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地,白雪眼眶逐漸發燙,輕合上酸澀的雙眼,淚珠一串串的落下。
般什麼嘛,兜了這麼大的圈子,原來自己瘋狂迷戀的那個背影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爹地說︰間諜尤其擅長偽裝自己,眼見不一定為憑……去他的!既然這樣,為什麼他只字未提?明明十年前就和白家有過接觸,還裝作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十年前的你似乎要比現在可愛多了……
餅分!他這個狡猾的男人,只會布一堆暗樁和難解的線索,什麼都不說清楚。剛才她說的那些難听話,一定惹惱他了吧?再怎麼沒脾氣的人听了也會氣死,更何況是高傲又目中無人的他。
算了算了,會喜歡上間諜的人都是蠢蛋,她是白雪,是最聰明慧黠的女巫,就算沒有惡魔的加持照樣能過得很好。
她才不需要那個假面惡魔!況且,他也並非真心喜歡她,不過是想耍耍她這個白家最後天才而已,只把她當成無聊時逗弄的小貓……
眼淚抹了又流,白雪放任自己哭得淒慘兮兮,可是傷口傳來的陣陣疼痛慢慢吞噬她的意識,她吸了吸鼻頭,挨不住承受疲累已達臨界點的倦意,再度陷入昏睡。
不一會兒她便睡得很沉,受了槍傷還能忍耐成這樣已經相當不簡單,更何況她身材如此嬌小縴細,像只隨時都會受驚害怕的小白兔。
一雙黑眸流連在白雪蒼白臉蛋,恍惚間,她感覺到自己方才狠咬的手背讓人輕柔地執起,白如雪的手背上還有血紅的牙印子,血絲沁滲,令人不忍卒睹。
有人拿來干淨的毛巾輕輕擦拭,還輕輕印上一個像極了憐惜的吻,癢癢的,卻讓她感覺心底暖暖的,很想睜眼看清楚是誰,可是她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
惡魔樊洛斯會這麼溫柔對待人嗎?是她的錯覺吧……
一道溫熱的氣息倚在她耳畔低語︰「知道嗎?對我而言,背叛只是習慣問題,愛情卻是絕對宿命。」
背叛?愛情?白雪疑惑的心緒不斷飄蕩過這兩個關鍵詞,可終究沒能睜眼回應那道孤傲又有些落寞的嗓音。
爹地,你好像沒說過,如果有人愛上間諜的話,那該怎麼辦?萬一,只是說萬一……她就是這個蠢蛋的話,又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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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醒醒。」
白雪緩緩睜開眸子,模糊的視線過了好幾秒才能對焦看清面前的人;神智算是清醒,但腦中卻是空白一片。
「你的燒退了,肩上的傷口也已經重新上藥包扎過……」
「爹地?」白雪訝異地看向白瑞許,目光飛快掠過身處之地,是她有小木窗的房間,一模一樣的擺飾,彩繪蝙蝠黑貓的床罩……
「他——樊洛斯呢?」她激動地想坐起身,卻牽動了左肩傷口,痛得又倒回床上。
白瑞許坐在床沿,臉上滿是擔心,又有一種莫名的松懈與安心,像是終于解除了什麼警戒。
「他走了,昨天把你送回來後就離開,什麼話也沒說。」
白雪因疼痛而皺成一團的小臉在听到這話後,愕然地頓住了,接著而來的是濃濃的悵然若失……但不過片刻,她狐疑地望著父親。
「爹地,他究竟說了什麼?」當了他二十多年的女兒,她怎麼可能看不出他面帶心虛,分明是有事瞞她。
白瑞許深吸了口氣,知道自己再裝也是白費力氣,索性說個明白。
「小雪,你何必在意他說了什麼,你應該知道他的真實身分,間諜是——」
「絕對不能信任的惡魔,他們沒血沒淚,甚至連感情是什麼都不知道。」拜托,從小被迫听到大的警告,她早能倒背如流。
白瑞許憂心忡忡,他是老江湖,當然看得出男女之間那種奇妙化學作用,而這恰恰是他最害怕的。
「樊洛斯向我攤牌的那天,明白的告訴我,他要借你一用。」這話讓白雪怔愣住,但他自顧自地往下說︰「我告訴他,除非你出于自願和他走,否則我不可能答應。」
白雪悶悶地說︰「可是,你到最後還是讓他把我綁走了。」
「沒錯,因為他像是開玩笑的對我說,如果不肯就要把你殺了。」白瑞許微笑,但笑得有點牽強,似乎心有余悸。
畢竟,對方是冷漠無情的家伙,就連他這個看慣腥風血雨大場面的人也不免為自己最疼愛的女兒擔憂。
白雪不應聲,只是听著,心緒紊亂,腦海不時浮現一抹挺拔的身影。
「可是我會答應他,並非這個威脅;雖然,到了緊要關頭我還是反悔要你偷偷飛回台灣。」他語氣有些感慨。
「到底為什麼要答應他,這不像爹地的作風。」她當然清楚白瑞許對自己的疼愛和期許,白家就剩她這麼一個女兒,當然是萬般呵護寶貝,她做夢也想不到爹地會答應。
白瑞許無奈地凝視小女兒好半晌,重嘆了口氣,從口袋掏出一張照片遞給她。
看清楚那是什麼後,白雪的目光霎時變得迷蒙。
「你以為爹地不清楚嗎?你這丫頭從十六歲起就在暗戀這個渾小子。」白瑞許苦笑,「十年前,這個化名多到數不清的狡猾小子,不過十四歲就敢單槍匹馬來拜訪我,托我搞定一批軍火;那時候,也是他剛在業界聲名大噪的時候。」
白雪驚詫瞪眼,「十四歲……」不過十四歲就成了惡名昭彰的間諜,那家伙會不會太早熟「優秀」了點?
「沒錯,我也是事後才知道他的真實年齡。」白瑞許目光瞥向她手中的照片,臉上有一抹佩服贊賞之色。
那小子年紀輕輕,卻有殺手級水準,頭腦精明,心思復雜縝密,確實讓人不得不對他豎起大拇指,偏偏他是個間諜,沒有人會傻到去喜歡一個間諜。
「爹地,你說這些,只是為了讓我死心吧?」她垂眸凝視照片,不用猜也能知道爹地說這番話的用意何在。
「小雪,你一直很聰明。」白瑞許間接承認。「樊洛斯絕對是最差勁的對象,就算你要和羅蘭人在一起也強過跟他。」
「……他確實很差勁。」老是笑得又陰又邪,動作蠻橫又粗魯,從來不會對她手下留情,連吻技也很拙劣,活像要把人吞掉似的……
「小雪?」
「可是我真的喜歡他,不僅僅是因這張背影照……他對我還是算得上誠實,在愛爾蘭的時候主動透露他的真名——」
「‘樊洛斯’同樣是他的一個化名,傻瓜。」白瑞許不忍心戳破她的美麗幻想,但他也不能忍受女兒被那個家伙騙得失魂落魄。
白雪一愣,「不……爹地,你騙我,樊洛斯是他的真名才對……」不會的,他沒理由又騙她。
「是真的,從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名,他是不可能輕易透露自己的底,你別讓他的假面具哄了。」
你……你真的是惡魔……那個傳說中的惡魔樊洛斯……
……很可惜,你只說中了一點。
蒼白的臉蛋變得更死白,捏住照片的手指微微顫動,白雪咬住下唇,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去他的!把她耍了一次又一次,說什麼喜歡她,一定也是假話。難怪大家都討厭間諜,根本沒半句話可以相信,什麼都是假的,就連他那些吻都很可能是假的……
白雪把手中的照片揉成一團,憤怒地擲出,紙團劃出一道漂亮弧度,滾進書桌底下不見蹤影。
她抓起被子蒙住自己,「爹地,你放心好了,我死也不會再喜歡這種不三不四的人!」略帶哭意的嗓音從被里傳來。
「小雪,別鑽牛角尖,他真的不適合你。」
白雪拉下被子,倔強地拚命忍淚瞅著父親,「告訴我,他離開前到底說了什麼?」
白瑞許猶豫了下,挨不過她哭紅的雙眸,只好據實以告︰「樊洛斯說,他對白家最後的天才已經沒興趣了,借了就還,他說到做到。」
「就這樣?」她難以置信,要不是肩上有傷她早就跳起來,如果能知道他的行蹤,絕對天涯海角都要追殺他,至死方休!
白瑞許點點頭,略帶疑惑地又補充︰「他希望你和未婚夫往後能建立彼此互信的長久關系。
白雪氣得眼淚狂飆,這個臭小子,招惹了她整整十年,又把她的心攪得天翻地覆,現在拍拍就走人,她算什麼?一個在任務里供他打發時間的傻瓜?簡直惡劣至極!
「小雪,你什麼時候有未婚夫了?」這個問題才是白瑞許最關心的。
白雪抹抹眼淚,有點惱地頓了下,才說︰「就是上次來我們家的阿威,那天晚上我讓他先回台灣了。」
對,她還留在這里做什麼,英國一點也不好玩,她應該回威廉古堡繼續過她的優閑日子。
一雙淚眼瞥向攀滿綠藤蔓的木窗,恨恨地瞪了幾眼。什麼路西法嘛,根本就是愛情騙子!
十年耶!把她整整十年的迷戀還來!還有那些對他意亂情迷的心思,和那些被他奪走的吻……
半晌,白雪總算止住淚水,情緒平靜地看著滿臉擔憂的白瑞許,「爹地……我要回台灣,以後不回倫敦了,下次就算再有什麼難搞的生意也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