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主。」必恭必敬的聲音里帶著些許無奈,長桌兩側的男子對看了眼,同時朝主座上明顯心不在焉的夏侯邪月喚道。
盡避听見了喚聲,但座上的夏侯邪月依然無太大反應,僅是眼微抬,連給個響應也沒,讓底下兩人忍不住暗自嘆息,卻還是不得不開口。
「關于——」才剛開口,即被夏侯邪月打斷。
「夠了。剩下的你們自己作主就成,不必問我,事後也不必向我報告。」縱使夏侯邪月所听取的報告已是經過整理精簡後的內容,但他依舊沒有耐性听完。
「是。」兩人無奈應聲,目送莊主離去,誰也沒法對他的舉動發出異議。
「書淵,你覺得莊主是信任我們倆,還是根本不把我們當一回事?」雷少軍忍不住問冷書淵。
「是不在意。」翻看著賬冊,冷書淵一面快速批閱,一面回答。他這可不是隨便說說而已,以目前的情況看來,就算他倆把傲騰山莊給敗掉,夏侯邪月恐怕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我猜也是。」雷少軍點頭附和。有時候他甚至懷疑若莊主連象征龐大財富及權勢的傲騰山莊都能視若無物,那麼對夏侯邪月而言,究竟還有什麼事物能令他在意?
「不管是或不是,都非我們該思考的事情。」將雷少軍的自言自語听進耳里,冷書淵將手中已批閱完畢的賬冊放置一旁,在拿起另一賬冊時乘隙說出。
「書淵,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想知道?」雷少軍當然明了冷書淵話中之意,但,只要是人,都應該會有吧?再怎麼樣冷漠也該會有一兩件執著的事,可他在夏侯邪月身上卻不曾發現過,這令他無法不好奇。
「這有很重要嗎?」與雷少軍相反,冷書淵的態度顯得平淡,並不認為這有什麼好談的。
「是不重要。不過,你不認為若能找到令莊主在意的事會有意思些?」他對莊主個人沒有任何意見,只不過若能從莊主身上找出些人味也不錯。
「不……」冷書淵話剛出口,還未來得及說全即被突然闖入的人打斷;這令他微眯起眼看去,面容上多了些冷意。
「哥!你應該早知道莊主今天會來這,為什麼不早一點告訴我?!你明明知道我一直想見他的!」連門也未敲,雷秋燕氣呼呼地沖了進來,完全不顧其它,劈頭就對著雷少軍一陣抱怨。
「秋燕,我說過多少次,這里不是你能隨便來的地方。」雷少軍皺眉訓斥妹妹,眼角余光瞥向一旁的冷書淵,不意外在他臉上捕捉到一絲不悅。
「誰叫哥哥你都不跟我說!」雷秋燕絲毫不覺自己如此說有何不妥。
「你沒有知道的必要。」冷書淵開口,冷淡的態度令雷秋燕秋稍稍收斂了些,但在看見哥哥附和的神情後,內心的不滿又爆發。
「我是你妹妹,為什麼你就是不肯幫我?!」面對雷少軍,雷秋燕的氣焰忍不住又升了上來。撮合她和莊主對哥哥來說明明也是有利的,她就是不明白為什麼哥哥總是阻撓她。
「那是兩回事。我們現在談的是你不應該隨意闖入這兒。」雷少軍蹙眉直道,即使他很清楚妹妹心里所想的是什麼,但他沒打算在此刻討論。
「再有下次,就算是你,我也會比照其它人處置,明白嗎?」沒有半絲玩笑的意味,雷少軍面容嚴肅的說。
「為什……」雷秋燕想抗議,但見哥哥與平常不同的態度,讓她不敢再造次,不禁氣得跺腳。
「我最討厭哥哥了!」惱怒的丟下話,雷秋燕不待雷少軍開口,便氣沖沖地跑了出去。
「不好意思。」為妹妹失禮的行為向冷書淵道歉,雷少軍顯得很無奈,也明白即使冷書淵沒有說出口,但心里已有著不悅,若不是顧念他在場,恐怕早將秋燕給轟了出去。
「你最好盡快讓她認清莊主根本不可能看上她的事實,她這樣痴纏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重新開始手邊的工作,冷書淵淡漠道。不是因為看雷秋燕不順眼,純粹是就事論事。
「我曉得。」
雷少軍忍不住嘆氣,再明白不過這事實;但從妹妹方才的態度看來,她根本听不進任何勸告。
她那被寵壞的驕縱個性連身為親哥哥的他都無法忍受,更遑論是夏侯邪月;而就算去除了這因素,以他對她的了解,他完全可以預料到當妹妹知曉夏侯邪月的另一模樣後,恐怕就不會這麼痴迷執著了,畢竟連他和書淵都曾在那瞬間錯愕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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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幽的寧靜山道,林木蔥郁,鳥聲唧唧,徐徐微風吹動綠葉,讓灑落的陽光如湖水般閃爍,令人不禁佇足,細細欣賞著這美麗風景……
「好餓喔……」
一道唉聲突兀地出現。哪管周遭景色多美,對現在的藍如日來說,那還不如一顆包子放在她面前來得好。
唉!早知道就不要再偷偷下山了,這次不知道要多久才會被小知找到;而她會不會在被找到前就已經餓死了啊?為什麼她的方向感會這麼差,才剛從山里出來就又進入另一座山,且這次不管她怎麼走怎麼繞,仍是在山里面……
忍不住又是一嘆,藍如日在心里繼續碎念著,明明這次她都記得要帶銀子出門了,怎麼偏偏就是走不到城里,這樣跟她之前迷路有什麼兩樣啊?!至少之前她好歹也進了城里,還有人看不下去的願意買包子給她吃,但現在連個人影都沒有,她去哪找好心人來救救她可憐的肚子!
「樹上會不會掉下果實給我吃啊?」放棄盲目地亂走,藍如日隨便找了棵樹靠著,抬頭向上望,不禁喃道。
顯然的,天底下並沒有這等好事,那樹上連顆果實的影子也沒,讓她只能哀怨地低下頭,百般無奈地拉出胸前掛著的鏈子,直盯著它喃道︰
「你啊你,什麼時候才要讓我找到啊?」
她每一次的下山迷路被小知找到後總免不了听一長串碎念,可她仍是會偷偷溜下山,為的就是想再見一次小時候遇見的那個銀發紫眸的男孩,那讓她掛心好久好久了……
啪喳!
突然傳來的聲響令藍如日抬起頭,當他看見不遠處的身影,眼楮倏地一亮,精神亦為之一振,在確認不是餓昏前的幻覺後,下一刻,藍如日抬腳飛奔過去。
這下,她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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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山道上,夏侯邪月其實早已發現到那靠坐在樹下的人影,而盡避這座山是屬于傲騰山莊的私人財產,照說不該有閑雜人等出現,但他也僅是看了眼後即收回目光,絲毫未有理會的念頭,更別提上前驅趕了;對他來說,那一點也不值得他在意,亦不具任何重要性。
「干什麼?」
直朝他沖來的身影讓夏侯邪月無法繼續視而不見,身形微移,在閃身後冷冷問道。
來不及回答,藍如日因他突然的閃避而撲空,整個人控制不住地往前栽去;突生的變化讓她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只能閉眼等待疼痛到來。
……咦!不痛耶!
預計的疼痛並沒有發生,這讓藍如日疑惑了下,緩緩地先睜開右眼,再慢慢地睜開左眼,赫然發現自己離地仍遠,且正好端端地站著。
盡避夏侯邪月對自己在那瞬間出手幫忙的舉動有著不解,但也僅止于此,完全沒有詢問的打算,腳步一旋,即要離開。
「等、等等!」眼見救命的浮木就要飄走,藍如日連忙喊道。為怕他轉眼消失,她伸手緊抓住他衣袖不放。
要閃過那只手對他而言根本是易如反掌的事,夏侯邪月本來也想這麼做,但當他听見她柔美的嗓音,不禁一愣,才會被她抓住衣袖。
「你……是女的?」因為這發現,促使夏侯邪月沒在下一刻甩開她,而是皺眉的朝她看去。
無法怪他會錯認。打一開始他便未正眼瞧過那身影,僅是憑借著眼角余光瞧見那是個男孩,剛剛若非她出聲,他根本不會發現「他」竟是個女的。
「我是啊。」藍如日點頭。雖然小知常對她說外面的世道很險惡,要她出門時最好打扮成男生模樣較為安全,而她也听從了,卻不明白為何每次到最後總是露餡,因此後來她便再也懶得隱瞞,反正也沒出過事呀。
「請問到城里該怎麼走?」還看得出眼前的男人隨時會掉頭走人,藍如日不敢有絲毫猶豫,連忙問道,且在未得到答案前,仍緊抓著他。
她那唯恐他跑掉的舉動令夏侯邪月挑了挑眉,最後看在她竟不怕死地拉著他不放的份上,難得地願意開口指引她。
「你就從……」正當夏侯邪月看了看準備告之的進城之路時,一道閃光突地掠過他眼,令他詫訝地停下話。
「從哪?」藍如日沒注意到對方的異常反應,忍不住追問,一心只想著要趕快知道進城的路,好讓她可以立即沖進城里喂飽自己餓了許久的可憐肚子。
夏侯邪月沒有立即回話,低頭從她胸前垂掛的黑玉上移至她面容,盯著她的目光有著打量,似是在審視著什麼。
「怎、怎麼了嗎?」總算發現他怪異的眼光,藍如日忍不住疑惑地問。
「那是誰的?」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夏侯邪月直問。
「哪個?」莫名其妙的問話讓藍如日模不著頭緒。
「黑玉項鏈。」話語中似少了點耐性。
「當然是我的啊。」拉起方才來不及收入衣內的項鏈,藍如日理所當然地道;而後像是想起了什麼,她緊張地握住黑玉,側過身,義正嚴詞的警告︰「這是我的!誰都不準搶。」
「那東西有那麼重要?」她的激烈反應讓夏侯邪月挑眉,像是對她如此保護黑玉項鏈的態度不以為然。
「很重要!」藍如日毫不猶豫地點頭。
「因為很值錢?」似笑非笑地看向她,夏侯邪月緊接著再問。
「才不是!」黑玉項鏈對她的重要性才不是那種俗物可比的!藍如日氣惱地正想說些什麼反駁他,然所有的話皆因他突然的笑聲而中斷。
心似也在瞬間停止跳動,藍如日直到此刻才注意到,站在她面前的人竟有張極少見的俊逸面容。
「你還記得那是誰在小時候給你的?」未注意到她的失神,夏侯邪月再問,語調中似藏了絲難以察覺的急切。
「當然!」霎時忘了方才的氣惱,藍如日眼楮一亮!「我跟你說,這個是……」
開心地就要一古腦兒對他說出,但更快地,她記起了另件事,因而話語突然中斷,態度變得謹慎起來。
「呃……是一個朋友給的。」
她明顯的轉變,夏侯邪月怎可能看不出。皺了皺眉,內心有著無法壓抑的著急,他迫切想證實自己的懷疑,但還來不及出口,她已先一步問︰
「為什麼你會知道這是在我小時候別人給我的?」腦袋難得靈光,藍如日不解地反問。明明她什麼都沒提,可他卻那麼肯定地指出這項鏈是別人給的,而且還知道這是她小時候發生的事。一種模糊印象在腦海里形成,下一刻,她突然驚叫︰
「你認識他?!」歸納出的結論讓藍如日興奮地抓住他。想到自己找了這麼久,終于找到一點線索,自是開心不已。
「誰?」夏侯邪月語氣平淡,像是不知道她在說什麼,絲毫未讓她察覺到在他面容下其實有著與她同樣的情緒。
「就是那個有一頭銀色頭發跟紫色眼瞳,很漂亮很漂亮的人呀!」藍如日比手劃腳地說。眼前男人的反應讓她著急,擔心好不容易才有的線索又要斷了。
「銀發紫眼漂亮?」音調略揚,夏侯邪月的神情滿是質疑。
「非常漂亮!」藍如日猛點頭,沒有任何遲疑地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