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狀似戲謔,但秋水灩可沒漏听那話里濃濃的火氣。
看樣子,他還沒消氣呢……
唉!
美眸滴溜溜的輕轉,她攬住他的頸項,主動送上紅唇,柔聲說︰「我不是女英雄,也不是溫室里的小花,我只是個普通的女人,一個甘願為自己所愛的男人犧牲一切的普通女人,包括我的性命。」
她深情的告白並沒有換來嚴昊的感動,反倒讓他俊顏一沉,嚴厲的說︰「我可以讓任何人為我犧牲,就你不行。听著,我不準你再做這種蠢事,連想都不準想。」
「為什麼?」他的反應讓秋水灩柔了眉角,「為什麼就我不行?你嫌棄我?」
嚴昊抿唇不語,而是用墨黑的雙眸瞪視著她。
他的不悅讓秋水灩心頭泛暖,突地轉移話題,「你知道嗎?在我中槍倒地那剎那,我以為這一次真的死定了。」
感覺到他身子倏地緊繃,她揚起笑,又說︰「當時我想,在我死之前,有個問題一定要問你,否則,我死也不會瞑目。」
將他僵直的身子壓至身旁,秋水灩將頭枕在他胸口,低聲問︰「你為什麼要將我送回沈家?」
黑眸瞬了瞬,他反問她,「你問這做什麼?」
「我不該知道嗎?」美眸微揚,她探究的凝著他的側顏,「一開始,我的確以為是你厭倦了我,所以才將我送回沈震身邊,但現在,我卻不這麼認為。」
如果嚴昊不要她,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救她?甚至為了逼她回沈家,而口出惡言?
她不是聰明的女人,但也不笨,一開始是因為太過難過,才會沒想清嚴昊這麼做,其實是有他的目的。
經過在狩獵場的那一夜,以及她偷听到他和沈瑋真的對話之後,她就一直有個想法。
她猜,嚴昊一定是得知了沈瑋真的計劃,而這事又牽扯上狡獪的日本人,她若繼續待在他身邊,只會為他增添麻煩。
也或者他這麼做,是為了她的安危著想。
再怎麼說,當時的她名義上仍是沈震的未婚妻,將她送回沈家,第一,沈瑋真只能放棄利用她的念頭;再者,可以杜絕程雅芝找她麻煩。
當時情況尚未明朗,沈瑋真在暗,而嚴昊在明,加上沈瑋真和程忠俊的合作關系,待在沈家,確實比待在嚴昊身邊安全得多。
嚴昊這麼做,並不是厭倦她,而是想保護她。
「你能不能告訴我,我想的是不是對的?其實……你是擔心我的安危?在你心里,是在乎我的?」
其實她根本不用問,她很清楚嚴昊是在乎她的,否則她也不會這麼赤果果的將她的心、將她對他的情感給了他,讓他知道她可以為了他,連命都不要。
但知道歸知道,她還是希望身旁的男人能有所表示,畢竟這是每個女人都企盼的,不是嗎?
看著她盼望的嬌顏,始終繃著俊顏的嚴昊只是抿唇,不回答,過了許久,才像是很勉強的吐出一句,「我只是嫌麻煩。」
沒錯,他在乎秋水灩,在乎的程度,就像她對他一樣,可以放棄一切,甚至是他的性命。
但他說不出口,對已習慣長年隱匿自己情緒的他而言,這等同告白的肉麻話,就算到死,他也不可能承認。
「是嗎……」他的回答讓秋水灩嬌顏一黯。
雖然她早料到這高傲的男人不可能輕易松口,但她難免感到失望。
她落寞的模樣讓嚴昊變了臉,他暗咒一聲,舉起手,輕柔的覆住她的肩頭,正想說些什麼轉移話題,秋水灩卻早他一步開了口。
「嚴昊,你記不記得我進嚴府那天,你曾答應我一件事,現在我可以要求你履行當時的承諾嗎?」
「什麼承諾?」不管她要什麼,只要能撫平她現在低落情緒,他都會答應。
啞著嗓,垂著睫,她接著又說︰「你說,只要在三個月之內,我愛上了你,你就放我離開,這話,現在還算數嗎?」
嚴昊沒想到她所謂的承諾竟會是這件事,黑眸危險的眯起,他霍地一個翻身,將她困在身下,咬牙切齒的瞪著她,「你想離開?」
秋水灩揚起媚眸,美麗的瞳眸里,有著淡淡的哀傷。
「你不是說過,當我愛上你,也就是你厭倦我的時候,而你剛才也說了,將我送回沈府,只是因為嫌麻煩,既然如此,我何必繼續賴著?」
她不想逼他,但至少,嚴昊得讓她更靠近他的心。
然而眼前傲氣的男人卻依舊不語,就這麼瞪著她,什麼也不說,像是在壓抑著什麼。
他那模樣讓秋水灩極輕的嘆了口氣,推開他僵直的身子,就要下床。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現在就走……」
她話才說一半,縴細的身子便讓人用力扯了回來,接著,那熟悉的薄唇覆來,重重吮啃著她的唇、她的肩……
「嚴昊……」她試著抵擋,力氣卻像小貓,「你這是在做什麼,快停……」
「休想……」他並沒停,而是傳來十分模糊的一句話。
「你說什麼?」她沒听清楚。
她的問話似乎惹惱了他,直到秋水灩嬌媚的出聲,他才抬起頭,用霸道且不容拒絕的語氣,將剛才那模糊的話語重復一次。
「你,秋水灩,這輩子休想離開我嚴昊的身旁,一步都別想!」
這強硬的宣言讓秋水灩笑了。
縴細的雙臂輕攬他的頸子,她得寸進尺的反問︰「為什麼?我又不是你什麼人,充其量不過是你暖床的女……」
嚴昊沒讓她將話說完,便再次傾身吮住她的唇,濃烈的、熱切的。
今晚,他會讓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嚴昊一心要轉移她的注意力,卻沒發現,那讓他攬著的女人,正漾著滿足又甜蜜的笑容。
秋水灩知道,要讓這男人由口中說出一個愛字,比殺了他還難,但她不在意,因為現在,就算他不說,她也能感受到,他的心里,有她。
這對她而言,就夠了……
「盧管家,這是……」秋水灩怔然看著川流不息的賓客,問向身旁的盧管家,「怎麼一回事?」
在靜養了半個月後,秋水灩終于重獲自由,得到嚴昊的肯首,能夠下床走動,然而她沒想到自己才剛踏出房門,便听見陣陣喧鬧聲。
嚴府一向安靜,就連僕人說話也是輕聲細語,何時像現在這般吵鬧過?
這引起她的好奇心,一路由庭園走至大廳,沒想到竟會看見滿室的人潮,且每個人見到她,皆一掃之前鄙夷的嘴臉,臉上堆著滿滿的笑容,不停向她道恭喜。
盧管家見到她,一貫的撲克臉孔也破天荒融入一絲愉悅,恭敬的說︰「秋小姐,這些賓客是先生的客人,是為了見證你與先生的婚禮受邀前來的。」
「婚禮?我和嚴昊?」秋水灩傻了,懷疑自己是不是听錯了,「盧管家,你在說什麼?我不懂……」
秋水灩正要詢問,縴細的腰身便讓人由身後緊緊環住,她不用回頭也知道膽敢這麼抱住她的人是誰,當下揚起螓首,直接問向當事人,「這是什麼情形?什麼婚禮?」
「就像盧管家說的,今晚,是我和你的婚禮。」黑眸泛柔,他親昵的在她挺直的鼻尖烙下一吻,才低聲又說︰「秋水灩,我要你嫁給我。」
這下秋水灩不只是傻了,而是完全呆了,甚至沒听見身旁的賓客在听見嚴昊幾近霸道的「求婚」時,爆出的如雷掌聲。
久久,她才回過神,拉著他,快步走進無人的內廳,房門一關上,杜絕外頭那些人的目光及賀喜之後,她才有辦法再開口。
「你……我……」秋水灩深吸了口氣,待急躍的胸口稍微平復之後,她才能鎮靜的問︰「我什麼時候說要嫁你了?」
她嚇到了,傻了、呆了,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即便她開心的只想抱著眼前的男人猛親,但她還有理智,她得問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你沒說過。」他揚起笑,低聲又說︰「但我要娶你。」
他要娶她?這事怎會是他說了算?
「你要娶,我就得嫁嗎?」她嬌嗔道。
沒有求婚、沒有花束、更沒有戒指,單憑他一句想娶,她秋水灩就得嫁他嚴昊是嗎?
好吧……她確實想嫁。
但就算她是十二萬分的願意,他也不該這樣霸道,今夜就舉行婚禮,而她身為新娘,卻是最後一個知道,這會不會太離譜了點?
清俊的臉龐一沉,他低聲說︰「你不想嫁我?」
他這一問,秋水灩反而回答不出話了,只能揚著美眸,瞪視著他。
她的沉默讓嚴昊愉悅,攬過她的腰,凝著她又說︰「我想過了,要讓你一輩子待在我身邊,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你嫁給我。」
「這算是求婚嗎?」
「你說呢?」
抿唇,良久,她才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是她妄想了,這男人可以寵她、可以疼她、可以將他擁有的一切都給她,但要從他口中挖出一絲甜言蜜語,根本就是奢求。
但即便這樣,她想,這已算是他所說過最浪漫的話,她該滿足了。
可她就是不甘心每回都被他吃得死死的。
環著他的腰,偎在他令人安心且寬廣的胸膛,她試探的問︰「如果我不嫁,你打算怎麼辦?」
「那麼……」他低下頭,輕咬她美麗的小耳,驀地將她攔腰抱起,邪惡的笑著,「我會說服你,直到你答應為止。」
秋水灩不用想也知道他打算用什麼方法「說服」她,俏臉一紅,她微慌的捂住他覆來的薄唇,「別鬧,賓客都還等著呢……」
嚴昊一點也不在乎外頭那些人,他在乎的只有他眼前的女人。
「我沒鬧,如果你不想繼續……」「那麼,就告訴我你的答案,嫁,還是不嫁?」
凝著他像是威脅,卻又異常認真的神情,秋水灩心一蕩,知道這男人看似無心,其實根本就是太在乎她了。
輕嘆口氣,然而這聲輕喟,除了無奈外,更有濃濃的甜蜜。
「人和心早就全是你的了,你說我能不嫁嗎?」
她嬌嗔的神情及語氣,讓嚴昊雙眸一黯,瞳心里閃爍熱切的火焰,他抱著她,腳跟一轉,由另一扇門走出內廳,筆直往臥房走去。
「你要干麼?」發現他的意圖,秋水灩俏臉微紅,忙喊,「不是要舉行婚禮?所有人都在等我們,你不能……」
她話還沒說完,小嘴便讓嚴昊給吻住,直到她無法喘息、無法言語,他才離開她甜美的氣息,啞聲說︰「沒人規定,婚禮前不能先洞房,而我,正打算這麼做……」
說著,他人已來到房門前,動作迅速的開門、關門,接著再次吻住那令他著迷且沉淪的粉唇。
「唔、唔唔唔∼」秋水灩還想說話,可她一向無法抗拒嚴昊的誘惑,不一會便癱在他身下,嬌喘連連。
在理智離她而去之前,那柔媚的小臉緩緩勾起一抹幸福的笑。
算了,反正她從沒能說贏這霸道的男人,看來這輩子,她是注定要栽在這個她愛慘了的男人手上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