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錯房間上錯床 第10章(1)
作者︰韓寧

韓筱夜說要分開是認真的,她不顧唐浚恩的勸阻,在當天收拾了行李就搬回宿舍。

不過不是原來那間宿舍,這段期間她想和他分得徹底,不與他藕斷絲連,所以她搬到另一楝新的宿舍,鐵了心不見他。

她也沒再去上學了,一件令她措手不及的事在這時發生,在她的考慮之下,她休學了——辭了餐廳的打工,經人介紹找到一份全職工作。

傍晚她下班了,提著兩人份的便當回來,又听到跟著她一起搬來新宿舍的林佩芬分享受今日心情。

「筱夜,你們家的唐少爺今天又跑來學校找你耶!所以……我就忍不住把你休學的事告訴他了,他好像誤會是他害你休學的,離去時的背影看起來好落魄、好可憐,我看他是真的很愛你,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肯原諒他啊?」

林佩芬本來也為唐浚恩的行為感到不齒,但看在他這陣子下辭辛勞跑來學校好幾趟的找她,下巴長滿胡碴,人也瘦了一圈,她突然很想幫助他和韓筱夜復合。

可是她跟韓筱夜又是好朋友,想幫又幫不得,只能告訴他韓筱夜休學了,要他別再白費力氣的往學校找……韓筱夜打開雞腿便當,拿起筷子開動,她的食欲好得很,並沒有因為和唐浚恩分開,就犯相思到吃不下。「他是愛我沒錯,可是對他來說,我這個童養媳也是他畢生的恥辱,他沒辦法在別人的面前承認他愛我,所以我對他感到很失望。」

「我想唐少爺現在一定恨不得自己從來沒說過那些話,你就給他一個機會彌補過錯嘛!我看你們原本甜甜蜜蜜的,現在變成這樣也很難受……」

「就算他想彌補,我也還在生他的氣啊!」說著,韓筱夜咬了一口雞腿,邊說邊咀嚼著。「我的氣還沒消,我只要想到他說的話,整個人就氣到頻頻發抖,心髒跳得快喘不過氣,很想狠狠打他一巴掌。」她喝了口紅茶,把食物咽下肚。

「所以我萬萬不能見他,一見到他,我一定會沖動的把我腦中想做的事全部對他做一遍,然後在逞完勇後感到後悔。」她苦笑道︰「我要忍住,忍著不見他,直到我氣消為止,我不想做出任何傷害他的事。」

她的愛情是有尊嚴的,她會因為不想受傷而去主動刺傷別人,也因此,她和唐浚恩上回才會兩敗俱傷,要下是在醫院時她不經意的真情流露。他們也不會有在一起的一天。

從那天起她就發過誓,她再也不跟他吵架了,她絕對不要重蹈覆轍。

所以當她听到他說她是下人的女兒,他不愛她也不會娶她時,她很努力的壓抑住想飆出把他萬箭心的話,她不想因為逞一時口舌之快而傷害他,把他的自尊砍得一滴不剩在失去他。

她知道他說那番話是無心的,是在被朋友激怒之下月兌口而出的,但如果不介意又怎麼會生氣到咆哮?

她童養媳的身分確實帶給他困擾,今天她輕易的原諒他的無心之過,下次又發生時,她又情何以堪?

分開一陣子也好,他也能好好想想,對他來說她算是什麼?自尊對她來說是很重要,但她不想讓她的愛情淪為她憤怒之下的犧牲品,所以她選擇容忍一時的情緒,靜靜的沉澱。

她的人生是她自己決定的,她不後悔她的退讓。「你不想念他嗎?」

韓筱夜無聲的說,想啊!怎麼會不想,她想得要命。

「也對,你想極了他,所以才會為他煮紅糟肉,好讓你媽帶回去給他吃。」林佩芬嘆息著,愛情真的很神奇,竟讓傲氣十足的韓筱夜為了那個男人容忍,又為了他做菜。

「我媽說他最近疲了,所以我想幫他補一補……」韓筱夜攪著飯菜,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苦。「我希望他吃了我煮的紅糟肉後,能得到更多的勇氣來找我……我希望他能找到我,但又不想太快被他找到,我很奇怪吧?」

氣他。又想見他,但不能見他,克制著不見他,她很努力的在維系著他們之間的愛情。

那他呢?她都可以為了他退讓一步,他可以勇敢的向他的朋友說。他很愛他的童養媳嗎?

她可以不讓他感到丟臉嗎?

唐浚恩的一句氣話讓韓筱夜遠離他的世界了。

別傻了,她只是個下人的女兒,我丟臉都束不及了,怎麼會愛上她,又娶她為妻!他恨自己在暴怒之下場害了她,當時的他就算向她道歉一千遍,一萬遍,他都沒有立場留下她,只能任她提著行李走人。

他不是有心的,他只是一時氣不過被阿彬挑釁……不。應該說他忘不了少年時植入心底被嘲笑的陰影。阿彬一開口,就挑起他那潛藏在心里最自卑又最高傲的矛盾情緒,任他被一片烏黑淹沒到快無法呼吸,他想掙月兌,想擺月兌這令人厭煩的一切,才會下假思索的失控發言。

他情願她受到委屈後,發狠的罵他。打他,盡情的宣泄情緒,但她什麼都沒說也沒做,只是超乎冷靜的說要跟他分開一陣子。那一刻,他真的好伯她會對他死心。但他卻不得不放她走,一個月下來,他瘋狂的找她,但她卻像是有心回避他——他在夜市找不到她,她餐廳的工作也辭了,就連學校也都休學了。

她不是說暫時分開嗎?這個暫時有鄉長?

才一個月他就快被逼瘋了,無論怎麼找她,他都無功而返,足見他毫不留情說的話有多麼傷害她,她不惜休學也不讓他找到她,躲他躲到連她母親都不對他透露一絲訊息,消失個徹底。

他真該死,傷害她到不想見到他他怎麼會覺得她讓他丟臉呢?他明明是那麼的愛她,他其實早就不排斥她童養媳的身分了。那為什麼他無法大大方方的把她介紹給他的同學呢?他為何不敢說他愛的人就是她他真的是打從心里這麼想。她讓他感到很丟臉嗎?唐浚恩愧疚不已,他確實把他的自尊看得很重要。

他做了什麼啊?他曾經為了維系自尊而狠狠傷害過她,他怎麼能犯錯第二次面子重要嗎?都八年前的往事,比得上站在他面前真實的她重要嗎一點都下重要他犯不著在乎那些幾百年沒聯絡的同學的想法,重要的是他自己的感受,他愛的人是她,他很愛、很愛她,他只要記住這一點就夠了。

但再多的悔悟,找不到她還是沒有用為了找她,他根本無心工作,今天再次被父親趕回家,或許是因為他太想念她了,一踏入屋里,他竟聞到紅糟肉的味道,這讓一個月來幾近崩潰的他,重新找到繼續找她的力量。他放下公文包,還沒穿上室內鞋,就如疾風般街到廚房,果然。餐桌上放著一鍋香噴噴的紅糟肉,白飯也煮好了。

「好香……」是筱夜煮的嗎?是她吧……唐浚恩突然覺得好餓,像是餓了一整個月,拿個大碗裝飯,再淋上了肉汁,看著鮮美的紅槽肉,他狼吞虎咽起來。

好好吃,他吃到都快流淚了……「這是筱夜做的……」這個味道是她專屬的,她有回來過閃過這個念頭,唐浚恩放下筷子,欣喜若狂的奔到二樓,但她下在,再飛快的沖到樓下,見著韓母忙著泡茶,沖向前問道︰「韓阿姨,筱夜是不是回來了?」

「她沒有回來。」

唐浚恩有如泄了氣的氣球,頹廢的倒坐在沙發上。

他的重重失落,韓母都看在眼里,心軟的說︰「不過那鍋紅槽肉是她煮的沒錯,我說你最近瘦了一圈,她就說要幫你補一補。」

聞言,唐浚恩又找到沖勁了,按住韓母的肩膀問道︰「韓阿姨,請你告訴我筱夜到底去哪了?」

他其實已經問了一個月了。但一直都得不到答案。

「筱夜既然存心要躲你,我怎麼能告訴你她的去處。」韓母拉開他的手,面色平靜的坐在沙發上喝茶,仍是那一百零一次同樣的答案。

她怎麼可能讓這個傷害她女兒的男人去找她當天他們在客廳的爭執,她就站在女兒身後,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她對女兒說過,少爺若欺負她。她會挺女兒的,所以她不會饒過他。

「韓阿姨,請你告訴我筱夜在哪里?」唐浚恩逼急了,向來直挺挺的背朝她彎下了九十度,低頭懇求道。

「少爺,就算我知道筱夜搬去哪又怎樣?你根本不用去找小女,她是我這個下人的女兒,是配不上少爺的。」這一個月以來,韓母早就感受到他的誠意了。但她還是三不五時把這套話拿來損一頓,想折磨他一下,算是為自己的女兒小小的報復他。

「韓阿姨,我當時只是在氣頭上胡言亂語,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下人,你在我們家工作了這麼多年,我一直都很敬重你,又怎麼會看輕筱夜?請你相信我!」這些話唐浚恩都說了好幾次。但他還是很有耐心的照說一次。

「少爺,我知道你很喜歡筱夜,可是如果你沒辦法拋開你的自尊心,接納她是你的童養媳的這個事實,筱夜還是會認為她讓你很丟臉,還是會受傷的,」韓母嘆息,接著語重心長道︰「所以少爺。如果你想去找她,就以實際行動證明你已接受了她,筱夜不是鐵石心腸,她會原諒你的。」

她不是不能理解少爺的心情,從小體弱多病已經夠苦了,莫名其妙的被睡塞了個童養媳沖喜,從此過著被同學指指點點的日子,怎麼能不教他怨嘆、不甘心但筱夜是她的女兒。她心疼自己的女兒,又怎麼可能任女兒受到委屈?

「我已經反省餅了。我會以行動來證明我有心改過,直到她願意原諒我為止,可是我找不到她,她竟然為了躲我而辦休學了。我……」唐浚恩說不出話了,這陣子為了找她,身心都搞得疲累不堪。

「少爺,筱夜辦休學不是為了躲你,她有她的理由。」韓母暍著茶,決定好心點,透露一點蛛絲馬跡。

「理由?」她能有什麼理由非休學不可?

「少爺,你再找找她吧!她再怎麼躲著你。也不可能放棄賺錢的機會。」

「可是她餐廳的工作都辭掉廠,我連她平常擺地攤的夜市都找遍了……」

「全台北縣市的夜市你真的全都找遍了嗎?」這是她唯一能給他的暗示。

唐浚恩恍然大悟,夜市那麼多。他怎麼笨到只找他去過的那個夜市!「我知道了,謝謝你,岳母大人,我一定會把筱夜帶回來的!」說完,他一刻也不得閑的趕緊出門,迫下及待想快點找到她。

岳母大人?韓母淺淺微笑,這個稱呼听來很順耳嘛「那孩子會成功吧?」唐母躲在二樓樓梯偷听,兒子一出門,她後腳才走出。

這陣子為了韓筱夜雕家的事,她和兒子冷戰,威脅說他若不找回筱夜,她就要跟他月兌離母子關系。現在看到兒子終于能幫她找回未來的媳婦,當然很欣慰。

「我想會吧!」韓母也很希望他能盡快把筱夜帶回來。筱夜現在的情況不太適合在夜市擺攤,偏偏她滿腦子都是賺錢,她說也說不動女兒。

「太好了。我終于可以著手準備婚禮了!對了,我要打電話通知孩子的爸,要他早點下班。」唐母興匆匆的撥打起電話。

「有可能是喜上加喜呢!」韓母暍了口茶,神秘兮兮的說,她得在筱夜回來之前,準備一些補品和雞湯幫她補補身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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