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期盼已久的暑假終于到來,向來奉行哪里有錢往哪鑽的秦韻祈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撈錢的大好時機。
謗據以往的經驗,生活在高度競爭環境下的學生們,所謂的暑假就是補習的開始,雖然先前接下的家教鐘點費讓她的口袋麥可麥可,但是誰會嫌錢多呢?所以她又多接了一份家教,這次的學生是個聰明伶俐的小四學童,比起某位討人厭、功課又其爛無比的高中生實在是好太多了。
思及此,秦韻祈忍不住捏緊了手上的教材。此刻她正端坐在書桌前,眼觀鼻,鼻觀心,嚴肅正經的臉蛋看不出情緒,其實她快要氣炸了!
那個臭花瓶,又遲到了!懊死,整個暑假期間她每天都要來輔導邢千夜,以挽救他那搖搖欲墜、岌岌可危的破爛成績,但敢情他是想每天都遲到嗎?
她喝了一口花茶,將杯子用力放回桌上,邢千夜已經遲到三十分鐘了!
彎彎的柳眉蹙起,秦韻祈不停的為自己做心理建設。
不要生氣、不要生氣,要有老師的風範,要對學生有耐心,他是一只迷途的羔羊,她要扮演上帝的權杖,將他這只可憐的羊兒引導回正途,這才是為人師表的責任。對,沒錯,不可以為了這麼一點小事就生氣!
她是補教界名師看好的未來之星,她是有口皆碑的金牌家教,她是家長口中的家教小甜心,所以這次她也會好好完成任務,將那笨蛋臭花瓶踢進大學的門里!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秦韻祈壓下心中的怒火,捺著性子等著遲遲不出現的邢千夜。就在她的忍耐到了極限時,邢千夜突然一把撞開房門,像風似的卷了進來。
他微喘著氣,俊臉上滿是汗水,修長手指扯掉早已松月兌的領帶,白色制服被汗水浸濕,皺巴巴的貼在肌膚上,棉質西裝褲將他身形襯得更是高大俊挺,只是上頭多了些污漬和腳印,但這一身邋遢樣完全影響不了他的帥氣,反倒增添了一分難馴的野性。
幽深黑眸瞥了坐在桌前的小女人一眼,邢千夜將自己塞進沙發里,嘴角有著藏不住的笑。
「你遲到了。」秦韻祈沉住氣,不疾不徐的陳述事實。
「我知道。」他薄唇微勾,黑眸晶亮的看著她。
「既然知道,你不覺得該說些什麼嗎?」秦韻祈極力壓抑心中滾滾沸騰的怒意,這臭花瓶不僅高中課業有問題,連國小的生活倫理與道德都沒有學好!
「老師,你覺得我該說些什麼?」長腿優雅的交迭,他抽了張面紙擦拭臉上的汗水。
今天結業典禮結束後,一群已畢業的學長嚷著要找他打最後一場籃球,盛情難卻,他只好答應。不過這次他以更快的速度在球場上痛宰學長們,想不到回到家還是遲了;他沒忘,今天開始家教。
「你足足讓我等了四十五分鐘,你還問我應該要說些什麼?」秦韻祈冷冷的說著。皮笑肉不笑。
平常她對待學生總是溫柔親切,不曉得為什麼,一踫上這個臭花瓶就完全走了調,唉,她脾氣不是這麼差的啊!怎麼這個白目的臭花瓶總是能撩撥起她的情緒,可惡!不該如此的。
邢千夜含笑欣賞她咬牙切齒的模樣,真的好有趣,她都是這麼好逗弄的嗎?
長腿一跨,他來到她身後,彎著腰,薄唇輕靠在她耳旁,高大健碩的男性身軀隔著幾層薄薄衣料熨燙著秦韻祈縴細的身子。
突如其來的踫觸令秦韻祈身體一僵,圓眸眯起,側著臉警戒的瞪著他。
「我想,我該說的是對不起?」他低聲說著,喜歡鼻間傳來的馨香味道。
「哼!那還用說嗎?」秦韻祈冷哼一聲,沒見過這麼沒禮貌的學生。
見他沒有離開的意願,她伸出手推著他的肩膀。討厭,這個臭花瓶還有喜歡靠別人很近的壞習慣。
「離我遠一點!臭死了!」她厭惡的捏著鼻子。
「我剛打完籃球。」邢千夜不以為意的聳聳肩,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你現在只剩兩個小時可以上課。」她翻開桌上的教材,腦袋里迅速想著該怎麼安排他落後的進度。
「下次不準遲到!」她瞪他一眼,手里修改著進度表。
邢千夜神態優閑的看著她潔白細致的側臉,只手撐著下巴,黑眸倏地閃過一絲光亮,性感的薄唇緩緩扯開。
「老師……」他沉聲叫喚,黑眸明亮。
「干嘛?」她沒好氣的回應,目光仍舊是放在進度表上。
「你想不想知道什麼是男人味?」他性感低沉的嗓音拋出問句,高大的身子跟著欺近她。
「什麼?什麼味?醍醐味?」她肚子有些餓了說。秦韻祈壓根沒注意他問些什麼,自然也漏看了他臉上惡意的笑容。
她拿著紅筆專心的修改進度表,沒發現他不懷好意。
「男人味。」他慢條斯理的重復一次,幾乎就要笑出聲。
「男人味?」這次她終于听進去了,頭一轉,發現自己正對著他寬闊厚實的胸膛。
「什麼男人味?」她往上瞪視,看見他喉結緩緩的滾動,像是隱忍著什麼。
倏地,他大手一按,將她的臉壓在他那充滿汗味的胸膛上,還捧著她的臉頰在制服上摩擦了好一會兒,讓她好好的體會什麼叫做陽光的味道。
「老師,這就是男人味。」
「啊——」秦韻祈的尖叫聲響徹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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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水順著俊美的臉龐滑落至結實的胸膛、精壯的腰間、線條優美的月復部、修長健壯的雙腿,最後消失在腳邊。
邢千夜仰起頭,十分享受運動過後的熱水澡。
外頭的秦韻祈則是氣得七竅生煙,方才的舉動嚇壞了她,愣了好幾秒才回神,那時他早已溜進浴室里了,只留下她在浴室門外尖叫咆哮。
「出來!你給我出來!」秦韻祈氣瘋了,什麼為人師表應該有的氣度、耐心、愛心全被她拋至腦後。
她擔任家教這麼多年,從沒遇過這麼惡劣的學生,什麼狗屁男人味?怎麼可以對老師做出這種事?簡直大逆不道!她要給他一個教訓,她要……啊——
悶悶的笑聲響起,邢千夜笑睇著震動的門板。唉,他的家教老師脾氣真的不小,他不過就開個小玩笑,何必氣成這樣?
「邢千夜!你給我滾出來!」秦韻祈憤怒的踢著浴室門,想狠狠摑那臭花瓶一掌以泄心頭之恨。
「滾出來!男孩子敢作就要敢當,躲在里面算什麼!」她雙手叉腰,憤恨的盯著門板,彷佛可以用目光將門板燒出一個洞。
餅了一會兒,她听見嘩啦啦的水流聲停了,半透明的玻璃門板透過氤氳水氣逐漸浮出一個人形。
很好,要出來了是吧?
秦韻祈雙手環胸,水眸熠熠發亮,等著他給她一個交代。哼!鮑然挑戰老師的權威,很好嘛!她奉行著有教無類的精神,至今還沒遇過沒法收服的學生,她就不相信邢千夜能有多大能耐!
看著映在玻璃門上的人影放大,浴室的門倏地打開來,秦韻祈深吸口氣,想要給他來個中氣十足的「當頭棒喝」,卻在看見眼前的美景時瞬間成了啞巴……不不不,不是美景,而是十八禁!
「老師,你叫得呼天搶地,我來不及穿上衣服……」邢千夜頎長的身子倚靠在門板邊,嘴角帶著愜意的笑,黑發滴著水珠,眼神邪魅,渾身肌肉結實,在燈光照耀下,閃著誘人的光澤。
由邢千夜身上落下的水滴,像是黑夜中湛亮的煙花,砰砰砰!轟炸著秦韻祈的腦袋瓜。
這次,秦韻祈失去語言能力,僵硬的往房外走,砰的一聲,門被用力關上;她離開了,連自己的東西都忘了收拾帶走。
一步、兩步、三步,她將注意力集中在數算步伐上,先是緩步輕移,接著速度慢慢加快,腳步越來越急,然後她奔跑了起來,像是火燒、後頭有猛鬼厲獸追趕似的。
怦怦怦!秦韻祈邊跑邊捂著胸口,心髒跳動劇烈,像是下一秒就要迸出胸口。
那個不要臉的家伙!居然什麼也沒穿就跑出浴室,她活了二十個年頭,第一次看到這麼活色生香的——呃,不是不是,是香艷刺激的——
哎呀!不是不是,秦韻祈一張臉像熟透的番茄,向來精明的腦袋突然罷工,拒絕運作。
一出了玄關,她再也忍不住——
「啊!」放聲尖叫。
人在大廳的德叔忍不住搖搖頭,唉,又一個。
樓上落地窗旁,邢千夜黑眸里閃著笑意,盯著落荒而逃的小身影,卻在旋身之際,笑意盡失,取而代之的是難解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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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岳,調這個學生的紀錄給我。」秦韻祈拿出邢千夜的資料給坐在電腦桌前的工讀生。
她打工的補習班是全省連鎖的大型企業,結合流通全國的家教網,所以只要這名學生曾經補過習、請過家教,都可以輕易的調閱到資料。
看著印表機唰唰唰的列印出一迭資料,就知道邢千夜的戰績有多麼輝煌,居然請過這麼多家教!
秦韻祈越往下翻閱,臉色越臭,心情越沉。這跟看他的歷年成績單有什麼兩樣?結果都一樣可怕!
第一位家教,人稱東區小殺手,只要是他的勢力範圍,有哪個學生沒被他輔導過?同樣也是炙手可熱的金牌家教,上進用功的好青年。但他只輔導了邢千夜一個星期,就莫名其妙因食物中毒進了醫院。他對于學生的評語是︰不予置評。
第二位家教,陽明小天後,對鐘點費要求極高,邢家所出的高價自然很合她的胃口。但輔導邢千夜卻只有短短四天,某日突然原因不明全身赤果的沖出邢家,從此隱姓埋名,不問江湖世事。她對于學生的評語是︰不予置評。
第三位家教,天母小鮑主,外表性感火辣,是許多高中男孩第一個指名要的家教。她接下邢千夜的家教時間也很短,某日因裙擺著火,情急之下跳入游泳池,卻差點溺水,當然這整件事也是原因不明。她對于學生的評語是︰不予置評。
接下來的家教情況也是大同小異,從來沒有人可以輔導邢千夜超過一個星期,不是腳扭到,就是手拐到,或是發高燒、食物中毒、衣物起火、含淚果奔……各式各樣奇怪的事情都會發生,用腳趾頭想也知道罪魁禍首是誰!
「邢千夜!」秦韻祈幾乎捏爛了手中的紙張,氣得頭頂都要冒煙了。
可惡!那個腦袋空空的臭花瓶,憑什麼這樣為難他們這些辛苦打工的大學生?那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爺,她這次真的是跟他杠上了!
泵且不論鐘點費如何,她是他的家教!她的責任就是全力幫助邢千夜進入理想大學;當然,為人師表的她,也會好好的教他什麼是做人的原則。
還有,她絕對會超過一個星期!開什麼玩笑,金字招牌若砸在他這空有外表的花瓶手上,她還要在補教界混下去嗎?不要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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