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
眼角的淚液漫流不止,原來她的淚不是毫無道理的,原來她愛上他了,此刻的恩愛纏綿,令她悲傷無措,卻更加渴求,她要他,她想要他,想得骨頭發疼,心都痛了。
他雙手扶著她的腰,沿著腰線漸往上,隔著胸衣撫模她渾圓飽滿的胸脯。她心跳如雷,弓身迎接他的。
震顫的快感瞬間傳遍四肢百骸,吉蒂仰頭輕吟著,背脊抵在床柱上,乳蕾脹痛得有如火燒,渴望他來吸吮,渴望他來搓弄,幾乎放聲尖叫乞求他來把玩,他卻沿著胸脯下緣慢條斯理的輕觸……她咬牙緊崩著欲斷的心弦,等他終于扯下胸衣,舌尖抵上紅櫻,她幾乎喜極低泣,縴手虛弱地抱住他的頸項。
「嗯……嗯……」喉間逸出破碎的申吟,感覺他熾熱的掌心滑至臀部,縴腰略起,身上僅存的衣物頓時都被拋到床底。
她在他眼下盡顯風情,毫無保留的敞露嬌軀,急切地迎合他各種加諸于身上的歡悅折磨,沉淪沉淪沉淪,撕心裂肺的,連靈魂都一並攤開獻上。
還看不出來我愛你嗎?看不出來,都看不出來嗎?
嘶聲力竭的激切嬌吟,耳膜盡是心髒跳動的鼓噪聲,那些說不出口的吶喊,通通化為無力的喘息。
這是她自己選的,她明知道還願意選擇這樣的男人。
愛上了,也只是她一個人的錯,她無可救藥了。
***
吉人長什麼模樣,模模糊糊的,他幾乎記不得了。
日前閑倚在憑欄上,正好看見吉人偕著妹妹離去,他眯起眼,遠眺她漸遠的背影——她的容貌在他腦海中閃爍,他必須很努力的回想,才能依稀拼湊出她的輪廓。
她的臉,宛如沒入千萬人海之中,居然讓他苦思半天也湊不齊全。
怎麼會呢?
那時他還不信邪,信步回到書房,打開抽屜取出吉人當年遺落在柴房的手帕。這條繡帕曾經陪伴他思慕吉人的時光,每每目睹它攤放在掌心里,吉人的笑臉仿佛就印在上面。
可,如今他卻一點感覺也沒有了。
蘭樕失神瞪著帕上精美的繡花,過去的臉熱心跳已不復返,那麼……
心頭一驚,這才意識到,自己對吉人的迷戀好像逐漸淡卻了。
怎麼會呢?
他怔忡而迷惘,坐在書案前沉默良久,憶不起吉人溫婉的笑顏,卻好浮現另一張擠眉弄眼的俏臉——
惠吉蒂。
他蹙起劍眉,想到那個丫頭,他就不禁提心吊膽——一會兒和人打架,一會兒和乞兒小偷鬼混,無端端在自己府上,居然也差點兒一命歸西……她這性子,到底是如何活到十七歲的?
喉嚨受傷也不見她安份,每天蹦蹦跳跳,總見她在下人面前比手畫腳,也不知是猜謎、玩鬧還是在耍威風。一個叫傻妞的丫頭成天跟在她後,主僕倆都傻呼呼的,一瘋起來,無法無天,渾個沒正經。
唉。
蘭樕心情煩躁地來回踱步。
近日來,吉蒂是否是在躲他?
他總有一股錯覺,好像特別容易得罪她。她渾身都是刺的姿態,就跟當初他在惠家柴房時一模一樣,老是惡聲惡氣,下巴抬得半天高,無論他做什麼、說什麼,她都瞧不順眼。
他到底哪里惹怒她了?
當初他就不懂,到現在仍是不明白。
只有在深夜時分,兩人共享一張大床時,她才會卸下層層武裝,舒展嬌軀熱烈地迎合。
難道把當成泄欲的對象了?
蘭樕陰郁地攏起眉峰。
荒唐。
立即否定那種念頭,卻也沒有新的推論,吉蒂離他越來越遠是個不爭的事實。她幾乎不正眼瞧他,搞得他白天心浮氣躁,夜里卻像犯了毒癮,永遠要不夠她似的,這該死的女人。
她現在人在何處?又在做些什麼呢?
吉蒂人在花園里,舞著一對雙劍,像蝴蝶般翩翩飛舞。
傻妞遠遠坐著,手上抱著一盤甜點,又是吃食,又是拍手,眼楮看得目眩神迷,還不時的鼓掌叫好。
哪,說傻妞是傻的,其實倒也不盡然。
看她眼下這副眼巴巴討好的模樣,不就聰明得緊嗎?
吉蒂劍花急轉,忽然飛縱到一旁站立隨侍的侍從面前,一劍垂地,一劍指著他的咽喉。
「喂,你叫什麼名字?」她眯起眼笑,調皮地伸伸舌頭。
「卑職赤翼。」侍從面不改色的回答,面對她的劍尖,避都不避。
丙有高手風範吶!
吉蒂心頭雀躍,取接著問︰「我的劍法如何?」
「……」赤翼聞言怔住,身子忽然緊繃。
「你倒說說呀!」她側臉瞧著他,見他遲疑,心頭更癢了。
自她出事後,狀元府多了一批侍從,據說都是從宮里調派出來的,個個都是一等一的頂尖高手。
看他的眼神,分明對她有很多意見,很好很好,她正苦于無人指點,有他這種高手在身邊,怎能不「物盡其用」呢?
赤翼默默看著她,臉上露出一絲苦惱,豆大的汗珠貼在額頭上。
必于夫人用劍,這個,應該怎麼說呢?
他實在難以啟齒,她的劍法……劍法……如果那能叫劍法……
「嘿,我問你呢,這是命令,你敢不回答?」
「啟稟夫人,您……且改練習雙刀或是單刀如何?」他萬般忍耐地從齒縫中擠出一句話。
「哦?為什麼?」吉蒂睜大美眸。
豁出去了,赤翼皺眉道︰「劍術雖美,卻是一門深奧難練的功夫,單單幾個套路,無論您練得再怎麼純熟,終究只是好看居多,如若用來自保,遠不如一把單刀來得簡潔有力。」
「以前師父也這麼說。」吉蒂喪氣地垂下劍尖,光這幾個套路不行啊?那多練幾個也不成嗎?
大刀是那種滿面虯髯的大刀客用的,她終究是女孩子嘛,當然只向往風流瀟灑的長劍啊!
「喂,你是嘲笑我不配使劍嗎?」她懷疑地眯起眼。
赤翼趕緊出言彌補,「夫人已有入門的基礎寶夫,不妨舍棄花稍的雙劍。」
這樣啊——
吉蒂皺眉想了想,眼前有人要對蘭樕不利,與其學些花稍的套路,還不如實戰實用的刀法,習武多年,連自保都做不到,那跟戲台上的武旦有何不同?
怯生生地抬眼看他,她嘟起嘴問︰「那好吧……那個……你、你願意教我嗎?」
「……」赤翼當場臉色大變,緊抿薄唇,直挺挺地瞪著前方。
哎呀呀,竟敢當她的面裝聾,擺明了當她傻子嘛!
吉蒂氣得七竅生煙,跺腳怒喝,「哼,小里小氣的,真不干脆,我命令你教就教,不教也就算了,你這算什麼……難道叫我跪下來磕頭喊師父嗎?」
實在越想越氣,忍不住叉起腰來,啐道︰「誰希罕啊,改天就叫狀元郎攆走你!」恐嚇他,看他怕不怕。
赤翼仍是直挺挺的站著,宛如一尊巨型雕像。
任憑怎麼大呼小叫,他都不理會,吉蒂只好忿忿地拉著傻妞走了。肩上扛著她的寶貝雙劍,氣嘟嘟的越走越遠。
赤翼微轉動黑眸,唇角不自覺上揚。
……呵,有趣的女人。
一回眸,身旁卻多了個人。
赤翼這可真正嚇出一身冷汗,定楮一看,才發覺是狀元府的主人。
蘭樕冷凝俊顏,幽深的黑眸像是一潭深深的井水,經過他身邊時,沒有看他一眼,也未置一詞,只是默默隨著吉蒂的腳步,無聲無息的往前移動。
簡直如鬼如魅。赤翼膽戰心驚地模著胸口,狀元郎已是如此高手,府里還需要他們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