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條件會不會太多了一點?」
孫寄曼在听見高威宇說出的一長串附加條件之後,整個臉都變成綠色的。
「不會。」高威宇輕快地哼著歌,想必是為自己想出來的那些條件引以為傲。
「不會?」她用著懷疑的眼神,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慢慢說著,十足十的快噴火的模樣。「不能做出不合理的舉止、不能做出違背你意願的動作,沒有你的允許,不準有逾矩的行為,還有什麼有的沒有的……」他根本都佔上風好嗎?
「你都背起來了?真厲害!」他贊賞著。
孫寄曼寧願不要這種贊賞!禁止不合理、違背意願的事她都可以接受,拜托,還加什麼逾矩的行為?當她是啊?那個吻是她的初吻耶!初、吻、耶!
再說他說得像交易一樣,把那美感都破壞光了!
「你有條件我也有!」哼哼,她才不甘示弱哩!
「你也有?」他挑眉,大有「你是提議者,還加什麼條件」的不滿樣。
「當然!你的條件那麼多,我不加一些豈不是吃虧?」她也不滿。
「好吧!」看她不肯妥協,他只好退一步,當君子。「你說,我考慮。」
她忍住想扁人的念頭,深吸一口氣,慢慢道出︰「我希望我們可以和平相處,不要再針鋒相對。」
以為她會說出多刁難的條件來回敬,沒料到卻只是這樣的一個條件?
「就這樣?」他錯愕,她的條件小到讓他有點內疚。
「你以為我會刁難你?」她苦笑。「反正又不到一個月,刁難來刁難去,有什麼意思?我只是想要我們能和平相處罷了!」只是希望……能讓她有個希望。
讓她有個小小的希望火苗,幻想兩人也可以有成為情侶的一天。
不知是她的表情讓她歉疚,還是自己內心也這樣渴望,他居然有一絲動搖。
「再說,你不是也要完成羽陽堂哥的命令?我可以充當一下你的女友,讓你好回去他身邊。」她再試著勸說,反正早已沒有回頭路了,何不一鼓作氣往前沖?
既然要做好一件事,就要做到最好的狀態!
「該不會你一開始就這麼打算?」他皺眉。
他的表情大有她不像是來幫忙,倒像是來嘲笑的感覺。
她暗驚,「哪……哪有!我只是湊巧得知你的困擾,反正你討厭女人,而我也討厭男人,就當成是幫朋友的忙。」情急之下,她掰出這個理由。
什麼?她討厭男人?知道這個消息,高威宇居然高興不起來。
她不是說她喜歡他嗎?卻又說討厭男人?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在整他嗎?
暫且將這怪異的感覺與疑問藏在內心,他仔細想想孫寄曼這提議。
「就這樣做吧!」他有些踐樣,想來應是覺得自己很偉大,被這樣要求。
好吧,找個熟悉的人總比教他去找一個陌生女子來得好吧?
再說他如果跟她配合得好,孫羽陽也不會起疑心,那他豈不是省去找「愛人」的麻煩,又可以回去覆命,一舉兩得。
但他卻不知道自己做了這一個決定之後,內心卻有另一種高興……
雖然高威宇的表情很欠扁,但總算答應了,也讓孫寄曼松了一口氣,她真的很怕又要再使出什麼「吻功」,畢竟那日他就是這樣傻傻接下寫有她手機的紙條。
「那我們先練習吧?」一回生,二回熟,臉皮已經比城牆還高。
「練習?」很顯然,高威宇還在狀況外。
「當然不是練習什麼情侶恩愛模式,就只是想體會一次和平相處的感覺。」她理所當然的說。讓她過過干癮也不錯,要是他反悔了,那她也沒什麼遺憾了!
她真的厭倦了跟他吵吵鬧鬧的生活。
「拜托,你有沒有說錯啊……」
「喏,說話的藝術就是要修的第一門課。」她打斷他的話,「你不能否認這就是我們會吵架的導火線吧?」這是她觀察過後的結果,他就是有來有往的那種人。
他想想也對,畢竟他的脾氣不是很好,耐性也不佳。
「好吧,這我認同,現在開始我會收斂一點的。」反正也不到一個月,又不是永久的,倒還可以忍受。「但你自己也要以身作則,不能食言。」
她失笑,覺得他很像小孩子。「當然,我現在不是很輕聲細語跟你說話了?」
「有嗎?」他挑眉,懷疑的眼神。
「喂!」
他大笑,「逗你的啦,你真好玩!」
本來還在生氣的她也轉為與他一同大笑。
人家是杯酒釋兵權,而他倆是大笑釋前嫌。
「哼哼,看我以後怎麼討回來。」她才不甘示弱哩!
「怕你不成。」他也不服輸。
而他發現,別于以往針鋒相對的模樣,和平相處的兩人讓他有種——
「買個晚餐而已,需要考慮那麼久嗎?」
一處到處賣食物的美食廣場前,孫寄曼皺眉看著已經在一家面攤前、罰站將近半小時的高威宇,頗不耐地這麼問著。
面攤,不就是賣面?只是種類不一樣而已不是嗎?要想那麼久嗎?
今天是達成共識的兩人第一次出游,目的是為增進契合度與其相識度,畢竟若沒配合得好,孫羽陽也會起疑心,只好兩人先練習怎麼來當「戀人」。
說真的,前一晚孫寄曼還興奮到睡不著,但沒想到那興奮持續不到二小時就完全消退,甚至還有……幻想破滅!總之她現在已經呈現無力狀態。
丙然,現實總是殘酷的。
啊!她想翻桌啦!她現在才知道這高威宇怎麼那麼龜毛!
「抱歉!」他苦笑。「因為太久沒自己作主了,所以……」
「唉!」她嘆氣,想也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就像剛剛兩人在討論要去哪「培養感覺」的時候,他完全拿不定主意,一問三不知。
「你都沒有想去的地方嗎?」她當時是這樣問他。
「我?」他給她一個問號的表情。
「對呀,是你和我一起‘培養感覺’啊。」她沒好氣。「所以你想去哪里是你的自由,你覺得去哪里才會有感覺也是你的自由!」拜托,現在已經是民主時代了耶!「還是,你已經忘了你到底喜歡什麼?」
他沒否認也沒回答,只是嘆口氣。
「你不要想得那麼復雜,你已經知道問題的癥結所在,改進就好了。」
「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他苦笑。如果有那麼簡單的話,他就不會那麼苦惱了!只因為他再也想不起自己究竟喜歡什麼?再也想不起自己究竟為什麼而活?
「但也沒有你想的那麼困難不是嗎?」她反問。
他一時語塞,繼而現出無奈的表情,「我已經三十歲了。」
「我知道啊!」她回他一記白眼。
「不像你還年輕,我已經沒什麼耐性了!」他嘆。
「拜托,你是三十歲,又不是老頭,人生還長得很,只要有心,任何事都能改變的不是嗎?凡事沒有你想得那麼困難。」像她,等了七年的時間,終于有進展。
「不要說得你很坎坷一樣,你又沒經歷過。」他才不相信。
「哪沒有!我就等了七年……」她沖口一說,隨即掩口。
「什麼等了七年?」他皺眉。
「當然是等了七年,才有現在這麼光榮的成績。」她硬生生改口,干笑著。
現在不是說出來的好時機,他倆才剛開始,她不想搞砸一切。
「誰教你出身富豪人家,理所當然就是要辛苦一點。」他聳肩。
「如果可以,我倒想出身平凡人家。」她苦笑,「有錢並不代表擁有一切。」
「這我很認同,金錢至上的時代,道德必然淪喪。」他心有感感焉。
「想不到你還會說出一番大道理來!」她有著訝然。
他頗有自傲的神情,「這是累積出來的,我經歷的事情是你想像不到的,大小姐。」
她怎會不知?她就是知道他的身世,他的一切,才會心疼啊!
「你都經歷那麼多事情了,多一項‘找回自我’又何妨?」
「你要我挑戰?」他挑眉。
「看你願不願意而已,我可以協助你。」她熱心地說。
他愕然。「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真的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因為……」她旋即住口,換了語氣。「好歹是朋友,拔刀相助咩!」
斑威宇總覺得她的態度很詭異,偏偏說出來的理由卻又讓人無法反駁。
「怎麼?還是不願把我當朋友?」她的眼眸一車黯,「我以為七年夠資格了!」
「除了羽陽,我跟你算是第二個接觸最久的人,不是朋友不然是敵人嗎?」他翻白眼,「除非你又想恢復之前唇槍舌戰的生活。」
她失笑,他其實很體貼的,不了解的人會以為他很機車。
「我才不想,氣到中風又沒好處。」她雙手環胸。
「那就對了,身上被插滿箭的感覺一點也不好受。」
「那這樣算達成共識?」她追問,只因為她很想幫他。
「你都不嫌麻煩了,我又怎麼會反對?」
她微微一笑,笑得讓他春心蕩漾。
其實她的笑容還是跟以前一樣,但不知是因為他對她的感覺不一樣了,所以連帶她的笑容也讓他感到不一樣了?
是什麼樣的感覺他很難用言語表達出來,他只知道,他並不討厭!
真想真想,就這樣一直看著她的笑容……
「那就這麼說定了!」她現在的心情很愉悅,整個人像要飛起來。
她又再度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讓他一陣小鹿亂撞,差點失了魂。
而這一刻他也才知道——
原來,不只是吻,連她的笑容都能教他為之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