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梓恬累得倒在客廳的地板上,她還沒洗澡,全身黏乎乎的,眼楮卻無法從那些正在喝女乃的小貓身上移開。
白白頸上那明顯太緊的項圈終于取下,雖然取下時,它一度因疼痛而慘叫甚至抓人,不過現在看起來心情還不錯,很放松的躺在她買的南瓜床上。
四只剛出生的小貓都還沒睜眼,但餓得慌了,明明聞到媽媽身上的女乃香,卻始終找不到,急得像無頭蒼蠅似的咪咪叫著相互推擠,後來還是袁睿純小心的一只只安頓好,讓它們各自找到喝女乃,才安分的趴在母親身上吸著。
見證了小生命的誕生,又帶回六只貓兒,關梓恬的情緒非常高亢,仍不想休息地直盯著它們。
「它們都在這里,跑不掉的,你該去洗澡休息了。」最後袁睿純忍不住了。
「等等再說。」
「等什麼?你還得早起替我準備早餐,可別睡過頭了。」他皺眉,不想她睡得太少。
「好吧。」想想的確工作比較重要,關梓恬猶豫了會也就同意了。
袁睿純松了口氣,「知道就好,早點睡。我上樓了,晚安。」
「睿純。」她喚住他。
「怎麼了?」
「你那麼喜歡貓,為什麼不養?」
他眼中似乎閃過一絲黯然,卻只淡聲道︰「養貓多麻煩,我可沒那個耐心,每天去喂一次不是很簡單又能滿足樂趣。」
「騙人,你才不是那樣的人……」她咕噥,想了想又慢慢的說︰「其實你以前曾養過貓吧?嗯,一定養過,而且你非常疼它,只是後來它離開你了,你很傷心,就不想再養任何寵物……」
袁睿純震愕的望著她,一時說不出話。
平時,他老是覺得她太傻太天真,但為何她此刻卻如此敏銳,竟猜得八九不離十。
而關梓恬瞧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得離事實很接近。
這男人,明明有顆柔軟的心,卻總用外表和言語掩飾,不讓人看見。
若不是初遇時,她見到他在喂貓,或許也會被騙。
看情況,他恐怕早被誤解慣了吧?
她刻意輕松的揚起笑容,「我知道,你失去它時一定很痛,但人的一生里總會經歷過許多生老病死,當下固然難過,但不能因為這樣就拒絕再愛。何況,我想當年你和那只貓相處時,一定很疼它吧,我相信,它一定感受得到你的愛,就像白白和灰灰喜歡我們一樣,所以它走的時候,想必很安詳,你也不用太自責……」
「你懂什麼?」他冷冷開口,「你就這麼確信自己完全了解事情真相?」
「我……」她呼吸一窒,卻仍鼓起勇氣,「我是不懂,但你可以告訴我啊。」
袁睿純眯起眼,突然大步走向她。
版訴你?你算哪根蔥,敢隨隨便便探究我的隱私?他很想這樣對她怒吼,然而話說出口,卻變成了--
「小藍……我是說,那只貓是被我媽丟掉的,它就叫小藍。」
必梓恬呆住,「什、什麼?」
是詫異那只貓的際遇,也是意外他居然替自己取和那只貓一樣的名字。
「我國中的時候,有一次段考因為感冒,差了兩分沒拿到第一,我媽就把小藍給扔了。」袁睿純面無表情的說,「我不知道她把小藍丟到哪去?那時年紀還小,自然也找不回來……我想,小藍應該很恨我拋棄了它吧。」
從那以後,他就再也不養任何寵物了。
而或許他之所以去喂那些野貓,潛意識里也是希望哪天能找回小藍。
「睿純……」她看著他麻木的神情,胸口突然一痛,接著便想也不想的踮起腳尖擁住他,「它不會恨你的,它一定知道你不是故意遺棄它……」
他沒料到她會突然抱住自己,隔了好一會兒才啞聲道︰「你又不是它,怎麼知道它心底想什麼?」
「我知道的……我也叫小藍不是嗎?所以我知道的,那不是你的錯,你不需要自責……」關梓恬很認真的肯定。
其實她的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但他卻有種被原諒的感覺。
他覷著懷里的女孩,雙手仿佛有自我意識的環上了她的腰。
她心急的繼續安慰著,一點也沒發現他們這樣的姿勢有什麼不對,「現在你已經有能力保護自己想保護的東西了呀,那種事不會再發生……」
必梓恬說了好一會兒話,才發現男人始終沒回應,她疑惑的抬起頭,視線卻對上一雙飽含柔情的黑眸。
「……睿純?」
熾燙的唇驀地壓了下來,覆住她的嘴,讓她再也吐不出半個字。
她腦袋昏沉沉,只覺得自己被他的氣息包圍,他有力的掌緊貼著她的腰,他的唇舌恣意攻城略地,吞噬了她的聲音、她的思考……甚至她整個人。
必梓恬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放開自己的,只覺得腦袋因他熱情的吻融成一團,熱呼呼的無法思考,眼底滿滿映著他的身影,除了他,什麼都看不見。
他專注的看著她,而當她開口時,第一句竟不是質問他為何吻她,而是--
「我全身都髒兮兮的……」
這初吻好像不是很浪漫啊!她有點哀怨的想。
袁睿純被她的反應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卻又好像有點理解自己喜歡上這傻乎乎的女孩的原因。
「不問我為什麼吻你?」他撩開她因汗濕而黏在頰上的發。
確實她鼻尖上還有灰塵呢!但他卻覺得此刻的她正閃閃發亮,美得讓他移不開目光。
必梓恬其實很想說,就算不問,她也已經知道答案,他的眼楮一向比他說出口的話誠實。
她看到了他的心,而她發現自己並不排斥。
不,或許不只是不排斥而已……
但瞧著他想說什麼的表情,她還是問了,「為什麼吻我?」
男人淡淡的笑了,那抹笑使那張看起來很凶的臉變得好溫柔,溫柔得讓她幾乎忘了呼吸。
「小藍,你說我已經有能力保護自己喜歡的東西了,那麼,你願意成為讓我保護的人嗎?」
呃,難道他們這樣就算正名了?
初吻事發兩天後的下午,反應慢好幾拍的關梓恬才突然醒悟過來,接著雙頰飛紅,心律不整。
實在不能怪她反應如此遲鈍,那天他又沒把話講明,而這兩天他們的相處模式和之前也沒有太大不同,他忙他的工作,她照樣幫他煮三餐,只有偶爾她對上他的目光時,會讀到某些熾熱的情感。
哎哎哎,不能想了、不能想了!必梓恬拍了拍自己快燒起來的臉蛋,決定去廚房做點事好轉移注意力。
「喵!」一只貓悄悄跟上她。
「嘿,灰灰,不行哦,廚房很危險,你不能跟進來,知道嗎?」她回頭叮囑。
可惜貓兒听不懂她的話,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瞪著她,照樣黏在她身邊。
這孩子實在黏人啊,偏偏廚房的設計又是半開放式,沒法關門將它隔在外面,她一時間有些為難。
「怎麼了?」袁睿純下樓時便看到這一幕。
「我想去廚房做事,可灰灰一直要跟我。」
「現在好像還不到晚餐時間。」他挑了挑眉,走至她身旁,彎腰一把抱起了灰灰。
「呃,我想做些點心,你好像還沒吃過我做的甜點吧……」總不能說是自己想他想到心跳臉紅,只好趕快找點事做轉移注意力吧。
「這麼好?但是我只請你準備三餐,做甜點沒有加班費耶。」
聞言,關梓恬微蹙秀眉,忽然有種不太開心的感覺,「我才不是為了什麼加班費……」
盡避她不大懂人與人相處間那些彎彎繞繞的,卻總覺得他這樣的說法像特意要和她劃清界線,心頭仿佛籠罩一片烏雲,沉沉的壓得她胸口悶痛、喘不過氣。
難道他們之間就只有主雇間的關系?
「傻瓜。」袁睿純空出了一只手,點點她的額,「我這麼說,你應該要罵我、對我發脾氣才對吧?」
咦?她怔怔望著他。
「難道你以為我前幾天吻你是吻好玩的嗎?而且我們明明就已經交往了,我這兩天待你和過去一樣,你怎麼什麼都不問?」見她仍是一臉傻愣,他忍不住嘆氣,「我怎麼會喜歡上你這個傻女孩呢?」
他這兩天一方面是忙新作的事,另一方面也是存著試探的心理,想瞧瞧她會有什麼反應?沒想到他沒行動,她也就呆呆的沒動作,一點兒都不懂得爭取自己的權益,真是笨得可以。
看來他不牢牢看著她不行吶。
這會兒關梓恬總算听懂他話里的意思了,心頭烏雲散去,再次晴空萬里,紅唇揚起輕快的弧度。
「其實我不是很確定交往的意思……」她努力思索,試著用言語表達自己的想法,「我對我的未婚夫沒有任何特別的感覺,就算發現他另有女人,並還和那個人圖謀我的財產,心里也是驚駭多于傷心難過,所以……我不曉得真正的交往該是什麼樣子?」
那天睿純吻了她,還說想保護她,她心底有感動、有開心,更多的是兩情相悅的幸福感,可若問她交往前後究竟要有何分別,她依舊茫然。
「你啊!」見她那認真卻迷惑的神情,袁睿純的心頓時軟了,其中還夾雜絲絲疼痛,原本想抱怨她對自己不夠積極之類的話忽然說不出口了,他再嘆氣,「你和那混賬算什麼交往?以後我說的才算數。」
「哦?」她眨了眨眼,感覺胸口像是有只蝴蝶正撲撲拍著翅膀躁動著。
他將灰灰塞進她懷里,好空出雙手輕撫她發、她的臉頰,「小藍,我過去太醉心于事業,又對人沒什麼好感,因此同樣沒有和誰交往過的經驗,和你一樣都需要學習,不過我想給你一項交往的權利。」
「從今以後,你可以過問我所有的事,你對我有任何疑問,都有權要求我據實以告;只要你不喜歡我的所作所為,就可以要求我改,知道嗎?」
「……什麼都可以?」這權利好大,她有點驚嚇。
「什麼都可以。」袁睿純肯定的點頭。
「那如果……我的要求很過分呢?」
「你會提出很過分的要求嗎?」他反問。
「不會。」她支吾了下,「如果我任性的希望你偶爾放下公事,多花點時間陪陪我……這算是過分的要求嗎?」
他笑了,「當然不算。」他還求之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