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暈頭轉向的谷芙蘭忘了那天自己時怎麼離開事務所的。
只知從那一刻開始,她看待這世界的感覺不再一樣,好像一路悲慘的故事忽然多了一頁裝訂錯誤的美好劇情,美好得讓她不斷回味,再有活力面對每一天。
手傷無法工作的她,這幾日都待在家里翻閱食譜,卻常常看著看著就晃神,情不自禁的想起閻鋒,想起他的熱度、想起他輕撫她的臉,和幾乎令她窒息的吻。
「嘴巴上要他別在意,其實心里明明十分懸掛那個吻啊……可我喜歡他!被喜歡的男人吻了,女人怎麼可能不猜他是什麼意思?怎麼可能不胡思亂想?」不行!再想下去她一定會發瘋。她迅速起身,拿起鑰匙出門。「我要去走走。」
閻鋒駕車來到谷芙蘭的住處附近,這幾天除了工作,他整個腦子都在想著她,擔心她會不會照顧自己的手,擔心手不方便的她怎麼喂飽自己,他從來不曾這麼的牽掛著一個女人,他一直認為人類的痛苦來源就是感情而避免踫觸,可是他卻不由自主牽掛谷芙蘭,而這份滋味竟是甜中帶澀,吸引他一再往里陷。
傍晚時刻,許多攤子陸陸續續推出來,可不管隊伍排的多長,閻鋒都沒興趣,他向來對廉價的路邊攤十分排斥,但是……下車要上樓找谷芙蘭的他,眯眼直盯著巷口的鹽酥雞攤子。
比芙蘭等在那兒,因為今天老板祭出買五十元就送一杯珍珠女乃茶的策略。
「谷芙蘭?」閻鋒走近,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
「閻律師?」她驚訝。
「沒想到竟然會在這里看到你。」
「怎麼了嗎?」听他的語氣怪怪的。
「憑你也能參加金鍋獎已經很奇怪了,我還見鬼的投票給你……結果,你這個冠軍竟然想用鹽酥雞和女乃茶打發晚餐?」
「做了那些事的我就不能吃鹽酥雞?」
「不能,以我給你的那些生活費,你可以買更好的。」這才是他在意的點。
「拿你的錢,我已經夠不好意思了,怎麼可以浪費?」
「填滿肚子怎麼算是浪費!」
比芙蘭凝視他。閻鋒如夜般漆黑的眸子里沒有一絲輕蔑,她明白,他只是單純的希望她能夠過更好的生活,而望著他灼熱的眼光就讓她心跳加快,想起那個永生難忘的擁吻。
「油炸物對傷口愈合不好。」他微皺眉提醒。
「你放心,我有在好好照顧自己。如果不是有你的金援,得繼續拼命工作賺生活費的我,可沒有休息的權利呢。」谷芙蘭對他灑月兌一笑。
閻鋒心中一緊。如果沒有遇見他,她會過著怎樣的生活?
他一向冷酷,不放感情在任何人身上,更別提同情別人,也是因為如此,他才能冷靜判斷,沒有人事物能阻礙他,他並不想要改變這樣的自己。
但是,他就是無法眼睜睜看著谷芙蘭難受而不動搖,他就是無法不去保護她。
閻鋒拉她到超商前的椅子坐下,「把手給我。」然後徑自解開她手上的繃帶。
比芙蘭怔怔的望著他。他離她好近……
映在他眼里的是月兌皮露出的粉色皮膚,當她將雙手栽進一鍋滾燙熱水的瞬間,該是多麼驚慌疼痛?他不舍的將一罐藥膏從公事包拿了出來。
「這是希南綜合醫院某個外科醫生的神奇藥膏,它對燙傷等傷口和祛疤都很有效,但因為是秘方,只有特殊情況才會偷偷拿出來用。」
閻鋒轉開生理食鹽水,倒在大支棉花棒上,先將她的手拭干淨,再將雪白的藥膏均勻的涂上去,再包扎好。
比芙蘭發現生理食鹽水是新買的。他還帶棉花棒、紗布,一般人出門會帶這些東西嗎?他是專程為她來的吧?
他的動作如此輕柔小心,他的眼神如此專注,他這一個在大眾面前威風凜凜的冷酷律師,這麼細心的對待自己,她不由得受到很大的撼動,呼吸漸漸不受控制的急促起來,她覺得自己快要哭了。
「閻律師,可以讓我抱你嗎?」她放低了聲音,怯怯的仰望著他。
從來沒有女人敢如此盲目的對他表達渴望,但是他無法拒絕谷芙蘭。
當做他默許了,她小心翼翼的輕抱住他厚實的身體,「拜托,就算你是剛好有個朋友受傷,然後順便把東西帶給我,也請親口騙我,讓我妄想這世上至少還有一個人會專程來看我……」
她連小小的關心都不敢期待?不想讓她失望的念頭在閻鋒心底油然而生。
「我不會騙你。我沒有朋友受傷,我是專程來看你的。」
比芙蘭不禁抬頭,閻鋒趁勢俯首吮吻她的嘴,她再次淪陷在他的霸道攻勢里。
他沒有隨便勾引女人的習慣,但每次他一見到她這樣充滿憧憬,卻又害怕幻滅的眼神,他就無法控制向她證明,自己對她的好並不是虛假,而她越是不要求,他就想要給的更多。
「我只有在面對你的時候會情不自禁。」是真話。
她沒想過會從他嘴里听見‘情不自禁’這四個字,這讓她感到幸福又不安。
「真的嗎?其實,如果只是玩玩而已,你可以告訴我,我會努力克制別繼續愛你,以免造成你的負擔。」
閻鋒親了親她的臉,嚴肅的低聲說︰「依我無敵的魅力,你怎麼可能克制住對我的愛意。」
「你只是在試探自己的魅力?」
「不,我只是希望可以成為你最需要的人。」
她不解又感動的凝望著他。
「十幾年前,我還是一個人見人怕、成天在街頭和人斗毆的暴力分子時,‘滿福號’的老板娘常常請我吃面包,不是剩下來的,是特別為我留下來熱騰騰的面包。而我在你的舒芙蕾里,嘗到了以為再也吃不到的味道,又知道你是老板娘的女兒,我就格外在意你,再見到你在參加金鍋獎總決賽前一天深夜不求回報的替棒球隊做飯,更讓我覺得你和老板娘真是相像,令人想親近你。」
比芙蘭這才恍然大悟,「你吃過我媽做的面包?」
「對。」提起老板娘,閻鋒的眼神變得溫柔。
居然有人深深記得媽媽所做面包的味道,那麼……他對她這麼好,是因為她是媽媽的女兒?
想一想,她的心情更復雜了,可這不能說明他為何一再吻她,雖慶幸媽媽拉近了他們的距離,但要不是自己的身份特別,他會一再靠近她麼?
「谷小姐,原來你在這兒……」
按了老半天門鈴沒人回應的房東,好不容易找到她,一臉心虛樣。
「我房租不是已經繳一年了?」谷芙蘭先甩開雜亂的思緒,面對房東。
「因為我兒子突然回國定居,那房子本來就是為他買的,他先前去美國發展,空著也是空著,我才把房子出租。可是他現在回來了……」房東楊先生搓著手,忙把一只信封掏了出來。「這個月的房租我就不收了,還有你原本預繳的費用也都還給你。」
「你是要我搬走?」她睜大眼,不能接受。
「你可以住到這個周末。」
「周末?都星期四了,我的手還受傷,要怎麼搬?又不可能騎車去找房子!」
一連串的倒霉事讓她瀕臨瘋狂邊緣。
一旁的鹽酥雞老板娘趁空檔插嘴說,「你可以住在你男朋友家呀!」手指向閻鋒,「欸,不要說不是喔,不是的話,他剛才會幫你細心的涂藥?你們剛剛還Kiss咧,呵呵!」
比芙蘭尷尬不已。Kiss又怎樣?老板娘干嘛大聲嚷嚷,還說閻鋒是她男朋友,萬一他當這麼多人的面前否認,她不是很糗嗎?
楊先生抓住話柄,立刻說︰「有男朋友就好辦了!事情就這麼決定,你就住到這個周日,我回去跟我兒子講,再見。」
「喂,等等……」她還想追上去。
他是谷芙蘭的男朋友?他喜歡這個說法。可一開口,又把谷芙蘭氣個半死。
「我會收留你,但是麻煩你一定要去天行宮收收驚、改改運,不然你被下降頭,我也會跟著倒霉,誰叫我是你的男朋友。」
「閻鋒——」
但是,他說他是她的男朋友耶!他應該只是在嘲諷這個誤會吧,但她好喜歡這個稱呼!
話出口,閻鋒又怔愣住。他不是最討厭女人以男女朋友為由,借機登堂入室嗎?怎麼會自己講出這種話?
他堅持的原則,一踫上谷芙蘭就完全不管用……一定是因為她是恩人之女,他才沒辦法不管她。
一想到兩人將同住在一個屋檐下,他竟莫名的期待,嘴角漾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