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甜蜜蜜的一夜過後,又過了半個月。
兩人依然在菊雨蝶放假的日子相約,逛街、游河、拌嘴、吵架,相處得順利得不得了,簡直要刺痛旁人的眼楮。
沒有放假的日子,菊雨蝶依舊睡到天色都要暗了,才肯起身。
暮靄趴在她的床沿,睡得很沉。
菊雨蝶睜開眼楮,浮現的第一個想法是,今天有約了什麼客人?緊接著,她想起了蓿北殉。
「也不知道野草園里的孩子乖不乖?」
她這才注意到身邊的暮靄,搖了搖她的手臂,輕聲喊著要她起身,接著讓渴睡的暮靄到自己的床上躺著睡。
暮靄已經很少去野草園幫忙,不過依然過著忙碌的生活,因為她的主子是個闖禍精,總是讓她忙得團團轉。
所幸現在有蓿北殉幫忙照顧這個老是闖禍的女人,暮靄偶爾還是能偷空休息一下。
菊雨蝶自行梳洗妥當,打開門,溜到隔壁廂房。
「舞吟?你在做什麼?呃?」
她歡欣的喊叫戛然而止,尷尬的哼了一聲。
綁主艷娘似笑非笑的瞧著她。
「雨蝶,你今天不是有客人嗎?怎麼還沒有梳妝打扮?」
「我立刻就去,立刻就去……」菊雨蝶一邊點頭,一邊往後退,腳下卻絆到了門檻,差點摔了出去。
一雙手適時的扶住她的腰。
「退得這麼急,這不是絆到腳了嗎?」梅晴予嗓音柔軟的說。
「多謝晴予姐姐。」菊雨蝶全身冒冷汗。
「雨蝶妹妹今天有客人,你那未婚夫婿要是吃味了,妹妹怎麼答他好呢?」梅晴予問得委婉,溫柔的仿佛能掐出水。
「是呢。要哄好久……」菊雨蝶先是用力點頭,隨即又醒悟過來,猛力的搖頭,笑容僵住,「哎,哪……哪有啊?什麼未婚夫婿……」
「沒有嗎?」瞧著她睜眼說瞎話,閣主挑起,眉頭,「前陣子在鏡照河上,你不是指著一個男人,說那是你的未婚夫婿嗎?這消息傳得滿城皆知,唯獨三千閣的姐妹一頭霧水,我還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菊雨蝶的臉色刷白,眼見她煩惱許久,始終開不了口的秘密,被閣主揭了開來,干脆豁出去了,猛地閉上眼楮。
「閣主,你饒了人家吧!人家是不曉得該怎麼跟你說……」
「情投意合,有什麼不能說?」
「沒有貢品,哪里能說?」這句話她含在嘴里,說得不清不楚。
綁主耳尖,听得清清楚楚,冷哼一聲,「舞吟跟我說,你為了你那未婚夫婿,連身邊的雛兒都借出去了?」
菊雨蝶可憐兮兮的嗚咽出聲,含淚的眉目瞥向縮在角落,假裝自己不存在的秋舞吟。
「這其實有著復雜的原因……」她含糊的說。
「多復雜呢?」閣主問得閑涼,「你和你那未婚夫婿,讓暮靄和她姐姐曉風聯手瞞騙得團團轉,惹出了條件交換,有和你那未婚夫婿日久生情,柴米油鹽的小願望把你迷得暈頭轉向,甚至私定終身,也不讓閣里知道,還得我听膩了謠言,親自來舞吟這里旁敲側擊,才曉得招惹了這起‘禍事’。」最後兩個字,她說得咬牙切齒。
菊雨蝶的頭低垂得不能再低了。
對于搶走三千閣的金釵姐兒的男人,護短的閣主總是恨恨的以「禍事」稱呼他們。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菊雨蝶,最懼怕、最敬畏的,還是自家的閣主,也因為知道幾位姐妹都先後嫁了出去,或者許了人家,閣主對于最後幾位還待在閣里的金釵姑娘,管束得越發嚴格。
這下子被逮到自己私定終身,閣主可惱火了。
菊雨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伸手捂住臉。
「紅花酒肆的大掌櫃姐姐也有插手,閣主,你就把酒肆里的限量美酒都搜刮走吧!大掌櫃姐姐要是不交出酒,就讓北殉哥哥攔在門口,嚇怕酒客們……」
秋舞吟迫于閣主的威儀,將菊雨蝶賣了,菊雨蝶這下子捂著臉,哭哭啼啼的把紅花酒肆上上下下,連同未婚夫婿都賣了。
「手拿開,你想悶死自己嗎?」閣主哼道。
菊雨蝶加緊努力,多流了兩條淚痕,才慢吞吞的放下手。
綁主瞪著她哭成了花貓似的小臉,「都多大的一個人了,還像小孩子一樣哭得這麼臭,你是吃準了只要裝得可憐,我就不會罰你嗎?」
「嗚咿……」菊雨蝶心虛得不得了,哭得更加慘烈。
綁主嘆了口氣,「雨蝶,你是認準那禍事了?」
菊雨蝶偷瞄著閣主的臉色,小心的回答,「認準了,絕無二心。」
「那人可是真心誠意?」
「絕對真心誠意!」菊雨蝶說得斬釘截鐵,擺明了如果蓿北殉敢有分毫的虛假畏縮,她就先了結這禍事。
一旁的梅晴予掩著嘴,把笑意吞回肚子里。
綁主嚴厲的臉色稍微緩和下來,「既然你都想清楚了,我若是不準你嫁,也太不合乎情理……」
霎時,菊雨蝶露出喜色。
綁主的目光掃了過來,慢慢的補充說明,「你就瞧著看什麼時候閣里的姐妹,例如你晴予姐姐、搖蕊姐姐,她們要出閣了,你也一並去了吧!」
「咦?」
那她不就要等很久才能出閣嗎?
菊雨蝶失聲慘叫。
綁主冷笑,從容的走出廂房。
梅晴予模了模菊雨蝶的頭,安慰幾句,讓她一頭撞進懷里嗚嗚哭了兩聲,接著也邁步離開。
房里剩下縮在角落的秋舞吟,和哭成花貓臉的菊雨蝶,兩人大眼瞪小眼。
超級想嫁人的菊雨蝶只好飛撲向秋舞吟,和她打成一團,借以泄恨。
「我想趕緊嫁人生孩子呀!」
她的怒吼聲,真是充滿了悲憤。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