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人鬧僵之後,燕曉苗就不再出現在無戚茶樓,也盡量避免和戚無雍有機會見面,讓一群想在茶樓獵艷的男人無功而返,還浪費不少茶水錢。
偶爾無法避免的見到面,兩人都是尷尬地繞路,要不然就是說些言不及義的問候話語,之後草草結束對話,再度各走各的。
說實話,在氣惱過後,戚無雍又開始懊悔起來了,可偏偏找不到能和燕曉苗和好的藉口,整個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簡直是悔不當初。
而燕曉苗當然也非常懊悔,但她更加顧慮一件事,所以她在某一天一個人偷偷走出戚家,想去一探究竟,徹底解決心中的疑惑。
「可惡,這些小路怎麼走呀,我都快昏頭了……」
再次攤開京城地圖,燕曉苗專找人少的小路穿梭,沒膽大剌剌地走在寬闊馬路上,因為她實在怕死一群陌生男子圍住她的大陣仗,那會讓她嚇得花容失色,還沒走到目的地就先落荒而逃了。
東拐西彎的,好不容易,她終于在轉過一個小巷道後,在巷道的對街見到她最重要的目標——琳瑯居。
她不想只憑大家的片面之詞就相信戚無雍和秦老板在一起的這件事,所以考慮許久,她打算親自上門弄個清楚,如果一切真如大家所說的,那她也只能默默死心,如果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那她想……她和戚無雍或許還有機會。
「走吧!」收起地圖,燕曉苗深吸一口氣,之後才有勇氣踏出小巷子。
然而她才往前踏出第一步而已,就見到琳瑯居的門從內打開了,她嚇得只好又退回巷道里,偷偷觀察情況。
只見秦老板率先從里頭笑盈盈的走出來,緊接著自她後頭出現的,沒想到居然就是……戚無雍!
「他們……真的在一起……」燕曉苗呆愣住,瞬間有種徹底心死的感覺,因為親眼目睹的殺傷力比听別人說還要強上好幾倍呀。
她听不到他們在說什麼,只看得到他們是有說有笑,氣氛和樂得很,一想起之前他還言之鑿鑿的否認,心火頓起,只覺得自己被騙得可笑極了!
直到這一刻,她還需要再掙扎嗎?已經不必了,事實就擺在眼前,而且還是由她自己的眼楮所親眼看到的。
「戚無雍,你這個大混蛋!」
「呃?」站在對街的戚無雍一愣,困惑的四處張望,他像是听到有人在罵他,而且那個聲音……似乎非常熟悉。
「戚四公子,怎麼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總覺得……」不死心地到處尋找,戚無雍終于在對面巷道轉角發現一張熟悉的面孔,瞬間驚呼出聲︰「苗兒?」
「糟糕,他發現了!」燕曉苗轉身往巷子里跑,不懂自己到底在心虛些什麼,明明先說謊的人就是他,她又為什麼要逃?她根本就不需要這麼做。但她就是想逃,因為她不想再繼續面對這麼難堪的事情,她已經受夠了!
「苗兒,等等我!」戚無雍馬上追入巷子里,不讓她就這麼逃開。
她更是加快步伐往前沖,使盡所有力氣想躲開戚無雍,然而她一個大轉彎跑往另一條巷道時,一道身影突然擋在她面前,讓她措手不及,根本來不及停下,下一瞬間那身影突然拿出一條絲帕捂住她口鼻,一種奇怪的味道讓她瞬間陷入昏厥,四肢無力的軟倒在地,完全失去意識。
戚無雍跟著轉入巷道,卻驚見燕曉苗昏倒在地。
「苗兒!」他擔心地趕緊蹲,伸手想將她抱起。「你怎麼……」
喀地一聲,他的腦後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疼痛,整個人一陣昏眩,接著雙眼一閉,往前倒下,也和燕曉苗一樣失去意識。
就在他們後頭,一個陌生男子手拿石塊,心驚膽戰的微喘著氣,在確認戚無雍昏倒後,就把石頭丟在一邊,毀尸滅跡。
「嘖,礙事的家伙!」
「你……你怎麼多弄昏了一個人呀?」
另一名陌生男子從暗處走出,瞧著昏倒在地的兩人,忍不住開始苦惱起來。「我們的目標只有頭插櫻花的那個女人,你到底懂不懂呀?」
「我有什麼辦法,他硬是要追過來,如果不是我靈機一動,趕緊找個石塊敲昏他,我們擄人的事就會被發現的。」
「算了算了,做都做了,你別再繼續大聲嚷嚷下去,小心又引來其他不必要的人。」
話一說完,他就扛起燕曉苗,準備撤離此處,另一個人瞧著戚無雍,不免詢問︰「那這一個人……怎麼辦?」
他沉默了一會,之後才回答︰「一起帶走,免得節外生枝。」
雖然他們只收了對付一個人的錢,但是……算了,就當是買一送一吧,對方可真是賺到了!
★★★
迷迷糊糊間,戚無雍從疼痛中醒來,睜開雙眼,只見一片黑暗,四周隱隱約約放置著許多東西,像是一間小屋子,但太暗了,幾乎是看不清楚。
他試著想動一下,一雙溫暖的手卻捧住他的臉,制止他起身。
「別亂動,你的後腦勺被人敲了一個洞,好好躺著,別起來。」
「苗兒?」他眯起了眼,才發現身旁有個影子,此刻的他正躺在燕曉苗的大腿上,後腦還是疼痛欲裂。
「苗兒在這。」那一雙手輕撫著他,像是憐惜,又像痛心。「沒事了,醒來就好、就好……」
一滴、兩滴……無數滴熱淚落到他臉上,讓他發現到她竟在哭泣,他伸起手,模索到她濕透的臉蛋,柔聲輕哄︰「別哭,你還好吧,有沒有受任何傷?」
燕曉苗搖搖頭,趕緊止住淚水。「我很好,一點事都沒有。」
「那我就放心了。」
「笨蛋,你放心什麼,我可擔心死你了呀!」好不容易才等到戚無雍醒來,燕曉苗忐忑不安的心終于可以暫時放下,忍不住輕斥︰「你怎麼那麼笨,居然還會被人給暗算,一點危機感都沒有!」
當她一醒來,發現戚無雍就倒在她身邊,腦後還有血,她簡直是嚇壞了,要不是他還有呼吸,她早就崩潰痛哭,無法保持冷靜。
「你不也遭人暗算?」戚無雍輕笑出聲,希望能減輕她的緊張。「那我是不是也該罵你一聲笨蛋?」
「你……你居然還有辦法說說笑笑,我們可是被人給綁了。」
對呀,這個問題可大了,不能等閑視之。
「苗兒,知道是誰想對付你嗎?」
「醉茗居的萬老板,他將我們給鎖在一間無人的小屋內,想逼我帶他們去采雲霧茶。」
萬老板已經來過一趟,燕曉苗始終不肯答應他的要求,他只好憤而離去,將他們倆繼續鎖在這,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再過來。
她在日落之前乘機朝外瞧了幾眼,覺得這小屋似乎是在山林中,他們很有可能被帶出京,正在京城旁的山林里。
「嘖,果然是那個家伙,輸不起就來玩陰的!」戚無雍恨恨的開口︰「等我們順利逃出去之後,他就等著吃不完兜著走,戚家人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你還是先省省力氣休息吧,我們到底逃不逃得出去都還是一個問題呢。」燕曉苗不擔心自己,反倒很怕戚無雍的傷,如果有個萬一,那她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戚無雍輕挽住她的手,在這種非常時刻,他反倒是豁出去了,因為或許再不說出口的話,就沒有機會了。「苗兒,如果逃不出去,你願意陪我做一對地下鴛鴦嗎?」
「誰要陪你做地下鴛鴦?」她不想听到他說這種話,氣呼呼地回答︰「去找你的秦老板,別找我!」
「秦老板?」戚無雍頓時恍然大悟。「所以你會出現在琳瑯居那,是因為……你懷疑我和秦老板真的有曖昧?」
生氣、生氣,她才不想回答!
「苗兒,你在吃醋。」他這可是肯定句。
氣死人、氣死人,就算真在吃醋,那又如何?
她的沉默已經代表了默認,這讓戚無雍雀躍的笑著,因為這代表她的心里也有他,他並不是一個人在苦苦單戀呀!
「你……你笑什麼?」她丟臉地嗔怒出聲,要不是他頭上有傷,她早就把他推開,讓他到一旁自生自滅去了。「怎麼,你很得意自己的魅力無邊,是嗎?」
「我的魅力,只要能夠吸引住你,對我來說就足夠了。」戚無雍費了好大的勁,終于坐起身來。
「等等,你別亂動……」她嚇得想阻止他。
他抓住她慌忙伸過來的手,柔聲哄著︰「苗兒,別擔心,我沒事的。」
「真的?」她的眼眶又熱熱的,該死的又想落淚了。
「當然是真的。對了,現在這種情況,還真是熟悉呀……」
「你說的是……我們在燕雲山落下坡底,而你因為蛇毒暫時失明的事?」
「沒錯,不過這次似乎更慘,你我都看不清彼此,等于兩個人都一起變成瞎子了。」
「是呀……」燕曉苗頓了一下,才發現似乎被戚無雍轉移掉話題了。「等等,我們剛才並不是在談這個……」
「別急,先讓我重溫完當初的情景,好嗎?」
「戚無雍,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看在我是病人的分上,你就暫時配合我,可憐可憐我,行嗎?」
听他那故作可憐的聲音,燕曉苗終于忍不住笑出聲,真是拿他沒任何辦法。「好吧,隨便你了。」
「多謝。」
輕握住她的掌心,戚無雍引領著她的手指模索他的五官,來到他的眉。「我們倆身分調換一下,你當戚無雍,我是燕曉苗,這里是我的眉……你說,該用什麼東西形容?」
她偏頭想了一下,印象中當初的他是如此回答︰「像柳葉。」
「那……鼻子呢?」
「像小葫蘆。」
「耳朵?」
「像豬耳。」
「……麻煩請換一個詞形容。」
她忍不住又笑出聲來,雖然覺得這種舉動非常可笑,但還是回答︰「是,像貝……」
一對冰涼的東西突然塞入她模著他耳朵的掌心里,讓她錯愕地愣了一下,那東西有一點長度,還會搖來晃去,上頭有小小一片片不知名的東西,模起來像扇形,互相踫撞時還會發出喀啦的清脆聲音。
「像貝殼。」戚無雍代替她回答。「這是貝殼耳環,才剛從秦老板那里拿回來的,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所以干脆現在就先送給你了。」
「貝殼……耳環?秦老板?」模著手中細致的耳環,燕曉苗訝異、不解,還非常困惑。
「琳瑯居是專賣女人家珠寶墜飾的店,而秦老板的手藝很巧、很細膩,我才會去請她幫忙,特地訂做了這一對貝殼耳環。」
戚無雍先托人在濱海之處收集漂亮的小貝殼,收集完之後就交給秦老板,請她幫忙制作,他這一陣子之所以會和她往來頻繁些,就是為了要給燕曉苗一個驚喜,只可恨……被一些唯恐天下不亂的無聊份子給說成了他們倆有曖昧存在。
癌,他的額抵著她的,低沉的嗓音對她說著呢喃情話︰「我說過,會讓你瞧瞧的,而且絕不會忘。」
這件事情他一直都放在心上,從來就沒有遺忘過,只要是和她有關的事,他都非常認真地看待著。
「你……你當初為什麼不明說呢?」捧著手心的貝殼耳環,燕曉苗感動的鼻頭一酸,哽咽了,這才明白原來這一切都是為了她,但她卻誤會他了。
「對不起,我一心只想著要給你驚喜,卻忽略了……這樣的流言會傷害你,讓你不開心。」
「笨蛋,你真是一個大笨蛋!」她輕捶他的胸口,忍不住淚如雨下,但這卻是喜悅的淚水,平撫了她原本疼痛不安的心,再度充滿了濃濃甜蜜。
原來他的心里一直是在乎她的,原來他和秦老板真的沒什麼,她好開心,她不必再壓抑自己對他的情感,可以誠實對他坦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