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來到了黃山山腳的小鎮,而一連數天的陰雨也終于收斂,讓久違的陽光在人們的面前露露臉。
只可惜,走在熱鬧大街上的一行三人,臉上的梅雨天氣似乎並不能隨著陽光的出現而隱去,反而,因為身邊來往的人潮臉上的雀躍而倒添了數分的陰沉。
縱使如此,俊俏出色的上官書以及難掩一身酷氣的蘇問情依然是人們注目的焦點。
當然,紅月也是眾人的焦點,無他的,有誰會讓一只狗狗把自己的頭做狗窩——何況,還是一名正直花樣年華的姑娘家?
「月緋,渴嗎?」
一路上,蘇問情噓寒問暖的,紅月從開始的不習慣到現在的麻木,已經能夠淡然一笑回應了。
「我去去就回。」
「哎……我不……渴。」
叫不住蘇問情,紅月悄悄嘆了嘆氣,不經意地往前走了兩步,赫然注意到近在咫尺那分明是屬于上官書的靴子。
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上官書高深莫測的目光。
自從蘇問情加入了黃山之行後,上官書總是會用這種目光瞧著她,那種要死不活的古怪勁頭,真叫人郁悶得不得了。
就在這時,市集里傳出了一陣紛鬧,急促的追逐之聲響起,只見一個穿著麻布衣翠綠裙的小泵娘沖出擁擠的人群,剛好被地上的碎石絆倒跌跪在上官書的腳邊。
「哪里跑!」
又沖出來流氓三人,為首的人鼻頭一個叉型的刀疤肉迦,眼看著長滿了毛的大手就要拉住小泵娘的衣領,紅月眉心微微一動,收在寬袖里的指頭晃了晃,下一秒,只听那刀疤流氓哎呀了一聲,捂住了發紅的手背。
而那名小泵娘,趁機爬起,踉蹌地跑到了上官書的身後,哭腔大起︰「公子,公子!請救救玉兒!」
上官書的目光,放在紅月的身上,沒有半分的轉移,讓紅月不自覺地移開了目光。
回頭,上官書看著拽住自己衣服的姑娘,衣擺一陣晃動,眉也不皺地就把想要偷襲的三名流氓撞到三尺以外。
「哪來的混小子敢在老子頭上……」
叫囂的話還沒有完全托出,流氓們又是一陣哎呀,被人快速地踢飛開去。下一秒,手捧著兩碗豆腐腦的蘇問情奔到紅月的身邊,「月緋,你沒怎樣吧?」
僵笑著搖了搖頭,紅月又注意到上官書那種古怪的目光了。
但更快的,上官書別過臉去,竟對著拉著他袖子的姑娘淡道︰「姑娘,沒事了。」
「公子!」那名姑娘,突然尖聲下跪,用力地拉住上官書的衣服,「公子,謝謝你救了玉兒!玉兒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以身相許!
紅月听了,連忙尋找上官書的表情,只見他,淡淡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後默然。
「公子,即使為奴為婢,玉兒也不在意!」那自稱玉兒的姑娘,粉臉俏紅,不美卻有著小家碧玉的清麗,而絲絲的哭腔,更是我見猶憐,「拜托你,公子,請收了玉兒吧!不然,他們回來,會把玉兒賣予青樓的……」
上官書的手,輕輕一扶,把玉兒扶起,然後轉過臉來,望了紅月手中不知不覺被塞的豆腐腦一眼,沖著玉兒點了點頭,然後轉過身去。
「謝謝公子!」
玉兒大喜,連忙亦步亦趨地追上前去。
握住豆腐腦的指頭,不自覺地用力再用力,只听「啪」的一聲,手中的瓦碗竟然應聲碎裂,燙熱的豆腐腦隨即燙紅了紅月的手。
「月緋,你沒事吧!」身邊的蘇問情緊張地叫,竟從袖子撕出一塊,連忙為紅月清理。
有點茫然地低下頭去,紅月注視著蘇問情緊張又專注的表情,竟一時回不過神來。遠方,正想喚兩人進入客棧的上官書看到這一幕,眼神變深了。
「玉兒,你去喚月緋與蘇公子過來。」
「是。」玉兒緊張地應著,小臉通紅地趕到依然在為紅月包扎的蘇問情身邊,「是……月緋姐姐和蘇公子嗎?」
錯愕地抬起眼簾,紅月看著玉兒既害羞又可愛的臉。
「公子在那邊候著。」
說罷,玉兒又緊張地跑回上官書的身邊,似乎在噓寒問暖著什麼,而上官書呢,竟一臉和顏悅色地听著。
咬了咬唇,紅月與蘇問情走了過去。
「今天就住在這里,明天再趕路吧。」上官書說罷,就要走進去,然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過頭來,「手受傷了?」
紅月詫異地瞪圓了眼楮。
上官書的語調,絕對不是關心,反倒更像是奚落。
「你的工作,就讓玉兒接手吧。」
雖然說工作要讓玉兒接手,但是習慣就是習慣。
清晨,無緣由地還是在同一個時刻醒了過來。
當紅月一如既往地捧著洗臉水來到上官書的房門前時,意外地發現門並沒有合攏。輕輕一推,紅月眼神一震,只見房內,新來的玉兒穿著一身與墨上軒丫鬟無異的白色裝束,正殷切地服侍著上官書,那眉啊眼的,含羞答答,就像是新婚的妻子為相公整裝似的。
「我不是說了你的工作讓玉兒接手嗎?」
上官書沒啥表情地闡述著,然後轉了轉身,把脊背留在紅月的視線里。而玉兒呢,唇上擒著難掩的竊喜,對上官書殷切地遞著濕毛巾,還竟然拿起放在臉盆邊的木梳為他整理起發冠來。
無明火頓時涌上心頭,紅月轉身就走。
捏住洗練盤的金屬盤沿,力度不自覺地加深著,右碗卻猛地一痛,紅月低頭,看到燙傷的地方竟隱隱發紅著——她曾經受過許多傷,這小小的燙傷又怎麼會使她記在心上呢?可此刻痛的感覺,來自何處?
「月緋,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是蘇問情。
雖然有任務在身,必須要把蘇問情帶回去,可這人,整天在身邊嘰嘰喳喳的,讓她莫名的惱火。
為什麼非纏著她不可呢?
若不是他,上官書也不會說出貼身丫鬟你要就可以拿去的鬼話來!
猛地瞪了蘇問情一眼,哼了聲,紅月轉身就走。
「月緋?你要去哪里?」
沒有半點情愛的經驗,紅月哪里曉得緣分的微妙?這種認定了一個人就非纏下去不可直到對方也與自己糾纏在一起永不分開的想法,對于現在的紅月而言,太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