冷冷道,「但就因為這樣,你的良心就能安穩了嗎?上次的實驗事故還好沒有人受傷,你也可以不用為常樂樂的腳傷感到不安——那畢竟是她自己犯蠢——但是就因為這樣,你就可以高枕無憂了?你能確定繼續報復下去,真的弄出個傷殘、死亡什麼的後,你還能抱著枕頭快快樂樂地去睡覺?警察不抓你,噩夢都會把你毀了。良心是紅的,如果你非要把它染黑,那你也只能承受一顆黑心帶來的後果!」

她緩了口氣,聲音放軟了︰「其實,在你心里已經開始懷疑自己的行為到底對不對了,不是嗎?否則,你早就可以把在禮堂排練的事寫成信告到教導主任那里。你沒寫,說明你心里也在猶豫,你也被他們的精神感動了,正如我當初一樣。」

她恢復了平常的笑,眼里也沒了那股讓周宏害怕的神色。

「我不是以學生會會長的身份來的,而是以劇團朋友的身份來提醒你︰放棄還是繼續,是當妖怪還是做人,就看你自己了。」

梅茜走了。

周宏在那里站了很久。他依然發著抖,抖到最後,他不得不雙手交叉抱著胳膊,好像溫度突然降了十幾度,冷得他牙齒都在發顫,冷得背脊都發痛了。

他的腦海里翻江倒海,思緒如萬千河流交相錯疊,卻無法找到一個匯入口。他的心如鼓,小萍和梅茜的話仿如鼓棰,不停地敲打著,重重地震蕩著他的靈魂。

他該怎麼辦?他又該如何做?是放棄還是繼續?他像哈姆•雷特一樣喃喃自語。在那幾個小時里,在走廊上,在風里,他的人生似乎起著某種化學般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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