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她曾經得罪過什麼人?
每當有什麼特別的日子即將到來,就要發生些難以預測的事情?
希十八歲生日那天清晨,突然消失在眼前。
預定了要把真相告訴希的今天,也失去了他的蹤影。
雖然希的行李還在她的家里,但卻連只字片言都沒有留下來,行動電話是關機狀態,從早上八點到現在已過晌午,還是關機狀態。
她,徐徐地從醫院的路回到公寓的樓下,望著在冬日里難得蔚藍的天空,不禁地失神。
就在這時,一輛轎車停到了她的面前。
車窗降下,半路出了賀劍格外沉默的臉。
她沒有說話,拉開後座的車門便要上去,孰料就當車徐徐開動,一陣腳步聲在後面隱約著響起。
倒後鏡里,意外地映照出希緊張追來的身影。
「賀劍……」
她連忙開口,卻又因為看到賀劍那沉默得有點恍惚的嘴臉作罷。
只好,晚上回去的時候再跟希解釋……
「熙康。」
突然,賀劍打破了車廂中的沉默,她回過神來,從面鏡里看到了賀劍那雙比任何時候都沉默的眼。
「我有個不情之請。」
「什麼事?」
「希望……在事情結束以前,你先住到我的公寓里。」
她愣了愣。
「你的意思是……你不信任我?」
「不。」
賀劍頓住,眼里的確沒有任何的懷疑,「我從來不曾懷疑過你,從你毅然辭掉檢察官的工作離開,我就相信你了。但畢竟你已經離開太久,現在的情況也不允許我們有任何的節外生枝,檢察院那邊暗中幫我們的人也特別交代了,不希望當你再次以檢察官的身份出現在法庭以前被太多人知道,尤其是……你的父親。」
像是察覺到她的遲疑,賀劍補充︰「如果你在意的是剛剛追過來的人……」
「不,就按照你的意思吧,畢竟,是我們欠你太多了。」
的確如此。
部署了兩年,她隱藏了自己兩年,為的不就是從今天開始的一切嗎?
把行動電話掏出來,直接關機。
必機的聲音很悅耳,使人一再地心神恍惚。
希,估計會生氣吧?
他似乎,老不喜歡賀劍的樣子,每次說到賀劍的時候,總是咬牙切齒地,剛剛又被他踫到她坐賀劍的車離開的一幕,不知道又要氣多久呢?
但無論如何,希望能夠盡快把事情解決了與他見面。
想到這里,心情格外的復雜。
「賀劍,這件事情,你告訴臨子了嗎?」
對于她的疑問,賀劍沉默著,半晌,才說︰「我們分手了。」
然後,車廂又歸于沉默。
「剛才,你知道是誰幫了我們一把嗎?」
突然听到賀劍開腔,她回過神來。
「是剛剛想追上你的人。」
原來賀劍有看到。
「希?」
「嗯,本來以為他是站在許文生那邊的人,但沒想到他居然故意隱瞞了落華的舉動。只是,他看起來跟許文生之間似乎……」
許文生,那個跟她的父親「審判之父」不知是友是敵的男人。
自然,一切的部署,正是為了把這個男人逼上法庭,承受該承受的惡果,為了替賀劍冤死在監獄里的父親討回公道,為了替潛伏在許文生身邊的陳助理陳落華慘死的女朋友揪出凶手……
而就在半年前,又多了一個理由。
為了,她那位與她只有幾面之緣,被許文生害死獄中的同父異母的哥哥。
然後,讓身為幫凶的她的父親,那位已經被無上的權力沖昏了眼楮的「審判之父」……
可如今突然听到賀劍鄭重其事地提及希和許文生之間的關系,她的心跳,突然亂了亂,莫名地有了不好的預感。
而她的預感,向來很準。
本以為一切的不安來自于初審的法庭,但站在久違的法庭上,在面對父親難以置信的冰冷目光時,她卻沒有被父親的一貫氣勢所壓倒,不管是立證或是盤問,都如以往那般游刃有余。
那所有的不安,來自哪里?
「本席宣判,本案牽涉較多,排期候審!」
當代表了一切的錘子敲出響亮的聲音後,一切,就按照他們所預計部署的,順利地進入了二審。
「熙康,還好?」
賀劍作為助手,一直就在她的身邊,加上她就住在他的家里,關于她懷孕的事情根本就瞞不過去。
「沒事的。」
「有事一定要告訴我。」
兩人邊說邊走出法庭,孰料卻剛好遇到了代表辯護方的律師——洛問。
洛問眼神閃爍了一下,匆匆點了點頭以示招呼,便轉身就走,但記者們不知道從哪里圍了過來,把他們三人困在里面。
鎂光燈瘋狂地閃爍。
如果說重新回到檢察院有什麼不習慣,那必然是記者們的采訪。
好不容易在賀劍的幫助下順利地走出了法院,卻又在法院外的空地被重新包圍住,記者們的問題如潮水般地淹沒過來,她只覺得頭暈目眩,或者是因為懷孕才三四個月,仍然處于容易小產的危險階段,所以,即使臉上素淡著精致的妝容,還是難掩疲倦。
「熙康。」
眩暈中突然听到賀劍的聲音,她回過神來。
「我們配合一下,讓記者們照了照片,早點離開吧。」
賀劍說的話也有道理。
于是她點了點頭,依著記者們的希望,與賀劍合照了幾張。
紛繁的人,干擾的鎂光燈,錯亂的視線里,她在賀劍的幫助下坐到了車上,可就在上車的一剎,突然轉身看,看到了人群以外的身影。
是希。
希就站在許文生的旁邊,沉默地看過來。
她本以為希沒有來旁听的,但原來,他只是沒有走進法庭。
「熙康?」
在賀劍的催促下回過神來,她連忙坐到車上去。
轉向車窗外的世界,只見許文生怒氣沖沖地說著什麼,一直一直招手要希過去,然後,記者們圍了過去,再也看不到什麼了。
「賀劍。」她終于下定了決心,「現在已經塵埃落定,在下次開庭以前,我可以搬回自己的家嗎?」
賀劍沉默了許久,「可是,你也看到了,他仍然在許文生的身邊。」
「他不會傷害我的。」
對,因為希無論如何,都是一直保護她的一方。
「可是,許文生會,他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賀劍的話自然不無道理,就他們手上如今掌握的證據看來,除了沒有接觸走私軍火,這許文生只要有利可圖,真的什麼都會干!明明當初只是一名小小的司機,卻瞄準了機會把握了老板的弱點,慫恿老板把莫須有的罪名推卸到私人律師身上,後來又暗地里搞小動作透過雜志報紙抹黑老板,並在老板畏罪自殺後把自己以前的女主人娶過來當老婆,甚至還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成為了老板所有財產的管理人,又在老板唯一的女兒到了法定繼承年齡時制造交通意外,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老板的女兒害死……
但,在她的堅持下賀劍只好退讓,以她的安全考慮為優先,答應陪著她停留在家里一晚。
然而,等了一夜,希都沒有回來。
「熙康,這已經是極限了。」
看著賀劍也是一夜無眠的眼楮,她只好點了點頭。
說白了,這次的任性也是因為她太急著見希一面,考慮得太不周全了。
就目前的形勢,他們的敵人可是不管什麼事情都敢做的流氓老板以及在司法界有著舉足輕重地位的「審判之父」,每一步都仿佛走在雞蛋上,即便好不容易收集到證據,但對他們不利的因素也實在太多了。
站在公寓門前等待賀劍取車,她抬頭望著灰蒙蒙的天空。
呼出來的氣,短暫地模糊了視線。
靶覺到旁人視線的好奇,她低下了小臉。
的確,如今以檢察官身份裝扮出現在這個中低層居民居住的小區里,跟招搖餅市實在沒有多大的區別,尤其,上了妝的她有多麼的出色,只要想起十九歲那年回國並引起的轟動就可見一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