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過後,倦極了的範心揚靠在他懷里沉沉睡去,他則是仔細瞧著她的睡容。
平凡的面容上閃著一種幸福的光芒,她從來比不上她妹妹的美麗,可是她是那種越看越覺得好看的女人,看似柔弱卻有顆堅強的心,有時她自卑且膽小,可是只要扯上她關心的人,她會不自覺地變勇敢,那時候她的眼神是最美麗的……想到剛才,他的心不禁一陣騷動,望向睡得像嬰兒般安詳的她,他竟然發現自己的心,正為她猛烈跳動著。
相處不過一個月,她竟然深深影響著他。
他耙梳著頭發,腦袋里被紛亂的思緒包圍,頭痛了起來。
倏地,他感到有些錯愕,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他,竟為了一個女人煩惱成這樣?這是不是表示……他真的喜歡上她了?他一怔,用力搖頭。
女人對他來說向來只是發泄的工具,他從來不會為任何一個女人心動,更何況是一個如此平凡的女人。
他根本不可能喜歡她。他篤定地告訴自己,也該是時候展開行動了,他根本不必顧慮任何人的感受。
就連範心揚,也阻擋不了他報復的決心。
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後,他松了一口氣,拿起一件襯衫披在身上,起身去開門。
「嗯……你要去哪里?」睡眼惺忪的她突然感到身旁不再溫暖,一睜開眼楮就見到他要離去的背影。
「去喝水,你睡吧。」他冷冷地回答,就這樣走了出去。
敏銳地感覺到他的冷淡,她有些不安地扯著身上的被子,他……後悔了嗎?她搖頭,努力說服自己別胡思亂想,重新躺下抱著被子睡了。
他拿著一杯冰水走到陽台上乘涼,看著燈火燦爛的紐約夜景,緊鎖的眉頭稍微舒展。嗶嗶嗶——桌上的手機突然響起。
「喂。」看了看手機螢幕上顯示的陌生號碼,他還是接听了電話。
「哈羅。」彼端傳來一道充滿誘惑的女人嗓音,嬌聲嬌氣地道︰「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他挑眉,嘴角勾出一個冷笑。「連我的手機號碼也查得到,你真是不死心呀,黛比•史密夫。」
對方傳來銀鈴般的笑聲,大方承認。「要和你做朋友,少些能耐是不行的。」
「我沒興趣和你做朋友。」他說完就要掛斷電話。
「等等!听我說完後,你再決定是否有興趣吧。」黨比胸有成竹地說。
他冷哼一聲,他向來喜歡和聰明人說話,就讓她說下去吧。
「我手上有你好朋友戴至凱要的消息。」黛比冷笑,好像打定主意自己會贏。果然,他一怔也同時皺眉。凱要的消息……
「說吧,你想怎樣?」不論真假,他有義務為朋友查清楚。
任飛翔果然是個聰明人,黛比得意地笑了。「我要和你見面談。」
「明天下午兩點在皇冠咖啡廳。」
他說罷就掛線,看著遠方沉思。
在房門前,睡不著的範心揚听見了他在講電話,她想不到和他講電話的竟是那個美得攝人心魂的宙斯財團總裁——黛比•史密夫。
心像是被人重捶了一記,滿腔的柔情被淋息,她垂下眼,黯然地退回房里去。
***
範心揚無精打采地坐在落地窗前,腦袋里全是昨晚任飛翔和黛比通電話的事,她告訴自己那只是公事上的談話,可是心底仍隱隱覺得黛比對任飛翔是有企圖的。
今早她起床時任飛翔已經出門了,他一句話甚至一張紙條也沒留下,就把她一個人扔在這間冷清的屋子里。
她不由自主地猜疑著,任飛翔忽然對她冷淡,是不是為了那個黛比?
「人家又美又能干,我長得不怎麼樣又笨得可以……」她忍不住自怨自艾。她不能再待在屋子里了,她要出去。
拿起鑰匙打開門,她搭電梯下樓,攔下一輛計程車。
「小姐,要去哪里?」洋人司機問著。
「嗯……」她一時不知道自己該上哪去才好,突然她想起了一個地方,以不太好的英語說著。「我要去皇冠咖啡廳,謝謝。」
她絕對不是要去偷窺任飛翔和黛比的約會,她只是想去了解一下情況而已,不然她一定會被自己的猜疑心弄得窒息而死。
車子在一家小型的露天咖啡座前停下,她付了錢後就走進去,正打量著四周的環境,就被她見到打扮得耀眼動人的黛比正坐在左側的位子上。
她忙坐到另一邊,剛好坐在不會擋住視線,黛比卻也看不到她的地方。已經兩點了,怎麼還沒看見任飛翔的身影呢?說不定他不會來……可是當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走進來後,她失望地垂下雙肩,看著黛比殷勤地為他點菜。
「別和我來客氣這套,有話就直說吧。」他的冷峻讓黛比的笑容僵在臉上。
「拿去。」她優雅地從手提袋里抽出一份資料,還故意輕撫過他的手背。
他毫無反應地翻開資料,臉上冷漠依舊,對她的輕撫完全沒反應。
「怎樣?」她故意湊近他耳邊吹氣。「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替你找到的,你應該相信我的誠意了吧?」
他對她的挑逗感到反胃,這個不知和多少男人上過床的騷貨,以為他是如此沒品味的人嗎?他不動聲色,悄悄將自己的位子往旁邊移。「你要我用什麼來交換?」
她誤以為他是在暗示自己,嫵媚地笑著。「重新考慮和宙斯合作在台灣搞銀行合並……」
她抽出另一份資料遞上,是上次她的手下無法交給他的資料。
「然後,我今晚要你。」她毫不掩飾自己對他的,親密地貼在他胸前,誘惑著他。「你是我見過唯一不買我帳的男人,可是你的冷酷卻吸引著我……」
範心揚瞪大雙眼,又驚又怒地看著她勾引任飛翔。
任飛翔只是冷笑,同樣在她耳邊道︰「可惜我不太喜歡用別人用過的東西,尤其是用過太多次,已經腐壞的……你。」
「你!」黛比憤怒地將他推開,氣得一臉猙獰,她揚起手就要給他一個巴掌。
「你應該不會打一個極有可能成為合作伙伴的人吧?」他優雅地喝著咖啡,臉上滿是嘲弄地看著她緩緩將手放下,氣得全身發抖還要勉強露出笑容。
「任,你真會開玩笑,我有事先走了,企劃書你就慢慢看吧。」黛比幾乎是從齒縫間把話擠出來,一說完就狠狠拿起手提袋,往範心揚的方向走去。
範心揚驚訝地看著事情的峰回路轉,早忘了要把自己藏起來,黛比瞄到她後,滿臉的憤怒化為驚訝。
範心揚一怔,馬上想要離開。
「是你!」黨比驚訝地開口,任飛翔已經走上前。
「心心,這是宙斯財團的總裁黛比小姐,你上次見過的。」他用力攬過範心揚的腰,心中惱著她的出現,可是臉上卻不動聲色。
糟了,還是被他發現了,他一定很生氣。她只能朝黛比點頭。「你好。」
他們親密的態度,黛比瞧在眼底,她眼中快要噴火,任飛翔竟然要一個這麼爛的貨色,她不禁冷笑道︰「原來你是約了她。」
「她是我的未婚妻,範心揚。」他這樣介紹著範心揚。
範心揚有些錯愕地看著他,他竟然說自己是他的未婚妻?!
黛比咬牙離開,範心揚還沒回過神來,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扯上車。
「你怎會在這里?」任飛翔坐在駕駛座,極力忍住怒氣。
「我……我踫巧經過。」範心揚知道他一定快要氣炸了,只好胡亂編個謊言。
踫巧經過?!他生氣地瞪著她,她以為他是三歲小孩嗎?有誰會信她的鬼話!「你昨晚偷听我講電話?來這里是想監視我?」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問句,可是他已經肯定她是這麼想的,她越來越過分了,他從沒想到她會是這種人!看到他的五官因為生氣而扭曲,她低下頭小聲地說︰「對不起,我只是……」
「夠了!你就只會說對不起,可是每次在道歉後,你還是一樣任意妄為,我實在不想再听你說下去了!」他的怒喝及冷斥,讓她更加慚愧地低下頭,咬著下唇強忍淚意。
「我……」
「閉嘴!」他不想再听到她的聲音了,他踩下油門,往自己的公寓駛去。回到公寓後,他直接讓她下車,瞧也不瞧她一眼,一踩油門再度絕塵而去。她木然地打開家門,關門,把身子靠在門上的那一瞬間,她的淚水決堤而出,身體順著門板滑下,她抱著雙膝難過地哭了。
他變了,不再是當初那個偶爾會發火,可是在火氣過後總會安慰她的任飛翔。
她不僅到底是什麼事,改變了他和她之間的關系,在昨晚的那一次激情後,他對她的態度由熱轉冷,不是冷著一張臉,就是對她發火,似乎完全不在乎她了……她緊緊抱住自己的膝蓋,將臉埋進去。
***
三天後,任飛翔終于回家了。可是他從進門到現在,連眼角都不瞄向範心揚,逕自忙進忙出。
範心揚忍住心中的難受,靜靜地坐在一旁,凝視著他。
他打開冰箱,她忙走上前。「我做了一份三明治給你。」
「不用了,我吃飽了。」他只是倒了一杯冰水,冷淡地走開。
她難過地望著他的冷淡,他還在生她的氣嗎?他把杯子放下,逕自拿起簡單的行李就要出門。「翔,你上哪去?」她急著問。
「洛杉磯。怎麼,你要跟著去監視我嗎?」他冷冷地譏諷道。
她再也受不了他對她的冷漠,抱著他叫道︰「你別這樣對我好嗎?就算是我錯了,你也別像對待仇人般對我好嗎?你有時對我很好,有時又對我冷淡,我很笨,我不僅你到底想怎麼樣,我……我就快被自己的猜疑心弄得窒息了!」
她的吶喊及眼淚讓他有一剎那的失神,懷里柔軟的身驅讓他的心髒猛地收縮,心中的氣憤消失無蹤,他竟然有股想擁著她安慰的沖動。
他努力壓下心中的沖動,事情再發展下去會更復雜,他令早已經抽回所有資助樂樂動手術的經費,他的決心不能再被動搖了。
她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心軟,可是下一瞬間他臉上又回復剛才的冷酷,他一把將她推開,頭也不回地走出大門。
他的無情讓她喘不過氣來,她覺得整顆心被揪緊再揪緊……也不知過了多久,當她重新有了知覺後,她听到自己的手機在響。
彼端傳來魏冰焦急的叫聲。「醫院說手術費還沒收到,所以不能幫樂樂動手術了!」
範心揚听了十分吃驚,怎麼會這樣?她的驚疑不定讓在另一端的魏冰更加心急如焚,叫道︰「你快想辦法呀!」
一提到樂樂,她把自己的事都擱在一旁,一邊思索著解決的辦法,一邊安慰著媽媽。「你別急,先看好樂樂,我一定會想辦法解決這件事的。」
太多的轉變讓她的腦袋一片昏沉,她一站起身,眼前突然一黑,她差點暈了過去。她忙穩住身子,現在她不能倒下,樂樂和媽媽都在等著她。
她無助又難過,頭腦更是被紛亂的思緒塞爆,頭痛得要命。
突然,頭痛的她想起了一個人,宙斯財團的黛比•史密夫,或許可以幫她找到任飛翔!
她深吸一口氣,撥打電話,然後耐著性子等對方接听。
等了仿佛一世紀那麼久,終于傳來一道懶洋洋又性感的聲音。「哈羅。」高懸的心終于放下,她直接用中文道︰「你好,我是範心揚。」
黛比一下子想不起這個名字,可是在听了對方的聲音後,她立刻認出範心揚,譏笑道︰「原來是任的末婚妻呀,找我有什麼事嗎?」
範心揚低聲下氣地道︰「我……我想問你是否有辦法幫我找到任飛翔?」
「哈哈……」黛比嬌笑著,故弄玄虛地道︰「原來你的未婚夫不見了,放心,他肯定不在我這里。」
「那他會在哪里?你可以幫我找到他嗎?」顧不得她的譏笑,範心揚一心只想把任飛翔找回來問個明白,解決事情。
她相信這是一場誤會,只要他們面對面談一談,樂樂的事就可以解決了。
「他今早還打電話給我,說他要去洛杉磯找人,應該兩天後就會回來吧,我也不太清楚喲。」黛比存心要氣她,翻開手上一份資料邊說著,在看了資料內容後,黛比的眼楮倏地睜大,隨即露出個陰狠的笑容。
「兩天後……」範心揚思忖著,樂樂的手術馬上要進行了,不知來不來得及。
「你能不能找到他?我求你,我有很重要的事!」她哀求著黛比。
「你真的要找他呀?唉,我真為你感到悲哀……」黛比扯開魔鬼般的笑容看著手上的資料。
「你……你什麼意思?」範心揚心里涌起不祥的預感。
「哎喲,看來你真的不知道內情啊!」黛比佯裝驚訝地提高聲量,然後得意的一字一句說著。「那我就告訴你吧。你愛上的那個男人,其實就是當年害你爸爸破產、心髒病發身亡的擎天集團幕後老扳,任飛翔。」
血液在瞬間凍結,她腦中傳來「嗡」的一聲,難以置信地瞪大眼,手一松,手機掉在地上,沒听見黛比傳來的得意笑聲……
***
任飛翔進入電梯後打開手機,看到手機里十多通的未接來電都來自同一個人,他的嘴角不禁往上扯。
這兩天,範心揚應該活得痛苦不堪吧。
他將資助樂樂的醫藥費撤回,通知醫院不必幫樂樂進行手術,還故意封鎖範心揚的來電。他就是要讓她嘗試一下四面楚歌的情況,但這些只是序幕,他要看她和魏冰跪著求自己,好讓她們體會當年他的爸爸媽媽是怎樣苦苦哀求範少麟,又怎樣被範少麟害得一個死于心髒病,一個死于自殺……
他扭開大門,有些驚訝地發現里面沒開燈,他順手開燈,往沙發的方向走去。
沙發上,範心揚靜靜地坐著,從他開門到現在,她不曾抬頭瞧他。
她的手機在響,可是她動也不動一下。
他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凌亂的發絲,臉色蒼白得不像話,而且雙眼紅腫,看起來就跟鬼沒兩樣。「心心,你怎麼了?怎麼不听電話?」他一臉心疼地攬過她的肩,輕柔地將她垂落的瀏海撥開,手機鈴聲亦在此時停止。
她敏感地一縮,對他的輕撫心生厭惡。
「還在氣我那天不告而別嗎?瞧,我都帶了禮物回來跟你道歉。」
範心揚倏地瞪著他,對他的虛情假意感到悲哀,他那張溫柔的面具到底要戴到什麼時候……「為什麼?」她啞著嗓子道。
她等著,心中還存有一絲希望,希望他告訴她隱瞞那件事,只是怕傷害到她,他是真心喜歡她……
「什麼……為什麼?」他不明白地反問,等著她問他樂樂的事。
看著眼前的他,她覺得她已經不認識他了,她再也忍不住大吼道︰「你就是當年害爸爸破產,讓範氏集團倒閉的幕後黑手對不對?」
任飛翔一怔,他完全想不到她竟會在他想和她攤牌之前,預先知道這件事,不過也罷,他倒很好奇是誰讓她知道這件事的。「你從哪里得知的?」
看著他臉上的溫柔瞬間被嘲弄取代,她突然害怕地拉過他的手,不願意相信地說著。「不,不會是真的,對嗎?你不可能是害死爸爸的凶手,你和他根本無冤無仇……」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再玩下去也沒意思了。」他完全放縱自己的情緒,回復平日那張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峻臉孔,目光如炬地盯著她。
她的一絲希望完全破滅,無力她跪坐在地,倏地抬頭怒叫。「為什麼你要這樣做?為什麼你要這樣害一個無辜的人?!」
「無辜?!」他狂野地笑著,可是眼里毫無笑意,俯去和她平視。
「你說一個害死自己好朋友的人無辜?」他笑她無知。
「你說什麼?」她憤怒地瞪著他,因為他侮辱了她爸爸。
「範少麟利用我爸爸對他的信任和外人合謀,並吞了我爸爸的公司,我爸爸因為這樣心髒病發死了!我那個可憐的媽媽在你們範家大宅門前,跪了一天一夜,非但沒見到範少麟一面,還被他報警當成是瘋婆子般捉進了拘留所。被關了三天三夜後,在我辛苦借夠錢去保釋她前,她已經得了失心瘋,隔天就自殺了!範少麟在害得我家破人亡後,還稱得上無辜嗎?他是死有余辜!」
他的一字一句都帶著深深的仇恨,眼里只有熾烈的恨意,嘴唇因激動而咬出血絲。「你胡說!你胡說!」她憤怒又驚訝地叫著。
「我恨你,恨你範家所有的人,是你們讓我在這十二年來活得痛苦不堪!是你們範家害得我家破人亡!」他冷冷地說著,她則不願相信地搖頭。「你騙人!騙人——」
她的爸爸不是這種人,他絕不會出賣朋友,更沒有害得任飛翔那麼慘。
他冷笑著放開她,他就是要看她這種反應,心底某個角落雖然有些揪緊,可是他還是看著她笑了,直到她倏地止住叫聲,難過地捂住自己的嘴,他才問道︰「你還是不相信嗎?」
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的話,在她的記憶中,爸爸是個好人,從來不會做對不起朋友的事,可是任飛翔口里說的卻是鐵一般的事實,她難以接受他所說的一切。可是回想起這段日子發生的一切,她不得不相信……
「就算是事實,你也已經報了仇,為什麼還要找上我?」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帶著哀怨的眼神瞧向一臉嘲諷的他。
他輕松地道︰「事情不會那麼輕易就結束的,你還天真地以為範少麟一死,我對他的仇恨就能消去嗎?」
他輕描淡寫地說著,可是她卻因為他話中的陰狠而發抖,眼前的他就像是地獄來的復仇使者,俊美卻殘冷……
他輕勾起她的下巴,將她眼角的淚水拭去,輕輕地在她耳邊道︰「我要的是你愛上我,信任我,然後我要你親眼看著你信任的人是怎樣背叛你,我要讓你嘗試一下當年我爸爸被你爸爸出賣時那種感覺……」
她瞪大眼楮,迎上他迷人卻危險的雙眸,他的話就像一顆炸彈,將她轟得支離破碎……「你愛過我嗎?」她顫抖著紅唇,開口問了。
「或許在十二年前是有的。但是十二年後,沒了。」他冷冷地說著。
原來之前的溫柔是假的,情話是假的,關心也是假的……
她說不出話,漂亮的雙眸里只有徹底的絕望,他一邊欣賞她的表情,一邊以指劃過她的臉頰。「就是這種表情,心痛得喘不過氣,絕望得讓人窒息的表情……」
她絕望地閉上眼,心髒像被他狠狠刺了一刀……她竟然愛上這種人?!
「可不可以……放過樂樂?」他只不過是要她體會他父親當年的痛苦,現在他已經如願了,可以把樂樂放了吧?讓可憐的樂樂可以順利完成手術,治好雙腿。
他一怔,想不到這個時候單純的她還是不顧自已,只求他放過她的家人。
真傻,可是他竟有那麼一點點被她的傻感動……「絕不!」他憤怒地站起身,厲聲道︰「你以為你憑什麼要求我這麼做?你要我出錢醫好樂樂?可以,除非你成為我的玩物!」
他惡質地笑著,故意為難她。他倒要看看她有多偉大!她難以置信他會說出這些話,愣愣地看著他,再望著自己的雙手,她可以為了樂樂答應他的要求嗎?樂樂痛哭的樣子,樂樂難過的樣子,樂樂滿臉期待的樣子……良久,她像失去靈魂的女圭女圭般喃道︰「好……」
他睜大眼楮,又是氣憤又是鄙視地看著她,她竟然為了那完全不當她是一份子的家人,答應他無理的要求,她……分不清是生氣還是憐惜,他一把拉過她,低頭吻住了她。
粗暴而狂野的吻像暴風雨般向她襲來,她面無表情地任他吻著。他不愛她,只是在發泄他對她的不滿。
她忍住反胃感及腦中的暈眩感,不反抗也不掙扎,就像一個死人,讓他粗魯地吻著。
「你!」看到她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他心中該死的難過,他大力將她推開,她就像泄了氣的女圭女圭往後摔下。
「心心!」一道尖銳的嗓音傳來,沒關上的大門前站著一個滿臉驚疑的婦女。
「你對她做了什麼?」魏冰哭叫著,瞪向任飛翔。
罷才她一直打不通範心揚的電話,心急之下她從醫院趕到任飛翔的冢,卻見到眼前這一幕。
「你終于出現了。」任飛翔笑著,心里對範心揚的關懷頓時隱去,譏笑道︰「魏冰,我還以為聰明的你在這個時候是不會出現的。」
「你說什麼?」魏冰隱隱覺得不安,他的話一針見血,讓她心虛地別開眼。
「要是你不出現的話,你的好心心已經答應了我的要求,你就可以救得了你的寶貝樂樂。可是你卻來了,這也代表我有義務讓範心揚知道,她媽媽是一個怎樣的人,對吧?」他的靠近讓魏冰緊張地拉過範心揚,範心揚終于回過神來,仰首看著他。
「範心揚,我要讓你看清楚現實的殘酷。」他冷笑著,看到魏冰拚命搖頭。「你恨我欺騙你對嗎?可是還有一個人更可恨,那個人早就知道我是在利用你報復的,可是為了她的寶貝女兒,她不但不揭穿我的真面目,還親自將你送人了火海……」他冷笑著揭穿魏冰的真正目的。
範心揚先是錯愕地看著魏冰,直到她從魏冰眼里看出了愧疚,她才明白一切。
難怪媽媽老是不想提起當年爸爸破產的事……原來她早就知道任飛翔是來報復的,她親愛的媽媽為了樂樂的醫藥費,竟讓她一頭栽進任飛翔設下的圈套……
「我真該謝謝你呢,魏冰。要不是你沒揭穿我的話,我的計劃也不會進行得那麼順利。」任飛翔簡直就是在落井下石。
魏冰急著解釋,挽過範心揚的手,「心心,你听我說,為了樂樂,我只能這樣做。」
樂樂,又是樂樂……範心揚的心死了,她極輕極輕地說︰「又是為了樂樂,那我呢?我算什麼?我只是你們這些人眼中,淪為復仇及被犧牲的一樣物品……」她深吸一口氣,冷冷地看了魏冰和任飛翔一眼後,虛弱的身體緩緩軟倒。
活了二十四年,她頭一回覺得她活得一點價值也沒有……
「心心!」吃驚呼喊的不僅是魏冰,還有飛快上前來把她抱起的任飛翔,任飛翔臉上依舊冷峻,只是整顆心卻緊緊地抽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