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無法用生死之交來形容陸哲和汪柔之間的交情,但是兩年多過去,當他們完成小學階段的學業時,他們的確是好哥兒們,也是死黨,是可以為對方出氣、出力、出拳的好朋友。
即使有了汪柔這樣細心、體貼、熱情的好友,陸哲仍常常出事,打架、被叫去訓導處、和人沖突的戲碼不斷上演,在他的內心深處,仍有一塊無法被人踫觸也無法與人分享的園地,汪柔知道,但是她從不去勉強他,她只想當他的好朋友。
畢業典禮過後,明明是要開開心心的走出校園,然後再迎接人生的另一階段學業,可是陸哲不同,他在校門口和幾個平日就和他互看不順眼的家伙干起架來,要不是畢業證書已經發出去了,不然學校有可能會要他再留校察看個一年。
汪柔看著臉上、手上有傷,卻仍是一臉酷樣的陸哲,已經十二歲的她除了搖頭又能怎樣,現在的陸哲身高已和一般大人差不多,也沒有小男生的稚氣,如果不講明,很多人會以為他是國三的學生,尤其是他那桀騖不馴的眼神,夠令人抓狂的。
來到麥當勞,汪柔點的是可樂,陸哲則是冰咖啡,完全是大人的調調兒,好像他根本沒有童年,不曾做過小男生似的。
「陸哲,今天是畢業典禮,難道你不能……」
陸哲理直氣壯的說︰「是他們先惹我的!」
「你可以不理他們。」
「我不是狗熊。」
「你以為和他們打架就是英雄?」
「汪柔,你不會懂的!」
「我只知道你喜歡打架。」汪柔瞪了他一眼。「而且進了國中怎麼辦?是不是要拿刀互砍?!」
陸哲不語,他實在很想讓汪柔知道他的苦、他的痛、他的無奈,但是才十二歲的她可以理解、懂得傾听,能給他一些支持、鼓勵嗎?
「陸哲,你要改改脾氣了。」汪柔好言相勸。「為了你自己好,我可不希望哪天得到醫院或是監獄去探望你。」
「如果你不想來就別來!」他灑月兌的回了一句。
「我的意思是我不要你受傷住院或是犯下什麼傷害罪。」她氣呼呼的看他。「你听不懂嗎?」
「我懂。」
「那就答應我,收斂一下你的性格。」
陸哲喝了一大口冰咖啡,或許該是讓汪柔知道的時候,既然他們最好友、死黨,而且他也考驗了她兩年多,相信她不是那種大嘴巴的女生,況且背了這麼重的擔子多年,他想放下了。
「汪柔,你應該听過有關我的一些傳言吧?」他一副吊兒郎當的表情,借以掩飾他心中真正的情緒。
「你指的是什麼?」
「我的家庭。」
汪柔是听過一些,而且不是什麼好事,但她不會問過陸哲,只是回家和媽媽聊過,而媽媽要她不要多問、多說,只告訴她如果覺得陸哲是一個值得交往下去的同學、朋友,那就當沒有這些事、不知道這些傳言。
「陸哲,你指的事是……」哪怕只有十二歲,汪柔還是知道謹言慎行。
「我媽媽曾是舞女。」陸哲放低音量道。
「真的嗎?」汪柔仍是訝異的,她是听說過,但真正證實,她還是有點吃驚。
「我的生父現仍在坐牢。」
「坐牢……」
「為了我、為了要過好日子,我媽嫁給了大她將近三十歲的老頭當小老婆。」雖然說出這些有如心被刀割般,但他不想再逃避事實。
汪柔沒有講話。
「你听得懂嗎?」他有些怒氣的問。
「我應該懂。」汪柔恬靜的說。
「不知道為什麼,即使不必大肆宣揚,這種事知道的人特別多,你知道我為什麼打架的次數這麼頻繁嗎?因為總有人拿這些事來挑釁我、來激怒我!」陸哲的語氣仍有濃濃怒氣。
「你不必理那些人——」
「你不是我!」
陸哲一句話就叫汪柔啞口無言,的確,她不是陸哲,換成是她,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雖然我現在的爸爸很有錢,對我也還可以,但是在這樣的富豪之家生存,其實我是很痛苦的,你知道嗎?」陸哲沉著臉道。
汪柔搖搖頭,表示不懂。
「因為沒有人看得起我媽和我!」一句活就道盡了所有的現實和所有的情況。
「陸哲,會不會是你太敏感……」
「不!這不是敏感,這是真正的生活。」陸哲又喝了口冰咖啡。「我學不來我媽的處之泰然和麻木,她似乎把自己訓練成一個沒有感覺的人。」
「哦!」汪柔應了一聲。
「基本上我過的是要什麼有什麼的生活,但惟獨缺了一樣……」他看著她。
「你缺了什麼?!」
「做人的尊嚴。」
汪柔不是完全的能體會,但由陸哲的神情和說話的音調,她知道這些事對他的傷害很大,表面上他倔強而蠻橫,但其實他的心是那麼的容易受創,他只是知道如何隱藏他的真實感覺。
「汪柔,你會看不起我嗎?」
「我當然不會!」
「你還要我這個朋友?」
「我當然要!」
「你現在才十二歲,如果你再長大一些……」
「陸哲,你也才十三歲!」她打斷他。
「可是我的心境早就超越了我的年齡,汪柔,很多事、很多的不堪已讓我提早經歷、提早面對,你真以為我是那麼暴力、喜歡打架的人?」他自衛的說︰「我是不得不武裝自己。」
「但既然你無法改變現狀……」汪柔勉強的一笑。「何不就勇敢的接受?」
「說得簡單!」他一個冷哼。
「陸哲,也許很多你懂的事我並不懂,你的憤怒我也無法理解,但我知道你現在面對事情的態度並不對。」汪柔勇敢的說。
「你知道個鬼!」他火大的罵。
「打架解決不了問題、暴力更無法掩飾一切,如果你不能好好處理你的情緒,那這問題會困擾你一輩子、跟著你一輩子。」汪柔開了竅似的說。
陸哲只是傲慢的看著她。
「但不管怎樣,我會當你一輩子的朋友,我會一輩子在你身邊。」汪柔天真的說。
「一輩子?!」
她一臉篤定的表情。「是啊!我們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你真的不會瞧不起我?」
「陸哲,你永遠是我最好的朋友!」
「永遠……」陸哲自語的重復。
∞∞∞
柄中生的日子和小學生完全不同,這段期間對他們的身心變化尤其強烈,才國一新生的陸哲仍是視打架如上課,而汪柔雖然沒和他同班,卻也始終默默的站在他這一邊,當他的好哥兒們。
但當有好幾天陸哲並沒有在校園中發現汪柔的身影,覺得不對勁打電活去汪柔家時,電活並沒有人接听,然而親自上門去按鈴,也沒有人來開門,這情形叫他感到很納悶。
找了林芯妮,卻問不出個所以然,她也是幾天都沒有汪柔的訊息,汪柔好像從人間蒸發了似的。
再找方碩揚去打听、查探,得到的結果卻令陸哲非常的意外和不解。
「轉學?!」陸哲壓根兒不信。
「她的導師是這麼說的。」
「汪柔為什麼要轉學?」
「我怎麼知道?!」方頑揚一臉的無辜。「你都不知道了,我們其他人又怎麼會清楚,別忘了你和她可是從小學四年級就一路過來的好哥兒們。」
「但之前汪柔什麼都沒有說……」
「那我也不知道。」
「一點跡象都沒有!」陸哲有些恨恨的口吻。
「我愛莫能助。」
「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陸哲捶了牆壁一下。
「她為什麼不和我聯絡?為什麼不讓我知道?」
∞∞∞
因為汪柔的消失、了無音訊,令陸哲更加的失控、行為不檢,他除了打架之外,開始學會抽煙、要流氓、蹺課、和老師對罵,學校礙于他父親的贊助和權勢,不能直截了當的開除他,只能暗示他換一間學校念。
但是陸哲的母親知道這解決不了問題,決定安排他到國外去讀書,本來陸哲是百般的反抗、排拒,但是轉念一想,出國也好,既然汪柔已經不見了,而那個家庭又令他厭煩,干脆去國外棍,遠離這些是是非非,「重新做人」!
「我要走了。」約了方碩揚出來,陸哲把這事情讓他的好友知道,方碩場是陸哲還信得過的同學。
「你要去哪?」方碩揚吃驚的問。
「澳洲。」
「澳洲?!」
陸哲一臉嘲弄自己的表情。「去念書。」
「台灣終于待不下去了?」方碩揚要笑又不敢更正笑出來。
「你知道我家的電活,如果有汪柔的消息……」
「陸哲,你就死心吧,沒有人知道她到哪里去了,連林芯妮都不清楚,可見……」
「反正你若有汪柔的消息,你就告訴我媽,我媽會轉告我的。」陸哲堅持道。
「你真是頑固。」
陸哲拍了下方碩揚的肩頭。「這事就交給你了。」
「你要去澳洲念多久的書?」
「不知道。」
「好自為之啊!」方碩揚鼓勵道。
「放心吧!你不會在報上或是新聞里看到‘出事’的我!」陸哲知道他的好意。「我就是要去澳洲好好的‘修身養性’、好好的‘改邪歸正’,等我再回台灣時,鐵定已經月兌胎換骨。」
「最好是如此。」方碩揚真誠的笑。「我和汪柔一樣,都相信你骨子里是個熱血少年,你並不壞,只是……離‘好’還有點距離!」
陸哲不語,給他一個狂妄的眼神。
「只要有汪柔的消息,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你知道,但你最好是安心的在澳洲念書,不要去想這些有的沒的,汪柔會突然失蹤,一定有她的苦衷。」方碩揚不是那種只會念書的書呆子,他也會看事情。
「反正你記住這件事,汪柔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失去她這個朋友。」陸哲正色的交代。
「我記住了。」
∞∞∞
雖然老演警匪片,平日也愛穿皮衣,一副酷哥的打扮,但是周瑞仁其實是那種曲線柔和,臉部五官精致的貴公子型男人,就好像日劇「愛情革命」里的男主角、「西洋骨董洋果子店」里的蛋糕師傅,那個迷死人不償命的藤木直人。
佰台兩地倒追周瑞仁的演藝女星不少,但是周瑞仁卻對他的造型設計師汪柔情有獨鐘,常台北、香港的飛來飛去,只為了給她做造型,他深深的陷入在她那冷然而且飄忽的氣質和神韻里,無法自拔。
汪柔不是演藝人員,但是她有那種條件,高高瘦瘦的,臉蛋眉清目秀,皮膚白皙而且吹彈可破,她的特色在于那有些遙不可及的神秘感,她的眼神總給人一種疏離、無法親近的深奧,是個很有「質感」而且不可捉模的女性。
周瑞仁就迷她這一點。
他對漂亮卻沒大腦,有身材卻庸俗的女人不感興趣,汪柔是他可以一看再看,而且令他隨時充滿戰斗意志的女人,只要是見到她,他就全身熱血沸騰,覺得人生充滿了希望和活力。
但是汪柔對他……
汪柔見到走進她工作室的周瑞仁,並沒有特別的喜悅,反而皺著眉,眼神有些不耐。
「jerry,下回不要再拖著我上電視。」她連語氣都會叫人發冷。
他往她的桌前一坐。「我是替你宣傳。」
「不需要!」
「這種免費的廣告——」
「我真的不喜歡上電視。」
「Mina……」周瑞仁嘆了口氣,有點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的感覺。「其他的造型設計師巴不得有上電視亮相的機會,你居然還嚷著不要上電視,真是……」
「Jerry,我不是他們,我不想大紅大紫,也不想賺大錢,我只是單純在做一份工作而已。」汪柔拿了一些拍好的照片給周瑞仁。「你看一下,你下部電影偵探的造型衣服。」
「你在哪挑的?」
「日本。」
「挺不錯的嘛!」周瑞仁看了下。「你的眼光很與眾不同,不會讓我出糗!」
「不然我憑什麼賺你的錢。」
「其實你可以當我的專屬造型設計師,只接我一個人的Case,我是絕不會虧待你的。」周瑞仁話中充滿了暗示意味。
汪柔搖搖頭。「NO!」
「錢方面——」
「Jerry,我是不賣的!」汪柔很直接的拒絕他。「你又不是今天才認識我,所以不要提這種沒有營養的建議,要女人,你的Fans一堆,再不然相信你的同行里也是有成群的……」
「我只是不服氣為什麼我的魅力對你而言——點也不管用。」周瑞仁垂頭喪氣的說。
「如果我說不是你的問題呢?」汪柔很有風度,想讓他好過一些。
「問題出在你?」
「對。」
「你不喜歡長得太漂亮的男人!」周瑞仁本來肘白己的一雙電眼很有信心,但這會他又希望自己是那種粗獷、肌肉型的男人。
「我哪一型的男人都不喜歡。」汪柔干脆的說︰「這樣的回答你滿意嗎?」
「你根本不喜歡男人?!」
汪柔一副懶得回答也不屑回答的表情,每個人的內心深處多少都有一些秘密,她從來都不想說,只想深深埋在心底,對她而言能平靜過日子就是一種幸福。
「Mina……」周瑞仁真希望她能多說—些。
「我知道你很忙,一旦在台灣,一定有很多的通告要上,所以我就不留你了。」她很技巧的打發他。
「喂!你真是很傷我的男性自尊。」
「我不是你的Fans之一。」
「你還是可以愛上我!」他不死心的道。
汪柔伸手按了下桌上的對講機,要她的助理進來,雖然她知道周瑞仁是一個好客戶,可是她實在不想把時間花在和他打屁上。
「我還有很多事……」她看著他說。
他頗為失望。「不和我—起吃個午飯?」
「我吃便當。」
「我也可以——」
汪柔的助理溫明莉這時拿了一疊資料進來,她看了周瑞仁一眼,眼底有著仰慕,但是她很有分寸,是那種自律而且理智型的女孩。
「Jerry要走了!」汪柔對著助理說︰「所以我們可以討論一下那個偶像劇女星的Case!」
「資料都在這。」
汪柔順手翻了下資料。「她喜歡紫色?」
「是啊!」
汪柔一副不敢苟同的表情,但工作就是工作,是要以客戶的喜好為主,她只能提供一些意見,而這時她看看周瑞仁,一副他怎麼還不起身的表情。
周瑞仁這會也不好意思再坐下去,如果他有點骨氣、有點個性,他應該換個造型設訐師,多少設汁師搶破頭要為他服務,甚至願意免費為他服務,可是他就是寧可花錢受氣。
「Mina,我就欣賞你的率直。」他提得起、放得下的說。「那我先走了。」
「一些配件我再叫人送去給你。」
他朝她眨了下眼。「你可以親自送。」
「我沒那麼閑。」汪柔不假辭色的道。
「Mina,我真是輸了你!」說完周瑞仁不甘心的離開,但他在心底告訴自己,還有下一次,總有下一次的,不要灰心。
溫明莉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她轉頭看著汪柔。
「老板啊,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她羨慕的說。
「你神經啊!一個好好的、成熟的女人是不會去迷什麼電影明星、偶像人物,那是十三、四歲的女生才會干的事!」
「你不覺得Jerry很英俊、很迷人——」
「他只是個男人。」她插進一句。
「但他不是普通男人……」
「都一樣!」汪柔平淡無奇的說,一些不愉快、痛苦的情緒都浮上心頭,然後她搖搖頭,想甩開那些陰影。「男人對我而言都一樣。」
∞∞∞
「陸哲?!」
「方碩揚。」
真的是有十幾年不見,雖然在陸哲剛到澳洲時,他還曾來過幾通電話問汪柔的消息,但幾次都得不到半點音訊之後,陸哲也就失去聯絡,而這一失去連絡就有十幾年的時間……
「真的是你?!」方碩揚不太敢相信,連眼楮也不敢眨一下,怕陸哲會消失。
陸哲笑了下。「真的是我!」
「好樣的,十幾年了。」
「是十幾年了!」
方碩揚並不難找,因為十幾年來他始終不曾換過電活、不曾搬過家,算是最安定的。
兩人一塊來到巷口一家很有日本味的壽司料理店,他們都不餓,只是想找個可以說活的地方,方碩揚仍和家人住,一家子挺熱鬧的。
點了清酒和一大盤的綜合壽司,雖然有十幾年沒見,但是他們之間的感覺並不疏遠,時空的距離並沒有結束他們之間的友誼,這兩個男人都不曾忘卻小學兩年多和國一時的種種!
「抽煙嗎?」陸哲問道。
「抽啊!」
陸哲點燃了兩根煙,然後把一根交給方碩揚,接著自顧自的吞雲吐霧起來。
「陸哲,你回來多久了?」
「半年。」
「那現在在做什麼?」
「你問的是正業還是副業?」陸哲的表情有點尖酸。像是在諷刺自己似的。
「你還搞兩種?!在這麼不景氣的時候,真是有你的!」方碩揚佩服的說。
「營造工程公司是老頭給的,要我發揚光大,至于我自己……」陸哲吐了個煙圈。「我在澳洲是個小有點名氣的模特兒。」
「男模特兒?!」方碩揚的一對眼珠子差點凸出來,像陸哲這麼有型、這麼剛烈的人會去當模特兒?幸好他沒有近視,不然這下他會跌破眼鏡。
「念大學時有一陣子和老頭冷戰,他封鎖了我所有的經濟來源,我只能靠自己打工賺錢,而除了到中國餐館去洗盤子或是送送Pizza、外燴,在超市當收銀員之外,選擇並不多,所以我只好去當模特兒,也幸好有人要。」陸哲沒什麼表情的說。
陸哲當然會有人要!
方碩場看著陸哲的外型,瞧他那外國人般的身高和體型,他不再瘦得像竹竿,反而精壯而且有點肌肉,臉上稜角多,是張充滿男人味的硬漢臉,看起來酷酷的、野野的、壞壞的,更像是奔馳在原野上的虎或豹,無法被豢養,這點特質是所有女人都無法抗拒的,愈是看起來不好被征服的男人,女人愈是躍躍欲試。
「陸哲,你還沒結婚吧?」
陸哲有些不屑的搖頭。「你不會結了吧?」
「沒有!」
「那好,現在的男人應該沒有這麼笨,我們三十歲都還不到呢!」陸哲一臉嘲諷的表情。
方碩揚小心的況︰「你還在找……汪柔?」
「我找到了。」陸哲淡然的回了一句。
「你找到了?!」方碩揚差點被一口清酒給嗆死。
「我在電視上看到她,她現在是個造型設計師。」
「造型設計師?!」他很驚訝。
「所以現在要找到她不再像是大海撈針,只要去電視台打听一下或是和那個叫Jerry的經紀人聯絡一下。」陸哲看來並不興奮。
「我很少看電視……」方碩揚攤攤手。「你現在一定很高興,你打去電視台問了嗎?」
陸哲搖搖頭。
「為什麼不打?難道你已經遺忘了她?」
「我沒有一天忘記過她,只是……」陸哲露出諷刺又實際的表情。「只是她還記得有我這個人?她還會想要見到我嗎?」
「她一定——」
「方碩揚,我們都不知道當年她為什麼會消失,為什麼搬家的這麼匆促、這麼不尋常,每個人其實都有每個人的一些故事。」陸哲相信方碩揚多少也知道——些他的事。
「我就很乏味!」方碩揚自我消遣。「十幾年過去,你還可以輕易找到我。」
「這是幸福。」
「你真這麼想?」方碩揚覺得好友變了許多。
「你現在在干什麼?」陸哲關心的問,他打量了下方碩揚。「看不太出來你的職業。」
「我是個在力爭上游的編劇。」
「編劇?!」陸哲失笑。
「是不好混,而且現在屏幕上全充斥著日劇、韓劇,但也正因為如此,才更需要我們這些有理想、有抱負、有熱血的年輕人投入!」方碩揚一口氣說了一串,但挖苦自己的成份居多。
「我的營造工程需要幫手,如果有興趣的話,你可以來找我……」他遞了張名片給方碩揚。
「我會考慮……」方碩揚爽朗的說。
「總之我回來了。」陸哲像在宣告什麼似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