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告訴我,小蟲從前到底是什麼人?」元香蘭亟欲得知。
「小蟲?」劉貓想起觀察多日,她都是這麼叫他,不悅的蹙起眉頭,「不準你再這麼叫他。」
「我……」元香蘭很想反唇相稽,但為了那男人過去的回憶,只好忍著。
「你還是別知道比較好。」劉貓轉身就要離開。
「難道他是神?他是上帝?為什麼每個人都那麼慎重?」
「對我們來說,他的確是。」
「可是他可以為了一個瞎子,每天跟在她後面,像只導盲犬也無所謂︰他遺想跳進井里,撿她從前送他的盆栽︰只要是夏小桃那個瞎子說一句話,他不敢說不。他還想捐眼角膜給她,以後墜入黑暗的是他,他也高興。他不在乎任何事,只怕她生氣……這就是你們的神嗎?」元香蘭才不相信。每個人將他捧得那麼高,可是在她心中,他不過是被她父親撿回家的家伙而已,他如果不是那麼蠢,為什麼老是做一些卑微的事?
劉貓沉默了,抬頭望著下弦月,月光將她那張冷艷而哀愁的臉龐照得好清楚。元香蘭說的事,她怎麼會不知?這些日子暗中觀察伍剛,她沒有亮相的打算,畢竟這些年她錯把伍鋼當伍剛,跟伍鋼上床、幫伍鋼販毒、殺人。完完全全為了伍鋼燃燒,她的愛已蒼涼折耗,沒辦法再回到伍剛的身邊。
可是,听元香蘭又將伍剛對另一個女人的愛強調一遍,劉貓不由得滿腔帳恨,在她赤果著身子從伍鋼的懷里絕望的離開時,正是失去記憶的伍剛找回夏小桃重續前緣的時候。他們開始相愛的時候就分離,沒想到在兩人最低潮的時候卻重逢了。
但是,她呢?劉貓難過不已。
「你說,想知道把過去愛恨情仇和分開的原因都找回來之後,剛哥和夏小桃的愛情還會不會在彼此的缺陷中繼續堅持下去?」劉貓問。
「你……你想要告訴我了嗎?」能夠得知這天大的秘密,元香蘭發顫。
「因為我也想知道。」劉貓還是不改過去的愛妒性格,神秘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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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夏小桃要進手術室動手術,一堆好朋友圍在推床旁,既擔心又滿懷期待的望著她,幫她打氣,這是她多年來獲得光明的唯一希望。
「這是你老哥我餓肚子存錢,在古董藝術店買的歐風復古鏡子,你模模看,有半身這麼大啊……等你拆下紗布後,第一個禮物就是你自己,看看你現在變得多麼漂亮。」夏致樂把一只扁扁的紙盒放在她的手里。讓她感覺大小。
「要是我看到鏡子里的自己變得黑漆漆、毛孔粗大,那就糟了。」
「你想太多了,你面膜是敷假的嗎?」黃稚薰笑著模了模她的臉。
是啊,就算看不見自己,夏小桃還是堅持一周敷兩到三次臉,這就是她。
「你終于可以看堆積如山的DvD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陳懷恩導演的‘練習曲’里,究竟有怎樣令人感動的台灣風光嗎?你不是說那整部片對白沒幾句,一點都听不出來哪里感動嗎?」小馬像是在調侃國片。
夏小桃微微的笑了,真的不是她不捧場,實在是國片太悶了。
「以後飯店還有勞你服務。」嚴映瑤誠心的祝福她。
「能跟你做朋友,真的很有趣,每個人都會喜歡你。」古晶宜無限感慨,她雖然有不錯的外表和條件,但生性內向,不如嚴映瑤洋派,更不如這位身陷黑暗卻保持開朗的女孩,夏小桃就像可愛的女敕桃。散發出獨有的芬芳。
若她重獲光明,她的生活肯定比現在更加繽紛、活潑百倍。
伍剛從前就是被這樣朝氣機靈的女孩吸引的吧?她不自覺的搜尋著他的身影。
伍剛跟在督導這次移植手術的杜聖夫醫生後頭,緊繃的臉很凝重。
「要不要順便幫你動整型手術,把你臉上的刀疤去掉?」杜聖夫同。
「噗……哇哈哈……」衛可仲笑到蹲在地上。
都這種時候了,他竟還能開玩笑!柳浪掩嘴竊笑。
「應該是等一下叫人幫他照胃鏡吧?」黎焰覺得伍剛緊張到一踫就碎。
楊尊則認為這些家伙的膽子一個比一個大,仗著伍剛忘了從前自己是什麼樣的惡鬼,就乘機捉弄他,最好伍剛不要有一天醒過來,就算有一天伍剛恢復記憶,也千萬要記得他楊尊最乖巧,要算帳也別找他。
伍剛撤了撇嘴,抬眼掃了杜聖夫一下,不是很欣賞這個笑點,「剛哥,杜醫生的建議很不錯,你就去掉那條疤好了。」夏小桃忽然開口。
「為什麼?你一直都不喜歡嗎?這條疤是從我很小的時候就有了嗎?還是後來才有的?」伍剛靠近床沿,雙手緊握住她的手。
「你很小的時候,我還不認識你……但是你臉上本來是沒有疤的,那是在認識我之後才有的,只是我還沒看過就……」
夏小桃心想,寡畜的杜醫生雖然有時很擅長用一針見血的話茶毒別人,但在緊要關頭是不會亂開玩笑的。
杜醫生一定是想到了,不如乘此機會把伍剛和伍鋼做個區隔,也別讓她想起他和她決裂的開始,與其他帶著那條疤過新的人生,不如一次全都消除。
「你一直都不喜歡嗎?」伍剛俯身,凝視著她。
夏小桃伸出手,模了模他的臉,刻意輕松的說︰「哪怕是一條疤,就算你臉上長滿了東西,我電喜歡你,只是……它原本是沒有的嘛!就讓我的記憶和印象停留在你那張臉什麼都還沒有的時刻吧!」
「等你醒來,可以拆紗布的時候,就不會看到了。」伍剛不需要再考慮。
迸晶宜再次為伍剛的深情剛絕而感動,只要夏小桃喜歡,他沒有第二句話。
如果她也可以被這樣的一個男人愛著。該有多好……
「你真好。」夏小桃幸福的笑說,輕輕撫模他的臉。
伍剛俯近她,親吻她贊美他的小嘴,這是黑暗的最後一刻,希望可以將這份幸福一直陪她到走向光明的那一頭,他心痛的祈禱這次手術可以成功,如果連杜聖夫都不能救她,那麼他該怎麼贖罪?他並不在意她是盲人,只是苦于無法交換彼此的眼神,而讓她一個好好的花樣女孩受盡黑暗的苦,一想到這里,他就不快活。
「你別不開心,我一定會好的。」夏小桃反過來安慰他。
安慰著自己也無法全然相信的話……她也希望能好,可是誰又知道呢?
「手術後,我跟你結婚。」伍剛低聲說。
夏小桃立刻屏息,懷疑自己听錯了。他……他說了什麼?
「不要等拆紗布,我要馬上娶你,我等不及了。」伍剛又補充說明。
「你……」她無法判斷這是同情,還是什麼?
「時間到羅!院長。」末護理長聲音宏亮的叫道。
伍剛看著醫護人員把夏小桃推進手術室,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範圍。
他要結婚?他居然想結婚?詭計多端的衛可仲,無聲的比劃著。
柳浪用手指比了比頭,意謂他不止失憶,可能連腦袋也撞壞了。
黎焰則是搖搖頭,無情的敲了敲柳浪的胸膛,意謂著你們這些薄情郎,女朋友是交假的嗎?
你們只想找人消遣而已。
楊尊拍了拍黎焰,手在耳邊比了個打電話的姿勢。
黎焰哈哈一笑,決定這就打電話給在俄羅斯學音樂的謝柔音和在日本音樂學院修習的季曉橙,向她們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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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聖夫綜合醫院關系友好的整型名醫倪少展,即刻替伍剛動了去除左臉那條疤的手術,並且沿用杜聖夫之前幫被火燒傷的黎焰配制的無痕藥劑,交代他每日敷用,便可恢復受傷之前那般光滑。
伍剛暫時用紗布貼住傷口,等待全新的自己呈現在夏小桃的眼前。
歷時四十八小時的移植手術期間,他未曾合眼,壓抑焦慮的心情,在長廊上走來走去。
夜了,夏致樂回去處理新的訂單。
必嘉螢有時會送上補品和必需品,待夏小桃出了手術室後便可使用。
伍剛始終沒有離開,看著關心她的人來了一批,又走了一批。
他被自己的焦慮搞得喘不過氣,必須要找個出口,停在設于長廊盡頭的佛堂前,衷心期望可以將這世界所有的希望和願力都轉移給她,就算把他自己余生所剩無幾的幸運全都送給她也無所謂。
別再記起自己是誰也沒關系。一無所有也不重要,只要有她,他就擁有全世界了。不再需要什麼多余的美好。
這時,背脊敏感的襲上一股壓力,伍剛下意識的回頭。
臉色被莫名的怨毒弄得扭曲的古竣康一咬牙,提起一把飯店主廚用的長刀,朝他砍下。
還來不及細想,伍剛反應極快的閃開,那把長刀刺進神案。
迸峻康拔起長刀,又往伍剛的身上砍去。
伍剛背後是牆角,滾蹭在三面牆邊避無可避,好幾次驚險得差點就要被刀刺中,還是被他躲過,往往在他還沒看清楚刀鋒時,身體已呈反射動作的往安全地方迅速閃去。
雖然驚險,但是伍剛心里反倒雪亮,他從前真的不是自己所希望的平凡人物,否則為什麼運動神經如此發達?
「是你,是你殺了我爸!都是你!」古峻康的眼楮圓睜,仿佛要噴出毒液。
這是元香蘭告訴他的,她還搜集了很多不利于伍剛的情報。
伍剛想請他冷靜些,但無法說出口,因為他已不相信自己曾經是個好人,而看著古峻康發了狂的猙獰面孔,他的腦中忽然閃過幾個片段,古峻康此時扭曲的臉孔,好像他認識的一個人……那個人背對著他,倒下,然後他把那個人翻過來,那人的臉也是這般可怖。
那人的臉幾乎可以跟現在的古峻康重疊,而古峻康說他殺了他父親?
受制于他發狂的長刀,伍剛左躲右躍,還是不免被劃了十幾道傷口,完全不知道怎麼逃出虎口,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平息他的殺氣。
「你不是很行嗎?殺了人、砍了人的頭還可以逍遙法外這麼久,一句忘了就可以抵免掉你從前的血腥嗎?有那麼簡單的事嗎?啊?」失去父親,受了這麼多年的孤單冷落,古峻康滿腔的憤恨全都轉移到刀上,將伍剛劃得一道又一道血痕。
難怪古峻康一開始直覺的就是不喜歡這個男人。
人頭?伍剛的腦海里又跑出一個首級,而古峻康一刀接著一刀毫不留情的追砍,似乎又讓他感覺到這是熟悉的畫面,記億深處,他也曾拿著刀,瘋狂的殺著誰……
就在他恍神的瞬間,一時大意,古峻康的刀已迫近了他的臉部。眼看就要如法炮制,將他的頭砍下來……
眼前一黑,時間好像停頓了幾秒,然後听到一個女人的尖叫聲。
伍剛深呼吸,感覺自己還活著。但剛才還一臉毒辣之色的古峻康則是傻傻的矗立在那兒,瞪大眼看著下方。
迸晶宜癱軟在佛堂前,鮮血從背部涌出,染紅一身衣裳。
「古小姐……」伍剛立刻蹲下,扶起她。
原來是她在千鈞一發之際,替自己擋了這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