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芷恆躺在床上,鼓著腮幫子,懊惱地蹙眉。
听著隔壁衛浴間里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她煩躁地抱住枕頭,遮住一臉暈紅。
話說幾天前,她應征上廉境了!
目前的職位是廉境飯店行銷部門的企劃副理,這真是個值得放鞭炮的好消息!
她不僅有了工作,公司還讓她預支一個月薪水,好幫她度過阮囊羞澀的窘境,讓她對廉境集團更加忠誠,百分之百的死心塌地。
拿到久違的鈔票,她二話不說,先去大吃一頓,以犒賞自己將近一個半月來的堅毅。
孰料,貪吃的下場竟是永無止境的月復瀉。
當天晚上,她因為吃壞肚子趕著上廁所,回家後,連門都來不及敲就闖進了浴室,而夏臣勛剛好忘了鎖門,正好月兌了精光,準備洗澡。
兩人呆滯了一秒,然後驚天動地的雙雙尖叫,他快速地用雙手「護鳥」,但她還是把該看的都看光了,包括他最隱私的部位……她發誓她不是故意的!
她飛也似的逃離浴室,還因此在房門口跌倒,頭上撞出個大包,卻沒有撞去她滿腦子的男性體魄。
從此,只要她一听見他沐浴的流水聲就開始臉紅心跳、想入非非了。
多麼變態呀!說不定夏臣勛說對了,他才是引狼入室的可憐蟲,而她是披著羊皮,心懷不軌的狼。
她是不是病了……太需要男人的慰藉了嗎?不過是剛失戀幾個月,對男人的身體應該不至于到這般渴望的地步吧?
怪來怪去,都得怪這間小公寓,為什麼只有一間衛浴設備。
她甩甩頭,不想正視這個問題,再想下去鐵定沒完沒了。
叩叩叩……房間的門板響了幾聲。
「進來。」敲門者,不做第二人想,絕對是夏臣勛。
夏臣勛旋開門把;果著上身,一頭濕漉漉的發隨意覆蓋在額前。
「吹風機在你這吧?」
「喔喔,在桌上,自己拿。」她緊盯著他鬼斧神工般的體魄發愣。
「,注意你的口水。」他走進房里,撫模她的下巴,像是與狗兒玩耍那般輕柔又帶著捉弄。
「喔……」她擦了擦口水,被他修長指尖掠過的地方,如著火般灼燙。
「拜托你不要每次不穿衣服,當暴露狂好嗎?好歹我是個女的。」她不平的抗議。
他有把她當女人看待嗎?似乎……沒有。
因為他在家總是著上身走來走去,雖然她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但仍是會害臊,然後無法克制自己的眼楮老往他身上看,因為實在太養眼了。
「你要是不滿,也可以和我一樣不穿上衣。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有任何邪念,因為我的胸肌比你的胸部還要大。」他開玩笑地說。
「去死!」她抓起抱枕朝他丟去。
他頭一偏,抱枕擊中後頭的牆壁,沒有命中目標。
公寓門鈴在此時響起,兩人對看一眼,同時出拳喊道︰「剪刀、石頭、布!」
「啊!為什麼又是我輸?」向芷恆望著自己出「石頭」的手,大拍額頭。
「認命的去開門吧。」夏臣勛用出「布」的大掌輕拍兩下她的臉頰,得意洋洋地走回房間。
門鈴聲再度響起,她不耐煩地走到玄關開門。
「來了來了。」韓廣杰站在門口,迎面就給向芷恆一個西式擁抱。
「恭喜恭喜!听說你已經是廉境的員工了。」面對他的熱情,向芷恆有些呆愣,結巴地說︰「是啊……托你的福。我原本要請你吃飯,但你出國了。」
「那真是可惜。」他賊笑兩聲,因為他看見夏臣勛走到客廳,露出凶惡的目光。
「放開你的手。」夏臣勛聲音未落,便硬生生拉走向芷恆。
向芷恆感受到背部傳來的溫度,發現他正以非常霸道的姿勢擁著她,像是在宣示主權。
「多日不見,你的佔有欲更強了。」韓廣杰嘲弄地看向他,大步踏入屋里。
「少試探我。無聊的家伙。」夏臣勛放開懷中熱乎乎的人兒,因為她的體溫正在節節升高。
向芷恆紅著一張臉,什麼話也听不進去。夏臣勛怎麼可以這麼自動又自然地抱著她,仿佛他們之間關系不單純,有點……情人的味道。
「我今天來,是想替芷恆慶祝一下。」韓廣杰不懷好意的笑。
「我?」向芷恆指著自己的鼻頭,滿臉問號。
「對,慶祝你突破重重難關,進入廉境集團工作。」
「你不用幫我慶祝,是我要請你吃飯才對,不然就明天吧!等你下班,我們一起去吃頓飯。」
「咳、咳、咳!」面對兩人渾然忘我的談話,夏臣勛覺得自己有必要出面,讓兩人證實他的存在。
「向芷恆,明天晚上行銷部門有重要會議要開吧?」
「啊!我差點忘了。」經他這麼一提醒,她這才想起來,不過……「你怎麼知道?」她狐疑地瞅視著他。
「呃……我就是知道。」他面露難色。
「你該不會是偷看我的行事歷吧?」她激動的聲音,差點掀掉整間屋子。
因為和行事歷擺在一起的,正是她的日記,她每天都會詳細記載與他相處的點滴,要真的被他偷看去,豈不是丟臉丟大了!
「當然沒有。」他嚴正否認。他才不會沒品到偷窺她的隱私。
「那你怎麼知道的?」她決定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我……」他挖空腦袋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們去看電影好了。」韓廣杰適時出聲,化解夏臣勛的危機。
「看電影?」向芷恆的注意力果真被轉移。
「嗯,年度最佳影片,正好可以培養兩人的感情。」他竊笑著。
向芷恆總覺得韓廣杰今天有些油腔滑調。
「也可以。原來你喜歡看電影。」
「那就下個星期日,早上十點。」夏臣勛雖然慶幸向芷恆沒再追問下去,卻不滿韓廣杰提出的邀約;見向芷恆毫不考慮便答應赴約,心里頗不是滋味,甚至……有些動怒。
他清楚明白自己沒有立場說些什麼,他不是她的誰……想到這,心情更加惡劣,仿佛這麼薄弱的關系已經不能滿足他了。
或許,他必須早些行動才是,不論是事業,還是……感情。
「為什麼夏臣勛在這?」向芷恆站在電影院門口,一臉莫名。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在這。」夏臣勛攤手,聳肩。
「我必須向你致上十二萬分的歉意,因為有個案子臨時出了狀況,我必須去關心一下。這是電影票,你們可以手牽手一塊兒進去;然後,這是百貨公司的禮券,看完電影還可以去血拼。」韓廣杰將電影票與禮券全數遞給向芷恆。
想也知道這是韓廣杰的陰謀,刻意把兩人約出來,再趁機落跑,這個月老當得實在不稱職,太老套了。
「咦!這些都是廉境旗下事業的票券耶。」她好奇地翻看,啊了一聲,因為禮券的金額龐大。
「沒錯,所以盡量使用,不夠再向我拿,或者向他討……」他瞄了夏臣勛一眼。
「韓廣杰,你再多說一句,我就讓你再也開不了口。」夏臣勛眯起雙眼耍狠。
「這樣不太好,拿廣杰的錢去約會……」向芷恆立刻捂住嘴,因為口直心快,不小心把內心真實的渴望說了出來。
她昨晚夢見自己與夏臣勛手牽手去看夜景,度過浪漫的夜晚。
今天夢境實現了一半,不,應該說更美好,因為有人贊助約會基金。
想到能與他單獨約會,身體不自覺地飄飄然。
「不要理他,反正他有的是錢。」夏臣勛摟著她的肩膀;難得順從韓廣杰的安排。
韓廣杰大笑,離開前拍了拍夏臣勛的胸口。
「別忘了欠我一個人情。」
「快滾吧你。」夏臣勛揮手。
既然韓廣杰這麼有心;他不妨接受他的好意。
但是,要知道欠銀行家人情是很可怕的,利息可能比地下錢莊還恐怖,而這也是多年來他再窮再苦也不曾向韓廣杰求助的原因。
今天算是為了向芷恆破了戒,反正他也需要好好放松一下。
「韓廣杰真的很奇怪,似乎特別喜歡纏著你這個窮人。」她心花怒放地說,喜歡被他摟著的感覺。
「有錢人的怪癖,我無能為力。」他體貼地買了兩杯可樂、一桶爆米花,繞過層層典雅華麗的廳廊,熟悉得如入自己廚房。
「這些禮券真的要花嗎?好像……太多了一點。」
「花光吧,你高興就好。」
「嘿!不是你的錢,你裝什麼大方?」她笑著推他一把。
「我是替你說出心聲,你的衣櫃里,很久沒添購新衣服了吧?」
「不止,還有新鞋子、新皮包、新的化妝品。」她一一數著。
「所以,就盡量花吧。」他空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發,喜歡她不矯揉造作的神情。
這般親昵的舉動,那雙放電的眼楮,柔情似水的笑容……向芷恆像是被勾去了心魂,頓覺呼吸困難。
愛上一個貧窮男,似乎不是一個好主意……但她的芳心卻已無可救藥地淪陷了……大學時,她怎麼能對他的魅力免疫?真是太奇怪了。
她猶如情竇初開的女孩,心情雀躍不已。
不知不覺地,她被他領著進入黑漆漆的電影廳,兩人找好座位,肩並著肩,坐在舒適柔軟的位子上。
電影開始,向芷恆柳眉打成死結。
看到一半,她閉上雙眼,緊緊抓著夏臣勛的手。
什麼年度最佳影片!根本就是年度最佳驚悚片!
她一向對神鬼之說或殺人魔影片敬謝不敏,結果這部片把兩大因素都結合了!
「你會怕?」他附在她耳邊,低聲問。
「哪、哪、哪有……」她死命睜開一只眼,狀似膽大,緊握他的手卻抖得像中風的老人。
夏臣勛低笑。難怪貪吃的她遲遲沒動手邊的爆米花,原來是在害怕。
「不要怕,那些鬼怪絕對不會在半夜突然出現,然後站在你的床前……」
「不要再說了……」她無力地捂住耳朵。
突地,電影里的鬼怪驚悚地出現,配合著恐怖尖銳的音樂,嚇得她低叫一聲,雙手欲握住扶把,卻推翻了可樂,大半可樂全倒在他的褲子上。
「對不起!」她手忙腳亂地拿出面紙替他擦拭。順便拂開他雙腿間的冰塊,清一次不夠,還清了第二次。
「芷恆……你是在挑逗我嗎?」他握住她的手,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聲音卻微微沙啞。
「啊!對不起。」她抽回雙手,眼楮不知道該看哪里,只好把一整包面紙丟給他,假裝若無其事地繼續看電影。
什麼妖魔鬼怪都不在她眼里了,她的世界只剩下觸踫到他男性象征的灼熱感。天啊!她不僅看過,這下連模都模過了,是不是該負一點責任?
「我去一下廁所。」他不會是要去解決吧?她睜著羞怯的雙眼,轉頭看著他。
像是讀透了她的心思,他敲她的小腦袋。
「我只是去清洗一下。」
「那就好。」她如釋重負地放松。
「回頭再找你算賬,這個是頭期款。」他執起她的手,輕咬她手背一下,起身離開座位。
她驚訝地目送他離去,呆愣了半晌,他……他剛剛做了什麼?
這似乎超越兩人的界限了……難道他看出她內心蠢蠢欲動的渴望,在暗示她可以主動一點嗎?
這真是前所未有的感覺!只不過是一個小動作,卻令她如觸電般顫栗。
他去廁所不過十分鐘,她卻似等了十年,惴惴不安。
從洗手間回來的夏臣勛並未有進一步動作,安靜地看著電影,反倒是向芷恆一顆心七上八下,手腳不知往哪里擺。
直到電影結束,夏臣勛慵懶起身。
「走吧。」
「就這樣?」她有一堆疑問,和……欲求不滿。
「不然你想要怎樣?」他揚眉,嘴邊噙著壞壞的笑。
「沒有、沒有!」她結結巴巴地搖頭。
夏臣勛怎會不知道剛剛的舉動讓她全身僵化成石頭,心下暗自竊笑她的糗樣,故意不戳破點明,令彼此的關系更加微妙曖昧。
向芷恆甩甩頭,希望甩去腦中的邪念,甚至在心中默背心經;她必須定力十足,才能抵抗他男色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