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映瑤提著四盒飯店餐廳用剩的點心和水果,慰勞楊尊。
「你們飯店的隻果和柳橙最近好像特別酸。」楊尊吃了一大堆還嫌。
「是啊,我也這麼覺得,所以今天去果園那里提醒了一下。」
「檸檬還酸中帶苦。」
「那里的阿元師說他最近跌斷了腿,年輕的工人們都偷懶,乘機把自己的工作推給新來的工人,不知道是不是新來的工人沒有栽植的經驗,施肥和做法有些不同,又積勞太多,難以顧到品質,所以種出來的果實酸了點。」
最討厭恃強凌弱的衛可仲想到自己跟泰勞阿常的初識,工頭欺負阿常在台灣沒有身分證,每個人的工資都是一千二,只有阿常是一千,他憤然的說︰「為什麼只要人多的地方就有不公平的事發生呢?果實的品質不佳,對他們也沒好處。」
「嗯,這樣你就沒辦法沾我的光,吃到免費又美味的水果了,是吧?一楊尊睨他一眼,怎麼會不知道這家伙在想什麼?
「我是為了正義而戰啊,老大,不如我們找一天上山去,搞不好又有什麼嚴重的霸凌事件等著我們解決,那個新人做好幾個人的工作,說不定還會被打、被丟進水池里,都不能睡覺,像監獄一樣啊!」衛可仲說得簡直像是身歷其境。
「或許真的會這樣喔!新來的工人其實是阿元師撿到的,他好像摔壞了腦子,整天茫茫然,很少說話,也不反抗,只會任人欺負,每天身上都有很多傷,是被工人們打的,因為阿元師那個壞脾氣的女兒把焦點轉到他的身上。」
嚴映瑤回想起阿元師說的話,不由得擔心起那個陌生人。
「那我們更要去了。」衛可仲拍桌喝道。
雖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案子,但是最近閑來無事,依楊尊辦案的經驗,很多大案都是從小事堆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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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尊和衛可仲搭乘嚴映瑤開的車來到元水原果園,古晶宜也跟著來,看這與世隔絕的綠山好水,也難怪有著強硬脾氣的阿元師會種出甜美的果實,而且不是任何批發商都能跟元水原果園做交易,必須讓阿元師認同對方的經營理念和為人,才會批發出去。
「檸檬酸有什麼不對?」阿元師怒氣沖沖,「你們前兩天不是來過了?」
「是啦,今天是來看看工人種植的情況有沒有改善……」嚴映瑤陪笑。
「我今天從頭到尾都有督導啦,叫他們好好工作,不準再亂來,把工作都推給新人,怎麼?
你信不過我?」阿元師的左腳打著石膏,脾氣還是很暴躁。
「怎麼會信不過呢?如果阿元師你出馬,那就0K了。」
「檸檬酸中帶苦不能當作新品種嗎?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那種人,可以切開檸檬就當作柳丁那樣直接吃,我們新來的工人就喜歡這種味道。」
楊尊和衛可仲神情一凜,互看一眼。
「他直接吃檸檬?」楊尊問道。
「對呀,新來的工人是我撿回來的寶。」阿元師一臉得意的說。
楊尊感覺惴惴不安,衛可仲同樣也是呼吸不順,問明了新工人在哪兒,便飛奔向前,在田野里尋找他。
突然,他們敏銳的听覺似乎隱隱約約的听到靜謐的山林間有人在吆喝,于是跑向聲音的來源處,在一口井邊看到一群粗勇的工人露出興奮又邪惡的表情,不知在鼓噪什麼。
一個男人望了望深不見底的井,便要跳下去。
「等等。」楊尊飛奔上前,將那人拉住。
那人的力氣極大,不斷的掙扎。,衛可仲拉住那個男人的另外一邊,和楊尊費了一番工夫,才把他從井邊扯下來。
那個男人仰躺在地上,令楊尊和衛可仲看得怔愣住了,一顆心仿佛要從盯著那人的眼里跳出來。他們盼了許多,等了許久,想得快要發狂,以為再也沒有希望的男人,終于在這一瞬間露面。
他的左臉多了一道疤。原本他們是不會知道的,但是十年前伍剛把夏小桃送進醫院時,左柏誠就狐疑的對杜聖夫提起過,為什麼伍剛的左臉多了一道傷痕?只是當杜聖夫趕到醫院時,只剩下夏氏兄妹,不見伍剛的蹤影,而他們也只有耳聞,沒再見過。
伍剛的左臉多了一道粗大的疤,卻絲毫不損他的英氣。
「剛哥……」楊尊喚了一聲。
他們這十年來時時刻刻都在想伍剛,想著見到他該怎麼面對他。
是該祭出門規痛打他一頓?還是揪著他拷問為什麼要殺了伍爺?或是召開修羅門大會,由大家討論如何處置這罪該萬死的叛徒?
可是相隔多年。當終于見到他,從內心生出的親密感,讓楊尊和衛可仲忍不住叫喚出聲。
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好像伍爺還活著,而伍剛只是去流浪。
但,伍剛只是沉靜而不解的望著他們。
「喂,你們是誰?干嘛打擾我們的好戲?」魏工頭不耐煩的開口。
「你們為什麼要置他于死地?他做了什麼嗎?」衛可仲怒聲詢問。
「是他自己要跳下去,關我們屁事啊?我們想說他就在管一座檸檬園了,干嘛還抱著一個長不出東西的盆栽不放?就把廢物丟進井里,以免他分心,哪知道他會想要追著跳下去,真是白痴一個!」魏工頭叼著牙簽,冷冷的說。
衛可仲恨恨的盯著他,沒有預警的,一拳揍倒那個粗壯的工頭,其他人見了當然憤怒的圍上去,正好給衛可仲練練早就因為乎和多時而發癢的拳頭,每個人都被他狠狠的揍倒。
「剛哥,人家搶走你的檸檬草,你為什麼不反擊?」楊尊關心的問。
「盆栽里面……種的是檸檬草?」伍剛終于遲緩的說話了。
「那當然。是小桃送你的。」
「小桃?」伍剛一臉茫然,很模糊,又好像記憶很深,感到難受。
「你該不會行走江湖多年,認識很多女人,把她忘了吧?」伍剛心想,自己為什麼會想跟著盆栽一起跳入井里?好像很重要,但又不知道為什麼。
楊尊大為詫異,湊近伍剛,喃喃的說︰「你……」
「他是小蟲,不是什麼剛哥。」阿元師拄著拐杖,慢慢的走過來。
「小蟲?」楊尊又是一驚。
「是我的小女兒給他取的名字,因為他左臉的疤很像一條蟲,他又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加上為人沉默老實,我那調皮的小女兒就叫他小蟲。」阿元師看到地上躺了一堆自家工人,不由得奇怪。
「他不知道自己叫什麼?」
「是啊,我在懸崖下發現他的時候,他四肢骨折,頭破血流,旁邊還有一只摔散了的盆栽,我將他送進急診室,醫生說他是從高處落下,胃里還殘留了幾百顆十多種不同的禁藥,猜想是服了大量禁藥和迷幻藥之後從懸崖上摔下來的,我還一度被警方當作凶手呢!我怎麼知道他是自殺,嗑藥之後神智不清,還是被怎樣?」阿元師想起那些煩人的經過就覺得生氣,「他醒來後就是這樣,什麼也記不得了,我家老頭叫我不要拋棄他,但是麻煩嘛!還好他這個人很听話,叫他做什麼就做,唯一糟糕的是被欺負也不還擊。」
楊尊心疼的凝望著伍剛,又看看他身上的傷口,「我要帶他走。」
「你認識他?」阿元師很訝異。’
「對。」
一听到有人認識小蟲,元香蘭連忙趕過來擋在他的身前,直覺就是不可能,態度強硬的說︰「你憑什麼說認識他?哪有這種事?萬一你是他的仇家呢?小蟲是我的,誰都不能帶走他!」
衛可仲街上前,「小蟲、小蟲……他媽的,你少亂叫。」
「你……你是什麼東西?」被眾人捧在手里的元香蘭從沒被人這麼罵過。
「喂。你干嘛罵我女兒?」阿元師一直認為女兒是世上最值得疼的女孩。
「剛哥,你就這樣隨便她嗎?」衛可仲質問。
「我是他的主人,是爺爺要爸爸將他撿回來的,如果不是我常勸阻,他早就被這些野蠻人打死了。」雖然元香蘭不是大企業的千金小姐,但是從小生長在世外絕境,接觸的人極少,而這些人將她視同掌上明珠,她要什麼有什麼。
「那你知道他剛才怎樣嗎?他差點摔死了。說什麼沒有你他會被打死,所以你是他的主人?
我看你也只是有空閑、無聊的時候才會來看看他吧?要是你的權力真有那麼大,為什麼不阻止其他人欺負他?」衛可仲也不甘示弱。
「你……」元香蘭被氣得眼眶里盈滿淚水。
「喂,你們請走吧!吧嘛沒事來這里惹事情?」阿元師揮手趕人。
「可仲。」楊尊拉了拉他的手臂,儒雅的笑道︰「我是警察,這是我的警員證。我認識這個男人,我會找出他的身分證明再來領人,但我希望不要再有任何人動他一根寒毛,他也不是任何人的附庸。」說最後一句話時,他瞄了元香蘭一眼。
他不需要像衛可仲那樣沖動,淡淡說話自有一股威嚴。
「為什麼不叫剛哥跟我們走?」衛可仲問。
楊尊壓低聲音,「你看不出來嗎?剛哥好像記不得所有的事情了……」衛可仲怔愣住,驚疑的看著一臉沉靜而迷糊的伍剛。難道這就是剮哥近年來再也沒有任何消息的原因?因為他失憶了?是誰害他從懸崖上摔下來?是誰讓他吃下這麼多禁藥,摔了腦子又神智不清?但事情發生前的驚心動魄,他們無人能知,嫌疑最大的人當然就是復制品伍鋼!
「剛哥,你不要跳井撿了,我知道哪里還有一模一樣的盆栽。」楊尊在一張紙條上寫了幾個字,遞到他的面前。「你跟老板娘要,她就會給你了。」
伍剛接過紙條,忽然覺得腦海里閃過一道光,那熟悉的字跡讓他不由得抬眼看著這個氣質溫文的警官,他真的認識他嗎?還有夏之家花坊這五個字讓他心靈深處苦悶欲嘔。感覺很不舒服的閉上眼。
「小蟲,你不會真的傻到去找一個盆栽吧?你要種什麼花花草草,我們元水原果園沒有?」
元香蘭甚是鄙夷,討厭自己好不容易想完全擁有的人被搶走。
「那個盆栽的品名叫‘愛’,有愛才能發芽,你種得出來嗎?」楊尊笑問。
「哪有這種植物?如果有的話,我種千千萬萬株,不用跟人要。」
楊尊微笑,再望了眼沒有任何反應的伍剛,然後率先轉身走人,並打電話指示手下石青鐵派一隊菁英來這里暗中保護伍剛的安全。剛哥既已失去記憶,那麼他們也不好強迫他,只是覺得很落寞。
嚴映瑤沒想到新來的工人是他們的朋友,又聯想到那個盆栽的來源,突然追上他,笑問︰
「學長,你可以將那家花坊的地址告訴我嗎?我們飯店最近的會場布置好差勁,我不想再給一個很不負責任的少爺做了。
「去照顧一下他們的生意也不錯。」楊蕁再次寫下夏之家花坊的地址。
「那個剛哥……是你們認識的人嗎?他以前是怎樣的人?」古晶宜問。
「一個在失憶前喜歡直接喝檸檬原汁,失憶後卻還是會反射性的直接剝檸檬吃的男人,你說他怎麼樣呢?」楊尊笑問。
迸晶宜微微一笑,開始好奇的幻想伍剛是怎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