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馬車準備好了,現在就可以過去,跟總管也已報備過了。」小月走進江詩瑤的房中,對著還在不高興的江詩瑤報告著。
江詩瑤剛和慕不凡因為岳凝兒而吵了一架——本來她是想讓小月去通知她表哥,說慕不凡已回府,她不方便過去了,但因為這一吵,讓她還是決定出門去見表哥,向表哥訴苦。
她會與表哥約在十五日見面是因可以去廟里燒香當作借口——府里幾乎都是慕不凡的眼線,她當然得小心一點。
「那我們走吧!」領著小月步出房門。
當她來到院子時,馬車已準備好,她們先後上了馬車。
一坐定,小月立即提醒著江詩瑤,「小姐,你不能跟表少爺相處太久,就算你有滿肚子的委屈要說,也得盡快回來;姑爺已從茶茶谷回來,以後你得小心點,不能讓姑爺起疑啊!」
「我知道。」江詩瑤的語氣里還有著怒氣。「小月,你有沒有發現姑爺變了?」
「姑爺是有那麼一點和以前不一樣。」其實是很明顯的不一樣,但小月不敢說實話,她擔心江詩瑤會更生氣,待會兒向她表哥訴苦的時間更久那就不好了!
每回陪著江詩瑤去見她表哥,小月總是心驚膽戰——這對青梅竹馬曾經有過濃厚的情意,每次見面就會充滿曖昧的氛圍,加上她家小姐又很習慣讓別人疼哄,所以兩人總是親密得摟摟抱抱,小月很擔心哪天兩人會因失控而做出無法挽回的事!
「豈止是一點,是很大的不一樣!」江詩瑤生氣的說。
慕不凡自茶茶谷回來已有好幾天了,他沒再像之前那樣的發脾氣、耍性子,可也沒像再之前那般的處處順著她、寵著她。
那天,她找慕不凡一起幫她挑珠寶首飾、挑布料,以往的他總會陪著她,可那天,他卻要她自己去挑!
接下來,慕不凡要去巡視茶莊,以往只要她想跟著出去走走、玩玩,他都會讓她跟,可這次,他卻要她留在府里就好。
還有,慕不凡對待她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的熱情,照理說他不再因腳傷而發脾氣、耍性子,就該像以前那樣熱情的待她,天天與她纏綿恩愛,可自他由茶茶谷回來至今,他們就只恩愛過一次,還是她極力誘惑他才會發生!
除此之外,她還發現到慕不凡顯得心事重重、悶悶不樂,問他時他卻說沒事……他為何會變這麼多?
而慕不凡是由茶茶谷回來後才變的,這讓江詩瑤合理的懷疑——他的改變一定與岳凝兒有關!
昨晚,她證明了這一點,于是一股氣就這麼直氣到現在,她也才會決定出門去見她表哥。
昨晚晚餐時,廚房端出一道新菜,是由許多種蔬菜、野菇燴煮而成,口感很爽口,慕不凡覺得很不錯,立刻交代年夜菜得有這道菜,還吩咐不要加辣——因為茶茶谷的二少女乃女乃不吃辣!
「不凡,你要接她回來一起吃年夜飯嗎?」當時她很不解的問。
「不只一起吃年夜飯,還要一起過年。」慕不凡回道。
「一起過年?我不準!這里是我的地盤,她不能來!我記得你以前從來不曾接她一起來吃過年夜飯!」
「詩瑤,我跟你說過了,她論輩分,是你的姐姐,請你喊她一聲凝兒姐姐。還有,我只是接凝兒一起來過年,她是我的妻子,過年時理應一家團圓!我不管以前是怎樣,反正就從今年開始,我就是會接她回來過年的。」
「妻子、妻子,你最近老是強調她是你的妻子,那我算什麼?只是小妾嗎?反正我會扞衛住屬于我的地盤,我是這府里的二少女乃女乃,這是你承諾過的,所以我不準她來!」
「詩瑤,凝兒會待在茶茶谷,我就只是接她來過年而已,我很想她,我想見見她,就只是在過年的時候,你就不能體貼我,一定要像個妒婦一樣的無理取鬧嗎?」
慕不凡竟敢當著她的面說他想著岳凝兒,還要她體貼他,讓他和岳凝兒在過年期間相處,她不肯就說她是無理取鬧的妒婦,江詩瑤只覺得他太過分也太離譜,便一氣氣到現在。
「小姐,你不要再氣了,今天見過表少爺後也不要再跟他見面了,免得太危險;至于姑爺會變得和以前不一樣,其實也不能全怪姑爺。」小月老實說。
「不能全怪他,難道要怪我嗎?現在是在怪我不該把他送到茶茶谷去是嗎?他若不亂發脾氣、耍性子,我也不會把他給送去茶茶谷啊!」
「小姐,你送姑爺到茶茶谷去好像也沒什麼錯,因為姑爺如今已願意撐著拐杖走路了,而不像在府里時只願坐輪椅。」
聞言,江詩瑤恨恨的掃了小月一眼,這個死丫頭的意思是,「小月,你現在是在說我不會照顧姑爺,而她卻懂得照顧姑爺是嗎?」
小月一听,知道自己惹火了江詩瑤,連忙解釋著︰「小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小姐英明,把姑爺送去茶茶谷是對的。」
頓了一下,「小姐,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改善你和姑爺的關系,然後快快懷孕,所以有些事你就順著姑爺,茶茶谷的那個二少女乃女乃就只會待在茶茶谷,只要你表現得溫柔又體貼,姑爺絕對會是你的。」
「他心里想著別的女人,你還要我溫柔又體貼嗎?我辦不到!」
「小姐,不要跟姑爺硬踫硬,那樣只會讓你們兩人的關系變得更惡劣,柔才能克剛……」
「小月,不要再說要我順著姑爺的話!你明知道從小都是別人順著我,他的腿沒受傷前也都是順著我,現在卻要我去順著他,我真的做不到!」
江詩瑤已經命令她不準再說要她順著慕不凡的話,小月自然不敢再多說,否則肯定會挨罵的。
這里馬車進入位于洛陽城北邊,一條不算大卻很熱鬧的街道,街道兩旁有著各式各樣的商家,沿街擺賣的商品琳瑯滿目,叫賣的吆喝聲不斷,熱鬧的程度不下于洛陽城中心的街道。
馬車在一間販售文房四寶兼代客書信的店鋪前停下,但這一主一婢並未進到鋪子內,而是走進店鋪旁的小巷弄。
一進入巷弄,小月再度提醒,「小姐,今天見過表少爺後就不要再見了,你得跟表少爺說清楚。」
「知道了。」江詩瑤也知道不宜再跟魏書恆踫面了。
這間販售文房四寶兼代客書信的店鋪老板是名眉清目秀、溫文儒雅的書生,他就是江詩瑤的表哥魏書恆。
見到江詩瑤走進巷弄,他立刻放下筆,走進後堂,替她們打開側門,接著帶江詩瑤上了二樓閣樓,小月則待在樓下守著。
小月透過樓梯縫隙看到江詩瑤對著魏書恆吐露苦水,說著說著,兩人很自然的摟在一起……她只能默默的祈禱那兩人要有所控制,千萬不要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岳凝兒很少離開茶茶谷,她幾乎把所有時間全都花在茶樹和茶葉上,加上她很喜歡茶茶谷的寧靜安詳,也就沒想過要進城,除非是有重要的事,還有特別的一天——每年的這一天她一定會進城,那就是元宵節。
對岳凝兒來說,元宵節是個很美麗的日子,那些琳瑯滿目各式各樣的花燈會讓整個城燈火通明、亮如白晝,若是帥下雪,白雪會因花燈的點綴而閃爍著璀璨的光芒,讓整座城鎮猶如夢幻之城,美極了。
一轉眼,年已過完,今晚賞過花燈,明天就要上工,茶茶谷又要開始采茶、制茶的工作。
午覺起來,岳凝兒和小春就開始換衣服準備進城——她的衣服多半是老夫人在世時讓裁縫替她縫制的,只是因為時間已久,樣式與花樣都有點過時,也不太符合她的年紀了。
她挑了件簡單的樣式換上,接著梳好頭發——她的幾支發簪也是老夫人在世時打理給她的,如今都過了多少年,已不太符合她的年紀了!
最後,她挑出一支樣式最簡單,也是當初她母親留下的發簪插上。
從櫃子里取出繡荷包,再從另一只小木盒里取出所有的碎銀子裝進荷包里——外出總要花點錢,她和小春通常會去客棧吃個晚飯,嘗嘗平常難得吃到的點心,再邊逛街邊賞花燈,這時還會買些零食來吃。
她這只小木盒里的碎銀子也是老夫人每年過年時給她的壓歲錢——老夫人在世時,每年都想接她回去吃年夜飯,卻擔心慕不凡和她都會感到尷尬,也就作罷,但絕對會給她一點壓歲錢。
老夫人說她需要用錢就向帳房支用,說她可是慕府的二少女乃女乃,每月會有固定的零用錢,要她該花時便花;老夫人也說她雖與慕不凡沒有夫妻之實,但絕不會改變她是慕府二少女乃女乃的事實。
只是她從未向帳房支用過零用錢——她在茶茶谷里根本無須用到錢,加上她從未想過要離開茶茶谷、離開凝露茶樹,也因此她便從未去支領過零用錢。
後來老夫人走了,她也不知帳房是否還會編列她的零用金,而她以慕府二少女乃女乃的身份自願管理茶茶谷,以致她根本沒支過薪,所以這木盒里的碎銀子今晚應該會全部用盡,那她明年的元宵……唉!到那時候再說吧!她會請伍叔先替她問過帳房,若已沒有她的零用錢這項支出項目,她再開口向慕不凡索取就是了。
想到慕不凡,她的心還是會隱隱作痛!
除夕前一天,他派伍叔來到茶茶谷,問她要不要回府過年?
若她願意,可以跟著伍叔一起回府。
謗據伍叔的轉述,慕不凡是希望她能回府過年的,只是江詩瑤對她可能會不敬、會有敵意,希望她不要介意。
她思索了一會兒,便請伍叔回復慕不凡,說她早已習慣在茶茶谷過年了,加上顧慮到江詩瑤的感受,所以她是不會回去的。
他明明說好要讓一切都回到他還未來茶茶谷之前的原點,為何又派伍叔來詢問她是否要回府過年呢?這讓她很不能理解慕不凡的心!
除了問她要不要回府過年,伍叔還轉述,說是元宵過後他會來茶茶谷一趟,讓她修剪頭發。
修剪頭發是他們夫妻間唯一的牽系和約定,不管與慕不凡相處時,她的心會有多痛、她的情緒會有多亂,她都會履行承諾的。
「二少女乃女乃,你準備好了嗎?」小春走進岳凝兒的房間。
「好了。」岳凝兒看到小春身穿一件淺綠色的新衣裳,「小春,這件新衣很漂亮呢!」忍不住夸獎。
「二少女乃女乃,你該重做新衣了,你是慕府的二少女乃女乃耶!出門穿這種簡單到家是一般村婦般的衣服,發上連一支像樣的發簪都沒有,真的很不恰當!」
「只要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我是慕府的二少女乃女乃!好了,走吧!馬車準備好了吧?」
「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