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青……」背光的他看不出表情,但她听得出來這聲湛青里滿是渴望。
「你放心,我不是那種背信的人。」羞怯的將小月牙拿回來,並珍惜地戴在自己頸上。她不會說什麼好听的話,只能用這種方式表示她接受他的心意。
見小月牙此刻正貼在她胸口,東方白眼中盡是耀眼的星光。「我沒有不放心,只是……我現在又想和你培養感情了。」
蕭湛青一愣。「你還親不夠啊?」今天都不知親多少次了。
東方白輕笑一聲,抬起她的下巴,啞聲說道︰「我是一個很貪心的人,對感情,我永遠所求無度,你得習慣……」說完,俯身吻住她,也包含住了她未出口的嘆息。
餅了一會,東方白還是未將她放開,蕭湛青頓時有些腿軟起來,只好伸手攀住他的腰身。
直到她忽感頭暈目眩,才驚覺有些不對勁,卻已經來不及了。
東方白將失去意識的蕭湛青整個抱起,臉上帶著歉意。「對不住,我知道這樣做你很可能會恨我,但這已經是最後不得已的辦法,誰叫你如此固執。」
「該死的東方墨!」蕭湛青臉色發白地看著手里的木簪。
不久前當她醒過來時,發現自己竟躺在床上。當下就覺得不對勁,她怎麼可能會因為一個吻而失去意識。運氣後才發現自己居然中毒了,雖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毒,但這類的迷香應該是登徒子專門用來騙姑娘的。
氣得她馬上跳下床,沖到門前,卻發現門已被鎖住。
當下心中驚疑不定。他為何要這樣對她?難道他從頭到尾都是騙自己的?
不經意地轉過身,立即被桌上的一件東西給吸引住。是她那只陳舊的木簪和一張紙條。
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生氣,但我有不得不這樣做的理由,請你相信我,等事情結束後,我再向你賠罪。
東方墨「該死的東方墨!」蕭湛青氣得臉色發白,紙條被她揉成了紙末。
假裝東方白愚弄她很好玩嗎?
再度垂下眼看著手里的發簪,蕭湛青心里忽現難以言喻的痛。
這支他說已經有感情的發簪,為何要還給她?她不懂。如此一來,她該如何原諒他?
怔怔地看了好一會,才深吸一口氣將發簪收起。
「來人啊!到底有沒有人啊……」蕭湛青對著外面大喊。
喊了好幾聲,都沒人回應,她癱坐在椅子上,心里既氣又難過。所以東方墨的目的,真的是不讓她參加論劍會了。但為什麼呢?他自己對天下第一也沒興趣,難道是為了東方白?
他只希望東方白能贏得天下第一,所以才將她困在西夏?
如今細想,確實有這可能。東方墨之前就曾假扮東方白挑戰魔教,又幫橫山派平內訌,他似乎一心想為東方白建立名聲,若東方白能贏得天下第一,那就不會有人說他不如東方墨了。
她早該想到的,不是嗎?就像她為了燕羽的幸福,也曾不擇手段一樣;他們是親兄弟,且還是最親密的雙生子,感情當然非比一般。
門外突然有了動靜。
蕭湛青趕緊繃緊神經,將劍拿在手上,屏息以待。
但門並沒有打開,旁邊的小窗倒是開了一個小口,一盤熱騰騰的食物被推了進來。
「蕭姑娘,這是晚膳,你先用,不夠再告訴我。」是努日。
「努日,東方……白呢?」
「大公子兩天前就離開了。」努日說。
「什麼?」原來她昏睡了兩天,他藥不得可真重。蕭湛青臉色非常難看。
「努日,你快放我出去。」
「蕭姑娘,大公子有交代,必須再過十天才能把你放出去。」努日客氣地說。
「為什麼要十天……」蕭湛青頓住,因為再過十天,就算她快馬加鞭回中原,也已來不及參加論劍會。
「努日,算我拜托你。」蕭湛青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蕭姑娘,真的很抱歉,大公子的交代我們不敢不從。」努日也不想這樣啊,想到一個嬌滴滴的大姑娘就這樣被關在房里,多可惜……不,是多可憐。
他搖搖頭後隨即走開,深怕多待一下就會心軟。
「努日,你回來……」蕭湛青听見他離去的腳步聲,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突然一頓,她低頭看向手中的劍,鳳鳴劍,趕緊抽劍,將內力灌注劍鋒上,不一會,隱隱听見劍鳴聲起,她舉劍劈向那扇房門。
鏘!火花四起,蕭湛青一愣,走進房門細看,原來這扇門是鐵做的;再看窗戶,同樣也是。可惡的東方墨!
就這樣過了三天。每天,努日都會按時送來三餐,而蕭湛青也想盡辦法和理由希望他能放自己出去。可惜這家伙都不為所動,就算她說大公子有難,她必須前去幫忙,努日照樣搖頭。有一次她還裝病,沒想到努日請大夫來之後,竟要她將手伸出小窗口讓大夫把脈……
看來東方白會要努日看門,不是沒有理由的。這家伙看似意志薄弱,可是他非常怕東方白,所以不可能會放自己出去。
第四天,當努日又送晚飯來時,蕭湛青已經無力再想借口。
她心灰意冷地將食盤接過來時,不料,手背竟被努日模了一下。蕭湛青一愣,看著自己的手背,同時听見外面的努日發出滿足的嘆息聲,盡避聲音很小,但她還是听得一清二楚。
稍晚,等她吃完東西,努日來收盤子時,蕭湛青突然開口說︰「努日……」聲音有些無力。
努日一驚,該不會又要裝病了吧?「蕭姑娘有事嗎?」
「努日,我好熱啊……」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嬌喘,听得努日忍不住吞口水。
「會嗎?白天才下過雨的。」
「我的身體好熱啊,受不了了,我要月兌衣服……」一陣寬衣解帶的聲音傳出,嚇得努日不知如何是好。
「蕭姑娘,那我……去找些解熱的冷飲來好了。」他自己也需要解熱一下。
「嗯……你好不解風情啊。」她嬌嗔地說︰「大公子不在,我好幾天沒那個了……唉,你如果不進來「幫忙」,我只好自己來嘍……」努日听見她上床的聲音,不一會,陣陣申吟聲便從里面傳了出來。
努日听得渾身發熱,忍不住透過小窗看進去,只見床幔已放下,隱約只見蕭姑娘一只雪白的手臂伸出床幔,抓著床沿……
「蕭姑娘,你別……我馬上進來,你等我!」說完,立刻掏出鑰匙將門外的鎖解開,迫不及待地沖進去;可是一進去立刻眼冒金星,後腦勺一陣刺痛,昏死了過去。
蕭湛青拋下手中的實心檀木茶幾,冷冷地踢了努日兩腳後,立刻沖出大門,離開天下商號。
如果她記得沒錯,論劍會通常都會舉辦三天左右,除非人數超過,才會延到五天,所以她只要在第三天結束前趕到,應該就沒問題。算算時間,只要她快馬不停,肯定能趕上。
牽了兩匹馬離開前,她悵然若失地看著那金黃色的美麗城市,也許這是她最後一次看它了。握住胸前的小月牙,想扯開卻又舍不得,只好嘆口氣地躍上馬背。
聳立的高台上站著兩名男子。一個錦衣玉袍,手持薄劍,華美之貌世間少有。
另一人恰好相反,樸素的裝扮,不起眼的外貌,手里拿著的劍毫無光澤,卻隱隱然透著令人膽寒的血光。
兩人已對招數回,不分上下。現場氣氛凝結,每個人臉上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貌不驚人的男子叫鄭豐,他雖只是武當最年輕一代的弟子,卻已打敗數名武林赫赫有名的劍客,其中還有忍不住下場的慧竹大師。
包令人咋舌的是,全用不到三招。
所有人皆為他那詭異莫名、還帶著邪氣的凌厲劍法震懾不已。另一個震驚,則是來自東方白。
都說東方白早已無心劍術,成天跑商號,變成一個吸人血的大奸商,沒想到今日一見,他不僅沒有放下劍,劍法反而高得嚇人,與鄭豐對上數十招,依然氣定神閑。
風微微吹起,東方白感覺臉上有些涼意,才知已冒薄汗。眼前這面容蠟黃、看不出年紀的男子,當真是他這輩子遇過最難纏的對手。
內息尚未調勻,他見鄭豐的手微動,心一凜,東方白說話了︰「能以刀氣馭劍並非一般練武者能做到的,可見鄭大俠的領悟力及原本具備的功力已屬上乘,但……若東方沒記錯的話,你是一年多前才入武當派的,武功高強的你為何甘于當武當弟子?」
鄭豐面不改色地冷冷回道︰「若要知道答案,等你打敗我再說吧。」
話才說完,劍光再度揚起,東方白忙不迭地舉劍擋住,相擊的劍鋒激起銀白火花。
他用力撐起劍,並運起輕功移形轉位,快速拉開兩人距離,不料鄭豐再度迎面而來,東方白心一動,將劍移到左手,改使刀法。
如此變化令鄭豐一時錯愕,退了好幾步,兩人再度分立兩邊。
「沒想到你左右手皆可用。」鄭豐冷哼一聲,為此意料之外的發現感到不悅。
「但是,」他繼續說︰「今日是論劍,並非論刀,你怎能使用刀法?」
「鄭大俠既能將刀氣灌入劍術中,我為何不能用劍使刀法?」東方白回道。
嚴毅突地輕咳一聲說︰「少爺,這樣似乎有些不妥……」東方白的說法分明是強詞奪理,即使他是主子,嚴毅也不得不跳出來說話,以維護論武會的公正性。
「刀、劍,雖兵器不同、招式不同,但習武之人草木皆可為器,何須拘泥刀劍形式。論劍、論刀,都只是在滿足習武者的虛榮。至于天下第一」他目光眨也不眨地看著鄭豐。「更是俗不可耐。」
東方白此言一出,在場眾人莫不嘩然。嚴毅一怔,若有所思地看向鄭豐。
只見那張動也不動的蠟黃臉皮依舊神色不該,但眼中出現了一抹若隱若現的光芒。
「東方,你可知你這話,不但否定了令尊多年來的武學成就,還將危及天下莊的地位?」
東方白嘴角上揚,說︰「東方傳奇若會因我一句話就被否定,那也不用叫傳奇了。」
鄭豐忍不住大笑出聲。「哈哈哈……很好。我倒要看看,不拘泥形式的你是不是能打敗我這個俗不可耐的劍客。」再度欺身而上,與東方白迅速交手起來,只見詭譎劍影幾乎將東方白團團圍住。
相對于鄭豐的快,東方白的劍則異常緩慢。
偶爾揮出的招式毫無出色之處,卻意外地讓鄭豐漸漸技拙,臉露焦躁。
明明只是一把不起眼的薄劍,怎能承受東方白的千鈞內力?還有那胡亂砍出的招式,既不優雅,更無章法,卻逼得他快抓不住手中的劍。
東方白嘴角上揚,他知道該怎麼對付鄭豐的刀劍合一了,打敗他只是時間問題,但……他真要當著世人的面擊敗自己的……
突然,一抹熟悉的身影竄進他眼中,令他稍失心神。
鄭豐見機不可失,劍招再度籠罩住東方白,電光石火間,他的薄劍已斷,迎面而來的凌厲劍氣斷他發束,而不停的劍刀則刺上他的頸項……
在場眾人忍不住發出驚呼,知道一聲劃破雲霄的清亮劍鳴響起,所有人目瞪口呆地望著台上那抹縴細的青色身影,以及那把擋在東方白頸項前的鳳鳴劍。
蕭湛青,此次論劍會最熱門的人選,終于在最後一刻趕上。
她神色自若、面不改色地對鄭豐說︰「不好意思,這個人的命,」她斜睨東方白一眼說︰「早賣給我了。」
除了東方白,所有人莫不訝然,並且開始竊竊私語。
她則慢慢露出笑容。不知為何,說完那句話後,蕭湛青忽感暢快,即使背後的冷汗已濡濕衣衫,心還猛烈地跳著,她仍為自己能趕上這場比試無比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