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蘇倩的身體完全康復,衛世恆也恢復到以前的生活方式。他開始晚歸,和朋友在一起的時間比和蘇倩多,他又是那個活躍、自我、知道怎麼享受人生的衛世恆。
相對的,蘇倩又開始過著晚上吃泡面、看電視、無所事事的等待生活。
如果沒有開那一次刀,如果開刀後衛世恆沒有那麼細心的呵護、照顧、陪伴,今天她還不會覺得怎麼樣,但是由雲端跌到谷底的感受並不好;他不再繞路送她到店里。也不再接她回來,一切又恢復到往常各人自己照顧自己的情形。
曾經她說得灑月兌,她可以不要男人,她可以自己一個人過得很好,但她此刻才發現,那半個月天天有他的日子真好;那種做什麼都有人陪伴、在意、關心的生活,才是一個女人需要的。
但那些日子已經過去了,除非她有機會再開刀……
想想挺可悲的。
真的可悲!
衛世恆感覺不到她心理的變化,他依舊做著他自己,依舊過著自在、灑月兌的生
半夜快一點才回來的衛世恆,沒有一點內疚,像往常一樣的,他一邊月兌襯衫,一邊開冰箱找冰啤酒。
本來蘇倩會跟在他的身後,替他拿月兌下的襯衫,但今天不是,她坐在沙發上看第四台。
「你還沒睡?」他簡直就是晝蛇添足的問,將月兌下的襯衫往她身邊的沙發隨手一放。
「我坐在這里看電視,等你回來啊!」她沒有任何不悅的表情,只是淡然的說。
「今晚——」
「我知道,和朋友聚會。」
「阿炳過生日,不知道誰出的新潮點子,居然從好高的蛋糕里跳出了一個穿三點式的妙齡女郎,真是愈玩愈西化了!」他笑道。
「你玩得很開心嘛!」
「大家鬧了好一陣子……」他想著,臉上還有笑意。「也算是消除一些工作上、生活上的壓力。」
「沒有其他方法消除壓力嗎?」
雖然蘇倩沒有大聲說話,沒有冷言冷語的,但是衛世恆已經感覺到了她的異樣;他小心的看著她,最近他似乎比較忽略她,總是玩他自己的,帶著些許內疚,他生到了她的身邊。
「你在生我的氣?」他多此一舉的問。
「沒有。」她還是平靜的答。
「今天……如果不是阿炳生日,我九點多就回來了,你知道的,男人在外最重要的是面子,如果我不去。又得給他們酸上好一陣子!」他解釋著,他知道女人要的不多,只要一個合理的解釋,什麼事都可以安全過關。
「把‘面子’當護身符、擋箭牌,你們男人愛幾點回家就幾點回家,是不是?」
「當然不是……」
「而且反正你沒有老婆,你有的只是一個和你‘同居’的女人,更不必急著回家!」她愈說表情愈冷,已經不願再偽裝冷靜了。
「蘇倩——」
「你有沒有問過我今天晚上吃了什麼?我今天晚上做了什麼?當你和朋友在玩樂、解除壓力時,我在做什麼?」她從沒有和他吵過這種問題,而她從來也不曾有過現在這種替自己委屈的感受。
「實在不方便帶你去,否則我會……」他很有耐心的對她說,想求取她的諒解。
「我沒有要跟你去,當跟得夫人或是跟屁蟲並不是多有面子的事…我知道你們男人有你們男人的玩法.只是今天已經是星期五,從星期一到今天,你有那一天是在十點以前回來的?」她不是無理取鬧。
他回想著,發現到他居然沒有一天是在十點以前回家,這是事實!
「我沒有要綁住你,但你是不是應該要考慮一下我的感受?」她起身,朝大片落地窗走去。
「我向你道歉。」
「我要的不是道歉!」
「今天……」他很努力的想著。「今天應該不是你的生日吧?」
「如果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才有資格向你大發雷霆,和你說這些話?」她更加憤怒的表情。
「不是!」他也有些惱火,好像他是愈描愈黑,好像他怎麼說都不對似的。「蘇倩,我知道現在自己以後該注意一下了,所以你是不是可以消消氣?」
幾個深呼吸,她平靜了下來。
「我沒有要和你吵架的意思。」
「你心情不好?」他起身走向她,想要哄哄她,抱抱她,蘇情並不是一個不講理的女人。
看到他朝她走來,她避開了。這時候她最不想要的就是他的溫柔、他的臂彎,她不是那種頭腦簡單型的女人,不是男人三言兩語哄騙一下,就可以開心得像個無知小女孩的女人。
「蘇倩——」
「我去洗衣服。」她抓起沙發上他月兌下的襯衫。
「現在是半夜一點多!」
「你能半夜一點才回家,為什麼我不能半夜一點多洗衣服?」她瞪著他。
衛世恆不再阻止她,反正只要她高興、她爽、她快樂,就算她想半夜三點才去洗衣服也由她去了。走向浴室,他需要沖個澡;一邊沖澡,他還可以一邊好好的反省一下自己,他是不是太過份了?
澡沖到一半,忽然防水的塑膠簾子被用力的拉開,只見蘇倩一臉冰霜的站在那
「又怎麼了?」他耐著性子問。
「這是什麼?」她的手上拿著的正是他剛月兌下的襯衫,她指著衣領上的一個口紅印。
「我不知道……」他看著那個口紅印,有些無辜的表情。
「我告訴你這是什麼,這是——」
「我知道是口紅印,只是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沾上的,我以人格保證,我沒有其他女人,這可能是……」他想了會道:「八成是那個穿三點式,在阿炳生日會上的妙齡女郎,她親了在場的每一個男人。」
「包括你……」她冷漠的一笑。
「只是好玩,大家起鬧!」
「如果大家起鬧要你當場和她表演活,你會不會做?」她尖刻的說。
「蘇倩——」
「我實在受夠了你的每一個借口,你那些听似‘合理’的借口!衛世恆,這畢竟不是一個公平的世界,女人永遠也爭不到和男人一樣的平等!今天如果是我半夜一點多、帶著男人的古龍水味回家,你會听我的解釋嗎?」她反問著他道。
「蘇倩,我們玩得可能過火了些,但是我對你……」光著身體時,他實在很難理直氣壯。「我對你絕對是忠實的!」
「忠實?」她嘲笑的重復。「你可以在心理上對我忠實,但卻可以在日常生活中的小事上傷害我的感覺,忠實……那是騙無知女人的!」
「蘇倩——」
「而剛好我並不無知!」
「你听我說——」
蘇倩把襯衫狠狠的朝他去去,然後轉身沖了出去,她從來沒有這麼激動過,以男人來說,他算是很不錯的了,但這一刻如果她不走,如果她再待下來,她不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真的沒有把握!
★★★
听到刺耳的門鈴聲,隨手抓了件短褲套上,李棋不知道誰會在半夜兩、三點的時候來找他,一想到有可能是蘇玉薇這個不按牌理出牌的女生時。他馬上三步並做兩步,趕了去開門。
一見到是蘇倩時,他反倒錯愕不已,本能的看向了她的身後。
「我可以借住一晚嗎?」她只簡單的說。
「衛世恆呢?」李棋關心的問。
「不要提他!」她冷冷一句。
李棋無奈的一個「請」的手勢,讓蘇倩進門。他知道自己今天晚上是別想睡了,蘇倩不是要來借住一晚,她是要來發牢騷的。
「太晚了……」她回頭看了他一下。「回家不方便,我不想讓父母擔心。」
「我了解。」
「謝謝你。」
李棋攤攤手,立刻走向廚房去準備泡咖啡的用具,當他看到蘇情正在他的酒櫃找酒時,他來到了客廳,阻止著她。
「蘇倩,你需要的是冷靜,而不是大醉一場,我已經在泡咖啡了。」
蘇倩看著他,突然眼眶一紅,心里好像有無限的委屈似的;她沒有堅持拿酒,只是頹然的坐下。原本她一直不願去面對很多事情,但事實就是事實,女人永遠都是較吃虧的一方。
李棋看她這樣子,遞了面紙給她;但是她揮揮手拒絕,她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緒,流淚無法改變什麼,心碎比哭瞎了眼楮還嚴重。
「要不要先來杯礦泉水?」他嘆了口氣的問。
「麻煩你。」
李棋去為她倒水。認識蘇倩近十年,很少看到她這麼傷心,一向她是一個自信、對生活充滿了活力的女孩,但是他想……感情會改變一個女人,男人也會改變女人的。
接過水,蘇倩一口氣將水喝完。
「要不要再一杯……」他熱心的問。
她搖搖頭,感謝的一笑。
「出了什麼事?」他不能不雞婆一下的問。
蘇倩不答的看著李棋,心想自己認識他在先,為什麼她會錯過這一個好男人,反而選擇了衛世恆,為什麼?李棋的條件也是一流的啊!
「李棋,你真的追求過我嗎?」她突然的問。
李棋一個滑稽的表情,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她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所以一時語塞。
「為什麼我沒有被你追求的感覺?」
李棋無法回答,只有沉默。
「衛世恆並不比你強到那里……」
「到底怎麼了?你們吵架了?」李棋把問題導回她和衛世恆的身上。
「我們沒有吵架,一對成熟的成年人沒有什麼好吵的,我只是……」她落寞、感傷的一嘆。「我只是突然覺得女人好不值,是不是非要一張結婚證書,是不是非要冠上某某太太,女人才能理直氣壯、抬頭挺胸?」
「他做錯什麼,還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李棋知道事出有因。
「他沒有做錯什麼,至于對不起我的事,得問他自己,我只是……是不是因為我不考慮傳統、不考慮輿論的和他同居,我就得當個逆來順受、委委屈屈的女人?」她問著他。
「你受了什麼委屈?」
「也不是真的受了什麼委屈,只是……」她起身,有些漫無頭緒的在他的客廳中來回走著。「只是我發現自己好像沒有資格,也無法要求他任何事。」
「你想要求他什麼?」李棋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心理醫生。
「我……只是希望他能早一點回來,能多一些時間給我,我不要求他天天晚上在家。但是也不能天天混到十點以後才回來,我並不是他的菲佣,但得替他洗衣服、弄早點、收拾家里,在他有需要的時候滿足他……」她一個不可思議的表情。「這是平等嗎?」
「如果你覺得不公平,你可以……」他沒有明說,一個她應該知道他意思的表
「離開他?」
「你舍不得?」
「不是舍不得……」當初如果不是因為愛他,她也不會不顧家人反對的和他同居。到了今天,她對他仍然有愛,只是很多事令她不再像以前那般的無所謂,她是他的所愛,不是管家婆。
「我知道,你還愛他!」李棋知道女人的邏輯不是常人能懂的。
「李棋,有些事我很難讓你全懂。」
「你們為什麼不考慮結婚呢?」
「結婚……」
「同居是外國人的新潮玩藝兒,是年輕人的玩藝兒,你真打算和衛世恆同居一輩子?」
「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老實道。
「你現在可以不去想,但當你到了四十歲或五十歲的時候呢?」他點出現實的問題。
「我會老,衛世恆一樣會老!」
「但四十歲的他只是壯年,四十歲的你卻是……」
「一朵枯萎的花?」
「蘇倩,事實是很殘酷的!」
經李棋這麼一說,蘇倩不得不去正視這件事。他說的沒有錯,四十歲的衛世恆想娶老婆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四十歲的她如果想嫁一個好老公,那就有些困難了!雖然想起來有些可悲,但這是事實。
「他到底有沒有和你廝守一生的意思啊?」李棋並不排斥衛世恆,只是問一個實際的問題。
「我沒問過他。」
「那他……是愛你的吧?」
「我想是……」蘇倩的笑容中有些淒涼的意味。「但他也愛他的朋友、他的自由,他悠哉、沒有束縛的生活方式,在他的心目中,或許我排的並不是第一位,但我不能說他不愛我。」
既然這樣,李棋就不想多嘴說些什麼,衛世恆並不是什麼負心漢,他只是生活得豐富些。
「李棋,如果他不愛我,如果他只是和我玩玩,想佔我便宜而已,那我可以毫無留戀,毅然決然的離開他,問題是……」她矛盾的表情。
「衛世恆愛你。」李棋想也不想的替她說了。
「但是‘愛’這種東西……」她有些悲觀的一笑。「很容易消逝的,對不對?」
「看你怎麼想了。」
「生活中除了‘愛’,還需要一些別的東西是不是?」她扶著他沙發的椅背,正色的看他。
「當然,光靠‘愛’……」李棋說得妥切。「很難維持一生一世,人需要責任、需要束縛、需要付出、需要一些比愛更實際的東西來撐起一切。」
蘇倩點點頭。
「決定權在你自己手里。現在你在氣頭上,可能想法會偏激一些,會沖動一些,但是你要冷靜下來,好好的想想,做人快樂是最重要的!」李棋並不鼓勵她做什麼決定,只希望她能不要制造苦惱給自己。
「李棋……」她突然感慨萬千。「當時為什麼我……」
「蘇倩,其實……」這實在是一個澄清一切的好機會。「我對你的感情——」
「現在不談這些,我只想把我和衛世恆的關系好好的想通,我必須決定自己的下一步怎麼走,誠如你說的,如果拖到了四十歲依然是現在這種情形……她突然的豁然開朗。「只怕那時都來不及了。」
李棋一個只有自己心里有數的笑容,解決別人的問題似乎比解決自己的容易多了。
★★★
崔亦帆看看表,自從他在建築界一帆風順以來,很少有人敢叫他等,但是裘中平就做到了。他們約的是早上十點,但現在已經快十點半,依然沒有裘中平的人影,即使他有事,他也應該打一通電話進來。
按下對講機,正想催秘書再打一通電話給裘中平時,在秘書的帶領下,裘中平出現了。
裘中平的態度沒有絲毫的歉意,反而是一臉的不卑不亢,好像他今天來見的只是一個普通人,並不是建築界的鉅子,他似乎一點都不怕把崔亦帆惹毛,反而有種互別苗頭的意思。
「坐!」崔亦帆沒有動怒,他只是莫測高深的打量這個小伙子。
「謝謝。」裘中平解開西裝的扣子,很從容、很自然的坐下。
「你遲到了。」
「一早有個會議。」
「你可以打通電話來。」
「我人不是已經來了嗎?」
崔亦帆這大半生中,什麼人都踫過,什麼事都經歷過,什麼厲害的對手都遭遇過,但這個裘中平有種傲視一切的氣質,而且好像不把他放在眼里似的。
「你知道我約你來的目的嗎?」沒有計較他的態度,崔亦帆面容平靜的問。
「猜得出來。」他也沉穩的答。
「那你說說看。」崔亦帆靠向椅背,好整以暇的盯著他。
「如果是公事,你可以直接找我的建築師事務所,而你私下約我來談,想必是私事吧?」
「你說對了。」
「為了你的寶貝女兒?」
「你和她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在?」崔亦帆說得含蓄;他不知道這些年輕人是怎麼回事,明明品芃比較喜歡的人是衛世恆,但她和裘中平之間,卻又莫名其妙的水火不容。
「我和你女兒之間不可能有什麼誤會,我和她……甚至連朋友都談不上。」裘中平說得很直接,他並沒有修飾他的感覺。
「為什麼?」崔亦帆不解了,照說崔品芃應該是每個男人都想一親芳澤的對象;不要說他的財富和權勢,光是品芃本身。就足夠令這些男人花心思、花精神、花時間去追求了。
「不為什麼。」裘中平答得爽快。
「裘中平,你知不知道我——J
「有錢有勢?」他插嘴,沒讓崔亦帆往下說。
「你知不知道如果得罪了我,讓我不高與……」
「我的所有生路就會被你斷掉?」
「有可能!」
「今天不當建築師,我也不至會餓死,除非你找人做掉我,不然只要我活著,你就奈何不了我!」裘中平存心和他杠上了。
「裘中平,你好像……」崔亦帆似有所覺。「你好像是沖著我來的哦!」
「你是這麼想的嗎?」
「沒有人敢用你剛才的那種語氣對我說話。」
「你是人,我也是人,我有必要對你低聲下氣嗎?」
「你夠種!裘中平!」
裘中平淡淡一笑,他不是夠種,他是心中積壓了太多的恨意。如果不是崔亦帆的負心,他母親不會傷心欲絕的隨便找個人嫁,不會過著被丈夫虐待、漠視、凌辱的生活,更不會在預產期將屆時,被自己丈夫毒打一頓,然後因為難產而死。
他從沒見過自己的母親,對母親的所有印象都是來自他外婆。自從母親死後,他的父親也不知去向,他完全是由他外公外婆撫養大的。從他懂事、自立,他就決定要替母親討回一個公道。
就他所知,崔亦帆是為了一個富家女才拋棄他母親的,愛情與「錢途」孰重孰輕,這時就看出來了。
這筆帳,他從一開始就算在崔亦帆的身上,也是為了崔亦帆,他才進入建築界
總有一天他要和他面對面。
總有一天他會和他算清總帳。
「崔先生,謝謝你的抬舉,我只是覺得做人應該有自己的原則,我不是個應聲蟲。我也不會對你逢迎拍馬屁,我說我該說的,做我該做的。」他依然高傲的看著崔亦帆,沒有一絲畏怯。
「所以你對品芃也是這種態度?」崔亦帆終于領教到了,難怪品芃會氣得要命
「那你覺得我該怎麼對她?」他有些冷酷的問。
「她總是女孩子。」
「她已經夠驕縱了!」
「她是崔亦帆的女兒。」
裘中平正想諷刺他時,突然一個念頭跑進了他的腦海里——崔品芃是崔亦帆的寶貝女兒,如果傷害了崔品芃,也等于是傷害到崔亦帆……
「你的女兒……」他的嘴角帶著諷刺的笑。「需要好好管教一下。」
「她有分寸的,她只是脾氣大了些,在很多時候,她都是講理的。」
「女兒總是自己的好。」他短短一句。
崔亦帆打量著這個很有個性的男人。裘中平在建築界的風評不錯,話不多,但做事認真、實在,是個很有前途的人,如果品芃能跟裘中平有結果,那也是一件不錯的事,他不需要一個貪圖他財產的男人來當女婿。
「裘中平,如果你想追品芃,我會支持你。」崔亦帆鼓勘的說。
「你支持我追你女兒?」
「你是一個不錯的青年,我看得出來。」
「但是我並不喜歡你女兒,你應該看得出來。」
「你根本沒有發現、注意到品芃的優點,她這個人看來霸氣,其實心軟,她看起來狂野不羈,其實很傳統,她是我的女兒,我很清楚。」崔亦帆分析品芃的個性給他知道。
「這是推銷嗎?」裘中平既不熱中也不冷淡。
「我不需要推銷我女兒,我只是覺得你應該是一個可以列入考慮的對象,你驕傲,但我欣賞,你狂,但我可以接受,我只是說支持你,沒說品芃一定會愛上你。」崔亦帆聳聳肩。「她對你好像也沒什麼好感。」
裘中平也許復仇心重,但傷害一個無辜女孩的心……實在有些殘忍。
「就算你真的對品芃沒興趣,至少你在態度上可以對她好些,不管是同性、異性,多一個朋友就是少一個敵人。」他提醒他。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裘中平起身,一個令人難懂的笑容,然後告辭離開
★★★
還沒走到自己的精品店。遠遠的,蘇倩就看到了坐在她店門口的衛世恆,衛世恆也看對了她,他迅速的站起身,朝她走了過去。
「我等了你一早上。」他又急又焦慮的表情,整個人看起來也有些狂亂。
「我不是來了嗎?」她完全沒有昨晚的氣憤、落寞、瘋狂、沒事找事的無聊勁,她看起來平靜、穩重,好像一切都已經雨過天青的樣子。
「昨夜……」
「我在朋友那里睡。」
「你還好嗎?」他想確定她已經沒有事,他不在意她到底是在誰那里過夜,只想知道她一切安好。
「你看不出來嗎?」
「蘇倩……」
「我真的沒事了,昨夜是我的錯,我不該亂發脾氣,不該小心眼的無理取鬧。」
「蘇倩,請你不要折磨我!」他耙著已經稍顯凌亂的頭發。「我已經反省了一夜,想了一夜,我想我真的是大自私了,我只顧著自己的痛快,把你一個人丟在家里,我想……我真的很可惡!」
蘇倩聳聳肩,這些話在她剛開完刀後就已經听過了,但是他的承諾並沒有維持太久。
「蘇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有節制的,我不會再故態復萌,我會適可而止,那個口紅印真的只是一個口紅印,請你相信我!」衛世恆擺出低姿態,蘇倩生氣得很有道理。
「衛世恆,你還不懂嗎?我真正在乎的不是那一個口紅印,我相信你,相信你沒有和別的女人亂搞,我要的是……」她一臉疲憊的表情。「要的是你的在乎、你的重視,我不是你屋子里的一件擺飾品,我有感覺的,我會傷心的!」
他略垂下頭。
「雖然你對我不需要負什麼責任,但至少我們也是有情有愛才會同居,對于一個你愛的女人,你是不是應該多對她付出一些?再堅強、再獨立、再有自信的女人,也需要關愛。」她陳述。
他抬起頭,面對著她,她說的沒有錯,給她這麼一說,他才發現自己的確是一個沒什麼良心的男人,表面上看起來是深愛她,其實在無形中他傷害到了她。
「我一直以為自己要的不多,但我畢竟是女人……」她向他坦承。
「原諒我!」他沖動的上前摟住了她。「蘇倩,請你原諒我的自私。」
她沒有閃、沒有躲,但是她也沒有回應他,她只是有些僵直的站著。
「你想我怎麼做?」
「你為什麼不問問你自己,你想怎麼做?」
「我一下班就回家。」
「你是心甘情願的嗎?」她對著他的胸口說:「如果不是,你我都痛苦。」
「蘇倩,我是愛你的!」
「我知道你愛我,但你也不能光拿這個當借口而忽略我。」她不再沉默。
「我一定改!」
「你已經說過一次了,在我剛開過刀之後。」她不是故意糗他,而是她受不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相信你……」
「可以!」他摟緊她。「你可以的!」
「真的嗎?」
「蘇倩……我知道你是一個很有度量的女人,要不是我太過份了,你也不會有這種反應,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辦法彌補我過去的自私,但是請你再原諒我一次,一切都會不同的。」
「如果你又自食其言呢?」
「我自己承擔後果。」
「衛世恆……」她凝視著他。「我想讓你知道,我並不是只有你這一個選擇,如果你不知道要珍惜我,就讓別人來珍惜我,我承認自己終究只是一個平凡女人。我要的和她們一樣。」
「你——想結婚了?」他很平靜的問,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
「我不是想結婚,我只是……」她正視到他的眼眸深處。「我只是希望能得到你的重視。」
「我重視你——」
「不要只是在嘴上說說,而是付諸行動,我不需要空談,再也不需要了!」這次她表現得堅決,表現得像個理智的女人。
「我會向你證明的!」
她模了模他未刮的胡須,看著他眼楮下的黑眼圈,她知道他並沒有舒舒服服的睡一覺,他還是在乎她的。
「沒事了,你去上班吧!」
「我已經請了一天假。」
「然後呢?」
「我們可以好好的玩它一個下午,還有整個晚上。」他突然精神百倍的說。
「做什麼呢?」
「我帶你到淡海吃海鮮,然後到淺水灣游泳,晚上再上陽明山去洗溫泉,土雞城吃三杯土雞,看台北市的夜景,還有……」他給了她一個神秘的笑容。「最後留給你自己去想像。」
「衛世恆,這只能解決一時,日子是天天要過的,而且光是性解決不了所有的問題。」
「今天先過好嗎?明天的事……我們明天再想。」
本來她想再反駁他的,但是她不想破壞此刻的氣氛。就再相信他一次好了!如果他再令她失望,她對他也就沒什麼好留戀了,一個女人畢竟青春有限,實在沒有多少的歲月可浪費,真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