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注地看著一大堆人狼吞虎咽的吃相,栗湘覺得自己是身處在非洲難民區的白衣天使。拜托,有可能嗎!
「你,你是豬八戒投胎嗎!整天除了吃就是睡,你難道不知道世界上存在強盜土匪之類的危險分子嗎?」氣得險些內傷的薰緗當即破口大罵,要是能罵醒這只豬,她浪費一缸的口水都心甘情願。
「當然知道啊,放心,他們不會是你所說的什麼強盜土匪啦。」
「怎麼說?」不簡單,小妮子什麼時候學會用吊人胃口這種原始系的思維方式了!
「他們是來買這棟老房子的,並且價錢超合理呦!你曾經說過要懂得搶佔最佳時機,所以我就……」潤潤嗓子,補了幾口水。
「所以你就,怎麼了?」額頭上的三根黑線若隱若現,不祥的征兆席卷而來。
「以你的名義在合同書上簽字了!」怎麼樣,她很偉大吧!
反應不夠敏銳的薰緗一時大腦當機,消化不良。
「你,你說什麼——」
死機,休克。
「抱歉,你們剛剛簽約的合同無效,請回吧。」在一大群人要離開時,在二樓尋找抽屜里昨天剛洗的口罩的薰緗對著樓下的人大吼道。
怎麼辦,找不到耶!算了,今天用的應該能抵擋一陣子。
「無效?這是怎麼一回事,小湘湘!」十多雙瞳孔各異的眼楮齊刷刷向出來送別的栗湘投送問卷,而一直表露僵持干笑的栗湘內心正在痛苦掙扎中。唉,只怪她身處險境自身難保,你們還是自求多福吧!
「意思就是說,你們趁我不在家與這個白痴女暗自勾結簽下的合同不生效。」說得夠明白了吧!
緩步走下樓的薰緗戴著招牌式的口罩出現在大家的眼前,而不知內情的人隨口嚷道︰「哎呀,緗緗姐,你又要去掃馬路啦?」
為什麼要戴個口罩呢!其實她清秀的外表看起來很舒心,少了小湘湘的可愛與迷糊,她自身心散發出一股難以抗拒的魅力。也許這些老大完全看不上眼,可是閑時換換口味也是不錯的選擇。
想歪了,老大這幾天很忙,幾個鐵哥們不知死活地向他提問,回答往往都是一系列陰險的微笑,毛骨悚然地嚇得他們這些部下直接退避三尺,以防引火自焚。
說實在話,以老大的條件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除去去年剛剛加入的二十三歲小青年——老大可是他們這一堆人中唯有的「高齡」光棍。
老大今年才二十五,對他們這群騙吃騙喝的人而言是屬于年輕部分的。如果不是老大有雙懂得投資與發展的眼楮讓他們到哪里都能吃得香,否則他們這些當學長學姐的才不會屁顛屁顛地跟著他去打天下呢!
這不,投資開發的游戲軟件剛剛在北美與東南亞取得了很大的收益,老大玩花樣說看哈利波特來了靈感要拍科幻片,拖著一幫子人外出拍片,自己卻和妖嬈的女人夜夜躲在家里逍遙。
好不容易拍完收工回家過年,可是大閑人連大年三十的除夕夜同樣是不放過他們,說背景的鬼屋不夠恐怖,要將後半段的內容重新取材。
有沒搞錯,他們拍的是科幻片不是恐怖片。
沒法與之溝通的眾人拖著疲乏的身影繼續趕工,為了他們的親親老婆(老公)以及舒適的雙人床,他們堅持拼搏到底。
「掃什麼馬路,我是清潔工。」俗稱鐘點工。
「不都一樣嘛,我懂我懂。」清潔工的形象與她很相像。
頭顛簸得像在搗蒜,他懂個屁。
「冷靜冷靜,緗緗,來,深呼吸。」安撫地回來輕拍好友波瀾起伏的胸口,栗湘冒著生命危險上前線支援。
真是的,清潔工就清潔工嘛,有什麼好計較的?
深吸一口氣,薰緗按住劇烈跳動的胸口,她遲早要被這群栗湘的同類給活活氣死。
「緗緗姐,我們真的很需要這棟老古董,如果你不同意,我們再提高一個價位也無所謂啊!」
距離過年的二月初已經過去快一個月了,可是要依據老大要求模擬出的房子基本樣式尋找,根本是妄想。
本打算多花點冤枉錢在攝影棚內搭建一個,但是投資人兼編劇的老大死活都不同意,說沒有真實感的東西是絕對打動不了廣大觀眾,並且威脅他們這群跟屁蟲在四月底交工,要不然就準備一個小包包收拾行李給他卷鋪蓋回家。
十八個人沒日沒夜地在中國連續找了大半個月,也沒見著屋子的影兒。趁下午茶的空閑,大伙共同攜手集體曠工大逃亡,來到城市東面的郊區散心,無意間見到了這個使他們日思夜想的寶貝。這真是「夢里尋屋千百度,那寶貝就在自家東部」。
歡呼雀躍的眾人在屋主人的熱情邀請下席地而坐,大伙聊得正起勁,家鄉在韓國漢城的遠方來對這廚房餐桌上的一小盤紅通通的泡菜尖叫不已。餓得咕咕叫的大伙在得到主人允許下,肆無忌憚地大飽口福起來。
話說回來,室外的溫度低于零下五度,而室內也好不到哪兒去。在這麼一個既沒有暖氣又沒有空調的老屋子蹲上半宿,一般人都會坐不住的。
現在好了,一碗香噴噴辣到你舌頭發軟的韓式泡菜擺放在你的面前,你說,自己能不食欲大開嗎!就連幾個不喜好吃辣的女成員也積極加入團隊的行列中,吃得不亦樂乎。
直到在座的各位將米缸里的飯消滅得所剩無幾時,大家這才聊到買房子的話題。原本打算給小湘湘三天的時間考慮,但是三秒鐘都沒過她就爽快地點頭說同意,並且在雙方擬定的合同書上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在搭閑時他們一群人了解到,原來這房屋的主人另有其人,並且那吃後令人贊不絕口回味無窮的頂級韓式泡菜也是出自房主之手。這不得不使在座的男士們後悔自己過早結婚,沒法討到這麼優秀的老婆。
拜托,他們結婚的主要目的是為了擁有終身知己,還是圖方便給家庭找一位終身免費的廚娘兼保姆?!
男人就是男人,永遠都是粗線條生物。
翻了個大白眼,薰緗真是受不了這群智商低下的男人。
「不是價位的問題,而是我根本就不想賣。」好不容易有個家了,怎麼可以說賣就賣呢!包何況,現在的房價起伏不平,萬一哪一天這塊地皮價位上漲,那她豈不是虧得很慘!
「拜托緗緗姐,就算積德行善幫幫我們吧!」他們很可憐的。
「對呀,你不願意賣給我們,實在不行可以考慮借我們一段日子緩緩急。」實在沒轍,就將就將就一下好了。
看到大家極為誠懇的態度與熱切的請求,勉為其難的薰緗有了少許的心動。
一段日子是嗎?
「你說的‘一段日子’,是多久?」潤了口栗湘為了討好她而精心泡制的紅茶,薰緗頓時感到一股暖流從唇齒邊迅速地擴散開來。
「也不需要多久啦,三個月而已。」數著三根指頭,郅友朋擔心她听不懂。
「噗——咳,咳……」一口小噴泉與地面成平行狀態下冒出,直接射向迎面而來的郅友朋,「你說多久?三個月!」三個月,一個季度啊!
「沒有那麼久,兩個月,兩個月就夠了。」反正四月底就得交工的東西,撐死了只不過還有兩個月零三天而已。
唉,還來不來得及啊!
「兩天都不行,你們走吧!」靠,當她家是開茶館的,不僅吃光了她家的米倉而且想趁機壓榨她可憐的房子。
哼,門兒都沒有!
「緗緗,他們很可憐的。算了啦,俗話說‘退一步海闊天空’,我看你就……」話音戛然而止,此刻殺氣騰騰的薰緗投來的目光好似提醒她︰如果想活命就給我閉嘴。
「給我回房睡覺去!」真想剝她的皮拆她的骨,看看里面是什麼東西做的。
「不要啦,人家現在睡不著。」瞟了牆壁上不停擺動的大掛鐘,栗湘可是正宗的午夜游民,七點半叫她怎麼睡得著。
抽出一支笛子,怒吼道︰「你可以滾了。」
「哦,可是……」鄰居們再刁難你怎麼辦?
「剩下的事我會處理,你上去吧!」道歉是難免的,但願明天別把自己罵到狗血淋頭就行了。
傍一堆人做出握拳加油的姿勢,栗湘不忘時時回頭地向樓上走去。
「緗緗姐,既然你不同意,那麼我們只能用法律的手段說服你了。」看到栗湘消失在樓道的轉口,一群人才切入話題。
「你們是在威脅我!」想吵架是不是,別認為她是女的就好欺負,不知道「女兒當自強,男人靠邊閃」這句話的意思嗎?
「沒錯。」雖然很不講道理。
氣得鼻孔冒煙的薰緗握緊拳頭準備來硬的,她面對十多個人,只是純粹為了增加自家的勢氣,沒想到……
「啊——有蟑螂!」不知是哪位女士突然尖叫一聲,交火中的雙方齊上陣,向廚房的蟑螂圍剿封殺。
就在大家忙得熱火朝天的危急時刻,圓滾滾的遠方來不知從何處掏出一個殺蟲劑,使出全力按住噴嘴。
「嘶——」
緊隨其後,室內先是散開一股濃濃的洋蔥味,接著是……捂鼻,昏倒,口吐白沫。隨即,一屋子的人除去薰緗以及樓上吹笛子的栗湘,其他無一幸免。
大家是怎麼啦,怎麼都睡著了!呃……遠方來拿的是到底什麼玩意兒?
奪過他手中的小瓶子,薰緗立刻感到五雷轟頂,天要塌下來了!
他是怎麼找到這個東西的,怎,怎麼辦,她一點都不清楚這藥劑的效果如何。對了,去問問栗湘不就成了。
吞下嘴中分泌的口水,轉過身的薰緗從指間的縫隙中瞟著屋子里一堆仰面朝天翻白眼的人,薰緗直覺地把口罩戴牢,用最快的速度打開一樓所有通風換氣的窗戶以及大門。接著上樓,再接著……
「看來,你很有一兩手嘛!」昏暗的路燈下,一個矯健挺拔的身影出現在自己的門口,從男子的口氣听好像是……
「說吧,你對我的部下做了什麼?」步步逼近,男子致命的氣息擴散在寒風中顫抖的老屋內。
晴天霹靂,正打算將一堆人拖到通風處換取新鮮空氣的薰緗,听到話語後猛瞅著不知打哪兒鑽出來的莫名男子發呆。
死定了,完蛋了,被他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