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後,白冬辰的反應是︰一如平常。他對那個吻絕口不提,表現的好似不曾發生過般。
這樣,好也不好。
好的是,至少她在面對他時不用感到尷尬。
而不好的是……她知道自己該死心了。
試問,若一個男人明知道你的心意,卻佯裝沒這回事,那麼他肯定是想維持原本的關系。白冬辰不想跨過朋友的界限,這點已經很清楚了。
他不喜歡她,希望維持現在的關系,這點她也明白了。
落寞歸落寞,經過幾夜的輾轉難眠,從歐洲返回台灣後,她倒也接受了。
她繼續擔任白冬辰的秘書,也繼續跟他維持朋友的關系。
絕口不提那個意外之吻,仿佛那只是一場夢,兩個人做了相同的一場夢,夢醒了,笑一笑,便什麼事都沒有。
這樣很好……
狄亞歌極力想恢復以往自信且快樂的自己,這陣子在情路上的風波讓她失去了某些自信,現在她要全部找回來。
于是,她正式「昭告天下」,她狄亞歌想發展新戀情了!
消息一放出去,透過人介紹的、主動追求的……一群男人蜂擁而至。
苞上回她將恢復單身的消息散播出去後,朋友熱心介紹,她卻跟以往意興闌珊的態度很不一樣,這次,她很認真的從那些男人當中,找出跟她談得來、志趣也相投的對象。
沒有心動也無所謂,她不再咬著非要有感覺的借口,試著接受感情是可以培養的。
一個月的相親、約會下來,她覺得有兩名男士還不錯,便開始跟他們固定約會。
比較意外的是,公司里也多了一位追求者。
譚凱文,行銷部經理,上個月才剛從上海調回台灣總公司,算是東爵集團這幾年來躍升最快的高階主管。
謗據譚凱文自己的說法是,他在主管會議上對她一見鐘情,旁敲側擊得知她仍單身,便決定展開熱烈追求。
在國外長大的他,個性熱情幽默也很積極,卻不會讓人感到討厭,狄亞歌跟他吃過一次飯,對他感覺還不錯。
而吃完飯的隔日,一大束報紙精致的長睫紅玫瑰便送到位于二十六樓執行CEO的辦公室。
當時,白冬辰正好在辦公室外頭吩咐狄亞歌一些事。
玫瑰當然不是送給白冬辰的。
「好美的玫瑰……」狄亞歌忍不住出聲贊嘆。
送來的不是一般俗艷的玫瑰,沒有用玻璃紙包裝,僅在睫的部分以白絲帶打了個蝴蝶結,再裝進長方形透明盒里,看得出來送花人的品味及用心。
「請問是狄亞歌小姐嗎?這是譚凱文先生送您的。」
花店工讀生確定了狄亞歌的身份,請她簽收後便離開了。
「譚凱文?是我知道的那個譚凱文?行銷部新上任的經理?」
狄亞歌點點頭。
其實她有點小尷尬,在白冬辰的面前收到花,甚至承認目前有人追求……她不想讓白冬辰以為她是故意做給他看。
然而白冬辰的表情有點莫測高深,他並沒有對譚凱文追求她的事表示任何意見,只繼續說著先前未吩咐完的公事,講完後便進入辦公室。
狄亞歌沒有注意到的是,他在進入辦公室前有回頭瞄了一眼譚凱文送來的玫瑰。
靶覺很怪。
罷剛故作鎮定的模樣連白冬辰自己都覺得很假,他想要佯裝不在意,但,好難。
一切都從在德國發生的那個吻開始——
那晚他是醉了沒錯,但還不至于醉倒不省人事,他知道狄亞歌吻了他,盡避只是蜻蜓點水,卻是驚心動魄的一吻。
那感覺是如此強烈,在他們兩個一直維持的朋友關系中投下震撼彈。
當時的他才剛跟紀妍分手,尚未準備好去接受另外一個女人,即使狄亞歌是他于公于私都很欣賞的女人。
那一夜他醉了卻無眠,一直想著該怎麼做才不至于傷了狄亞歌。
後來,他決定當作什麼是都沒發生,讓兩人一如往常,他覺得這是最好的決定……
懊死的什麼叫最好的決定!
白冬辰瞪著電腦熒幕,發現此刻的自己什麼事都做不了,腦中一直被那束長睫玫瑰干擾著。
他知道譚凱文,今年才三十三歲,屬于青年才俊型,拔擢他為行銷部經理還是他決定的。
譚凱文跟狄亞歌……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在外形跟個性上都挺相配的。
懊死,一想到這,他又老大不爽了,可他到底在不爽些什麼?
其實他心知肚明,只是不想對自己承認而已,因為只要不承認就不用面對,不是嗎?
星期五的高階主管會議。
白冬辰不得不承認,譚凱文的表現的確很好,行銷部自從換由性格樂觀、積極的他帶領之後士氣大增,幾次的行銷活動辦下來效果顯著。
就連東爵集團里向來以嚴肅難搞出名的副總經理,也是白冬辰的表叔,對譚凱文也是贊譽有加。
白冬辰知道自己應該在譚凱文報告完之後,稱贊、鼓勵他兩句,但他僅是微微的應了一聲,沒有多余的表示。
他承認,在評斷上他加入了私人情感。
會議結束,主管們魚貫步出會議室,白冬辰則被表叔喊住閑話家常著。
他一邊回答一邊用眼光余光掃視,發現譚凱文故意拖慢步伐,走到狄亞歌的身旁,附耳不知對她說了什麼,惹得她嬌笑連連。
一把無名火燃起。
此時,白冬辰覺得他可能需要幾加侖的冰水才足以澆熄心頭那把熊熊的無名火。
「你身體不舒服嗎?」在從會議室回到辦公室的路上,狄亞歌有點擔憂的問。
「我沒事。」
「可是你的臉色很難看。」
白冬辰下意識模模臉,再度重申。「我沒事。」然後像是在跟誰賭氣般,頭也不回地大步邁進辦公室里。
坦白說,狄亞歌覺得他有點莫名其妙。
他到底是怎麼了?!
她本來要追去問,但想想,她提醒過自己,別再越過界限。在公司,他們是上司跟下屬,私底下,是朋友……這樣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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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白冬辰外出,一直到七點鐘左右才進公司。
此時,狄亞歌還未下班,譚凱文也是。
他一踏出專屬電梯看到的畫面是,譚凱文將椅子反轉跨坐在上頭,雙臂在椅背上交疊,就坐在狄亞歌身旁,兩人說說笑笑,四周仿佛彌漫著粉紅色的氛圍。
一見他回來,譚凱文趕緊從椅子上站起。
「白先生,你回來了啊。」本來笑得很甜的狄亞歌也迅速恢復秘書本色,斂容打招呼。
白冬辰頓時覺得自己像是棒打鴛鴦的大壞蛋,一整天都沒好過的心情又更差了。
他迅速走過狄亞歌的辦公桌前。「狄秘書,你進來一下。」
譚凱文無言的望著白冬辰辦公室的門。他總覺得最近CEO的心情好像不太好似的,以前他看到他都會聊上兩句,現在卻好似把他當成仇人般理都不理,甚至怒目以對。
到底是怎麼了?譚凱文不解的騷騷頭。
「凱文,你先下班吧,我要進去了。」
「那晚餐呢?」譚凱文連忙問道。他黏狄亞歌一個多小時,就是想要說服她跟他共進晚餐。
狄亞歌笑說︰「今晚不行,我已經好幾天沒陪我爸媽吃飯了,今晚得回家當個乖女兒。」
譚凱文只得失望的離開。
叩叩!她輕敲門板,然後推門踏入白冬辰的辦公室。
之間白冬辰坐在辦公桌後,雙眉緊緊的蹙起。
狄亞歌忍不住在心頭輕嘆,從歐洲出差回來後,她跟白冬辰的關系已經不復從前的自在,盡避後來兩人都絕口不提那個吻,也表現出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可是假裝沒發生並不表示真的沒發生。
現在能夠維持著和諧的上司下屬關系已經不錯了,朋友關系就別妄想了。
白冬辰這些天的情緒陰晴不定,要是以前,她早就逼問他怎麼了?可她現在卻不敢多問。
「白先生,請問有何吩咐?」
「公司不是讓你們打情罵俏的地方,如果讓人瞧見,會誤會這里不是CEO辦公室,而是紅娘聯誼社。」白冬辰指責的口吻相當嚴厲。
狄亞歌愣了下,她沒想到他要說的竟是這個,身為下屬,狄亞歌只能說︰「非常對不起,這點我以後會注意。」
「嗯。」白冬辰冷哼一聲。
辦公室里頭的氣氛頓時變得尷尬又沉重,但白冬辰的怒火似乎還未發泄完畢,他繼續說道︰「你的眼光依舊不太好,譚凱文在工作上的表現是不錯,可是說起話來稍嫌油腔滑調,難道你總是對花言巧語的男人情有獨鐘?」
這話,狠狠傷了狄亞歌的心,他怎麼可以用她過去那段不堪的戀情來抨擊她……
看見狄亞歌眼中一閃而逝的痛楚,白冬辰很想咬掉自己口不擇言的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