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啊——」
一大早,一聲劃破天際的尖叫聲從「天風園」的主臥室中傳出。
正在浴室里梳洗的人連險探出頭來。「你見鬼了?」
田時音嘴里含著牙刷,滿嘴牙膏飽沫,原本被喊叫聲嚇到,焦急地跑出來察看,卻見齊夭風嚼坐在床上,換她老大不爽。
她含糊咕味道︰「我在刷牙,你這樣叫很嚇人,我差點把牙膏吞下肚!」
「田時音,你……你干麼真的和我……洞房!」
聞言,她兩眼眯起,眼中冒煙,氣得怒發沖冠,夾在腦後的頭發差點掉下來。
她重新把固定頭發的鯊魚夾夾好,氣怒的說︰「誰跟你洞房了?」她還沒那麼饑渴好不好!
虧他還有臉跟她說這檔事,她知道他的朋友多如牛毛,可喝到午夜十二點還沒進房也太過分了。
著不是她只是他拜托來當代打新娘的,她早就不爽跑回娘家了。
有哪個新郎會在洞房花燭夜把新娘獨自丟在房里?在自己的喜宴上喝不夠,還跑去別的地方續攤,喝到半夜還不回家?
不知情的人說不定還以為他結這個婚有多委屈,才死命不肯和新娘洞房呢。
醉到踫床倒頭就睡的人,以為他自己多有能耐啊?還洞房咧!
不過昨晚她也真累了,晚上才搭機回國不久,一連串的事情累得她暈頭轉向,躺下就睡,才沒跟他算賬。
是他拜托她來當新娘的,雖然只是假裝,但他也應該尊重她一下,不要把她一人丟在新房,搞得她活像棄婦一樣。
「想狡辯?」齊天風眉頭緊皺,指著床上那灘鮮紅血跡,「證據擺在眼前。」
循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她雙頰立即羞窘燙紅……糟糕!她忘了這里會留下「痕跡」。
一早醒來,見他躺在身邊,凝望他的俊帥睡容,她心底其實有種小女生的甜蜜嬌羞,雖然兩人己熟到不能再熟,但卻從未有過同睡一張床到天亮的經驗。她越看越覺得害羞,直到發覺身下有點不對勁,沖進浴室一檢查—果然,她的Mc來了。
換下衣褲,她直接梳洗,一時忘了看看床早有無沾上血漬。
見她低頭不語,齊夭風不禁頭皮發麻,「你、我……我們……不……不會真的做了吧?」
完蛋!他連自己的「哥兒們」都搞,他齊天風還有沒有人性可言?
瞥見他挫得半死的表情,她心頭五味雜陳,她顯少見到他露出有在怕的模樣,不免覺得好笑,可又回頭想想,他這樣子是很不願和她怎麼樣嘍?
她有那麼差嗎?昨天他不是還稱贊她很漂亮?
對啦,卸妝後她又回到原本的田時音了,少了人工的加持,她又退出美女行列,但也沒差到讓人連踫都不想踫的地步好嗎!
「你都看見了不是?」她故意涼涼的說,繼續若無其事刷她的牙。
「你真的……田時音,你也拜托一下,昨晚我醉到不省人事,我想怎樣為就不會把我推開嗎?」他一臉氣急敗壞。「我們只是假結婚,OK?」
她不爽的看他一眼,原來他真的只把她當「救火隊」,連一丁點想和她真結婚的意願都沒,虧她昨天還懷著新嫁娘的喜悅心情和他走紅毯!
不過他也沒騙她,她早知自己是假新娘、假結婚,又有什麼好氣的?
「昨晚你……力氣好大,我一介弱女子推不開你,只好任由你……」她裝起嬌弱,隨即一副賴定他的表情︰「既然你己經對我那個,記得要好好負責本人的下半輩子。」折回浴室前,她再丟下一句嚇凸他眼珠的話。「天風,我保證我一定會做個賢妻的。」
他越擔心、越不願,她就越要讓他嚇個夠!
齊天風涼呆的愣坐在床上。弱女子?賢妻?她田時音耶?
別人看她長得縴縴細細、清清秀秀,可能會以為她是清秀佳人一個,但他從小和她混到大,超隙她彪悍得像只母老虎,上山下海她都行,若沒進齊聖企業集團工作,說不定她會選擇到山上獵山豬,或者乘「時音號」出海去捕魚。
賢妻?想騙誰!
見她梳洗完畢走出來,一點也沒要回床上睡回籠覺的意圖,他納悶的問︰「為去哪?」
「上班。不然咧?’,她一副他「問這什麼廢問題」的表情。「昨天我沒拎行李過來,我要先回家去換衣服。」
他沉下臉,一副被她打敗的模樣,「田時音,昨天是什麼日子?」
「齊天風新娘落跑的日子。」她涼涼的說。
「我在和你說正經的!」
「真難得,齊家二少也會有正經時刻。」
他跳下床,走到她面前,「田時音,你拜托一下好不好,哪有人結婚第二天就去上班的?」
「為什麼不行?」她兩手叉腰,一副想和他輸贏、不妥協的倔樣。他最好能說得讓她心服口服,否則,她照樣要上班去。
「因為你是齊家的孫媳婦、齊家的二少女乃女乃、我齊天風的老婆……結婚第二天你就去上班,這成何體統?」
他說得義正辭嚴,她听得心頭一陣暖烘烘,尤其听到他說她是他老婆。
「你今天如果去上班,我們齊家上上下下都會沒面子,我爺爺、爸爸、媽媽、我、還有我大哥……」
「關你大哥什麼事?」她又不是齊大哥的老婆。
「我大哥是總經理,人家說不定會以為是總經理命令你去上班的。」
「所以,你要我今天別去上班,只是怕‘齊家人’丟面子?」沉下臉,她一臉老大不爽。
「不然咧?」
她雙眸冒火,賞他一顆重量級的白眼,狠狠踩了他一下,咬牙道︰「我要去上班!」說罷,她悻悻然地離開。
「要去就去,干麼踩我腳?」穿著拖鞋踩人還那麼痛,她瘦弱的身體里一定藏了一個神力女超人!
跛著腳,齊夭風一拐一拐地走進浴室。
一大早,齊聖企業集團業務經理的辦公室內,意外彌漫著滿室花香和紅綠豆的香氣。
向來不吃早餐的業務經理田時音,今早進辦公室居然拎了一鍋雙豆甜粥吃得不亦樂乎,讓小助理看傻了眼。
「經理,你很不夠意思吶,要當新娘都沒跟我說一聲。我知道齊二少娶的新娘是你時,整個人當場嚇呆。」小助理林可欣還原當時得知真相的驚嚇表情。
見狀,田時音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但隨即又端出上司的架子。「我要做什麼事,需要向你報告?」
「也、也不是啦,但至少你先跟我說一下,我可以當你的伴娘啊。」
「誰希罕什麼伴娘!」她最討厭搞一堆拉拉雜雜的事,結婚嘛,重要的是嫁的人是淮,若不是昨天被趕鴨子上架,她倒覺得去登記一下就好,弄一堆排場,多累!
「經理,你昨天才新婚,怎麼今天就來上班?」
「不行喔?」
「也不是不行啦,只是哪有人結婚隔天就上班的?再怎麼說,你也是齊家二少女乃女乃耶。」
提到這個,田時音就一肚子火,齊天風的擔心果然應驗,不過他擔心的是齊家人沒面子,不是真的關心她,這點讓她很介意。
「我是苦命女,結婚隔天就被老公踢下床,叫我趕快來上班賺錢!」田時音狠狠吞了一口粥,一臉老大不爽。
「哈哈哈……」聞言,小助理非但沒掬一把同情淚,還捧月復笑哈哈。
「有那麼好笑?」田時音沉下臉。
「不是啦,經理,你會不會是說顛倒了,被踢下床的應該是齊二少吧。」雖然緊閉著嘴,但林可欣還是憋不住笑,三秒鐘後就破功。
她是經理耶,業務部的拼命三娘,就算經理外表模樣清秀,後腦還系著一束晃來晃去的長馬尾,整個業務部——不,是全公司,沒人把她當女人。因為她的拼勁,連男主管都望塵莫及,唯一能和她較量的,大概只有總經理。
原先他們都不懂,經理為什麼這麼替公司賣命,答案昨天揭曉,大家都了了,原來經理是齊二少、也是副總經理齊天風的「內定」妻子啊。
這答案太驚悚,不是說她家經理配不上齊二少,而是他們都以為男人婆經理這輩子大概不會嫁人了。沒想到,她非但嫁了,還嫁給公司女職員最愛慕的黃金早身漢,這……這太不可思議了!
雖然說齊二少很常來找經理,但大家都知道他們是好哥兒們,誰曉得……總之,經理真是惦惦吃三碗公,趁大家不注意把齊二少夾去配了。
話說回來,齊二少風流倜儻、風度翩翩、斯文俊朗,而她家經理呢——咳!今早要真有人被踢下床,絕不可能是凶巴巴的母老虎!
瞪了小助理一眼,田時音沒生氣,只覺無奈。
她不知該說是齊天風在公司女職員的心目中形象太好,還是自己的凶狠樣太深植人心,就算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訴,也沒人相信齊天風會欺負她。
算了。反正仔細想想,他也沒真的欺負過她,倒是幫過她不少忙。
例如國中時,有一天同住山區的同學吳恭德出來溜狗,竟讓他家的狗在她家門口大便!她氣得要找吳家人理論時,齊天風涼涼的跟她說,這有什麼好氣的,交給他處理。結果,他不知去哪里牽了四、五只狗,刻意「散步」到吳家門口,讓它們自由解放,幫她出了一口怨氣。
現在想來,他幫她出氣的方法是有點幼稚,但當時她覺得很爽,也很感謝他的義氣相挺。
諸如此類的事,不勝枚舉。
「經理,你吃個甜粥也能吃得這麼開心……」林可欣兩手抵著桌面,夢幻托腮,直瞅著笑得一臉甜蜜的上司。「果然,嫁給齊二少,你一定開心得快飛上天了吧?」
「林可欣,你很閑喔?」田時音眼尾余光一瞪。
「沒有沒有,我只是想問……辦公室里這些花要不要收走?」林可欣笑盈盈的問。她家經理嫁給齊二少,她其實也有獲利,光是經理心花朵朵開,沒和平日一樣動不動就火冒三丈拿她出氣,她就該高舉雙手喊萬歲。
真的,差別有夠大的,平常她哪能杵在這兒和經理哈啦超過三句?
雖然經理還是會吼她,但鬼都听得出來經理開心到爆,吼歸吼,滿臉的喜氣遮也遮不住。
「收走、收走!」田時音煩躁的揮揮手,她最討厭辦公室里擺一堆有的沒的。
「噢,是,遵命。」
「等一下——」瞥見盆花賀喜卡片上的「百年好合」、「比翼雙飛」、「happywedding」等字樣,她突然舍不得移走這些「有的沒的」。
「啥?」
田時音收起粥,抽張面紙擦拭嘴角,眼楮盯著一份企劃書,故作漫不經心地道︰「既然花都送來了,就擺個兩三天吧,這樣才能符合經濟效益。」
小助理愣了下,憋著笑。「是,是。」最好這些花在她家經理眼中會有什麼鬼經濟效益啦。
「你還不去工作?是嫌我給你的工作不夠多嗎?」
「沒,我工作去!」快跑快跑。
小助理離開後,田時音自己反倒沒心思工作了,她走到一盆盆祝賀的盆花前,一句句賀喜結婚的字句看得她心
花朵朵開。
她真的嫁給齊天風,完成小時候的心願了……
想到早上他以為她和他真的成為名副其實的夫妻、嚇得眼珠子都快凸出來的樣子,她還是覺得又好氣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