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頭一掀,武天驕吐了口氣,走到桌前,往兩只杯盞中滿上酒,遞出一杯,「來,喝酒!」
被爽快!
喜來寶接過酒杯,伸出一臂繞過她的胳膊肘,兩人的手勾在一起,同時飲下這杯合巹酒。
武天驕再斟上酒,翹起大拇指,戳戳自個兒胸口,斗志激昂地說︰「這一杯,就祝我早日將你教成材!來,喝!」
她要將他教成材?這不是烏鴉背著驢子飛上天——奇了怪了!
他翹起嘴角壞壞地一笑,擱下酒盞,猝然一把抱起她!
武天驕驚呼一聲,整個身子騰空而起,穩穩地落在他懷里。
「你、你想做什麼?」
她瞪著他那張居心叵測的笑臉,渾身豎起刺來。
喜來寶走到床前,將她往床上一拋,俯去,在她耳邊呵氣,「小辣椒,你想怎麼教我?」
武天驕突然伸手在他身上左模模右捏捏,模到他結實寬厚的胸膛,她兩眼放光,直樂呵︰「你筋骨不錯嘛,只需一位名師來指點、教,可成大器!」
「這事兒還需名師來教?」喜來寶覺著好笑,「小傻瓜,這種事兒,是男人就會無師自通!」
「你、你會無師自通?」武天驕很是懷疑地瞅著他。
喜來寶原本只想逗逗她,但看到那種懷疑的眼神,他心中又好氣又好笑,干脆來點真格的!
他湊上唇貼了貼她的臉頰,眯眯伸出舌尖一舌忝……嗯!香香女敕女敕、軟軟滑滑,味道不錯!再瞅瞅她那鮮女敕豐潤的唇瓣,心,劇烈地鼓動起來,像荒漠里那一株干枯已久的草,渴求被芳香的雨露滋潤,他的雙唇帶著沖動的微顫漸漸貼近……
餅度吃驚而在發愣的她,直到他將熾烈的氣息噴在她唇上,才猛然驚醒,雙唇一啟,爆出一記驚天動地的尖叫︰「不——要——啊啊啊啊……」雙手「啪」地推擋在他臉上,手腳並用,狠狠將他推下床。
新郎先是被這高分貝的尖叫聲嚇得心跳失速,而後被新娘子不分青紅皂白的一陣拳打腳踢,揍得一頭栽倒在床底下,摔了個七葷八素,什麼浪漫的氣氛皆化為烏有!
新郎一手撫著撞出個腫包來的額頭,一手顫顫地往上攀住床沿,支撐起身子,臉色發黑地瞪著床上的人兒。
新娘子蜷縮在床上一個角落里,雙手緊緊捂住嘴唇,充滿戒備地看著他。
「你!」新郎沖新娘磨了磨牙,一肚子的不痛快,「有什麼問題?」
手指縫一啟,新娘小小聲地答︰「你不可以親我的嘴,親了嘴會生小孩的!」
喜來寶瞠目結舌地瞪著她,看來需要名師指點、教的不是他,而是她!
「娘子,你怎麼能將為夫踹下床?」他嘆了口氣,「今夜是我倆的洞房花燭夜,新娘與新郎需同床共枕,行周公之禮!你明不明白?」
武天驕點點頭,又搖搖頭,「明白!可現在不行!」
「還有什麼問題?」喜來寶不解。
武天驕挪動身子坐到床沿,左右上下瞄來瞄去,對這洞房進行全方位掃描。
喜來寶一頭霧水地看著她緊張兮兮地下了床,躡手躡腳地模到窗前。
紙糊的窗格子上隱約有個人影在晃動,窗外傳來??聲,窗紙猝然被人捅破,一根空心的木管子悄悄塞入窗內,管口徐徐冒出些青煙。武天驕閃電般伸手堵住避口,窗外便響起一陣咳嗽聲,想必是一口煙吹不出去,反而被嗆著了。
吹入房內的少許青煙,聞這味兒似乎是……催情香!
窗外人影一閃,倏忽不見。
餅了一會兒,院落里響起一陣簫聲,詭異的簫聲勾得人激情澎湃、春心蠢動。
武天驕摘下牆上一柄弓箭,搭箭扣弦,瞄準院落右隅一棵槐樹,發箭!
利箭「嗖」地射入枝叢,簫聲戛然而止,枝頭一陣抖動,一條人影從樹上滾落下來,啪嗒跌在地上,一蹭一蹭爬出院落。
喜來寶在一旁看得是一愣一愣的,听這屋子四周沒了動靜,本以為無人來騷擾了,哪知武天驕微哼一聲,大步走至房門前,突然拉開門,砰砰砰!原本趴在門板上的三個丫鬟齊齊跌進房中,又慌忙蹦了起來,紅著臉,提起裙擺撒開腳丫子,一溜煙不見了影。
她又取了一把佩劍,鏘地拔出劍來,站到門外,舉劍怒吼︰「統統給我出來!」
院子里、屋頂上、牆根下、盆栽後,冷不丁冒出十來條人影。
武天驕持劍殺入院落。
驚呼聲四起,伴著雜沓的腳步聲,原本躲在暗處的十幾個人抱頭鼠竄,一股腦兒涌向月牙門,帶起一陣煙塵呼啦一下逃了個精光。
武天驕一陣風似的沖回屋內,左看右看,劍尖突然指著屋子角落里擺的一尊銅人,吼道︰「你還有膽死賴著不走?快、出、去!」
嚇?喜來寶瞅了瞅這尊渾身上下青銅色、做著健美姿勢紋絲不動的銅人,「撲哧」一笑,「娘子,你別草木皆兵,瞎指一通!這不就是個銅人嗎?」
武天驕挑著眉毛,沖著銅人冷哼道︰「你不走是吧?好,夠膽!本小姐讓你嘗嘗一劍穿心的滋味!」
狠話一擱,不等她揮出手中的劍,牆角的銅人突然動了起來,口中咕噥著,邁開兩腳從新郎面前走了過去。
喜來寶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尊銅人從眼前晃過。
武天驕沖到門前,「砰」一聲甩上房門,又掀起被褥,往床底下看了看,再把劍插回劍鞘,埋怨道︰「爹也真是,又讓丁燭安排這些人來耍小聰明!」
喜來寶閉著眼嘆了口氣︰這一家子,上梁不正下梁歪!
武天驕把劍往床頭一擱,盤膝坐到床上,兩眼瞪著新郎,「今晚不許靠近這床半步!明白嗎?」
今夜委實不能同床的,想著不知哪個角落還有人在偷窺,他就渾身不自在,哪還有興致與新娘逗趣?
他走到桌旁坐了下來,瞅著燭台上幾支流淚的花燭發呆。
武天驕則充滿戒備地瞪大眼留意著新郎的一舉一動,但,看著看著,她的目光漸漸朦朧了。
洞房內又變得靜悄悄的。
驀然,房門被人輕輕敲了兩下。
喜來寶一驚,回過神瞅一瞅床上的人兒,奇怪,新娘的臉怎麼紅紅的,兩只眼正死死地瞅著他,嘴巴微張,嘴角逸出口水。這、這表情好詭異!
新郎被盯得心里發毛,吃吃道︰「娘、娘子?」
新娘眼波流轉,格格傻笑,「嗯?相公……」
相公?!新郎受寵若驚,指指房門道︰「娘子,有人敲門!」
「嗯?」新娘仍在發痴,看到新郎的兩片酥潤唇瓣一張一合,她便格格傻笑,至于他在說什麼,她是半個字也沒听進去。唉!新郎嘆了口氣,親自上前打開房門。
房門一開,一只手先伸了進來,他尚未看清是什麼人在敲門,就被這只手給硬生生拽出門外。
到了門外,他定下神來一看,卻見侯府的大管家像個賊似的躲在門板後面,兩粒眼珠子賊亮賊亮地盯著他,奸笑,「姑爺,您還沒‘睡’哪?」
喜來寶哼哼道︰「哪兒敢啊!萬一睡著了,十幾號人模到房里頭偷看,可怎麼得了?」
「姑爺真愛說笑,今夜誰敢來打擾您哪!」丁燭嘿嘿干笑。
喜來寶伸手一指,「你不就半夜敲上門來了。」
丁燭連忙解釋︰「小的是遵從侯爺命令,來給您送寶的!」
「寶?」喜來寶來了精神,「什麼寶?快拿出來!」
丁燭從衣襟內掏出幾卷小冊子,鄭重地交到他手中,再三叮囑︰「姑爺,這是侯府的傳家之寶,您可得小心收好嘍,小的保證您看了之後,受益多多!」
「受益多多?」喜來寶看看手中幾卷冊子,心里偷樂︰剛進侯府就得了一件傳家寶,爽哉!
「春宵一刻值千金!小的就不打擾了,您快快回房‘睡’吧!」
丁燭沖他擠眉弄眼,而後吱溜一下,躲遠了。
喜來寶小心翼翼地卷起幾本小冊子,往衣襟內一塞,回到房內。
必上房門,一轉身,他便嚇了一跳——武天驕悄無聲息地站在他背後,正一臉狐疑地瞅著他。
「誰在外面與你嘀咕?」她問。
「你們府上的大管家!」他答。
「那條滑溜的泥鰍跟你嘀咕什麼?」她又問。
「他讓我早些睡,別累著!」他再答。
「那這個呢?」她一指他微鼓的衣襟。
「啊?什麼?唉,娘子,夜深了,早點睡吧!」他來個指東打西,裝傻充愣。
她瞅著他,滿眼的狐疑,突然出手——月兌他上衣!
他一驚,兩手慌忙揪緊衣襟,左躲右閃。
她屢次出手都抓了個空,一跺腳,指著他身後喊道︰「爹!他欺負女兒!」
啊?侯爺什麼時候來了?他一回頭,身後除了一扇門板,半個鬼影子也沒有!驚覺上當,悔時晚矣!
趁他一不留神,她已蹦上來一把抱住他,張口就往他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他吃痛一松手,衣襟立刻被她以蠻力撕開,一本本卷起的小冊子掉在地上散落開來,露出幾幅畫面。
兩人低頭往地上一看,一幅幅惟妙惟肖的圖散落一地,圖中一男一女果身交歡的各種形態,瞧得人臉紅心跳!原本還掛在他身上的娘子一看這圖,立刻像燙著了似的急急後退,滿臉飛紅地指著他就罵︰「不正經!念了那麼多聖賢書,還一肚子壞水!」
喜來寶無辜地眨眨眼,攤開兩手,「冤枉!這東西據說是你們武家的傳家寶,看來武家的祖宗一個個也不太正經!」
「胡扯!」武天驕飛快地撿起地上的小冊子,往窗外一扔,又去燭台上取來兩支花燭往他手里一塞,「今晚不許睡!你就握著這兩支蠟燭靠到門板上好好站著!」
話落,新娘獨自回到床上,從枕頭底下抽出一根鞭子,一手握著長鞭,一手持著利劍,拋給新郎一個警告的眼神,便和衣躺在床上,頭一沾枕,漸入夢鄉。
新郎手握花燭,靠邊兒站,一臉哀怨地瞅著霸佔了整張床的新娘,欲哭無淚。
長夜漫漫,難熬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