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長。」門板簡潔地發出兩聲輕響,在門後傳出應允聲後,干練的秘書手抱資料而入,將東西呈上後,迅速地又退出辦公室。
商金慶將資料隨手翻了翻,便交給一旁的外孫。
「就是這件,下個月底前要做好。」
尉遲靖應了聲,接過手,仔細翻看。
升上大四後,沒課的時間,他已需要偶爾到公司走動,處理一些公事。
「下午兩點的會議,你跟我一起進去。」商金慶再交代。
「嗯。」他輕應。「沒其他事我先回辦公室了。」
「等等。」商余慶喚住他。
看著那張和女兒有畿分神似的臉蛋,他感觸良多。
帶著這外孫在身邊一段時日了,他知道這男孩不只外貌像他母親,連處理公事時的冷靜、果斷也像。可是當初他萬萬料想不到,他那凡事理性冷靜的小痹,最後竟然會為了一個男人,連家也不要了,連他這老爸……也不要了。
「你……該找個秘書了,事情會越來越多,王秘書不錯,她跟在周秘書身邊學兩年多了,公司一切狀況都熟,對你有幫助。」
尉遲靖只考慮了一下,便同意。「好。」
除了本身少數幾個有所堅持絕不讓步的部分,大多事物,他向來外公提什麼,他便照單全收。
而商金慶也知道這點。
「你現在課少,也差不多該搬回家里了。」
「等我畢業吧,快了。」他婉拒。
「是因為那個小女生?」見外孫表情略變,他還是硬講了下去。「你知道她不適合我們家。」
「她適合我。」尉遲靖簡單回應。
這話便是,她不適合「他們家」是「他們」的事,和他無關。
有了女兒的前車之監,商金慶現在不敢小看外孫的堅持。
「我要你離那圈子遠一點,你還是和那些家伙糾纏不清!這小娃兒家里那堆人結過怨的說不定沒比那幾個家伙少,你嫌自己日子過得太悠哉、不夠危險是不?」
他現在只剩這個外孫了!
沒理會外公冒上心頭的火氣,尉遲靖只平靜地問︰「外公覺得我坐上這位置就不危險?」
說真格的,有錢能使鬼推磨,若真在商場上結仇,花招可不比其他圈子良善。
而這位長者,是真不知道這圈子的險惡,還是以自己的好惡來選擇重視或忽視,看來也只有問他本人才了解。
商金慶氣結,一時回不了話。
尉遲靖當他的不語是默認了。
「我要她。」這點沒得商量。「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兩點我會準時出席。」
語畢,他逕自走人。
直到門口,才又想到什麼,停下腳步。
「對了,外公,她已經二十二歲,不是什麼小女生了。」他客套微笑後,轉身離去。
商金慶看著已闔上的門板發起呆。
「爸,他只是生長在那環境,不是什麼無惡不作的大壞蛋。」
這孩子……真的太像她了……
***
「老板,吃飯了。」敲了敲門,在門後傳出應允聲後,邢貝貝推開書房大門。
正在處理公事的尉遲靖,從書桌後抬起頭。
「嗯?和小可她們逛完街了?」他揚起笑臉。
「對呀,我買了熱炒回來,趕快出來一起吃!」她來到他身邊,撒嬌地圈住他的頸項,要趕緊將這個工作狂帶離書房。
他順她的意放下了手邊工作,跟她回到客廳。
「今天逛街買了什麼?」讓她張羅桌上菜色,尉遲靖好奇的問。
「秘、密。」小家伙神秘一笑。
他揚眉。
「好啦,是我生日那天要穿的衣服啦。」面對他,她藏不了秘密。「對了,老板,我生日那天要開Party哦!」將碗筷交到他手上後,邢貝貝愉快宣布。「小可她們今天跟我討論,說我生日那天要幫我慶生,兩班的同學都會邀請。」小麻雀吱吱喳喳地將討論的內容向老板報告,同學們打算在她生日那天,一起上夜店替她慶生。
「哪間?」
「她們說叫‘A+’。」
「嗯。」他輕應,表示了解。
「老板,你知道那間嗎?」
「有听過。」
「蛤,連你也知道!」她一臉懊惱。「怎麼只有我沒听過。」
「是你沒在注意這方面的資訊。」他笑。「那家店的水舞池很有名,新聞報過不少次。」大多是女性顧客在舞池玩瘋,衣服濕透後走光的報導。
記得還有顧客比基尼被水柱沖掉的。總之看在衛道人士眼中,不會是什麼好新聞,但對愛玩、追求刺激的玩咖而言,那里簡直就是天堂。
看樣子同學們是想在畢業前瘋一瘋,他不擔心安全問題,嚐嚐鮮也無不可。
「難怪小可她們一開始還問我那天要不要穿泳衣。」原來是有水。
尉遲靖眯了眯眼。這家伙敢穿泳衣出現,他一定抓她打。
不過幸好,依他對貝貝的了解,這小妞對穿著的接受度還算保守,隨便一件洋裝,對她而言已算正式隆重,不必擔心她會有什麼袒胸露背、驚世駭俗的打扮。
「對了,老板,我告訴你哦,明天……」
兩人邊吃飯邊聊,用完餐後,尉遲靖又回到書房工作,邢貝貝留在客廳整理,整理完畢後回到房間洗澡,接著也溜進書房當伴讀去了。
堡作終於告一段落,尉遲靖視線往旁瞧,某人書看到一半,蓋在臉上,已不知在何時夢周公去。
他站起身伸展筋骨,走到某個躺在地上的家伙身旁,偷偷觀察她的睡姿。
這小猴子愛躺地板的怪癖數年如一日完全沒變,尤其是他在忙時,這小妞就會到一旁躺著,習性簡直像忠心耿耿的家寵。
他放她繼續在書房睡,先回房洗了個澡,才又回到書房,將還在睡的她抱起身。
身體遭到外力移動,邢貝貝馬上醒來,但發現自己在老板懷里,長期被特意養成的習慣,讓她乖乖地,繼續蜷縮在他懷中,任他搬動。
他將她抱回她的房間,放上床,兩顆烏黑大眼直直地望著他。
兩人互看一會兒,她主動閉上眼楮,一道吻輕輕覆上。
她喉嚨發出撒嬌的嗚咽聲,讓對方將自己壓在床上,雙手自然地圈上他的腰,十指在那勁瘦的腰身周遭游走。
他放任她,甚至是鼓勵她的舉動,將自己身體更趨向她,幾乎壓在她身上,任她探索、觸踫,可是卻得極度自制,不敢讓自己的手亂跑。
許久,兩道唇,稍稍離開一會兒。
交集的目光中,他看得出她的意亂情迷;她則是被他熾熱眼神看得全身酥軟,隱約感受得出兩人間氛圍所代表的意義,卻又似懂非懂。
一股本能的沖動,她突然大膽地攀住他,再度點燃兩人間的戰火。
小家伙主動投懷送抱,他擁緊她,吻登時變得粗暴,兩人熱切地磨蹭、擠壓,他有意無意地去撩撥,傳來的異樣感受,更肋長了她的情緒,想要挖掘更多。
她開始對他上下其手,模著他的頸、他的背、他的胸、腰……最後小手探進了他的衣內。
尉遲靖悶哼了一聲,強迫自己停下,並抓住了那雙不安分的手。
兩雙對視的眼神,一樣狂亂、熾熱,同樣喘息。他瘖開口,「貝貝,不行。」
她扁嘴,發出挫敗的嗚咽。
突然叫停,讓她全身感到極度不舒服。
「男女朋友為什麼不行……」
已太親密,她在他面前,任何感受,完全不懂隱瞞。
「……笨蛋。」他嘆息,將唇輕輕印在她額上,低聲道。「這種事,要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才可以。」
挫敗的人兒半睜眼。「我喜歡你呀。」
「當然,因為我是你老板。」他苦笑。
邢貝貝不知如何開口。
未曾交過男友,真假的差別與界定,在她的認知中一直相當模糊,但她卻很清楚自己對老板的感覺,從一開始單純把他當成金主,在發現他對她的好後,產生了更深一層的感動與尊敬。
之後,她又發現了他的寂寞,胸口為此緊縮,悶得有些痛。她心疼他,憐惜他,想一直待在他身邊,替他趕走寂寞,也絕不讓任何人傷害他。
行為沒變,她的心,已和從前不同。
「才不是……」她悶悶道。
尉遲靖像沒听見她的聲音,哄小孩般地,將她納入自己胸口,輕拍哄誘。
一會兒,他突然輕笑了聲。
「我記得去年某個晚上,你好像就是這樣躺在我旁邊。」但當時兩人的動作和此刻正好相反,是她將他抱在懷中。
正確時間是在去年底,寒流來襲,他感冒中標,病得嚴重,家庭醫生來看過,也給他打了針、吃了藥,卻一直沒好轉。原本已在他這照顧了他好幾天,兼整理兩人報告的邢貝貝,在醫生走後接手照顧了他一整晚,顧著顧著,也跟著上床睡了。
他們倆頭一次的同床共枕,就始於這小家伙不請自來的跳上他的床。
邢貝貝被勾起回憶。
當時她照顧他照顧了一整晚,半夜見他嘴唇發白、不斷發抖,暖氣溫度已高到她都在冒汗,可他還是一臉痛苦,於是她窩上床,像母雞護著小雞般,將他抱在自己懷中,哄他入睡。
誰知,哄著哄著,她自己也跟著睡著了。
她又想到,尉遲靖的休學主因雖是槍傷,而不是對外的生病說法,但那場意外,確實對他的身體造成某些傷害,他一開始告訴她他的身體不好,也不完全是假。
她動了動,將自己更鑽進他的懷抱中。
這個男人總是能一句話就讓她不知所措,也能不花任何一個字,一個眼神,一個擁抱,便能讓她安心、冷靜下來。
她喜歡他,不只因為他是老板。
還有很多很多原因,多到她不知該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