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懷孕滿三個月後,梁淑賢孕吐的情況大為改善,現在已幾乎毫無大礙,且在婆婆朱宛月悉心調養照顧下,臉色也紅潤許多。
補辦婚宴的當天,梁淑賢坐在休息室里,任人替她上妝、盤頭發、換禮服。
從頭到尾身為新郎官的楊繼正都在旁邊看著,說什麼也不肯離去。
「我昨天听說了件很有趣的事。」
楊繼正抬頭,望向那正乖乖坐著讓人打理頭發的新娘,「嗯?」
「小惠打電話給我,說吳鴻淳前幾天被炒魷魚了。」梁淑賢續道,觀察著丈夫的反應。
「哦?」他的語氣平平。
「听說是董事長親自下的命令。」她頓了下,「現在公司里都在傳,他騷擾董事長的外甥女,追求不成還到處放話詆毀對方清譽,引起董事長震怒,直接下令將他開除。」
「是嗎?」他仍是那副波瀾不興的模樣。
「你不要裝傻。」她忽地轉頭瞪向他,害得發型設計師差點弄壞那頭費了不少時間才固定好的造型。「是你跑去和我大舅說了什麼吧?」
依大舅疼她的程度,知道吳鴻淳曾在背後搞鬼亂說她壞話,自然會有這種反應而開除吳鴻淳。
「我只是抱怨他的員工騷擾我老婆。」楊繼正說得可理直氣壯了。
「那也不用趕盡殺絕吧?他是你表弟耶!」玩這麼大,不等于斷了吳鴻淳的生路嗎?
大舅在業界的聲望她很清楚,他既然不會用的員工,別人更不想用,這樣以後有哪間公司還敢用吳鴻淳?
「他不在乎我老婆的面子,我當然也不用在乎他的。」聞言他只是冷笑。
況且還間接讓他老婆發現了他耍的小鱉計,該死。
看他這反應,梁淑賢點點頭。
她對吳鴻淳其實沒什麼同情心,本身更沒有以德報怨的高貴情操,先前不理會他的所作所為僅是覺得沒有必要報復,如今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且不可挽回,她也不打算要求大舅或丈夫善後,放吳鴻淳一馬。
畢竟說起來,是吳鴻淳自作自受。
「希望他能記取教訓,以後別再到處亂說話。」只好祝福吳鴻淳以後別再惹到像她老公這種心機鬼。
「他愛說什麼我才懶得管,別打擾我們就好。」不然下次可不是丟工作這麼簡單就能解決的了。
待他們倆談得告一段落,發型設計師小心翼翼的插口,「楊太太,您看頭發這樣可不可以?」
「隨便吧,就這樣好了。」新娘隨意的道。
她起身,在鏡子前笨拙的轉了一圈,笑吟吟的瞧向老公,「如何?」
「很棒。」楊繼正微笑。
「真的?要看仔細哦!我可以保證你往後再也不會看到這麼美的我了。」盛裝打扮實在太累人了,懶惰如她未來絕對不會像今天這樣再次折磨自己。
「只要是我楊繼正的老婆,永遠都很美。」楊繼正臉不紅氣不喘的說著甜言蜜語,攬過她的身子想親吻,卻被阻止了。
「喂喂,我擦口紅了啦!」而且誰知道這親下去會不會起火?她才不想等等又得重新上妝。
「好吧!」這理由太充份,他只能妥協,「咱們晚上再解決。」
說是這樣說,不過她有孕在身,前陣子又害喜得那麼厲害,他其實不會真的怎麼樣。
梁淑賢也知道這點,只是同情的拍拍他的臉,「真可惜,結婚兩個多月了,你都沒享受到新婚的樂趣。」
調侃他?楊繼正挑了挑眉。
「放心,我不會讓我的權益睡著的。」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陣,「像最近你看起來精神挺不錯的。」
听說懷孕期間扣掉前三個月後三個月,還是可以做做「床上運動」的,她現在正好懷孕滿三個月。
「呃,」害怕立刻會被「就地正法」,新娘子乾笑了兩聲,「時間好像差不多,我們該出去了……」說著她轉身就想溜。
不料新郎卻立刻拉回了她。
「等等。」楊繼正好笑的瞧著她一臉忐忑的表情,重新挽起她的手,「我們一起走。」
她瞧著他,好一會兒後才輕笑出聲,神情從忐忑轉為柔情,「好,我們一起走。」
不只是這段短短至會場的路途而已,從此以後,在人生的道路上,他們也會一起走下去。
下午三點半。
梁淑賢很無奈的瞪著電腦右下角的時間。
堡作又做完了啦!她很想哀嘆。
把資料存檔用E-mail寄出後,她幽怨的晃到頂頭上司的辦公室前。「經理,我要新的工作……」
王經理一見到她,立即從位子上跳了起來,「小賢啊,你你你怎麼又來了?」
「工作做完了。」她悶悶不樂的道。
最近上司派給她的工作少得可憐,往往下午兩、三點就解決了,最多拖到四點,害她這個已婚職業婦女當得超沒成就感的。
「呃,很好啊!既然工作做完了,那就回家呀!反正我們公司是采責任制,公事處理完就能走了。」王經理邊擦汗邊道。
「可是別人都還是忙到晚上八、九點啊,為什麼我的工作都是一個早上多一點就能做完?」梁淑賢感到不平。
她也想當勤奮努力的好員工啊!
「那是你太優秀……」
「我以前也常工作到很晚。」以為她會相信他的鬼話嗎?
從以前到現在,公司都嘛是用力的壓榨員工,尤其他們的部門更是如此,哪有工作做完就叫她回家的道理?
「梁小姐啊、楊夫人啊!」王經理哀號了,「你就乖乖回家吧!不是我不派工作給你,而是尊夫和董事長規定不能讓你晚于下午五點前回家呀!」
所以當她生產並坐完月子,重新回到工作崗位上,為了找能讓她在每天下午五點前完成的工作給她做,他可也傷透了腦筋。
一年多前梁淑賢的婚宴,讓大家驚覺原來向來低調的她竟是公司董事長最疼愛的外甥女,而父親又是在大陸極著名的台商後,大家都是目瞪口呆。
況且她的老公是大律師,種種雄厚的靠山勢力,讓公司里誰還敢對她不敬?特別是已經有吳鴻淳那個活生生、血淋淋的前例在先。
被辭退還是小事,要是以後找不到工作,或是被大律師告才可怕。
「……你說楊繼正跟我大舅規定你不準給我太多工作?」
「對啊!」王經理可冤了,「小賢,你如果有問題就找他們,別找我啊!我上有老母下有妻兒,只想在公司繼續苟延殘喘混到退休……」
得不到妥協,梁淑賢只好默默飄走了。
她幽幽晃回座位上開始收拾東西,旁邊的人早就見怪不怪,且也沒人敢對她天天早退的行徑有任何意見。
之後她離開公司回到家,才下午四點左右。
才進家門,菲菲就很熱情的喵喵叫,不斷蹭著她,可憐的它也只有在男主人看不到的時候才能對心愛的女主人撒嬌。
都相處了一年多,男主人對它的好感和認同度半點也沒增加,一人一貓于是形成某種王不見王的共識。
「菲菲乖。」可惜女主人疼愛的模了它兩下後,便為了抱孩子,轉身去廁所洗手去。
「喵∼」菲菲哀怨的望著女主人的背影。
嗚嗚,它好可憐,先是男主人,後是小女娃,瓜分了女主人大半的注意力,它失寵了。
梁淑賢顯然沒注意到貓兒的自哀自憐,她回到嬰兒房後,從保母手中接過女兒,那才十個月大的娃兒原本睡得正香甜,但她接手後,小女娃便醒了,一見到母親,便露出甜美的笑容。
「咯咯……」小女娃一笑,便露出幾顆白白小小、才剛冒出頭的牙齒,可愛極了。
瞧著她粉粉女敕女敕的模樣,再配上那足以融化冰山的燦爛笑容,梁淑賢幾乎都要忘了當初懷孕時有多痛苦,萬般疼愛的親著那充滿女乃香味的女圭女圭。
隨後她喂飽女兒,替她拍拍背,微笑听著女娃咿咿呀呀的嬰兒語,她抱起女兒再度準備出門。
「夫人,您要出去嗎?」保母緊張的追著她的腳步至門口,「那小姐……」
「我會帶她一起出去。」梁淑賢微笑。
「呃,您這樣不太方便吧?要不我陪您一塊兒出門。」
「沒關系,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了。」
保母急了,「唉,但您這樣……不然請老杜載您出門?」老杜是楊家的司機。
梁淑賢瞧了她好一會兒,忽道︰「是繼正要你別讓我帶著孩子單獨出門的?」
「啊,這……」保母呆了下,沒料到她會這麼問,遂支支吾吾的道︰「先生會這麼交代,也是擔心您和小姐的安危呀!」
「我知道。」她仍是笑笑的,「其實我現在是要去找繼正。也好,就讓老杜載我好了,省得我到他的事務所還得找地方停車。」
「我馬上請老杜過來!」保母忙道,立刻打電話找人去了。
「嗯,那就麻煩你了。」
梁淑賢臉上始終漾著與女娃同樣甜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