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熱的台北街頭,艷陽炙人,高溫幾乎可以把生雞蛋給煮熟,連踩在腳下的柏油路似乎都在冒煙,令人大喊吃不消。
眾姝卻絲毫不以為意,她們目不轉楮地盯著某處,興奮得直流口水。
辣妹的清涼泳裝秀?呃,有可能弄個不好變成人肉干掛在那邊。
猛男的養眼健美秀?得了吧,大熱天看那種東西,不會太補才怪。
答案揭曉——一位酷哥。
酷炫十足的黑色勁裝,俐落有個性的短發,剛毅有型的俊顏卻教墨鏡遮去了大半,讓人無法窺視。
盡避如此,男人顯露出來的帥氣仍令人忽視不了,再加上那副足可媲美電影明星的完美身材,簡直讓人垂涎三尺,直嘆「人間極品」哪!
男子抿著唇,雙手環胸地倚在一根柱子下,偶爾看表的動作顯示出正在等人。
他全身上下散發出一股不易親近的淡漠氣息,可,縱然如此,女性們依舊抗拒不了那身墨黑的誘惑。
那樣的黑,是一種擁有神秘感、魅惑人心的闃黑,如黑洞般懾人心魂,讓人迷失在那深不見底的黑潭中。
靳衛似乎沒察覺自己造成的騷動,目光仍有意無意盯著對街一家露天咖啡廳。
突然路邊一位攙扶老婆婆過馬路,身材窈窕,甜姊兒型的美女引起他的注意。
時髦亮麗的中長鬈發,精致的五官配上靈活晶亮的水眸,讓人眼楮為之一亮;俐落優雅的橄欖綠短袖上衣,襯托出有料的上半身曲線;下半身則是件貼身的窄短裙,足蹬一雙簡約淑女高跟鞋,那包裹在裙底下的白皙美腿,引人無限遐思。
很special的一個女人!
並不是她的亮眼吸引他的視線,而是她臉上發光發熱的表情讓他閃神。
他怎麼會看一個女人看得失神?他自嘲一笑。要是讓韓堯他們知道鐵定會嘲弄他一番。
拉回理智,想起此次的任務,靳衛旋即收斂心神繼續監視咖啡廳中的某人。
沒多久,那個原本輕松自若、從容品嘗著咖啡的某人,似乎接到某訊息而走出咖啡廳。
靳衛索性不再假裝等人的舉動,他不著痕跡地跟在那人的後面,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
從早跟監到現在,握有那人「犯法」的證據還不夠,畢竟要犧牲多少手下才能達成目標,對一個幕後首腦來說根本不算什麼,是以,他的目標並不是被監視的那人,而是那人所要見的更高一層上司……
失算!
為了閃避一個行動不便的老先生,靳衛不小心撞到路邊的水果攤,制造出的聲響引起一陣騷動,讓對方發現不對勁。
對方不愧是受過訓練,直覺想到有人跟蹤,加快腳步拐入小巷中企圖藏匿。
「可惡!」瞥見即將跟丟,他連忙奔上前去。
但不知是他過于焦急的行動引起別人的注意,還是本身早已被人盯上,只見身後突然竄出一個女人——
「先生,我從剛才就注意到你了,你應該是有困難對不對?我來幫你。」不待靳衛回答,聲音的主人拍拍他的肩,兀自追上那名中年男子。
「別跑!你給我站住!」
哪來的天兵?!靳衛酷帥冷漠的面具裂了一條縫。
看著她跑得比他還快的身影,他有種不妙的感覺,再加上那名女子不顧一切的大喊,這下子已打草驚蛇,將他的行蹤徹底暴露出來。
不過她顯然也不是只有那張嘴,似乎受過訓練般,手腳俐落,很快地拉近與中年男子的距離。
「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別跑!」她中氣十足地喊,見那惡賊——她誤以為的,還一直左閃右躲,她火了!
「叫你別跑,你是沒听到嗎?」她干脆月兌下高跟鞋,用力往前砸。
會中才怪!
靳衛不以為然,沒想到下一秒,那高跟鞋像有黏性般,貼在那人的頭殼上。
正中紅心!砸得非常精準,世界級選手都沒她那麼厲害。
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面無表情地上前。
「可惡,你是不是偷了人家的東西?快從實招來……」瞥見那賊人悶哼一聲跌倒在地,被正義感沖昏頭的女子奮而上前跟對方扭打。
靳衛額上的黑線愈冒愈多,尤其見到情勢發展得愈來愈不受控制,他的臉色轉為鐵青。
「啊!」一個不注意女子被中年男子使勁壓制住,女子——田碧兒驚呼出聲。
沒想到原本看似好對付的賊人,不知是被她不分青紅皂白亂打的舉止給激怒,還是本身便是個深藏不露的練家子,在剛開始屈居下風之後開始反擊。
「痛痛痛……」一個反手,田碧兒被壓制在地,氣勢銳減不說,還挨皮肉痛。「喂,欺負弱女子,算什麼男人?」她嚷叫,不滿的情緒立即表現出來。
在「可惡、無恥、不要臉」等等謾罵聲中,靳衛實在看不下去,也怕她再激怒對方,突然出手襲擊那個男人,不在乎被冠上小人的行徑。
一時不察,那名男子被靳衛給打傷,腳步踉蹌了數步,撫著隱隱作疼的部位。
怒急攻心的男子面色一發狠,旋即上前互相對拆了幾招。
「左勾拳、右勾拳……喂,你怎麼只會閃?不能讓對方看扁!啊,快打到了,趕快躲過……呼,好險,不行不行,要給對方點厲害瞧瞧,上上上,給他教訓!」田碧兒一邊搖旗吶喊,一邊摩拳擦掌。「哇!贊贊贊,快,一鼓作氣修理他!」她一臉的興奮。
不知是太輕敵還是實力相差懸殊,男子被靳衛逼得節節敗退,本已應付不了,加上田碧兒又來攪和,也許自覺以一敵二有些勉強,衡量了一下情勢之後,便轉身離開。
「別跑!」偏偏那枚阿呆女又熱血地追上去,讓靳衛不但錯愕,額上更是直冒冷汗。
被纏著不放,男子似乎被激怒,粗魯地扯開她的手,使勁將田碧兒往前一推。
「啊——」饒是女子勇猛不畏敵,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舉止嚇到,眼見就要跌了個狗吃屎——
麻煩!一個惻隱之心,靳衛不加思索地及時接住她,藉身後那堆廢棄的紙箱減緩強大的沖力,避免讓兩人雙雙重跌在地上。
田碧兒跌得七葷八素,一時起不了身,不只因為初撞擊時身體產生的疼痛感,還因那只從右到左、整個橫在她胸前的厚實大掌緊緊地「鉗制」住她,讓她動彈不得。
半晌,回過神來的她這才恢復了知覺。
「放開我,你這個不要臉的大……」她邊喊邊掙扎,手肘用力往後撞擊。
冷不防被她的腳踢中小腿,又加上胸膛遭手肘狠狠一撞,靳衛吃痛地放手。
重獲自由,田碧兒旋即跳離他的身邊,擺出防備的姿勢。
「你都是這樣對待救命恩人的嗎?」離開紙箱,他撫著隱隱作疼的月復部,臉皮抽動。
很好,第一次心動和第一次想扁的對象,都是同一個女人。
這女人不去做她的「熱心公益」之舉,跑來瞎攪和、湊熱鬧做什麼?吃飽太閑了嗎?
「什麼救命恩人?」她護住胸前,嬌顏有抹不知是生氣還是羞怯的嫣紅。「你分明就是社會的敗類!」看他一身的黑,田碧兒更加確信對方一定是變態,因此盛氣凌人地說道︰「再讓我看到一次,小心我抓你到警察局進行再教育,看你還敢不敢說謊?!」
怔了一下,他這才憶起方才手臂傳來的柔軟觸感。「我以為那是腰部。」
腰?!騙鬼啊,有人腰長在腋下?
不對、不對,他的意思分明就是說她像飛機場。哼!士可殺不可辱!
「你眼楮瞎啦?我有32C,還有完美的胸型耶!」她插腰,氣勢凌人地道。
什麼跟什麼?他只是陳述他摟錯地方的理由,她卻跟他討論胸部的cup?不過靳衛倒是發現挺起胸、散發出耀眼光芒的她,的確是一般男人心目中的完美女人。
但,那是一般男人。
她的天兵行為已教他打了折扣,並自動將自己提升為非一般男人一族。
無語地扯唇,靳衛為已消失不見的「目標物」默哀。
「怎麼不說話?是不是不相信——」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快氣炸了。
「不用證明給我看,本人沒興趣。」淡漠地打斷田碧兒的話,他的眼光還停留在「目標物」消失的方向,沉思的表情似在猶豫盤算該不該追上去,好意思意思交代一下?
隨後一抹嘟著嘴的氣憤倩影擋住他的路,讓後者心中馬上浮現答案。
「你這樣很糟糕耶,一點好奇心都沒有,人生不會很無趣嗎?」田碧兒兀自數落著。「生命已經夠短暫了,隨時保持一顆開朗的心,才能過得豐富又快樂……」
「研究你是不是有32C,有那麼重要嗎?」
靳衛的一盆冷水瞬間澆熄田碧兒慷慨激昂的長篇大論。
這天兵小姐的血,好像比沙漠白天的溫度還要高上許多——熱情過頭了吧?
她的熱血融化不了靳衛的淡漠,只讓她變成他心中的便宜貨——打折再打折。
一群烏鴉飛過兩人的頭上。
「好像,沒有那麼重要……」垂下眼,她尷尬地撓腮。
要命,她怎麼會跟男人討論這種敏感的話題,她好歹也是未出嫁的小姐。都怪自己容易激動的個性,受不了被質疑,完全沒經大腦,話就這樣月兌口而出。
「既然沒那麼重要,那就不必研究。」
連聲再見都懶得說,靳衛冷漠地轉身離去,留下一臉錯愕的田碧兒。
什麼嘛,把她的胸部貶得一文不值。她不悅地嘟嘴環胸。真是個奇怪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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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回來了!」
征信社的員工一見到上司回來了,全熱烈地歡呼著,深知他一定又完成艱鉅的任務。
這是間位于台北黃金地段、名叫「翔易」的征信社,名聲在征信業界中首屈一指,而「翔易」的負責人靳衛,更是素有征信業第一把交椅之稱。
五層樓高的建築物沒有過分絢麗的裝潢,只有牢固的外觀象征內部的營運堅如磐石。「翔易」的威名建立在口碑上,幾乎接手的案件無一不以勝績而返。
而靳衛不只年輕、長得俊、手腳功夫一流,能力更是一般人望塵莫及,讓眾人甘拜下風之余,不惜一切也要追隨他!
想當然耳,想必此次老板出馬,一定是圓滿收場啦!
「您辛苦了!」其中一名員工上前。「需要我馬上通知委托人嗎?」
「不必。」靳衛淡漠地說。
「啊?」員工呆住了。
「不是都完成了,先通知一聲讓委托人安心不是很好嗎?」另一名員工詢問。其實他是想說︰快通知對方,好讓人家知道我們辦事效率很好,錢就會滾滾而來。
包何況這次的案件非常棘手,也有一定的危險程度——委托人遭詐騙集團騙走不少金錢,而警方又追查不到幕後狡猾的元凶,全都無功而返。就因為听聞靳衛的盛名,才會不惜砸下重金聘請他,只為揪出那個可惡的首腦,好一吐悶氣。
出動靳衛,是委托人指定的。征信社員工自然相信老板的能力,絲毫沒半點質疑,也相信老板根本不需要兩個星期,便可提早完成。
「搞砸了。」靳衛依舊淡道,神色絲毫未變。
般、搞砸了?!
天啊、地啊!他們听到什麼了?
「您說笑的吧?您哪次出手不是以成功收場?」
「就是說啊!今天是愚人節吧?」
「不,老板一定是在考驗我們的應變能力!」
「不對、不對,老板應該是在教我們要辨別真話與謊言的重要性。」
「才不是,老板在練習說笑話啦!」
「都不對!」
眾員工七嘴八舌的,紛紛提供理由來解釋靳衛的話。
「下班。」他頭也不回地拎著外套上樓,留下一頭霧水的員工。
怎麼會這樣?
「老板失常了!」員工一號苦著一張臉。
「老板吃錯藥了!」員工二號只能如是推測。
「老板更年期來了!」員工三號再進一步猜測。
「老板得老年痴呆了!」員工四號更絕地做出最壞的推算。
「老板……」眾人深吸口氣後一致垂頭喪氣。「究竟什麼時候才會變正常?」
說真格的,明明就是尋常人的外貌,呃,好吧,條件比一般人好一點,屬于上等品,怎麼個性卻令人不敢恭維?是不是俊帥的人,腦子都有點異于常人?
若非能力卓絕、功夫一等一,只怕沒人敢追隨這樣的主子吧?
唉,眾人恐怕還得再做一會兒的心理建設……
來到五樓的房間,有些疲倦的靳衛將自己摔入柔軟的大床上,輕吁一口氣。
初嘗敗績他是不在意,反正這世上很少有讓他介意的事,只是沒料到會遇上個女天兵。
想起女天兵的種種舉動,他的太陽穴隱隱抽痛著。
「算了,先去沖個澡再來休息。」
打算藉由沖冷水來忘掉今天的事,靳衛俐落的一躍而起,月兌下外套時,卻模到口袋中有處不自然鼓起,他皺眉地將手伸進口袋中,竟發現里面有個不屬于他的「東西」,一串看起來似乎是從各大廟宇求回來的護身符?
六個護身符以一個大大的回紋針別在一起,還仔細地用套膜包住,看樣子應該很重要。
八成是那個女天兵所擁有的,畢竟今天近他身的人只有她。
說是巧合也未免太巧!
雙雙跌進紙箱堆中,她的護身符居然意外落到他外套的口袋中?
若不是看透那女人的個性,他還以為她是故意的——故意讓他變成小偷。
雖不想再見到那個天兵小姐,但憶起那副義憤填膺的模樣……
為免被冠上個「偷竊罪」,他決定要物歸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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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宅座落于繁華熱鬧的台北市中心。
灰與白的基本色調組合成的透天樓房,在一整排櫛比鱗次、華麗亮眼的房子中並不算出色,但周遭絢麗的色彩襯托出平凡的突兀,宛如萬綠叢中一點紅,是以就算隱藏于眾房子之中,依然可見其「獨特」。
這是當年男主人田陽宏努力打拚、提供給妻兒一個安棲的地方,可惜的是,他沒福分與妻兒共度晚年,正值壯年時因公殉職,讓警界痛失一個好人才。
累了一整天,田碧兒帶著愉悅的表情回到田宅。
捶捶肩膀,亂沒形象地伸了個懶腰,將自己摔入柔軟的沙發里,發出滿足的輕嘆。
「好不容易休假,不陪媽又跑去發揮什麼正義感?瞧你都給曬成小黑人!」
著一身高貴優雅的純白套裝,雍容地自二樓步下階梯,田母無奈的抱怨。
僕人立即送上兩杯冰飲,田碧兒馬上灌了好幾口,直呼好喝地向僕人道謝。
對大小姐容易滿足的個性點頭輕笑,僕人將托盤放在身側鞠躬退出客廳。
倒是田母對女兒隨興粗野的個性有些不滿,但也只是以皺眉表示。
「媽,你也知道我閑不下來嘛!」偎近坐到她身旁的田母,田碧兒親匿攬著母親的手臂,語中添抹小女人的嬌態。「更何況幫助人很快樂,曬黑又不會怎樣。」
「什麼叫不會怎麼樣?白女敕的肌膚是多少女人的夢想,怎麼你就是不重視?媽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田母嘆息,撫上女兒曬得通紅的俏顏,又是心疼、又是拿她沒轍。「碧兒,你都快二十五了,媽拜托你收起你的爛心腸,準備當個賢妻良母好嗎?別整日想著要幫助別人,媽一點也看不出來幫助別人能讓你得到什麼?」
她這女兒把別人的事看得比自己還重要,真擔心她會步她父親與哥哥的後塵。
「媽!」田碧兒嘆一口氣。「在沒替田家光宗耀祖之前,我不會嫁人的。」
每當女兒這麼說時,田母就不得不站出來講話,不,是潑女兒冷水。
「碧兒,你根本沒那能耐,你放棄吧!」田母深知女兒有幾兩重。
「不,我可以的!我也一定能做到!身為警察家族一員的我不會讓爸蒙羞!」
田碧兒不甘被懷疑,馬上跳出來為自己澄清,眼中一把熾熱的火燃燒著,表明她的決心。
臂看女兒信誓旦旦的熱血模樣,田母只是嘆氣再嘆氣。
究竟什麼時候她才會學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