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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天以後。
龍晉雲走過妻子的房間,看見房門虛掩,里面透出微弱的燈光,還有壓抑的歌聲。
一開始我只相信,偉大的是感性,最後我無力地看清,強悍的命運。
你還是選擇回去,他刺痛你的心,可你肯覺醒。
你說愛本就是夢境,跟你借的幸福,我只能還你。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沒說完溫柔,只剩離歌。
心碎前一秒,用力地相擁著沉默,用心跳送你,心酸離歌——
信樂團《離歌》
他沒有推門進去,站在門口和她一起听了很久。
多麼熟悉,這旋律熟悉到曾令他頭痛,因為思憲總讓佣人在家里反反覆覆地放著,不過他還從來沒有留意過這首歌的歌詞。
第一遍唱完,他推門進去,黎思憲听到聲響,頭也不回,只問︰「老公,是你嗎?」
「是我。」他沉聲說。
「我听得出來。」她笑笑。「你連走路的腳步聲都很優雅,輕輕的,又很穩,跟那些佣人不一樣。」
龍晉雲沒有理會她難得的恭維。「思憲,已經很晚了,你怎麼還不睡?」
他說著走到她的面前。
黎思憲抬頭看了他一眼,敷衍地笑了一下。「你還不是一樣?」
龍晉雲看向妻子的眼神復雜,若有所思,他沉默了幾秒,忽然說︰「思憲,我希望你不要再做傻事。我們離婚後,我可以繼續照顧你的生活,所有的細節龐律師會找你談,你可以提出你的要求,我會盡可能滿足你。」
「老公,我不想談這些……」黎思憲搖搖頭,聲音听起來有氣無力。
「思憲。」他的語氣亦有些放軟。「你總是在逃避,可是逃避是沒有用的,所有的事情總有到來的那一天。」
黎思憲恍惚地抓了抓頭發,扯唇訕笑。「我不想听你說教!」
如她所願,她的丈夫便住了口。
「老公,其實我應該謝謝你的紳士風度。」她忽然說︰「我知道我一直都待你不好,可是你從來沒有和我計較過。」
他仍沒有說話。
她繼續說︰「如果沒有那場懊死的車禍,我的兩條腿仍在,也許我們結婚半年後我就會主動跟你提出離婚,可是現在——」她說著聲音里突然多了哭腔。「現在我這麼慘,全靠一個‘龍太太’的頭餃撐著,離了婚我就什麼都沒有了!」
龍晉雲的眉心深深地所起。「思憲,你還年輕,生活還有很多種可能。」
「我不是無知的小孩,不要拿這種話來哄我!」黎思憲變得憤怒,但這次不同以往,她的怒氣轉瞬即逝,立刻又跌回到之前淒惶悲慘不安的情緒中。
「老公,抱我一下吧?」她忽然睜大眼,向他伸出兩手。「自從阿笙死後,已經很久沒有男人抱我了。」
龍晉雲沒有拒絕,俯下去,無聲地抱住妻子。
寂靜的空間里,唯剩壓抑的歌聲。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沒說完溫柔,只剩離歌。
心碎前一秒,用力地相擁著沉默,用心跳送你,心酸離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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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照舊一天天過去。
曉寒考到了駕照。
某個周末下午,杜母外出購物,她一個人在家里心神不寧,猶豫很久後,終于從抽屜里拿出偷偷托朋友買的驗孕棒,沖去了廁所——
結果,讓她心頭的不安更嚴重,她似乎真的懷孕了。
她想馬上告訴龍晉雲可是拿起話筒,剛按了一個鍵又急忙放下。
餅兩天就是約會時間,到時當面告訴他。她想。
有些腰酸背痛,她拿過一旁的抱枕,窩在沙發上靜靜休息,直到有電話響起。
「杜小姐,幸好你在家。」對方似乎松了口氣。「我們太太好久不見你,想再請你來家里一趟。對了,你還記不記得我?大約五個月前我也曾替我們太太請過杜小姐一回。」
話語勾起了並不愉快的回憶,曉寒記得是那位短發婦人。
她想拒絕,可是對方緊跟著又說,他們太太不見她一面是不會干休的。
就像拔河,拉扯幾個回合後,曉寒終于屈服。
那位龍太太的脾氣太可怕,她想,還是去見她一面,依了她的心意,否則她會派人不停騷擾她。
就像劇情重演,他們見面仍然是在二樓的主臥室。窗簾大開著,秋日午後的陽光從落地窗照進來,連空氣也溫暖干爽,多麼愜意!
可是沒有人享受這些。
曉寒憂心忡忡,害怕再一次的屈辱,黎思憲則滿心思考著要和這年輕女孩說的話,根本不曾留意她日日坐擁的美景。
「曉寒——」她笑著對她說︰「我老公要和我離婚,我過幾天會簽協議書,到時候他就是自由身了。」
第一句話就是這個,分量十足,听起來充滿了她擅長的嘲弄和諷刺。
可是這一次並沒有,他心情沮喪,自顧不暇,只是實話實說。
曉寒卻仍被傷到了,嘖,對脆弱!
他們的關系,一直就像一根緊繃的橡皮筋,勒進她嬌女敕的皮膚里,只要稍加撥扯便家具她的痛楚。
曉寒漂亮的眼楮里涌上薄薄的一層霧。「這件事……我知道的。」她垂下眼。
黎思憲笑得溫柔。「那你高興嗎?」
曉寒機械地搖了搖頭,面色極度的不自在。
黎思憲卻不在意。「可是我很高興呢!」她的聲音甚至變得一絲輕快。「等離了婚,我就不用在被人叫‘龍太太’,可以做回我的黎小姐,求之不得!」
刻意的輕快使曉寒猛地抬起頭。
黎思憲緩緩翹起唇角,扯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你覺得很奇怪?」她聳肩。
「我又不愛我老公,離婚就離婚,有什麼值得傷心?」
女孩睜大眼,納悶的神情更甚。
第一次見面時,她在她面前流露出對另一個男人的思念。第二次見面,她說她樂得離婚——她三番兩次對她表情這些態度,是為什麼?
「曉寒。你考取駕照了吧?」她突然的問話打斷了她的思緒。
曉寒遲疑了一下,訝異地點頭承認。
黎思憲抿了口茶,笑意更濃。「我知道你學車的事都是由項小姐安排,項小姐是我老公的心月復秘書,只要你的事,他都只交給她打理,換了別人他不放心呢。」
她忽然又轉頭叫︰「小敏—小敏—」
在房間另一端整理的小女佣忙沖過來。「太太,什麼事?」
「車子準備好沒有?我要外出。」
曉寒站起身。「黎小姐,那我先告辭了。」
「別走。」女主人伸手攔下她。「我還有話要對你說。」她睜大眼看著年輕的女孩,收斂了笑容。「曉寒,我沒有惡意,只是想讓你陪我外出,我很悶呢,需要散心。」
小女佣插嘴說︰「車已經等在前院了。」
黎思憲听到這話撩起嘴角笑了笑,直勾勾地看著曉寒。「你現在會不會開車上路?」
什麼意思?
曉寒嚇一跳,來不及說話,小敏已搶先著急起來,說︰「太太,你想讓杜小姐開車?不行,太危險了!」
「不是已經考取駕照了嗎?」黎思憲轉頭斜睨她一眼。
「黎小姐……我才剛考取,還沒有什麼經驗。」曉寒皺眉,為難地拒絕。
「怕什麼?」換來黎思憲一貫的訕笑。「我不會讓你開快車的,只是陪我在這附近兜兜風而已。」
「太太,讓司機開車,你和社小姐也一樣可以兜風。」小敏很無奈。
唉,其實太太活得也很可憐呢!
黎思憲卻很固執。
「我還有些私密的話要對曉寒說,不能有別人在場。」
到目前為止,在這座豪華的莊園里,她終究還是女主人,她打定的主意,沒有人能夠阻撓,連曉寒這個訪客也不能——她跟她的丈夫私下約會,在面對她的時候總是不可抑制地涌起愧疚的情緒。
結果曉寒戰戰兢兢地把車開出了宅子。
黎思憲坐在副駕駛座上,似笑非笑地看她,也搞得她越發緊張。她沿途指著路邊的風景,先和女孩說了些不痛不疼、無關緊要的話,忽然問︰
「我老公要離婚,曉寒,你知不知道他心里是怎麼想的?」
女孩嚇了一大跳,方向猛地偏了一下,她及時轉回來,卻開始。心慌意亂。
「我不知道。」她很小聲地回答。
黎思憲仍然在笑。「我知道你不敢問他,那有沒有猜他接下去是否打算和你結婚?」
曉寒抓著方向盤的手一下子變得很用力,漂亮的眼楮也迅速泛起水霧。「我不知道,我沒有猜過……」
「你哭什麼?」黎思憲一瞬不眼地看她的表情變化。「我老公還很迷戀你,曉寒,他很喜歡你,我猜他想和你結婚。」
心髒因她的話猛地收縮一下,曉寒轉過頭,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
黎思憲的笑容讓人分不出是善意的真誠還是惡毒的嘲諷,她湊過去,柔聲說︰
「我第一次請你來家里時告訴過你,要趁時機向男人索要東西,現在是時候了,等我們一離婚,你就可以向他要婚姻。」
「黎小姐!」曉寒淚眼婆婆地踩剎車。
「我開車技術不好,拜托你不要讓我分神……」她痛苦地低頭,眼淚「啪嗒」
一聲落在方向盤上。
尤其現在——
她想到自己有懷孕的可能性,更覺得她的話尖銳無比,像針一樣扎進心里。
「好吧,我不說了。」黎思憲卻看著她笑笑,語氣顯出幾分疲憊。「你把眼淚擦干,專心開車吧,載我去一個漂亮安靜的地方。」
前面有岔路口,曉寒放緩了車速。「黎小姐,你想去哪里?」
黎思憲一臉無所謂。「隨便。」
曉寒吸吸鼻子,只好隨意轉向一個方向。這里兩邊都是山壁,她開得很小心。
「前面好像有個陡坡,你開慢些。」黎思憲好心地說。
曉寒沒有轉頭看她,低低思了一聲,聚精會神。
忽然安靜下來,身邊長久都沒有傳來聲音,她不放心地轉頭看了一眼,結果卻嚇一大跳。「黎小姐,你要做什麼?」
黎思憲正拿著一柄小刀把玩,她見女孩驚訝的樣子卻笑了笑。「很鋒利哦。」
曉寒的聲音忍不住顫抖,「黎小姐,你不要做傻事……」
她記得之前她曾割腕自殺的事。
黎思憲收回目光,抬起手腕,作勢想要割下去。「你看,這樣多方便,一割下去就沒有煩惱了。」
「不要這樣!」曉寒被她的舉動嚇壞了。
車子正在下坡,速度越來越快,而此時曉寒心慌意亂,不知該先顧哪邊。
她騰出右手想要拿開她手里的刀,冷不防前面出現一個拐彎,她急忙收手打方向,可是錯踩油門,「砰」的重重一下,車頭逕自撞向山壁。
黎小姐……
她想說話,可是張不開嘴,渾身的氣力仿佛在一剎那被抽干,然後一陣巨大的眩暈感籠罩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