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赤御愕然瞪大瞳孔,簡直不敢相信!
小時候他們都是直呼彼此的名字,而邵可寧這個名字確實挺中性的。
包何況那時候的她又瘦又黑,還留著一頭短短的卷發,所以他從未懷疑自己的判斷。
突地,原赤御的腦海閃過些許殘缺畫面。
難怪邵可寧老用全身唯一可取之處的大眼楮望著他……
「搞了半天,原來你一直誤認邵可寧是男人,所以才不介意同住一個屋檐下?」看著弟弟那張更顯蒼白的臉時,原赤菲立即捧月復大笑。
「我真是……天哪!快笑死我了!」她笑說︰「在電話里,我不是說了邵可寧變得更可愛又漂亮了嗎?」
「有些長相清秀的男生也是會被人這樣形容!」他惱怒地反駁。
何況,他當時只把思考重心擺在邵可寧死性不改的個性上。
怎知他的回答卻換來原赤菲更強烈的笑意。
原赤御氣得想拔光老姊的頭發。「明天就叫她搬走!」
「不行啦,我已經收了人家一年的預繳租金,當初還要她安心住下……我這樣不好面對她嘛。」她很快收起笑意。
「對了,我還沒跟你說我和邵可寧合資開咖啡館的事情吧?」
「我沒興趣知道.把錢退給她。」他重申。
原赤菲嘆了嘆,然後指著外面那輛全新的休旅車.
「來不及了,那些錢已經用在該用的地方。」她看著面無表情的弟弟,又干笑了一會兒。「你知道雙胞胎的開銷大,什麼東西都要買兩份,車也要夠大。」
「所以你干嘛要嫁那個窮小子?為他安排職務,居然還敢無視我。」
「沒大沒小,你要叫姊夫!」原赤菲用力戳他的腰。「那是我老公有骨氣。這才是真愛,你一輩子都不會懂的。」
「好一攤潑出去的水。」而且還是污水,原赤御暗嘲。「你怎麼不說是爸媽仁慈,不介意他是否養得起你?」
「他當然養得起我。」她馬上回答。「你姊夫是最可靠的男人。」
「那就別跟我哭窮!」
「我才沒有!我只是環保意識抬頭,想廢物利用而已.」
原赤御不可置信地瞪著她。「你說我那棟屋子是廢物?」
那可是他親自設計、完美到他差點想拿它去參加設計師大賞的作品。
「沒……你听錯了。我是說把那麼漂亮的一棟房子放在那里生灰塵,實在是太不應該了,所以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
「原赤菲,你——」
「媽咪,你在跟誰說話?」雙胞胎並肩站在門邊,由姊姊開口問。
「瞧你這大嗓門,可把他們給吵醒了。」
雖然嘴上抱怨,但原赤菲還是趕緊把寶貝們帶到原赤御面前討他歡心,知道他一見到兩個小家伙就氣不起來了,愛錢的她還不忘在兩個小孩耳邊小聲吩咐,要跟他討點零用錢來花花。
「舅舅,好久不見,紅包拿來。」稚氣的聲音整齊傳來。
原赤御帶著僵硬的笑容看向自己那可惡至極的姊姊。
她投射出慈母的眼神,撫模雙胞胎的頭。「我這兩個寶貝就是貼心。」
接著,一抹神秘微笑牽動原赤御的嘴角。
他彎,蹲在孩子面前。「如果媽咪說要先幫你們保管零用錢,等到以後再還給你們,千萬不要相信這種鬼話。長大後,她就會理所當然地表明錢已經花在你們身上了。」也不管兩個小家伙听不听得懂,他語重心長地繼續說︰「所以從今天起,你們要好好盯緊自己的零用錢,知道嗎?」
「喔……」雙胞胎似懂非懂地點頭,小手卻不自覺地握緊剛入手的大鈔。
「你在跟孩子們鬼扯些什麼!」
原赤菲一把拉回雙胞胎,快速打斷他們三人之間的真情交流。
「記住舅舅說的話,絕對受用。」起身後,他大笑離開。
要不是原赤菲已經結婚,所生的兩個孩子又像極了她……否則,他一定會四處造謠,說她是個變性人,以懲罰她毀損他名譽之罪!
那晚,原赤御暍得酩酊大醉,只能由計程車司機扶進屋內。當司機詢問要將他送進哪個房間時,他厭煩地指向客廳的沙發。
收下兩倍車資的司機,還貼心地隨手帶上門。
邵可寧在經過整晚的翻來覆去後,睡意終于找上她,但房間外突然傳來細微聲響,令她立即從床上彈坐起來。
她的第一個直覺是小偷,隨後馬上又聯想到很可能正是那個害她失眠的罪魁禍首,于是她再度閉上眼,躺回溫暖的被窩。
緊接著傳來的巨大聲響,終于讓邵可寧自被窩里探出了頭。她發現窗外仍是一片黑,時鐘上顯示著凌晨四點……這次她絕饒不了原赤御!
邵可寧拿起睡袍穿上,煩躁地走向噪音的來源。
踫!這次又是什麼東西遭殃了?
她迅速打開客廳的電燈,只見原赤御掛在沙發旁,他一手捂住眼,嘴邊傳出咒罵聲︰「把那個見鬼的電燈給關了!」
「這兒可不是酒鬼收容所。」她揚起尖酸口氣。
隨後,當邵可寧看見散落地上的解體電話機,還有牆上那幅她去古董店殺價買來的卷軸字畫時,所有的睡意在瞬間消失。
她帶著心碎的步伐走向破碎的字畫,蹲下拾起,並輕撫著。
倏地,她怨恨的眼神投向那該死的男人。
懊被大卸八塊的原赤御此刻正緩緩地爬上沙發,眼看又要撞上旁邊的小茶幾,她瞪大兩眼,連忙沖過去扶住它。他側躺,看似委屈地曲起自己的雙腿,嘴里不斷呢喃著沒有人听得懂的外星語。
哪個路過的好心飛碟,能否把這家伙給接走?
「喂,起來!」邵可寧用腳踢了踢他的腿。「原赤御?」
誰知他猛然翻過身,剛被她踢的那條腿不偏不倚擊中她的膝蓋。
「噢……」她立刻發出疼痛叫聲。
「別吵!」他仍舊沒睜開眼皮,但音量瞬間蓋過她。
「你打了人,還不許對方喊痛的嗎!」
原赤御鎖緊了眉頭。「吵死了!都給我閉嘴!」他氣憤地把手猛力一揮,直接打落頭頂上方的小台燈。
這天殺的混蛋!
為了不讓屋內更多的物品遭殃,邵可寧只能撫著自己可憐的膝蓋,無聲地詛咒他整晚。
翌日,原赤御在天旋地轉中醒來。
穿窗而入的陽光教他反射性地閉上雙眼。他移動一體,下意識拉起身上的被子蓋至下顎,眼角余光卻瞄到那令他恐懼的顏色,立即坐起身,嫌惡地將那條被子丟到地毯上,仿佛它會傳染性病似。
對!今天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改造他的房間。但,究竟是什麼鬼害他在返國的隔天就必須承受「時差與宿醉」的雙重痛苦?
原赤御搖搖晃晃地走到廚房找水喝,突然,他瞧見餐桌上擺著一盤豐盛的西式早點、一杯白開水和兩顆頭痛藥。
他皺著眉將杯子里的水倒入洗手槽,重新再倒一杯;止痛藥在他手上轉了轉,然後昂首吞下藥丸。
經過一整個下午的忙碌後,原赤御雙手環胸,得意非常地看著自己的全新杰作。他將房里的窗簾和床單組一並換成黑白色系,並丟了窗邊可怕的花瓶後,再增添幾項必備的家具。
此刻,這間屬于他的臥室,看起來既優雅又舒服。
這才是男人的房間!邵可寧的審美眼光真是有待改進——居然以為那丑斃了的鬼顏色會是他的格調!
消耗了大量體力後,他的肚子此時正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他之所以不踫那份早餐,並非因為它看起來不夠美味,而是他根本懷疑——在那看似可口的三明治夾層內,藏著可以讓人斃命的劇毒;就連那兩顆頭痛藥,他也是經過再三確認才放心吞下的。
听見鑰匙轉動的聲音後,客廳的門被輕輕推開。
邵可寧低著頭,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站在不遠處的原赤御偏著頭,觀察著是什麼原因讓她突然得了肌肉萎縮癥。
「你在干嘛?」就在她靜悄悄帶上門的同時,他問道。
那個背對著他的身體明顯震了一下。
經過兩秒後,邵可寧緩緩轉過身,臉上掛著令他強烈不安的笑容。
「你醒了?我還擔心聲音太大,會把你吵醒。」她說。
原赤御挑起一道眉,用著懷疑的眼神盯著她。
「吃過晚餐了嗎?」見他沒有回答,她只好笑著化解尷尬︰「我買了義大利面,你應該會喜歡吧?」
這一次,原赤御的兩道濃眉全抬高了。
「容我了解一下現在的狀況好嗎?昨天我們還互相仇視對方,我的立場沒有改變,希望你也別擅自變動。」
經過一早和原赤菲的電話長談後,邵可寧想不變動都難。
「那只是個小小的誤會……因為你……和我想象中的……有點不大一樣。」
然而,原赤御根本無心去「同情」她突發性的語言障礙。
「你昨晚用力踢了我——如果那不是我在作夢的話。」
意思是——他是故意回踢她的嘍?
可惡!忍住……千萬得忍住啊,邵可寧。
只要她可以和原赤御相安無事地度過兩個月,赤菲姐就會幫她以三分之一的房價,說服她那個頑劣的弟弟賣了這棟精致的別墅。
她居然可能成為這里真正的主人!要她多背上幾年房貸也絕不後悔;更何況原赤御是個同志,她的安全也等于得到了保障。
很好,這絕對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我以為你是小偷,後來才發現弄錯了。」她還俏皮地補上一句︰「瞧,我不是還幫你蓋被子了嗎?」雖然他已經凍了一個晚上,不過,反正天氣不冷。
「關于你提到的那條被子,我已經讓家具公司的人回收走了。」他順手打開身後的那扇門。「事實上——我出清了。」
看著全面換新的房間布置,邵可寧有長達十秒鐘都發不出聲音,臉上的笑容就快要消失了。可惡!她一點也不喜歡浪費微笑,特別是浪費在原赤御這種人身上。
尤其他那隨時準備損人的輕蔑眼神,她看了就有氣!
「不喜歡的事物,何必強求自己去接受呢?你是對的。」
沒錯,她是這麼說了……看來她低估了自己對這幢房子的渴望。
「有問題。」他狐疑地眯起眼,右手搓揉著下巴。「邵可寧,你的態度大有問題,這其中似乎存在著某些我不知道的原由?」
邵可寧馬上心虛地避開他的注視,將袋子里的食物放到餐桌上。
「我承認剛見面時我對你的態度不是很好。坦白說,我也不希望我們相隔多年後的重逢會搞成那樣。」她一邊拿出義大利面,一邊打開微波爐。「不過我想……既然我們小時候能夠好好相處,現在應該也不難。」
原赤御冷笑,目光直視著站在面前的女人。
看來邵可寧不只態度有問題,就連記憶也有問題。
哼,他絕不會愚蠢到以為她突然有了自省的能力。她現在這樣的舉動,在他看來猶如某個殺人犯「平靜地陳述分尸的過程」般諷刺!
「我不餓。」他轉身,用力關上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