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她抱坐到他的腿上,由後緊緊摟著她。「你可曾想過自己下輩子想當什麼嗎?」他突發奇想地問道。
「下輩子?!」唉,她連自己下半輩子會如何都還沒思考過呢!
「我覺得做人太辛苦了,若有來生我想要當一只老鷹,凌雲壯志地遨游天際,多逍遙自在啊!」他向往道。
「你真希望能變成老鷹嗎?」原來看似斯文的他竟有如此傲視天地的雄心,教她略感驚訝。「同樣是飛翔于天空中的,為什麼你不會想選擇化身為其它動物呢?例如白鴿或海鷗?」
「因為老鷹是飛禽類中的強者。」他笑著說。
「而你擔心會被欺負,所以才想當萬‘鳥’之王?」她打趣道。
「為了要保護最心愛的你,我希望可以變得更強壯一點。」
「原來是為了要保護我呀?!」聞言,她竊喜了下,卻仍與他抬杠道︰「可是老鷹長得很丑耶,我實在是不感興趣。」
「喔,那你比較喜歡變成什麼?」
「變成……小白兔好了。」她隨口道︰「比老鷹可愛多啦!」
「是嗎?我還以為你是覺得兔子夫妻比較恩愛咧!」
「恩愛?!」從哪看出來的啊?
他貼著她的耳畔,曖昧道︰「因為兔子很會生呀!」
她整個臉都紅了。「你好邪惡喔!」腦子盡裝些黃色思想。
「咦,你……不喜歡嗎?」他壞壞地說,故意一手輕罩住她的胸脯。
「你好討厭喔!」她嬌斥道,兩頰彷佛被此刻天邊的晚霞給染紅了般。
「難怪人家都說女人是善變的。」他佯裝無奈道︰「我記得你昨晚可不是這麼說的啊,那時候你明明很喜歡我這麼做的……」
「別再說了啦!」她已羞得無地自容了。
他爽朗地大笑了起來。「好嘛,我不逗你就是了。」
「亮,你剛剛真可惡!」她捏了下他的手,以示薄懲。
正當他們肆無忌憚地談情調笑時,岑淨忽覺身後有道極冷冽的目光投射而來,于是猛然回頭一看,隨即如遭雷擊般僵住了。
天啊!竟是正牌的齊夫人——柯琳真回來了!
岑淨不敢再造次,趕緊跳離齊昀亮的身上,面如死灰。
晚飯後,岑淨單獨被柯琳真叫去書房密談。
只見柯琳真不發一語,慢慢地來回踱步著,邊走邊上下審視著早已嚇得魂不附體的岑淨。而就在岑淨以為自己快要不支而暈厥時,柯琳真終于大發慈悲地開了金口。
「你可真入戲呀!」柯琳真冷諷道︰「是妄想把假戲演成真的嗎?!」
「夫人,我絕對不敢有此非分之想。」岑淨立即澄清道,淚眼汪汪。
「少跟我來這一套!」柯琳真嗤之以鼻。「裝得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究竟想騙誰呢?別以為可以不聲不響就爬上我丈夫的床。」
「我……」自知理虧,岑淨頓時啞口無言。
「我不在家的這段期間,你和我丈夫不都是出雙入對,成天濃情密意的嗎?」家里的佣人們全是她柯琳真的眼線,休想隱瞞她什麼事。
「夫人,我絕非有心逾矩的,只是……」岑淨明白自己的理由非常薄弱。
「我當初真是看走眼了,沒料到你竟是這種扮豬吃老虎的騷貨。」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夫人,請你原諒我。」岑淨羞愧地掩面低泣。
「哼!懊哭的人應該是我吧?!居然引狼入室,平白無故地替自己的丈夫找來個不知羞恥的慰安婦。」柯琳真話說得可難听了。
「對不起……」
「光說對不起有何屁用?!」不痛不癢呀!
「夫人,我實在很抱歉……」岑淨甚至自責得跪了下來。
「敢背著我做這種齷齪事,還天真地以為隨便演場苦肉計就能了事嗎?當我是笨蛋啊?!」柯琳真得理不饒人。
「那……我現在該怎麼辦才好?」岑淨無助地問道,希望可以彌補。
「你願意答應我任何條件?」
她點頭如搗蒜。「只要我做得到,什麼都可以答應你。」
「話可是你說的,事後別翻臉不認帳喔!」
「我保證言出必行。」岑淨發誓。
「算你還有良心。」柯琳真勉強接受。「那麼,我大人有大量,姑且再給你一次機會,讓你可以彌補自己的過錯。」
「謝謝夫人。」她感激道。
「先別高興得太早。」柯琳真不懷好意地提醒道︰「如果你做得讓我不滿意,就只好乖乖等著吃牢飯,而罪名當然是妨礙家庭!」
「我知道。」除了認命,她還能怎樣。
「這機會我已經給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造化。」柯琳真艷容冰寒。
岑淨心如懸旌地抬頭仰望著此刻高高在上的齊夫人,像個靜候法官宣判刑責的罪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算她識相。柯琳真暗忖,被岑淨那副驚弓之鳥的小媳婦模樣給取悅了。
「你別那麼惶恐。」柯琳真面色一改,笑著說︰「其實我要你幫忙的事情非常容易,甚至可說是舉手之勞罷了。」
「夫人,請吩咐。」岑淨虛弱道。
「照顧我丈夫的事,我看你做得挺得心應手,至于扮演冒牌妻子的角色,你也游刃有余。」她故意頓了下,幸災樂禍地欣賞岑淨已無血色的清秀容顏。
岑淨提心吊膽地跪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欸,放輕松點嘛,又不是要送你上斷頭台。」柯琳真說著風涼話。
「求夫人別再作弄我了。」岑淨的心髒快不能負荷。
「好吧,看你一副快嚇暈過去的沒出息樣,我就有話直說吧!」
岑淨屏息以待,一顆心幾乎要竄上喉頭。
「我要你繼續照顧齊昀亮。」
「呃?!」岑淨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自己此時親耳所听到的。
「用不著吃驚。從今以後,你的工作一切照舊。」
「為什麼?」岑淨都被弄胡涂了。
柯琳真不是很氣憤她與齊昀亮過于親密嗎?為什麼又允許她再去接近他呢?她葫蘆里究竟是賣什麼藥啊?!
「雖然我很不高興你跟我丈夫暗通款曲,但是我現在非常需要你的配合。」因為她還有許多計劃尚未完成。
「我該怎麼跟夫人配合?」驚詫之余,岑淨連眼淚都忘記流了。
「很簡單,一切如常。」
「你是說……」
「千萬別讓我丈夫察覺到,我們其實是兩個人。」
「你要我繼續欺騙亮……我是說,替你隱瞞齊先生?」岑淨連忙改口。
「沒錯。」
「夫人,雖然很冒昧,但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岑淨終于鼓起勇氣。
「什麼事?」柯琳真挑眉問道。
「你現在到底還愛不愛齊先生?」
「愛?!」柯琳真忍俊不住,語氣輕蔑道︰「那種不切實際的抽象東西,應該只有不解人事的小女孩才會在乎吧!就像你這樣的笨蛋。」
「你怎麼能如此褻瀆愛情呢?!」岑淨瞠目結舌,簡直不敢相信。
「那種吃不飽也穿不暖的廢物,有何好希罕的?」她聳聳肩。
「難道你不知道,齊先生他非常地愛你?」
「這我當然知道。」她倒不覺得有什麼好高興的。
「他什麼事都替你設想得好好的,你難道就沒想過要將心比心地回報他嗎?」岑淨真是為他叫屈啊。
「哦,听起來,你似乎是在為他抱不平喲!」柯琳真揶揄道︰「他要是曉得有人這麼維護他,恐怕會感動得痛哭流涕吧!」
「你應該要好好珍惜的,免得有天後悔莫及。」
「嘖,說了一大堆廢話,你該不是想跟我嗆聲,證明你比我更懂得如何去愛護我丈夫吧?!」柯琳真沒好氣道︰「岑淨小姐,麻煩你搞清楚點自己是什麼身分,別妄想要鳩佔鵲巢。」
「我沒有……」她急欲解釋,卻一時詞窮。
「哼!我現在沒那美國時間管你是否有什麼不良企圖,反正……」
叩、叩、叩!書房的門突然被敲響,緊接而來的是齊昀亮的叫喚聲。
「琳琳,你在里面嗎?」
「我……」岑淨原本反射性地要回答。
「我在。」柯琳真不耐煩地應道,嘴里似乎還細聲叨念著橡皮糖、煩人精一類的罵詞,壓根兒沒有與丈夫久別重逢的喜悅。
「你忙完了嗎?」他在門外問道。
「有什麼事?」
「我們回房間去吧。我剛剛不小心打翻咖啡,身上衣服都弄髒了,想先去洗個澡。你能幫個忙嗎?」
「等一下吧!」柯琳真臭著一張臉,翻了翻白眼。
「嗯。」他笑著說。
一分鐘過去後——
「喂,還愣在那干嘛?!」柯琳真傲慢道。
「呃?」岑淨反應不及。
「還不快去幫那煩人的家伙弄干淨。」
「可是……」這種果裎接觸的親昵舉動,她現在不是該盡量避嫌的嗎?!
「像這種累人的麻煩事,理所當然該由你代勞啊!懷疑呀?!」
「我以為……夫人離家這麼久了,會希望多陪陪齊先生。」她怯聲道。
「放心吧,這種繁瑣的雜事,我才沒興趣跟你搶著做。」
就當岑淨還在猶豫不決時,齊昀亮又開口了。
「琳琳,你現在是不是沒空?不然,我自己先回房間去洗澡吧,不吵你了。」也許他真不應該太依賴妻子,而讓她無暇做自己想做的事。
觸模著牆壁,他緩緩地向主臥房移動。
一听見他離開的腳步聲,岑淨遂起身追出書房,就怕他會有什麼閃失。
這一刻,她根本顧不得柯琳真會如何臆測她對齊昀亮用情究竟有多深,又可以犧牲至何等程度。她心心念念的,唯有他一人而已,再也無暇管其它事了。
如果愛情是片火海,為了齊昀亮,岑淨甘心玉石俱焚,即使萬劫不復也不怕。果真應驗了那句俗話——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與其像柯琳真一樣做個無情無心的聰明人,她倒寧願當個惜情懂愛的蠢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