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七虹道的女弟子們在客棧內聚集,她們各個神色不善,對峙的態度顯而易見。
她們之間的氣氛冷凝,面前的檀木桌上放著一個紫色繡緞制作的錦囊。
十五名女子不僅容貌上等,就連氣質山都是驕悍而火辣;艷紅色的道服襯著她們面容上的冰冷氣息,讓她們就如同嬌艷的玫瑰——帶刺卻又掩蓋不了她們的璀璨與美麗。
在氣氛緊繃到快要爆發之時,二弟子邱海棠盛氣凌人的出聲,指著桌上的錦囊。「師父將這東西交給你嗎?你不過是第三弟子,你根本就不如我!」
三弟子倪千夜冷靜的回視因嫉妒而扭曲了美貌的邱海棠,垂眸淡淡的說︰「事實就是如此,師父一離開廳堂就將錦囊塞給我,你若不信這錦囊的真假,拆開看就是了,里面肯定是師父的筆跡。」
「嗤!」邱海棠有些狼狽的別過頭——倪千夜一直都是所有女弟子里最冷靜且理智的女子,說話從沒半分虛假,若是硬要質疑,就是她的不對了!
「所以呢?」長桌的另一邊,大弟子柳雲煙雙手環胸,眯起鳳眼,「怎麼現在才通知我們這件事,師父過世的當下你就該拿出來不是嗎?」
「師父威脅我,等她過世後三個月才能拿出來。」倪千夜坦然的環視在場充滿敵意的同門中人,神情毫無波動,「我並不想爭什麼,也懶得動什麼手腳,該我的就是我的,不該我的,我也不屑去拿,我一直都是你們之中最淡薄名利的。」
其他弟子中立刻有人輕蔑的說︰「誰知道呢?說不定你一直以來都是裝出來的……」
「是啊!會叫的狗不咬人,但不會叫的狗……哼哼!」
「閉嘴!」柳雲煙拍桌大吼,威嚇的瞪著那群想煽動眾人情緒的師妹,「你們都忘了規矩嗎?前三名弟子是僅次于師父,是最有權力說話的人;現在主持這場聚會的人是我.並不是你們,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準開口!」
「是,大師姐。」其余女弟子畏懼于柳雲煙的氣勢,只好按捺下自己的情緒.
回過頭,柳雲煙冷冷的說。「誰要先打開錦囊?」
「自然是大師姐。」倪千夜搶在邱海棠反駁前先聲奪人,邱海棠則恨恨的瞪著倪千夜。
柳雲煙的素手優雅的拿起那袋錦囊,當她解開時,所有人全都屏息以待︰但當她看完錦囊里的內容,臉色頓時變了。
「怎樣?里面說些什麼?」邱海棠很焦躁自己並非第一個知情的人,想伸手奪過錦囊。
「放肆!」柳雲煙一揚手,射出一張道符,速度快得有如雷擊閃電,削過邱海棠的發頂,嚇得她跌倒在地,道符變出的紙鳥在空中來回盤旋,仿佛是在睨視落魄的邱海棠。
不過是瞬間便讓眾人看出她的實力,當下所有人更是不敢冒犯這位大師姐。
倪千夜淡淡道︰「大師姐,別理會二師姐了,請說出錦囊內容吧!」
柳雲煙臉色微白的頒首,現在所有人的共識就是要知道師父最後對她們的安排。「左護法是我,右護法是倪千夜。」
聞言,其他人不禁面露驚詫——大師姐只是護法,這怎麼可能?
沒被點到名的邱海棠立刻自以為是的笑了,「我就知道,門主一定是我!」
「不,你什麼也不是。」柳雲煙笑得更冷。
「你說什麼?」
「沒錯,何必露出那張怨恨的嘴臉呢?真丑!」柳雲煙攤開那張信紙展示給所有人看,讓她們心服口服。
邱海棠看過內容,表情顯得難以置信,尖聲大笑。「太荒唐了!怎麼可能是她……別……別笑死人了!」
「對啊!怎麼可能……為什麼門主是……」其他人的臉色也在瞬間刷白。
柳雲煙看向唯一鎮定如昔的三師妹,聲音有些沙啞,「倪千夜,為何你的表情一點都不訝異?」
倪千夜微微一笑,「大智若愚,這句成語我一直都是懂的。」
「不過事情會有轉機的。」柳雲煙別開眼,揚揚手中的錦囊,「師父有附上但書,如果在十五天後的相遇,她不照著我們所說的去做,那她就不再是我們的門主,我們可以殺了她!」
冬陽城是座四季如春的大城,就連寒冬時節也是溫暖宜人;城里有六座湖泊與四條川流,面積等同于五個城鎮大小。
城主是名年輕慈愛的諸侯,其父是護國大將軍,曾經立功無數,皇帝封將軍的獨子鄭烽和為爵爺,贈予他這座城池管理。
此城文風盛行,住著不少有名望的文人雅士;而各地種植著充滿詩意的垂柳,則是營造出詩情畫意的氛圍。
進城時,小十六瞪大眼看著高聳的城門,城牆規矩的用莊嚴的大理石堆砌而成,表面雪白而厚實,上面再以上好的紅瓦蓋成城頂,拱形大紅城門上瓖有上百個黃金門釘,顯示出冬陽城的繁華。
丙然是大城……
小十六看得都快呆住了,金朝旭這時步下馬車,一把按住她的腦袋往下,「你一直朝上看,頸子都不會酸嗎?」
「好高……城門好高!」小十六拼命指著那道城門,不斷發出哇哇的驚嘆聲。
「這是當然的,這可是最大的一座城,繁榮程度不亞于京城,城門若是蓋得太寒酸的話,可是會笑掉別人大牙的。」
「哦……」小十六點頭,繼續仰望著被日陽映照生輝的城門。
「走了,這道城門沒什麼好看的。」對常進出這座城的金朝旭而言,這道城門早已看膩了,一點也不稀奇,他拉著小十六進入關口,守關口的守衛立即攔下他們。
正因為是大城,他們對出入的管控甚為嚴謹,絕不會讓宵小進入以造成居民的危險。
「你們進城是要做什麼?」守衛開始盤問。
「我是來自邢龍山莊的金公子,我是來找城主的。」金朝旭直截了當表明來意,「請幫我稟告上去。」
「城主可不是你說見就可以見的。」守衛凶惡的一口回絕,還把手中的長槍抵在他們面前威嚇。
小十六嚇得一溜煙躲到金朝旭身後,他的眉峰攏高,不悅他們隨便嚇到小十六。「你們是新來的守衛吧?我和你們的城主交情匪淺,他曾說過只要我報上姓名,這道城門必會為我而開,難不成你們城主只是在誆我嗎?」
「想見我們尊貴的城主的人多得是,只憑你的一面之詞,我們難以信服!」守衛仍是不願退讓,堅持攔下他們。
金朝旭淡笑,但笑容里完全沒有半點溫度,「哼……那家伙也沒給我信物或是令牌,還當什麼城民眼里英明大度的城主?分明就是少根筋。」
「你……」守衛正要因金朝旭污辱城主的話語而動粗,突然高聳的城門上掠下一抹急如風的俏麗身影!
那名女護師毫不費力的游走在城牆上,很快就站定在守衛與金朝旭間,前後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
小十六崇拜的對她投以欣羨的目光。
女護師全身黑色裝束,烏發簡單的用發束綁成馬尾,在她清冷的臉上全無表情,只是提劍抱拳,「金公子,恕在下怠慢了。」就連聲音都是中性而沉穩,言行穩如泰山。
「那是你主子的問題,不干你的事。」金朝旭輕聲嘆息,「他老是散散漫漫的,辛苦你了吧?」
「不,沒這回事。」女護師謙恭有禮的說著,目光不經意注意到金朝旭身後的姑娘。
「你的身手好厲害……好厲害!」小十六沖上前,一把抱住女護師的手臂表達她滿滿的崇敬。
女護師臉上的表情變得緩和了,看來應是滿喜歡小十六的,居然對小十六笑了,還伸手捏捏她粉女敕的臉頰。
一見面就和樂融融的兩人竟讓金朝旭覺得吃味了——他還以為小十六最黏他,沒想到竟會這麼輕易被一個剛見面的人給拐走,這……是什麼道理啊?
金朝旭咬牙切齒的將小十六扯回身邊,皮笑肉不笑的說;「請帶路吧!」
女護師諸葛南蝶若有所思的看了他們兩人一眼,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這是當然的,這邊請。」
由諸葛南蝶帶路,一路上暢行無阻——守衛連一句話都不敢說,戰戰兢兢的呈一排讓開,活像她是恐怖的女煞神似的。
入關後,城民們原本熱鬧的在街上走動、做生意,一看到諸葛南蝶走進城內,當下像是嚇壞了似的——讓開的讓開、躲避的躲避!
「他們……怎麼了?為什麼要躲姐姐?」小十六不解的發問。
諸葛南蝶聞聲回頭,靜靜的看著小十六。「你為什麼不怕我呢?」沒有回答小十六,而是反問。
「姐姐的心地善良,是個好人啊!我為什麼要怕你呢?」小十六的笑靨好燦爛。
「我和你根本就是陌生人,你怎會知道我是好人,還是壞人?」
小十六理所當然的笑道︰「一看就知道啦!」
諸葛南蝶頓了一下,不禁輕笑出聲,「你這小泵娘還真是有趣。」
「有趣?她是個小麻煩。」金朝旭瞪著下一瞬間腳已絆到路邊石子,整個人向前跌去的小十六,及時伸手攬住她的腰,避免她和地面親近的危險。
「如果你嫌她麻煩,那就把她送給我照顧吧!」諸葛南蝶很直接的表達出她對小十六的喜愛。「我絕對不會嫌麻煩的。」伸手想接過金朝旭臂彎里的人兒。
金朝旭在小十六想要倒戈過去時及時抱住她,拉回自己的陣營。「你別企圖拐走她.我覺得你照顧你家那只大城主應該就已忙不過來了,我實在不好意思再勞煩你。」
縱使額上的青筋猛然跳動,在他的臉上仍是笑容可掬的提點著諸葛南蝶的弱點。
諸葛南蝶冰冷的面容立刻漲紅,神情顯得有點不知所措,「對城主大人怎麼可以用「我家」這個詞匯?更何況我並非是在照顧他,也不是他的婢女,他就只是我的主子,我跟他的關系僅限于听命辦事!」
「這樣欺騙自己好嗎?」金朝旭的笑意更深了,心情感到愉悅不已,逮到他人的痛處果然是他的快樂。
「金公子,請你不要興風作浪。」諸葛南蝶的臉皮隱隱在抽動。
小十六來回看著他們兩人彼此對峙著,不禁牽起純真的笑容,一左一右的挽住他們兩人的手臂,在他們怔忡的同時對著他們笑說︰「我也要跟你們一起吵嘴,吵嘴感情會變好!」
噗哧!
不遠處一名穿著清雅高貴的男子掩嘴笑得連眼淚都迸出來了,「哈哈哈,金公子,這是打哪來的姑娘?真是太討喜了,賣給我、賣給我!」
「非賣品。」金朝旭瞪著那名錦袍上繡有青竹的男子,努力將小十六往自己的背後塞,深怕又有第三個人開口向他討人。
「城主!」諸葛南蝶恭敬的喊,看見站在大街中央的城主雖然氣質依然慵懶而迷人,讓所有城民仰望得如痴如醉,但他把衣服穿得歪七扭八,連腰帶都沒綁好,斜斜垂在下擺,間直像是在引誘路人去拆下它似的。
諸葛南蝶立刻殺氣重重的沖了上去。
城主鄭烽和俊逸的臉上毫無懼色,笑意盈盈的看著她氣急敗壞的當街替他整理儀容,手腳快到讓一堆城民發出嘆息聲。
諸葛南蝶強忍住想將城主脖子勒住的沖動,聲音顫抖的怒問︰「我說,你跑出來是要干嘛?是想讓人劫財,還是劫色?你明不明白你的安危有多麼重要,若是你出事,我的人頭可是要落地的!」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已是屬于河東獅吼的等級了。
鄭烽和笑得有如清風過境,溫暖而醉人,「你說要出去接人,可我不會打理衣帶,只好就這樣出來……」
「借口!你明明就是在找我麻煩。」諸葛雨蝶斬針截鐵的反駁,完全不吃他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