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將所有注意力集中在眼前,全然沒注意跟前的一只大陶壺,展少鈞健臂一展,在她絆到的前一刻攬住她的腰,「小心!」
柳飛雪還來不及驚呼,就教他攬入懷中,雙手抵在他胸膛上,與他四目相對。
「謝謝……」紅潮倏地襲上她雙頰,她訥訥道謝,跟著立即退出他的懷抱,繼續往前走去。
她有些氣自己不爭氣,明知道他此時的擔憂只是報恩的舉動,心里卻仍期待著他的關懷。
她知道自己該知足了,說到底,她不過是踫巧救了他,真正稱得上「救命恩人」的,應是他展少鈞。他不僅挽救了岌岌可危的柳家,還救了她這沒人要的殘花敗柳。
他的恩情,她還到下輩子也還不清,姑且不論是誰對誰有恩,她都不該再奢求什麼了,不該奢求他別把她當成恩人,奢求他和自己一樣,將他當成普通的男人看待,甚至對他付出感情……
岸出……感情?!
這念頭一閃而逝,驚得柳飛雪倒抽口涼氣,握在手中的瓷女圭女圭一松,當啷一聲,碎了一地。
瓷器碎地的清脆聲讓兩名男子同時變了臉。
「啊!這位姑娘呀,你這是……這東西摔壞了,可是得賠錢的啊!」陶瓷攤的胖老板嚷嚷道。
「有沒有怎樣?有沒有割到手?」展少鈞連忙抓起她的雙手,反覆檢查,看著她發白的小臉急道︰「飛雪?你怎麼了?」
怦怦、怦怦—
她的左胸震動得厲害,鼓噪的心音幾乎淹沒了他的聲音。
柳飛雪睜著眸,怔然的看著面前憂心忡忡的男人,喧鬧的吵雜聲她听不見,他的嗓音她也听不見,只看見那俊美無儔的臉孔在眼前愈放愈大,塞滿她心田的不知名情愫正迅速滋長,幾乎霸佔了她所有知覺及思緒。
洶涌的情緒來得太快,她的雙腿下意識地動了起來,一步一步的退離,神色倉皇,跟著一回身,像是受到驚嚇的小動物般逃開了。
「飛雪」她無預警的轉身就跑,讓展少鈞措手不及,沒能拉住她,他拔腳欲追,手臂卻教那胖老板給扯了住。
「這位客倌您要去哪?您還沒賠錢呢……」
柳飛雪受到極大的驚嚇。
她沒想過,從沒想過她對展少鈞那模糊難理的情緒竟是因為……因為她對他付出了感情。
她在意他,受他的情緒牽引,見不得他難過、看不得他悲痛,總在他面露神傷時心也跟著抽痛。她喜歡看他笑,只要他對著她笑,溫柔的凝睇著她,她便會因此心跳急促、呼吸紛亂……
原來她不知不覺中愛上了他。
愛上一個將她當成救命恩人的男人。
她苦澀地笑開。
好不容易由一座情牢掙月兌,現在又自投羅網的躍進另一座牢,她怎會這麼蠢?蠢到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
蹲在湖邊,淚水一滴滴滑落湖中,在清澈的湖水中漾出一圈圈漣漪,她默默哭泣著,完全沒發覺有人悄悄接近。
「這位姑娘,你哭什麼?要不要大爺我好好的安慰你一番?」
那靠得極近的男人嗓音讓柳飛雪一僵,猛抬頭,就見一名生得猥瑣的男子站在身旁,眼里閃著令人作嘔的婬穢光芒。
她嚇得站起身,往後退了一大步。
男子一見她絕艷的容貌,雙眼更亮,跟著跨前一步,「姑娘怎會一個人在這,是不是和家人走散了?要不要本大爺帶你回去呀?」
听他這麼一講,柳飛雪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跑到了西子湖的東邊,這兒不似湖西有喧鬧的市集,此刻這里除了湖中幽幽行駛的舫船及在湖上優游的鴛鴦外,周遭竟沒半個人影。
柳飛雪又向後退了一步,面容淡漠地冷道︰「多謝這位大爺,小女子可以自行回去,不須勞煩大爺。」
「別這麼說,助人為快樂之本,能幫助像你這麼美麗的姑娘,我可是求之不得呢。」男子不懷好意的上下打量她,一步步朝她逼近。
「我不需要。」他向前走一步,她便退一步,垂至兩側的手悄悄擰緊裙擺。
「姑娘你就別客氣了,讓好心的大爺我送你一程吧—」說著,男子猛地探手欲擒住她,而柳飛雪早有準備,他一動作,她立即閃身往湖西跑去。
「你別跑呀!讓大爺好好疼愛疼愛!」男子動作極快,不一會便追到她身後。
「走開!」
她害怕的跑著,不敢听那愈來愈近的腳步聲!忽地,腰上一緊,她驚呼出聲,因那男子竟然將她攔腰抱起。
「哈哈!抓到了。」
「放開我!快放開我!」她嚇得臉色慘白,不停掙扎踢踹,卻無法掙月兌。
「別亂動,美人兒,要是你傷了自己,大爺我可是會心疼的。」男子婬笑著,帶著她往一處廢棄的農舍走去。
這娘們美得驚人,光是看她的背影就讓他心癢難止,在看到她那絕美的臉蛋後,他更是不能放過,非要了她不可!
「痛!」被甩入乾草堆里,柳飛雪腦中的昏沉尚未甩去,就教胸前的涼意給驚醒,「你要做什麼不要!你放開我!走開—」那惡心的登徒子竟正在月兌她的衣服!
「你這混蛋,快點放開我—」
驚恐的淚水布滿她清麗的臉,我見猶憐的模樣更激得男子血脈僨張。他迅速月兌下衣服,俯身親吻她雪女敕的頸子。
「別怕,大爺會疼惜你的,保證讓你舒服的飛上天……」
「我不要!你快走開—」她屈辱的哭叫著,揚聲大喊,「救命呀!少鈞!少鈞……」
「別叫了,這里是我的地盤,沒人會來救—」未竟之語消失在一記凌厲掌風之下,瞬間,男子已飛離柳飛雪身上,被打落在三尺外的草堆。
「是誰?是誰……咳咳……暗算本大爺?」男子口吐鮮血,狼狽的爬起身來。
只見展少鈞渾身散發出肅殺之氣,雙眸閃動著寒霜,像座萬年不化的冰山般擋在柳飛雪身前,冷冷的吐出三個字。「你找死。」
話語方落,便一個箭步沖至男子面前,徒手掐住他的頸項,將對方壓在頹圮的土牆上,男子便足不著地的懸在半空中。
「放開……咳咳!快放開我……」男子駭然瞪眼,雙臂使勁的推著眼前彷佛夜叉般的男人。
展少鈞冷著雙眸,非但沒放松力道,反而更加施力,勁道大到幾乎要將對方的頸子硬生生折斷。
「救我……快救我……」男子逐漸渙散的眼神越過展少鈞的肩頭,直直望向農舍外,雙手也放棄了掙扎,而是向前伸直,像在對某人求救。
「快……快救我……江—」他沒能把話說完,突然暴瞠雙目,斷了氣。
「誰」展少鈞霍地回頭,什麼也沒看見。
但他確定有人來過,因為被他掐住的男子並不是死在他手中,而是死在一把貫穿心髒的小刀上。
他厲目梭巡了好一會兒才收回手,急忙回到柳飛雪身旁,見她毫發未傷,才松口氣地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你別怕。」
「那人……那人死了嗎?」她渾身發顫,窩在他懷中,不敢看躺在草堆上的屍體。
「我們先回去,這里不安全。」他沒回答她,月兌下外袍為她穿上,抱著她,謹慎的步出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