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爺愣住了。
連一旁偷看著的菊雨蝶都愣住了。
但緊跟著,意識到他的秋舞竟然自動獻吻的古和齊,立刻反手抱緊她,兩人滾在榻上,親得難分難舍,連氣都不用換。
這對小情人如此熱烈,惹得旁人坐立難安,只好一概當作沒看到。
「秋舞,秋舞……」古和齊氣喘吁吁,卻又舍不得放開她。
「二少爺,再親下去,秋舞就走不出門了……」她羞澀想躲,這唇被吻得這樣紅紅腫腫,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啊。
迸和齊卻得意洋洋,又滿心愉快。
「秋舞是我一個人的,讓旁人知道最好了!」
「二少爺真是壞心。」她嘆息。閣主一定知道二少爺對她如此執著——再加上三千閣長久以來對二少爺的幫助,多少次的救命之恩。
秋舞吟完全可以確定,將來她的出閣費,一定是這一代十二金釵當中,最為高昂的一個。說不定,她與二少爺得花上一輩子的時間,才能分次還消了。
可惜二少爺還傻乎乎的,想著可以和閣主合理談判,走出一個不必傾家蕩產的贖身費……雨蝶姐姐也是傻瓜,竟然找上二少爺來討論這種事。
秋舞吟想得透徹,卻不知道,原來和菊雨蝶一樣傻瓜的人還有那個代她承了惡運的好姐妹,金釵春亦尋。
苞著她才疑惑起來,「春尋還沒回來?」
菊雨蝶不在意,「還在外頭玩著吧?她前陣子才傷透了心,這會兒看著你們小兩口親昵,恐怕也不是滋味。」
迸和齊不滿秋舞吟的分心,又鬧著咬她,秋舞吟很快就被引走注意力,狼狽的逃躲起來。
他們一行人在廂房里等了又等,卻沒有見到出去透口氣的春亦尋回來。時間一久,連一開始不上心的菊雨蝶也迷惑起來。
九九首先沖了出去,卻怎麼繞,怎麼掀著酒肆,都沒找出人來。
菊雨蝶慌了。她原本想,這紅花酒肆怎麼樣也算是老地盤,怎麼自家姐妹出來透口氣,也會鬧得不見人影?
走丟一個姐妹,她回去怎麼跟閣主交代?
她手里冰涼,被匆匆趕來的蓿北洵握住,身為紅花酒肆的幕後老板,三千閣的姑娘在他這里丟失,蓿北洵也是要遭到三千閣主白眼的。
這一對小情人冒著冷汗,那一方,幾乎站不住的秋舞吟偎在古和齊懷里,她心里升起濃濃不安,覺得像是要出什麼大事。
迸和齊卻心里想,這眼皮跳啊跳——卻不是大凶的右眼皮,而是左眼皮啊。
難不成左邊是吉利的意思嗎?
他很困惑,卻沒有對秋舞吟說起這事;他還是懂得看眼色的,眼下兩名金釵都心急如焚,他還不至于這般的不識相。
緊跟著,不祥的消息傳回來。
出外找人的暗衛,拿回了葉暗衛破碎的金紋黑珠。卻是在城外找回來的——那樣的兩個大活人,意然無聲無息的被帶到了城外?
看著破碎的求助黑珠,秋舞吟幾乎要昏過去。
菊雨蝶卻神色一凜,竟顯出十二萬分的殺氣。
沒了玩耍興致的眾人匆匆回到三千閣,向閣主稟告此事去了。
秋舞吟在三千閣里左等右等,沒有等到春亦尋平安的消息,卻先听到了羅家嫡小姐的傳聞。
听說羅家嫡小姐竟不顧自己未許人的閨閣女子身份,出入酒肆之地,還與年輕男言同行,後來更與那男子行了苟且之事,如今人盡皆知。
但說到年輕男子,卻也不是旁人,正是羅家老爺所收的義子,羅府里的義少爺。水晉公子。
然後若只有這一雙男女,便也就算了,畢竟羅老爺當初收下這義子,也不乏為女兒找良人的意思,但真正教人私下說嘴的,卻是那日與羅永晉在床榻上滾著的,不只是羅家嫡小姐,還有她身邊那個侍女喜兒。
莫名其妙失去清白,對象還是讓她隨意打罵,鄙視嫌惡的羅永晉;心高氣傲的羅薇薇在清醒過來之後,氣得一頭往桌角撞,卻讓羅老爺攔住了。
羅老爺痛心于女兒的不堪,恨得一反寵溺女兒的常態,竟然讓人將她軟禁在房內,不許她出門,更不許羅永晉探視。
喜兒則讓羅老爺命人痛打一頓,幾乎死過去了,才像是扔拉圾一樣的,隨意棄在柴房內,也不讓人敷藥,像是要就這麼由著好死去。
若不是羅薇薇發話了,要喜兒進去房里陪伴,喜兒真的會就這樣死了。但她畢竟是嫡小姐的侍女,嫡小姐又發話了,于是下人們還是將喜兒的傷包了包,才把她放進小姐房中。
但這一放,竟然出了事。
一開始是心里有恨的羅薇薇打罵著喜兒出氣,不停的責問喜兒怎麼會暈過去,是不是喜兒把藥弄錯了,才害得她失身的?又不停的拿東西砸著喜兒,凶狠得像是要生生弄死她。
喜兒哭著要嫡小姐饒命,又看她實在停不下手,于是哭求羅薇薇允諾照顧她一家老小,她來世做牛做馬來回報。
羅薇薇恨極,回了一句,喜兒早該死了,等喜兒死了,她就讓羅老爺去把喜兒一家老小買來,再一個一個弄死了,送到地府去陪喜兒。
她這話只是說說而已,先別提羅薇薇有沒有這麼狠毒,但這樣麻煩的事,她是懶得做的,只是听著喜兒哭聲,讓她很煩,她只是要出氣,喜兒只要像平常一樣閉嘴讓她打罵就好,哭什麼呢?吵死了。
所以她隨口便說了這麼一句話。
但羅薇薇卻沒想過,已經被身體的傷痛逼得恍惚的喜兒,會被她這麼一句話給逼得崩潰了,喜兒呆呆的讓她又打罵幾下,忽然撐起了傷痕累累的身體,手里抓著地上尖利的甕懷碎片,向她撲來。
羅薇薇愣住了。她沒有尖叫。
等她意識過來,她一手一腳已經讓碎片割傷,然後她被喜兒用枕頭悶住了臉面,于是她的哀號便傳不出去,她拼命掙扎,但喜兒那瘦小身子整個壓在她胸月復,讓她動彈不得。
若不是後來每天都要來上一趟,與她隔著門說些話,試著哄她面對現實的羅永晉听見房里聲響,叫來下人破門而入,羅薇薇真的會被喜兒弄死了。
她逃出生天,花容失色。
在她眼前被拖下去的喜兒,已經瘋了。
羅薇薇很錯愕。這侍女,怯懦蠢笨的小女孩,就這麼瘋了?
她……她把喜兒,逼瘋了嗎?
喜兒瘋了,還要殺她這個小姐……她又看看緊抱著自己的羅永晉,她幾乎已經認不出來這個年輕男子是誰,但她知道,她還記得,就是這個人,佔了她的身子,奪走她的清白。
她還要嫁給古家二少的,怎麼可以這麼不堪?
全都是這個男人的錯!她想。都是這個男人,都是他,他把自己怕幸福都毀了!他怎麼可以踫自己呢?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羅薇薇披頭散發,那一手尖利指甲,瘋狂地往羅永晉臉上抓撓而去。
又是一陣混亂。
……後來,市井間便傳著,羅家嫡小姐失了清白,又逼瘋侍女,後來更殘了一手一腳,不僅如此,她還抓爛了羅家義少爺一張臉,跟著自己便瘋了。
羅老爺痛心不已,短短時間便迅速蒼老。
反而是那羅家義少爺,不顧嫡小姐已經瘋狂,執意娶了她為妻。但他那張被嫡小姐弄爛的臉面,卻是好不了了。
秋舞吟听了這樣傳聞,卻不知道該有什麼想法。
她現在已經知道了,那日在紅花酒肆,春亦尋的失蹤,與羅家嫡小姐月兌了不干系。但是,在還找不到春亦尋下落的時候,便听見了羅府內的一串慘烈之事,她很茫然——
即使要說是惡有惡報,但這樣的下場也實在太狠。
她心里惶恐,又憂煩著下落不明的春亦尋,她就想著要見二少爺,而一旦想念起來,便止不住。
在閣里坐立不安,秋舞吟悄悄帶上悅悅,出了閣去。
她來到古府後門,等了一會兒,她听見門內有匆匆奔來的腳步聲,她認得出來,那是二少爺在奔跑。她心里一陣暖,想笑又想哭。
門開了,探出身來的,果然是二少爺。
秋舞吟露出了笑臉,卻見到她的二少爺先是勾著唇要笑,跟著那笑意便僵在唇邊,接著成了驚恐色。
「不要!」
她听見二少爺的嘶吼聲。
轉過頭,冰冷寒光貼著她皮肉揮下。
秋舞吟只來得及將古和齊推回門內,保住他的安全,跟著她肩上一痛,血便噴了出來,披頭蓋臉的。
她看見羅薇薇張大著嘴,襟上滿是口水,在胡亂嚷嚷,一手握著銳利的瓷器碎片,拖著不良于行的一腳,滿面瘋狂的痴笑模樣。
當真如同市井傳言,嫡小姐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