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門板關上的聲音,鐘印堯也如好友剛才的表情——如釋重負。
扁躺著,他就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不需要阿翔再來幫他一把。那家伙會害他想再被送回醫院。
此時,有人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進來。」
「早餐來了。」有同事進來提醒他。
「知道了,謝謝。」他道了聲謝。
在沙發上又躺了好一會兒,直到饑腸轆轆的胃提醒自己該進食,他才一副虛弱無力模樣的站起身,離開辦公室尋覓食物。
誰知道,今天來公司的——或昨晚留宿公司的——人數太多,餐點在鐘印堯出現前,就已被搶空。
「喂!早餐呢?」他站在公司入口不遠的矮櫃旁,望著空空如也的櫃面。
「我也沒拿到!有打電話請店家再送來了。」不遠處有人回答。
聞言,他大受打擊。早餐竟然被搶光了?
先是摔下樓梯,進醫院,接著連時常會剩下,偶爾還能讓他帶出去當午餐吃的早餐,都在他最需要補充食物熱量時被搶光?
這幾天運氣真有點背……
他認命地站在原地,決定等到早餐再走,比較保險。
「您好,你們叫的東西——」
不久,一道活力清新的嗓音自大門響起,鐘印堯抬頭,準備迎接自己久候的食糧,對方的聲音卻在見到他時,戛然而止。
見到來人,他也愣住了。
「嗨……哈羅。」他勉強扯出僵硬的笑容,笨拙地抬起手揮了揮。
完了,小妹的室友……怎麼會那麼巧……
舒妹瑤表情的僵硬程度與他相去不遠,但在工作中,頓了幾秒後,她還是擠出應有的職業微笑。
「你們叫的東西來了。」她一個微笑,直接越過他,將早餐放上專門放外送物品的櫃面。
「謝……謝謝……」鐘印堯背貼著矮櫃,謹慎地盯著她經過自己身邊,又再經過一次出去,如臨大敵般,只差沒落下幾滴冷汗。
「有需要請再打電話來。」臉上掛著微笑,舒妹瑤眼神卻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待她消失在門邊,鐘印堯才想到自己該有點表示,慢半拍地跟著追了出去。
「等、等等!」
听見叫喚聲由遠及近,舒妹瑤停下腳步,結果後方的家伙煞車不及,撞上她的背,她往前撲倒,準備和地板親吻。幸好後頭那肇事者,還來得及伸手撈住她。
「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鐘印堯慶幸地拍拍胸脯。還好還好,差點又要闖禍了。
「你再不把手拿開,我保證你一定會出事。」身前的人兒咬牙切齒。
這下肇事者才發現,手底下的觸感軟綿綿的……
「對、對不起!」他嚇得抽回手,連退兩步。
舒妹瑤連做幾下深呼吸,一臉凶惡的回過頭瞪他。「做什麼?」
被這麼一嚇,鐘印堯滿臉漲紅,尷尬得除了道歉,一句完整的話也吐不出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那……那個——」一切都是意外呀!
「你有什麼事?」再度做了個深呼吸,她打斷他的結巴。
「我……呃……陳太太……不來了嗎?」見對方冷靜許多,鐘印堯才敢擠出句子。可惜不是他原本想說的。
「陳太太被兒子接去花蓮一起住了,以後換我。」她冷靜回道。
眼前這個男人,是欣怡的大哥。依天兵室友的迷糊程度,舒妹瑤試著把她大哥也想成有某種「殘疾」的人士,抓狂的感覺暫時得以壓抑下來。
當作做好事,當作做好事,當作做好事……她在心中默念。
「喔,那不錯耶……」他傻笑著搔搔頭,結果再度遭到狠瞪。「不、不對,我不是要說這個……」拜托,鐘印堯!振作一點!「那個……前天……」快道歉呀!
听他又不斷跳針「前天」這兩個字,舒妹瑤好不容易壓下的脾氣再度爆發了。
「前天?前天怎麼樣?」
「我——」
「你怎樣!」她抬高下巴,聲音高了兩度,凌人的氣焰頓時讓眼前高了她半顆頭的男人矮了半截。
「不是故意——」他步伐往後。
「是不是故意都你在講!」
「那是意外……」
「意外?意外」雙眼都快瞪凸了,她舉步朝他逼近。「對!我摔倒是意外!那你咧」把她看光也叫意外?「你脖子不能轉嗎?眼楮不能閉嗎?不能轉身離開嗎?」
面對舒妹瑤的咄咄逼人,鐘印堯連退了幾步,結結巴巴,腦子再度空白。
「我——」
「你看到我室友沖上來說要報警才嚇到摔下樓!那也不叫意外!叫活該!」
「我不是被嚇到……」他想為自己辯白。
他只是回過神後,緊張到四肢不協調,還一直往後退才踩空摔下去……呃,算了,事實的說法也好不到哪去。好拙。
他自動放棄。
她也沒理會他欲辯白的意圖。
「你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是故意、是意外!那你怎麼能跟欣怡討論我的身材!」想起前天晚上听鐘欣怡從醫院回來的轉述,她再度被怒火吞噬,像只母獅子,張牙舞爪地朝他怒吼。
「我——」他震驚的表情像被噎住。「我沒有!」
「你有!」
「沒有!」兩人都睜大了眼互瞪。
「欣怡告訴我了!」
「她告訴你什麼?」他一臉莫名其妙。
臉羞憤地漲紅。「你跟她說我的身材!」
「我沒有!」他臉上浮現荒謬。「是她問我事情經過,她說你很生氣,問我是不是真的看光你的身體,我說我只看到你的胸部和——」
啪!一聲。一個巴掌打斷他後面的話。
「無恥!」
從小到大沒被人甩過巴掌,鐘印堯手撫著發燙的臉頰,目瞪口呆地看著她行凶後跑掉。
無恥?這是在罵他?
覺得自己只是實話實說的鐘印堯,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得到這兩個字。
他一臉呆愣的回過頭,看到公司大門被一堆看好戲的家伙擠得水泄不通。
「我哪里無恥了?」他還是不解。
就站在一大票宅男大軍最前方的高亦翔,手上拿著三明治,一臉面無表情地朝他搖搖頭。
「沒有。」
「那她是在氣什麼?」他亟需來個人幫忙解惑。
斑亦翔聳聳肩,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
「我只知道這游戲你破不了關了。」轉身回辦公室工作前,他丟下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