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藏在天涯海角,我都會想辦法找到你。」他眼眶驀然泛紅,語氣再篤定不過。
立誓般說完這句話後,玄知燁隨意松手,任由小提琴及琴弓落在沙灘上。
旋即,捧著玄若霏被海風微微凍傷的雙頰,毫不遲疑,低頭攫住她的唇瓣。
唇舌忘情交纏中,依稀混合著他們彼此的淚水,剎那間,這個吻同時添加了許多滋味,酸、甜、苦、澀……
他們瘋狂地吮吻、輕啃著對方的嘴唇,難分難舍,像永遠無法饜足似的,終于,熱吻方休,他才氣息紊亂地退離她那紅艷誘人的小嘴。
接著,他雙掌按著她的肩頭,瞬也不瞬的,直視著她那雙同樣被給渲染的朦朧眼眸。
「玄若霏,我不準你再離開我。」他嗓音沙啞地命令道,又將她緊緊摟抱在懷里。「听見了沒?我不準!」
「哥,我也很無奈啊!」她哽咽回答,沾淚的眼睫斂下,要不是現實所逼,她怎麼可能甘願漂洋過海,與他天各一方?
「去他的無奈!總之,你要是敢再隨便丟下我,不告而別,我就……」玄知燁擰緊眉心,忽然不知該撂下什麼狠話才恰當。
嘴上急欲說些具有威脅性的話語來嚇唬她,但是潛意識里,又舍不得對她太過嚴苛。
「哥!」玄若霏自他懷里抬起頭來,楚楚可憐地揚眸望著他。
「你不該來找我,這樣會破壞我當初跟爸媽的約定」或者,她根本就不是真心想抗拒。
「你只在乎跟他們的鬼約定,到底有沒有在乎過我的感受?」語畢,玄知燁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憂傷眼神,默默睇著她。
好像想借此透視她的心房,衡量一下自己在刀心目中,所佔的分量。
「我當然在乎你啊!」她右手撫上他的臉頰,毫不猶豫地回答。
「既然,你口口聲聲說在乎我。那麼,從今以後,就一同努力讓爹媽明白,我們誓死在一起的決心。」玄知燁伸出左掌,包覆著她停留在他臉上的小手。
「我怕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容易。」她一臉頹喪,完全樂觀不起來。
也許,哥哥之所以不像她如此悲觀,是因為他沒有親眼目睹過,母親當初決定送她出國時的憎恨表情。
那種巴不得親手掐死她的狠絕,至今,玄若霏偶爾還會在惡夢之中看見。
「事在人為,只要我們意志堅定,絕對可以戰勝一切阻礙。」他執起她的右手,親吻柔女敕掌心。「相信我,霏兒。」
「我真的還能夠繼續與你相守嗎?」她卑微地問道,眸光十分惹人憐愛。
「當然。」玄知燁抱緊她。「我向你保證,只要我們不放棄,絕對可以永遠在一起。」
「哥,如果真的像你所說的那樣,不知有多好。」她依偎著他,心中無限感慨,卻無法完全訴諸言語。
算了,暫時把那些煩惱,通通丟到角落去吧!
這一秒開始,她只渴望專心感受哥哥的愛,其余的,等以後再說。
玄若霏領著哥哥,走了一小段路,來到一棟可以眺望海景的兩層樓小木屋前。
隨後,掏出口袋里的鑰匙,把門打開。
「哥,這就是我住的地方。」她退開一步,讓他先行進入。
玄知燁好整以地走進屋內,目光大致瀏覽過一遍,屋內的布置清幽簡單,很符合她素雅的喜好……
「我打听到你還有兩位美籍室友,怎麼不見她們的人影?」他隨口問道,逕自往客廳的長沙發坐下。
「她們返家度周末了,後天早上才會回來。」她邊答話,邊往廚房走去。
出來時,手上還端著兩杯冒著白煙的熱飲。
「來,給你暖暖身子。」她將其中一杯遞給他。
他伸手接過馬克杯,嗅聞了下,立刻皺起眉頭。「熱可可?我不愛喝這種甜甜膩膩的飲料。」他任性地退回。
「湊合著喝吧!咖啡豆昨天剛好用完了。」她柔聲安撫,落坐在他身旁。
「難道沒有其他選擇了?」玄知燁一臉嫌惡的瞄了眼桌上那杯熱可可,絲毫不願將就。
「有啊,女乃茶、桔子茶、花草茶、草莓牛女乃,以及……白開水。」一一介紹完,她忍不住扮了個可愛鬼臉。
他則是越听臉越臭。「沒有紅茶?」
「不好意思,也缺貨了。」玄若霏搖搖頭,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你就別再挑剔了,這個牌子的可可粉很香,而且不會太甜。」
「我不信。」他雙手環胸,往後靠向沙發椅背。
「你真像個小孩子。」她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擱下自己手中的杯子,然後拉著他站起身。「走吧!」
「去哪?」他不禁納悶。
「我們開車去鎮上的超市補貨啊!順便采買一些食材,我親自為你下廚。」她興到長勃勃地說,拿了一串鑰匙和皮包,準備出門。
他怔怔地跟著玄若霏坐上一輛銀藍色的小車。
「你現在變得真獨立。」
「沒辦法,住在這種偏僻的小鎮,不會開車就等于沒有雙腳,非常不方便。況且,這兒的馬路又寬又直,開起車來也遠比台灣簡單多了。」她含笑解釋,並動手替彼此系上安全帶。
稍微熱了下引擎後,她才跺下油門,俐落地將車子開上大馬路。
一路上,她從容自在地控制方向盤,還能分心為他介紹沿途的美麗景致,十足是個開車熟手了。
然而,玄知燁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著她的話題,根本沒興趣觀賞什麼濱海公路的美景。
他只顧盯著她越發清麗、成熟的側臉看,目光里帶著濃濃審視意味,仿佛初次見到她那般陌生。
沒想到,兩年的時間里,霏兒居然有如此明顯的成長,倘若不是親眼看見,他恐怕不敢相信,一遇到打雷閃電就嚇得發抖的她,已悄悄學會獨立自主,可以在異國泰然處之。
「你室友經常丟下你一個人嗎?」他的聲音听起來悶悶的,神色也不太自然。
「她們老家都在西雅圖,差不多兩、三個星期回去一次。」她愜意地笑了笑,閑聊般說著。
「這麼說,寒暑假你都是孤伶伶的住在那棟小木屋?」他的心髒莫名揪了一下,不自覺地握緊自己的拳頭。
「對呀,有什麼問題嗎?」玄若霏秀眉輕揚,漫不經心地反問。
連續兩個轉彎後,佔地寬廣的大型超市已近在眼前。
「我們到了。」她逐漸減速,不偏不倚地將車子停妥。
她熄火,解開自己的安全帶,正準備打開車門之際,卻被鄰座的他給拉住。「怎麼啦?」她轉頭一看,這才驚覺玄知燁的表情變得有些詭異。
「為什麼你現在還笑得出來?」他抓著她的手,語氣異常沉痛。
玄若霏微愣了下,一時還會意不過來。
「爹媽對你太殘忍了,就連除夕夜也不讓你回台灣吃頓團圓飯……難道,你心里沒半句怨言?」他著實替她感到委屈。
「哥,別說了。」她深吸了口氣,眸色陡地黯淡。
「霏兒,我不喜歡你這麼逆來順受,那對你太不公平了。」他面色逐漸凝重。
「其實,我能體諒爹媽的心情。畢竟,他們的出發點都是為你好,不希望你被我拖累。」所以,她總是不忘提醒自己,絕不能變成他的絆腳石啊!
「結果,被拖累的人是你。要不是因為我,你也用不著忍受這種孤單的折磨。」想到這兒,玄知燁簡直慚愧得無地自容。
「沒有那麼嚴重啦!」她淺淺一笑,竟反過來安慰他。
「他們把你逐出家門,流放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這還不夠嚴重?」他咬牙切齒,忿忿不平到了極點。
雖然,她仍然不愁吃穿,可以專心待在洛杉磯讀書。但,陌生的環境和文化、舉目無親的孤獨、遠赴異地求學的心酸滋味,這些他再清楚不過了。
「我覺得,與其當作是折磨或懲罰,倒不如將眼前的一切,全看成是種砥礪自己的機會,把吃苦通通當成吃補!」玄若霏刻意眨眨眼,裝著俏皮,心里卻隱隱地感到酸楚。
分離的每一天,她的心中有好多話想對他說,但當他真的出現在她面前,她才發現,只要能再見到他,再跟他說上一句話,再多的思念之苦,仿佛也不算什麼了。
「你倒挺懂得苦中作樂。」玄知燁嘆道,為了配合她,他只好勉為其難的彎起唇角,不再延續先前那些掃興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