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夏陽照了一室的光亮,狹小的單人床擠著三個身軀,易香瓷的臉上壓著一只小手,肚子上則橫跨了一只小腿。「唔……」她痛苦的扭動身軀。
時間到了整點,飛機噠噠噠的起飛。
「咦?有飛機耶∼∼」一道童音在她耳畔響起。
「這是鬧鐘嗎?」一樣的聲音在說話。
是誰在說話?易香瓷睜開眼,看到眼前兩張一樣的小臉,記憶瞬間回到腦中--昨日她帶著兩個小孩到警察局報案,沒想到這兩個精靈的小家伙居然一口咬定她是他倆的母親。
「嗚嗚,警察叔叔……」左邊的男孩狀似傷心的哭著。
「媽媽說我們不乖,要丟掉我們。」右邊的男孩用袖子擦眼淚。
什麼?!易香瓷錯愕的張大嘴。「等等、等等……」
執勤的警察一臉狐疑的上下打量她,接著露出憤怒的神情。「這位太太!」
太太?什麼太太啊?她才二十四歲……「請听我說,我不是小孩的母親,是這兩個小孩自己上門……」急忙辯解。
可易香瓷話還沒說完,兩個小家伙又立刻大哭起來。「媽媽,我們知道錯了……」
「媽媽,我們以後會乖,不要丟掉我們!」
「這位太太!小孩子調皮搗蛋是很正常的事,你年輕,耐性難免不足,但既然把他們生下來,就該負起教育他們的責任,任意遺棄是有罪的!」人民保母一臉嚴肅,正氣凜然到全身似乎散發金光。「這位太太,讓我告訴你,你這樣是違反刑法第兩百九十四條的有義務遺棄罪……」
易香瓷就站在那里足足被訓斥了半個鐘頭,直到一對十八歲的小情侶上門吵著說要報案才轉移了人民保母的注意力,讓她月兌離無止境的訓誡地獄。
在無奈下,易香瓷只有先將小家伙帶回家,打算今天再來好好處理這件麻煩事。
噩夢啊!她用力甩甩頭。
「媽媽,你昨天說太累了,要先休息……」夏生說。
「等到今天,再來好好處理我們的事。」秋生接下去說。
天啊∼∼易香瓷頭疼的撫住頭。
「媽媽,我們……」夏生說。
「想要吃早餐了。」秋生接下去說。
「是,兩位小少爺,奴婢听到了。」易香瓷拖著尚未睡醒的身軀,蹣跚的走到廚房打開冰箱,拿出水果、青菜和全麥面包。
兩個孩子也非常自動,開著電視看起「探索頻道」,邊等著易香瓷做早餐。
不一會兒,易香瓷端著兩杯顏色翠綠的果汁和烤得酥脆的全麥吐司。「早餐來了,你們趕快吃吧!」
小男生餓了,便老實不客氣的吃起來。
易香瓷微笑的看著他們,笑著笑著,忽然意識到不對勁,她在干嘛?為什麼要服侍兩個來路不明的小孩呀?「听我說,你們確實很可愛,但是阿姨現在工作很忙,沒辦法陪你們玩,而且你們不用上學嗎?」
「現在是暑假啊!」左邊的男孩咀嚼著吐司。
「暑假過後我們就升五年級了!」右邊的男孩喝著蔬菜汁。
對呀!月兌離學生時代太久,她都忘了寒暑假這回事了,但就算是暑假,小孩也有家人,他們怎可能不著急呢?「告訴阿姨你們家里電話,阿姨請家人來接你們。」拿起手機準備撥打。
小男生聞言,小臉一起皺了起來。
看到兩張稚氣未月兌的女圭女圭臉同時做出愁苦狀,易香瓷忍不住想笑。
「舅舅只喜歡工作……」夏生說。
「根本就不喜歡我們!」秋生接下去說。
「本來答應要帶我們出去玩……」夏生說。
「可是卻又出去上班了!」秋生接下去說。
他們兩個的說話方式真是奇怪,但因為兩人搭配得天衣無縫,聲音和語調又一模一樣,因此若是閉上眼楮,倒是分不出這是兩個人在說話。
「那你們的爸爸、媽媽呢?」易香瓷柔聲問。
只見兩張小臉同時露出泫然欲泣的模樣。
「爸爸在我們很小時……」夏生說。
「就出車禍去世了!」秋生接下去說。
「至于媽媽……」夏生說。
「就是你啊!」秋生接下去說,兩個人又一起撲進她的懷中。
「咦……」易香瓷是真的慌了,她何德何能能養出這雙可愛又逗趣的小孩呀!此時手機響起,是雜志社的主編。
「易香瓷嗎?」主編說︰「我接到‘雙子星’的助理打來的電話,昨天的訪問有什麼狀況發生嗎?對方很不滿意。」
呃……他投訴到雜志社了嗎?易香瓷頓時感到頭皮發麻。
「我不管!社長等著要刊登耿柏飛的訪問已經很久了,我們好不容易約到他的專訪,這次的訪問你務必要好好做,就這樣!」
易香瓷什麼都還來不及說,主編已干脆的掛斷電話,她愣愣的按掉手機,想起阿發消失的相機,心開始往下沉。
完了!這下子該怎麼解決?她愁眉苦臉的模樣立刻引起小男孩生的關切。
「媽媽,你看起來……」夏生說。
「她像很不開心。」秋生接下去說。
「怎麼辦?我搞砸這次的訪問了……」易香瓷好想哭。
她感到非常沮喪,從事記者工作一年多,受訪者對她從來只有好評,沒有惡言,昨天她確實是遲到了,她也感到非常抱歉,但之後的訪談看似非常順利,耿柏飛侃侃而談、態度從容,她以為他會覺得這是一個愉快的訪問。
沒想到原來竟是她一廂情願地想法,易香瓷難過的將臉埋進手里。
「媽媽,不要難過……」夏生說。
「我們會支持媽媽的。」秋生接下去說。
听到兩個小男生的童言稚語,易香瓷再怎麼難受也忍不住笑了。「阿姨非常謝謝你們,但是阿姨在工作踫上了麻煩,必須快點解決,真的沒辦法再照顧你們了,而且你們就這樣跑到我家,你們的家人一定很著急。」
易香瓷模模其中一個小男生的頭,呵∼∼他們實在漂亮得不像話,是什麼樣的父母可以生出這麼水靈的孩子呢?「告訴阿姨你們舅舅的聯絡方式,阿姨請他來接你們。」
小男生露出難過的神色。「媽媽,別……」夏生快要哭了。
「不要我們。」秋生接著擦眼淚。
「阿姨沒有不要你們……」易香瓷耐心的說︰「反正你們知道阿姨住這里,以後想來時可以隨時來按門鈴好嗎?」
「媽媽,我們真的……」夏生說。
「可以常常來你這里嗎?」秋生接下去說。
易香瓷點點頭,拿出便條紙寫下自己的手機號碼遞給小男生。
夏生伸手接過,如獲至寶的收進胸口的口袋。
「好,現在告訴阿姨你們舅舅的名字,還有聯絡方式。」易香瓷柔聲問。
兩個小男生互相看了一眼才開口,「舅舅叫耿柏飛!」夏生說。
「電話是零九一二三四五六**!」秋生接下去說。
什麼?!易香瓷的腦子有著那麼一瞬間的停頓,接著整個炸了開來……
雹柏飛一晚沒睡,雙眼布滿紅絲,唇邊與頰上微見胡碴,看起來有種憔悴的美感。
他看著的手表,決定一等到十點整就出門報案,失蹤滿二十四小時,可以成立搜索隊展開救援了吧!
正當他準備踏出門的剎那,手機響了。「喂!」沉聲問,關上大門往電梯間走去。
「是耿柏飛先生嗎?」軟軟的女圭女圭音傳來。
「我是,哪位?」這聲音怎麼似曾相識?
「呃……那個,夏生和秋生在我手上……」聲音听起來很輕快。
雹柏飛聞言一驚。「你是誰?要多少錢?讓我听听他們的聲音,別傷害他們!」
「不……我的意思是,他們在我家……」可能是發現自己說錯話了,那聲音忽然變得膽怯起來。
「反正你要多少錢就說個數字,不要傷害他們!」耿柏飛緊張得心髒怦怦跳。
「我沒有要錢啦……」女圭女圭音慌張的解釋。
雹柏飛一凜。「那你想要什麼?」不用錢能解決的事反而最棘手。
「我只是要通知你,他們在我家……什麼……不好吧!你們不可以乘機談條件,這樣有點過分……」女圭女圭音飄得有點遠,像是正在跟誰說話似的。
「答應我們來看你……」
兩個聲音小小的,听起來像是同一個人在說話,但熟悉雙胞胎說話方式的耿柏飛立刻認出就是他們兩個小家伙的聲音。「是夏生跟秋生嗎?我是舅舅,你們沒事吧!」急得吼道。
「他們沒事啦……我不是綁匪。」女圭女圭音急忙否認,「孩子們要我跟你說,希望你能尊重他們的意願,讓他們自由去拜訪朋友……」
「我又沒限制他們交友!」耿柏飛听得很不滿。「他們的生活態度不需要你來干涉!版訴我你的條件就好。」
「我沒有條件啦……耶!等等,你說什麼條件你都會答應嗎?」女圭女圭音听來有點振奮。
「你說!」耿柏飛咬牙道。
話筒彼端的女圭女圭音沉默了好了一會兒,久到耿柏飛以為對方消失了,女圭女圭音才清了清嗓子,小小聲的說︰「那你可以……讓我補拍些照片嗎?」
雹柏飛戴著MONTBLANC的太陽眼鏡,駕駛著賓士E63AMGEstate,來到了指定的地址。
來到門前,正欲伸手按鈴,忽然听到門內傳來陣陣清亮的笑聲,他一愣,自從姐姐去世後,他已不知有多久沒听到小家伙們發出這麼開心的笑聲了……
就憑這一點,他可能原諒這個大膽的「綁匪」!雹柏飛伸手按了電鈴。
「來∼∼」熟悉的女圭女圭音響起,門開了,一張曾經見過的小巧臉蛋出現在門的後面。
雹柏飛上下打量眼前的女孩,像是在審視犯人似的,讓易香瓷很不自在。她的笑容停在嘴角,卷卷的碎發散在頰邊,看起來就像個孩子似的。
這種人能當綁匪?哼!他都是山寨頭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