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軒聖從公司離開後直接回到住處,他從灑櫃拿了瓶威士忌走到房間,關上門,坐在椅子上,打開瓶蓋就猛灌烈酒。
想起羽欣痛苦的眼神,他的心就好難受,他還是很愛她,卻不得不放手。
他想保護她、想將她用力地摟在懷中安慰,可他卻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是這麼地微不足道。
當年放棄她,為的就是希望她有更好的未來,想讓自己變得更強悍,足以保護她,然而再度重逢,她卻將自己保護得那麼徹底,對他小心翼翼地防備,這樣的她還會給他接近的機會嗎?
機會……
他憑什麼向羽欣要求給他機會,畢竟背棄承諾的人是他,雖然她說過不懂得如何去恨一個人,可他卻那麼真切地在她的眼中讀出明顯的恨意。
她的恨讓他好痛!
「該死的!」拳頭用力擊向桌面,身體的痛卻比不上心痛的感覺。「真的太遲了嗎……」
再灌口烈酒,思緒慢慢地遠揚,腦海里唯一清晰的,就只有她那美麗的身影。
「羽欣、羽欣……」他閉上眼,喃喃地叫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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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他不是一向很準時,都十一點了怎麼還沒來?昨天怒氣沖沖地拿著車鑰匙沖出去,該不會在路上發生什麼意外吧?」羽欣看著表擔憂地自言自語。
平常宮軒聖總是比她還早到辦公室,但今天他不僅比她晚到,甚至還遲到,讓她忍不住猜想各種可能性。
一想到宮軒聖也許發生什麼意外,她的心就不安了起來,雖然跟自己說過不該想他、為他擔心,但心里頭就是放不下。
嘟∼∼嘟∼∼
內線電話突然響起,她立刻接起電話。
「貝小姐,總經理今天會到公司嗎?開發部經理跟總經理約下午一點要去看一塊地。」何秘書用著溫柔的嗓音詢問。
「我不知道耶,總經理到現在還沒進辦公室,也沒有打電話講來,不知道是不是睡過頭?」羽欣翻開登記行程的小本子,他今天確實跟開發部經理有約。
「那請貝小姐打電話一問問他好嗎?」雖然她自己是宮軒聖的秘書,但總經理需要處理的事情一向都是先發給羽欣,除非是很重要的事,否則他鮮少與她當面談。
「這樣啊……好吧。」雖然羽欣答應了,卻覺得有點別扭,她竟然得打電話給宮軒聖,這是她非常不願意做的事。
幣上電話後,羽欣翻出被壓在一大迭文件下的名片,找到他的手機號碼。
熟悉的號碼勾起她的回憶,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他都沒有更換……
手機鈴聲響了許久,然後轉入語音信箱,羽欣又重撥一次,她告訴自己,如果他再不接她就要掛電話。
就在她如此想之時,話筒另一端傳來宮軒聖飽含睡意的嗓音。
「喂……」
被手機鈴聲吵醒,宮軒聖張開眼接听電話,看了下表,發現居然過了上班時間。「該死的!」他啐了一聲,覺得頭痛欲裂。他平常鮮少喝酒,像昨天那樣醉倒還是生平第一次。
「……」听見他罵了一聲,羽欣怔愣了一下。「總經理嗎?很抱歉,打擾到你睡覺,不過我得提醒你已經是上班時間了,而且你今天下午和開發部經理有約。」她以公事化的語氣交代。
「抱歉,我忘了,而且……」听到她的聲音,宮軒聖的精神總算好了一點。
「而且什麼?」
「我昨晚喝了點酒,現在頭很痛。」其實不是一點而已,是一瓶,他把那瓶威士忌喝得精光,一滴也不剩。
「真搞不懂,怎麼會有人明知道隔天會宿醉頭痛還要喝酒?」
听到羽欣不停地碎碎念,宮軒聖露出了苦澀的笑容,他可以把這當成她是在關心他嗎?
「總經理你今天會到公司嗎?今天的行程要延後,還是要取消?」羽欣維持有禮客套的態度詢問。
「取消吧,我現在很不舒服。」不僅頭痛到像要裂開一樣,還全身發冷。
「好的,我會再通知下去。總經理……如果真的不舒服就要去看醫生,別讓別人為你擔心。」羽欣忍不住叮嚀幾句,說完之後卻覺得有些懊惱,她似乎太過關心宮軒聖了,這不是她該有的情緒表現,她與他的交集應該僅止于公事才對!
「擔心我的人……那也包括你嗎?」他苦澀地問。
羽欣因為他的問題而愣住,一時答不上來。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需要她來關心他嗎?他希望她關心他嗎?可能嗎……
她的沉默讓他失望,不敢再追問下去,只好岔開話題。「我好像發燒了,額頭有點熱燙。」
羽欣心一驚,被他的話嚇到。「發燒?會不會很嚴重?你家應該有人吧?管家呢?」以前和他交往的時候,他有向她提過他家里頭的成員,她記得他有一位管家,那位管家很疼他。
「我回台灣後自己一個人住,沒和家人同住。」
「這樣啊……」看來他跟家人的關系好像不是很好,不然談及家人時的口氣不會如此冷漠。「那你一個人怎麼辦?」她發現自己似乎管太多了,這完全不關她的事,但她卻一直為他擔心。
「再說吧,說不定我會像獨居老人一樣,死了許久才被人發現。」他玩笑似地自嘲。
這句話揪痛了她的心。她怎麼這麼沒用?他發高燒也不關她的事,為什麼她就是放心不下他?
難道她對宮軒聖還有感情嗎?她很想否認,可她知道那是自欺欺人,她就算騙得了別人也騙不了自己。
羽欣恨自己仍然這麼輕易就被他動搖,她好厭惡這樣的自己。
「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擾你,總經理再見。」她強迫自己以滿不在乎的語氣說話,唯有這樣,她才能克制想關心他的那股沖動。
「嗯,再見。」宮軒聖掛上電話,她好听的嗓音卻好像還在耳邊縈繞。他感覺得到她剛剛的態度少了一點火藥味,多了一點關心,就算她只是看在他生病的分上,他也因此感到無限的滿足。
他這趟回來是想找回屬于他倆的幸福,雖然她對他百般防備、不給他任何機會,但能夠看著她、听著她的聲音,這樣也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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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欣真後悔撥那通電話給宮軒聖,因為她的心就好像懸在電話線的那端,收都收不回來,整個人空空的。
爆軒聖說他自己一個人住,還說發生什麼事也不會有人知道……他是開玩笑的吧?
縱使在心里告訴自己別太在乎他,可撐到下午四點鐘,她再也忍不住。「還是去看看好了,畢竟他是總經理,關心一下也是應該的。」
明知道真實原因,羽欣還是選擇自欺欺人,她拒絕承認這一切都是因為她的心底還有他,她只能催眠自己,就算去看他又如何,他與她還是不可能會有未來的。
手中拿著抄有宮軒聖家地址的紙條,她沖動地搭車來到他家門口,抬頭望著這棟雄偉的大廈,她不禁猶豫了。
羽欣問自己,她現在是以什麼身分到這里?而內心給她一個很安全的答案——她是他的助理,她來看他是應該的。
是的,就是這麼單純,他與她之間早就什麼都不剩,縱使他的一舉一動還能牽動她的心,但這並不能代表什麼。
羽欣搭電梯上樓,走出電梯後做了幾次深呼吸,然後才伸手按下電鈴。
電鈴響了很久,宮軒聖才拖著虛弱的身體來開門。「誰啊?」連聲音也有氣無力的。
「是我,貝羽欣,很抱歉打擾了。」羽欣驚訝地看著宮軒聖,他看起來真的很糟,與他平日帥氣英挺的模樣差了十萬八千里。
他的頭發不整齊地亂翹,下巴也冒出許多胡渣,身上的白襯衫縐到不行,那應該是他昨天穿的那件吧……
「羽欣……你怎麼會來?」宮軒聖不敢相信,羽欣平常對他避之唯恐不及,沒想到竟然會來看他,這是不是代表她還是關心他、在意他?
「怎麼?不歡迎我來嗎?沒關系,那我回去了。」看他一直不請她進去,羽欣有些尷尬,轉身就想走。她就說嘛,放他自生自滅不就成了嗎?居然還傻傻地在這里惹人嫌。
「我沒這個意思,羽欣,里面坐。」宮軒聖露出笑容,側身讓她進屋。
羽欣走進,環顧宮軒聖的住處,發現他家里打掃得十分干淨。
「請坐,要不要喝飲料?」他走到廚房邊開冰箱邊問她。
她發現宮軒聖連步伐都有些虛浮,不像平日那麼穩健,而且他臉上泛著不自然的紅暈、神情疲憊,與平日俊逸瀟灑的模樣判若兩人。
看著這樣的他,她的心里涌現不舍的心疼。「總經理……」羽欣輕聲喚著,伸手撫向他的額頭。
就如同他所說的,他果然發燒了,而且溫度還挺高的。他到底有沒有去看醫生?看樣子是沒有,明明在電話里告訴他要去看醫生的!
靶受到她柔軟的手在額頭上溫柔地輕撫著,宮軒聖忘情地伸手覆上她的。「你在關心我嗎?」雖然她不說,但從她擔憂的眼神與緊皺的眉頭,他能看出她對他的關心及擔憂。
「我沒有!」她硬聲否認,望進他那雙好像看透一切的黑眸,更覺得自我厭惡。「我只是怕我的老板會嗝屁,連帶著我也會失業,那該怎麼辦?」她給他一個很牽強的理由。
明知道她是嘴硬,他也不道破,因為她一向把面子看得比什麼都重要。「你來看我,這樣會不會耽誤到你下班約會的時間?」
「原來你也會為我擔心這個問顆啊?」她好笑地看著他。「之前加班到七、八點都沒考慮過我是不是要約會,現在想到也太遲了吧。還好我沒交男朋友,自然也不會有約會。」
爆軒聖突然靈機一動,也許……這對他是個好機會,,他何不好好利用呢?說不定他們之間會因此有轉機。
他咳了幾聲,身體踉蹌了下,羽欣嚇得連忙伸手扶住他,讓他半倚著她的身體。「你還好吧?」
她問完後才發現,他們現在是如此親密,她的心撲通撲通地狂跳著。這種感覺她還記得,就如同八年前一樣,每次與他有親密的肢體接觸她都會很緊張。
「謝謝你,我還可以。」靠著她,他能听到她的心跳、也能感覺到她的手足無措。
「別逞強,你看起來明明就很不好,我扶你到房間休息吧。」宮軒聖的男性氣息在她的周遭飄散著,羽欣的臉熱熱的,連忙低下頭輕聲說著。
不要忘了你的堅持,貝羽欣!
理智不停地提醒她要跟他保持距離,但情感卻戰勝了一切。
「這會不會太麻煩你?」宮軒聖心里竊喜,不過還是得禮貌問一下。
「你已經麻煩我了。」羽欣嘆口氣,承受著宮軒聖的重量,慢慢扶著他到房間。「你先躺著吧。」她幫他蓋上棉被,發覺他的手仍是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你不會走吧?」他怕一放開手她就會走了。
「不會。」她搖頭承諾。「我答應你我不會走,你先躺一下,我去倒杯水給你喝。」
在她如此保證後,他才放心地松開了她的手。
等到羽欣再走進房間,她手中多了個水杯,她將水杯遞給宮軒聖,然後伸手探向他的額頭,發現還是很燙。
「對了,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什麼?我去弄點東西你吃。」他想站起身,卻被羽欣給制止。
「不用,你是病人,應該是我弄給你吃吧,不過我要先提醒你我的廚藝並不是很好,如果你可以忍一下,我想叫外賣會比較安全,免得你還得吃胃藥。」她惡狠狠地說著,但眼波流轉中,卻不經意流露出她的擔憂。
「我不挑食,你做什麼我就吃什麼。」宮軒聖虛弱地笑著說。她的廚藝如何他早就知道,除非她這幾年有進步,不過他不認為以羽欣的程度能進步到哪里去。
「那毒藥你也吃嗎?」羽欣隨口問著。
「如果你真的下毒,那我也會照吃不誤。」宮軒聖沒多想地就答。
「傻瓜,你是發燒到腦袋也跟著壞了嗎?」羽欣喃喃地念了幾句,可心里頭卻不爭氣地甜滋滋的。花痴!她在心里暗罵自己。「好啦,你在這里等我,我去煮東西給你吃,你千萬要振作一點,不要還沒被我毒死自己就先掛點。」
其實羽欣是真的很擔心他,就是嘴巴不服輸。
「我會告訴自己要撐著點,與其就這麼死了,還不如讓你毒死。」他跟他開著玩笑。
「無聊!真是腦袋燒壞才會講這種沒頭沒腦的話。」她撇撇嘴嘀咕幾句,走出宮軒聖的房間。
在羽欣離開房間後,宮軒聖望著他始終放在書桌上的兩人的甜蜜合照。
在離開羽欣的這八年,這張兩人合照一直陪伴著他,每當想念她的時候,他就會拿著照片回憶過去,幻想著羽欣就站在他面前對他微笑、對他說話。
「我這次絕不會這麼輕易地就放手。」在今天之前,他幾乎都要絕望了,然而她今天主動來看他,還對他表現出關心,于是他又重新燃起信心。
也許失去的那一段時間,他還是可以彌補的,只要再加把勁,也許他還是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