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臉色?」亦菲突然對他如此關心,他是很高興啦,不過他的臉色有差成這樣嗎?羽昶歡用手一模,也嚇了一跳,「天,怎麼出了這麼多汗?」他剛才是很緊張沒錯,可這也太夸張了吧?
「這麼燙!」她手下的溫度簡直驚人,燒成這樣,他還若無其事的站在這里簡直是奇跡了。
「很燙?」羽昶歡只覺得頭益發暈眩,「怎麼會……」
咚!
望著驟然倒下的身影,鄔亦菲驚叫,「昶歡--」
綏靖侯府中,客房內安靜得能听見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鄔亦菲、鄔康磊和新來的客人卞如月,此刻臉色一個比一個凝重,都緊張地望著正在號脈的蘇清妙。而蘇清妙則是閉目靜心,久久不曾開口,偶爾皺一下眉,屋內的幾人便都覺得心口被彈了一下般的緊張。
鄔亦菲忍不住要開口,卻被弟弟攔下。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蘇清妙才緩緩抬頭,嘆了一口氣。
她這一聲嘆息不輕不重,卻把鄔亦菲一顆心嚇得差點跳出喉嚨口。「清妙,他到底得的是什麼怪病?」
「這……」
「上午還好好的,怎麼說暈就暈了?」鄔康磊也上前道︰「清妙姐姐,我在茶里下的「一日迷」絕對是按你說的步驟來的,不可能出錯啊。」
蘇清妙額上冒出黑線,「其實……」
卞如月跟著沖了上來,「‘醒夢蠱’只是一種協助解開催眠的蠱蟲,本身無害,他怎麼會昏迷不醒呢?清妙,我是按你的吩咐做的呀!」
蘇清妙在心里把這兩個沒義氣的家伙詛咒了一百遍。
沒錯,「醒夢蠱」常人服下自然沒有大礙,問題是羽昶歡那時才剛喝了康磊招待他的那杯--其實是她蘇清妙準備的「一日迷」,如今兩者綜合的效果--
咒術和藥物相結合,即使是她這位自認嘗過百草的芙蓉醫仙,也沒有嘗試過啊。
「咳……」
「蘇、清、妙!」這是從牙縫里擠出的聲音。
「在……師姐。」慘了,平日師姐是最疼她和無極師兄的,不過她若真生起氣來,可是很可怕的,就算她蘇清妙自詡天不怕地不怕也只能像見了貓的老鼠。
「啪!」
鄔亦菲一拍桌子,「說!你們一個個背著我到底在算計些什麼!」
卞如月和鄔康磊拎起衣角準備開溜。
「站住!」鄔亦菲面若寒冰,「給我一、個、一、個、的、說!」
媽呀,這氣勢好可怕!
卞如月嚇得教主威信全無,險些腿軟,「亦菲姐姐,我是無辜的……」看在混蛋老哥的面上饒她一命吧,臭老哥你一定要長命百歲。
表才相信,這三個人根本就是串通好的。
鄔亦菲冷笑一聲,決定先清理門戶,「康磊,你說。」
鄔康磊擰眉看了看她,隨後嘆氣,「姐,是我的錯,我只是想讓你解開心結,別再自責當年的事,所以就托清妙想辦法在你的身上動手腳,就是……卞姑娘說的「醒夢蠱」。不過,我沒想到清妙姐姐會借卞姑娘的手去做。」
鄔亦菲皺眉,「我何時有過心結?」
「你忘了……」
「既然都忘了的事,為什麼你們一定要逼我想起來?」
鄔康磊低頭,半晌說不出話來。
見鄔亦菲震怒,卞如月忙跳出來主動自首,「我、我來說,我和這家伙……不不,是兄長,約定的內容還有一個︰就是三個月內,若你依舊不接受他,就由他回教中掌事半年,而我可以四處游山玩水,所以我拜托清妙想辦法在他身上動些手腳,就是那包……咳,一日迷……不過,」她瞪向蘇清妙,「我沒想到你會借鄔康磊的手去做!」她更不知道就這麼巧羽昶歡剛喝完一日迷。
她總不能真的去破壞老哥的姻緣,所以才求來能讓人安睡一天的一日迷,只要讓臭老哥誤了三月之期,便是她贏了!
蘇清妙頭疼地瞪著這兩個過河拆橋的家伙。明明是如月自己成事不足,還好意思把責任推到她身上來!一道視線射來,她打了個冷顫,心虛地望向師姐。
很好,他們三個人一路將她和昶歡耍得團團轉,而罪魁禍首--
鄔亦菲怒極反笑,「你們兩個先去休息吧,我有事要和‘蘇大夫’談。」
卞如月與鄔康磊如蒙大赦,忙不迭的閃人了。
「師姐,我……我沒有惡意。」蘇清妙低頭,不敢看鄔亦菲的冷臉,企圖用可憐的姿態喚起對方的同情心。
鄔亦菲面部的線條竟然真的緩和起來,「清妙,你不必說了。」
她一怔,「你、你不生氣了?」
「我何時對你和無極認真的生過氣?」鄔亦菲搖搖頭。
「師姐……」蘇清妙心中一動,內疚感攀了上來。
從小到大,師姐對她和無極師兄真是沒話說。也因此她才會希望師姐早日有個好歸宿,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清妙,你也不小了。」
正沉浸在感動中的蘇清妙一楞,她嗅到了不妙的前兆。
只見鄔亦菲向來看不出表情的臉上依然寫滿了慈愛,「也該成家了,你自幼孤苦,我雖不是你的親姐姐,卻自問待你不薄,這點你可有異議嗎?」
「沒、沒有。」
「既然如此,長姐如母,我即刻命人去為你物色對象。」
「師姐!你、你明知道……」蘇清妙大驚。
「知道什麼?」會揣著明白裝糊涂的人可不只她蘇清妙一個。鄔亦菲冷哼。
慘了,師姐這個表情--她、生、氣、了!蘇清妙內心哀號。
「師姐!我真的知錯了……我、我這就去替羽昶歡煎藥,保證三日後他醒來生龍活虎什麼毛病也沒有。」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對于師妹的醫術造詣,她從不曾懷疑呢。
「是、是……」天,她要怎麼告訴師姐,羽昶歡醒來後有可能出現的癥狀?蘇清妙心中打鼓,「我、我先去煎藥,救人要緊!救人要緊!」
話音未落,人已落荒而逃。
三天以來,綏靖侯府內都籠罩著陰沉的氣氛。
羽昶歡果然如蘇清妙所料的,整整昏睡了三天,他醒來後,眾人再度圍在客房內,只除了蘇清妙不知為何于清晨不告而別。
在三雙圓眼夸張的注視下,床上的男子先是打了個冷顫,隨即有些別扭地緩緩睜眼。
「臭老哥,你醒啦?」卞如月一陣歡呼。
「羽公子,感覺怎麼樣?」羽昶歡變成這樣也與他有關,鄔康磊一直十分內疚。
羽昶歡奇怪地看了看他們,眨眨眼,又看向第一眼見到的女子。她冷著臉,卻掩不住眼中瞬間的釋然,似乎是因他的清醒而重重地松了口氣。
突然,他在卞如月和鄔康磊的訝異中,直視鄔亦菲道︰「你不說話嗎?」
鄔亦菲一怔。說不上為什麼,她覺得昶歡看她的目光有些奇怪,似乎不像從前那麼……平和。
「他們都問我怎樣,你卻連話也不說嗎?」
「……你想要我說什麼?」
罷才康磊和如月都已經問了,需要她再問一遍嗎?
不料羽昶歡卻是冷冷一哼,「比如說,這是哪里,你又是誰?」
「轟隆--」
窗外一聲悶雷,大雨傾盆而下。
最近的天氣多變,真是一點預兆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