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體力還不足,她知道自己要更努力吃,努力活動,至少要先恢復氣力才行,否則以目前的狀況,她什麼事都做不了,更別提前天夜半見過柳宇翔之後,她心中所下的決定。
甩了甩頭,撇開那些煩亂的思緒,她忍住腦袋的抽痛,在房內繞著桌子慢慢的走著。
「二小姐,我端晚膳過來了。」小語端著晚膳走進臥房,看見錢靜如又下床走動,焦急的將托盤放在桌上,跑到她身邊攙扶她。「二小姐,您怎麼這麼不听話呀!」
「我沒事,動一動精神比較好啊!」錢靜如語氣開朗,被小語帶到桌旁坐下。
「啊∼∼好香啊!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呢!」她開朗的說著。
「是啊!書院的廚子手藝確實很不錯。」小語淡淡地說,替錢靜如拿筷添飯。
「小語姊姊,你也坐下一起吃,別站著。」錢靜如招呼道。
「二小姐,剛剛我端晚膳回來的時候,遇到前去探望柳大公子的柳夫人。」小語听話的坐下,低低的說著。
「哦!」錢靜如大口大口的吃著。
「柳夫人听說您已經醒了,說等會兒會過來探望您。」小語保守地說著,小姐已經醒來兩天了,結果柳家的人到了現在不小心踫到她時才勉為其難的問一下狀況,而且說要來探望只是意思意思的提及而已,主要目的並不是要探望。
「哦!」錢靜如點點頭。
心知肚明對她非常不諒解的柳伯母絕對不只說這樣而已,不過她也沒有多問,就只是吃著。
「叩叩」兩聲,敞開的房門被象徵性的敲了兩下,柳夫人就站在門口,望著她們。
「柳夫人。」小語趕緊起身。
「柳伯母,快請進,用過晚膳了嗎?要不要和我們一起用啊?」錢靜如開朗的招呼著。
宋淑婷眉頭微蹙,慢慢走進房里,挑了張椅子坐下。
「不了,伯母擔心宇翔擔心得吃不下、睡不著,可沒你這麼好胃口。」宋淑婷冷淡的說︰「听說你好吃、好睡,看來似乎是真的,你看起來很不錯。」
「對啊!我胃口很不錯,睡得也很好,所以人看起來就有精神啦!」錢靜如當作沒听出宋淑婷的嘲諷。
「靜如,既然你看起來沒什麼大礙,柳伯母想,你也該回家去了。」宋淑婷見她完全不在乎的樣子,再也忍不下心中為兒子不值的氣,開口趕人。
「柳夫人,我家小姐傷都還沒好,不適合長途跋涉啊!」
「我看她好得很。」宋淑婷冷淡的說︰「能吃能睡、心情愉快,哪像我家宇翔,到現在還沒清醒,也沒人關心,真是太不值了!」
錢靜如垂下眼,沉默地扒著飯,大口大口的吃著佳肴,沒有辯解,也沒有讓柳夫人知道,從她醒來之後,每天半夜都偷偷去看過柳宇翔,跟他說話打氣。
「靜如,沒人跟你搶飯吃,你就勉為其難的先停個筷,告訴伯母,你們什麼時候可以收拾好行李?伯母好安排馬車。」
「柳伯母。」錢靜如放下碗筷,抬頭望向宋淑婷。「目前我還沒打算離開書院,所以不用麻煩伯母準備馬車了。」
「你還留在這里做什麼?難道宇翔被你害得還不夠慘嗎?難道真得等到他沒命了你才開心嗎?」宋淑婷激動的低喊。
「柳伯母……」錢靜如臉色刷白,唇角微微顫抖。
「靜如,算伯母求你了,行不行啊?你就好心一點放過宇翔吧!他連著兩次差點為你送命,已經夠了,再有第三次,肯定會沒命的!」宋淑婷聲調轉軟哀求著。
「柳夫人,請您別這樣,您這樣說,對我家小姐太不公平了,我家小姐她也是……」
「小語姊姊。」錢靜如打斷小語。「別說那些了。」
「可是小姐,你明明……」
錢靜如搖頭。「小語姊姊,我想和柳伯母單獨談談,你先下去吧!」見小語想拒絕的樣子,錢靜如又道︰「拜托了,小語姊姊。」
小語無奈,默默的退下,反手將房門掩上。
「柳伯母,我遲早會離開的,不過不是現在,我現在真的還不能離開,請你諒解。」
「靜如,我知道你的打算!」
錢靜如錯愕的望著宋淑婷,她知道她的打算?怎麼可能!
「很驚訝嗎?你以為憑你這丫頭簡單的腦袋能有多復雜的心思?」宋淑婷嘲諷的說︰「你以為等宇翔醒來之後會護著你,所以你打算死賴到宇翔醒來,對不對?」
錢靜如聞言松了一口氣,原來柳伯母是這麼以為的。
「我告訴你,就算宇翔醒來護著你,你也非離開不可!」
「柳伯母,我知道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諒解,不過請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打算賴著柳宇翔,我只是……有件事非辦不可,等我事情辦完,我會自己離開的。」
「我不相信,你只是隨口說說罷了,會有什麼事要你非辦不可?」
錢靜如考慮了一會兒,怕被門外的小語听見,所以壓低聲音道︰「我知道黃士賢還躲在附近,所以我打算找到他,趁著他傷重的時候將這個威脅除去,等這件事解決了之後,我自己會離開,而且絕對不會讓柳宇翔怪罪於你們,這樣可以嗎?柳伯母可以勉為其難的信我這一次嗎?」
宋淑婷很驚訝,她要去找黃士賢?
怎麼可能!大批官差搜了山都找不到人,她怎麼可能找得到?
「你只是在找藉口拖延時間罷了!」她一點也不相信錢靜如的話。
「隨便了,如果柳伯母這麼認為,我也無話可說。」
「所以你會盡快離開吧?」
錢靜如搖頭。「事情結束我才會離開。」
「你!」宋淑婷氣結。「我不管你想怎樣,反正我給你三天的時間打理包袱,三天之後,不管你們有沒有收拾行李,我都會將你們送上馬車的!」宋淑婷強硬的說完,便生氣的離開了。
錢靜如無奈的垂下頭,看來她不能再等了。
「二小姐,咱們……回家吧!」小語走進來,低聲的說。
「小語姊姊,別管旁人說什麼,當作沒听到便是,別淨往心里擱。」錢靜如微微一笑。
「可是……柳夫人真的太過分了!」小語不平的說︰「遇到這種事也不是小姐您願意的啊!也不想想小姐您也差點沒命,結果傷都還沒好,他們就急著趕人,太不通情理了!」
「小語姊姊,他們這麼做也是人之常情啊!」
「可是……被說得這麼難听,難道您都不在意嗎?」小語疑惑,二小姐變了,以前絕對不會允許旁人這麼污蔑她的!
「有什麼好介意的?柳伯母說的也是實話啊!他們想趕我離開我也能理解,畢竟為了保護柳宇翔不被我給害死,把我這個禍害驅離是必要的。」錢靜如聳聳肩,端起一碗白飯,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她必須吃,她不得不吃,為了盡快恢復體力,就算她食之無味,也要硬逼自己吞下去,連同淚水一起往肚子里吞!
她是倔強的,她不愛用軟弱的模樣去博得同情,也因為她知道,除了柳宇翔之外,不會有人在意她的心是不是傷痕累累,所以她只能拚命的往前沖,做自己目前能做、該做的事!
她不在意柳伯伯和柳伯母是怎麼看待她的,眼下她只想盡快養好體力,除去黃士賢這個大威脅!
在後山那兒混了幾個月的時間,她敢說沒有人比她還了解那些地形、地勢,什麼地方隱密適合躲藏,她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官兵搜不到,不代表黃士賢不在這里,他傷得太重,跑不遠的!
只要等事情結束,不用他們趕,她也會自動離開的!
「二小姐才不是什麼麻煩!」小語傷心的說︰「您不要這麼說自己嘛!您這樣我听了好難過喔!」
「很多事實,不是不說就不存在的。」錢靜如低喃。
「二小姐……」
「小語姊姊,今晚你回房休息吧!不用守在我房里了。」錢靜如突然說。
「這怎麼可以!二小姐,您還傷著,若有什麼需要,我在也好發落。」
「我沒事了,不信的話,咱們現在來賽跑,我肯定能跑贏你。」錢靜如笑道,還一副當真要賽一場的樣子。
「好好好,行了,二小姐,您別這麼魯莽啊!我听您的話就是。」小語認輸,哪真敢跟她賽一場啊!「不過二小姐如果有事,就喊我一聲吧!我會听見的,要不,直接到房里叫我也成,好嗎?」
「安心啦∼∼我向來是一覺到天亮的,好吃好睡,三更半夜哪會有什麼事?你別苦著一張臉,也別淨顧著說話,趕快吃吧!吃完就早點去休息,這幾天你照顧我,一定很累了。」錢靜如扒了一口飯,又吞了一口肉,一副吃得開心歡愉的模樣。
小語望著她,雖然覺得小姐能看開是再好不過了,可是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小語姊姊,發什麼呆啊,快吃啊!」錢靜如打斷她的思緒。
「哦?」小語點頭,端起碗︰心不在焉的用膳。
到底為什麼覺得不對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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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子醒了、大公子醒了!老爺、夫人,大公子醒了!」一大清早,柳青驚喜的高呼響遍整個山林。
接著一陣混亂,柳氏夫妻和柳子翔連同大夫,急匆匆的趕到霞關,果然看見柳宇翔已經醒了。
「謝天謝地,宇翔,你可終於醒了。」宋淑婷撲到床邊,忍不住哽咽。
柳宇翔掃了所有人一眼,獨獨不見他掛心的小東西,心中的不安擴大,他昏迷中隱約听到的,是夢?還是真有其事?
「靜……如呢?」柳宇翔微弱地問,除了那件似真似夢的事之外,他好像听到她跟他道別。
宋淑婷一怔,不敢相信兒子醒來之後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詢問錢靜如的去向!
「你不用擔心,她好得很,能吃能睡︰心情愉快、胃口大開,清醒後能到四處走動,也沒想過要來探望一下你的狀況,你在這里當然看不到她。」宋淑婷冷淡的嘲諷。
柳宇翔微微蹙眉,娘說話的語氣讓他開始擔心了。「你們……沒……怪她吧?」
「宇翔,你先別急著關心別人,還是先讓大夫幫你看看吧!」柳冠合沉聲說,轉向老大夫,「陳大夫,勞煩你了。」
陳大夫點點頭,上前坐在柳子翔搬到床邊的板凳,為柳宇翔把脈,檢查傷口,好一會兒之後,才為他重新上藥包扎。「傷勢已無大礙,請兩位安心,只要好好靜養,大約半個月到二十天就能痊愈。
「老夫開張內服藥單,你們就照著藥單抓藥煎服,我也會留下外敷用的草藥,我會教你們怎麼幫他換藥,不會有事的。」
「多謝、多謝。」夫妻倆連連稱謝,送大夫離開。
「子翔,麻煩你把……之後的事情……告訴我。」柳宇翔微弱地說。
柳子翔點頭,將事情做了一個大概的敘述,包括最後黃士賢失蹤的事。
柳宇翔靜靜的听著,心思輾轉,無法確定那些低語是真是假。「靜如真的……沒事吧?」
「她沒事了,早你四天清醒,娘剛剛並沒有說謊,錢靜如確實胃口很好,吃得比以前還多,也能下床到處走動散散步了。」
「是嗎?這樣就好。」柳宇翔心頭忐忑,就是覺得不對勁,那一點也不像他認識的小東西會有的反應,就算出事前她誤會了他,還生他的氣,她也不會有這種反應啊!
「子翔,你去找靜如過來,我要見她。」見到面,他就能知道她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了。
「哦!」柳子翔點頭,轉身離開臥房,在門外遇到返回的宋淑婷。
「子翔,你要去哪里?」宋淑婷機靈的問。
「大哥要見錢靜如。」柳子翔聳聳肩道。
「不許見!不許你去找她,懂嗎?我不許你大哥再和她見面!」宋淑婷立即制止。
「那你自己跟大哥說去。」
「子翔,不要故意和娘作對,娘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大哥好!」
「是喔!你這麼認為就好。」柳子翔輕嘲。
「娘……」房門突然被打開,柳宇翔由柳青攙扶著,靠著門勉強的站著。「你對靜如怎麼了?」
「宇翔!你怎麼可以下床?!」宋淑婷沖上前。
柳子翔也趕緊靠近,扶住大哥另一邊。
「大哥,先回床上,你不該下床的!」柳子翔生氣的說︰「柳青,你怎麼也跟著糊涂了!」
「等等。」柳宇翔制止他,視線落在外頭,看得專注,看得一干人也跟著好奇的望過去,可是……什麼也沒有。
「大哥,你在看什麼?」柳子翔疑惑地問。
「沒什麼。」柳宇翔輕輕搖頭。「算了,我不亂來,請娘不用擔心,柳青,扶我進去。」
柳子翔和末淑婷意外的相視一眼,怎麼突然來個大轉變?
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跟著進門,不料柳青前來擋了下來。
「對不住,夫人、二公子,大公子說他累了,想休息。」柳青恭敬轉達,接著便將房門關上。
「怎麼回事?宇翔他……是不是有點奇怪?」宋淑婷狐疑的問二兒子。
柳子翔瞪著房門,大哥肯定有古怪!
回頭仔細的搜尋著庭院,再望向錢靜如臥房的方向,沒有什麼動靜,那……大哥剛剛到底看見什麼?
「大哥畢竟剛醒來,確實需要多休息,總比讓他不顧傷勢亂來好吧!」柳子翔聳聳肩。
「咦?你們兩個站在外頭做什麼?」送老大夫到山門的柳冠合正好回來,看見母子兩人站在外頭。「宇翔呢?」
「大哥說累了,要休息,爹、娘,咱們還有很多事要做呢!總不能放著所有學生不管,走吧!讓大哥安靜休息。」柳子翔拉著爹、娘離開。
躲在窗下看見柳氏父母子翔三人離開之後,小語立即沖了出來,來到柳宇翔門外一棵矮樹下,抬起頭來對著躲在上頭的人低喊,「二小姐,您趕緊下來吧!您傷都還沒好呢!要是跌下來怎麼得了啊?」
樹上樹葉一陣窸窸窣窣,緊接著,一道嬌小的身影從樹上落了下來,剛好跌在小語身上。
「哎喲!」
「哇啊∼∼」
錢靜如一聲低呼,小語一聲慘叫,不過幸好不是爬得多高,所以跌得不重,被壓的大概也沒什麼大礙。
「二小姐,您真是……真是……」小語實在說不出話來了。
「抱歉、抱歉,一時失手,不是故意的。」錢靜如嘻嘻一笑,趕緊從小語身上爬起來,順手也將她一並拉起。
「根本是您的傷勢未愈,體力不繼才是真的!」小語最清楚她的傷勢了,只有她自己會逞強而已!「真是的,不過是要探望大公子嘛!有必要像偷兒似的偷偷模模嗎?」忍不住喃喃抱怨。
「哎喲∼∼小語姊姊,你沒听見柳伯母不許我見柳宇翔嗎?」
「那現在呢?大公子說要休息了,不是嗎?」
「錢姑娘、小語姑娘,大公子有請。」柳青不知何時開門站在那兒。
「嘻嘻,這不是來了嗎?」錢靜如又是嘻嘻一笑,蹦蹦跳跳的走進房里。
「小姐,您好好走,別跳啊!」小語焦急的跟上,在後頭叨叨叮嚀。
柳青將房門關上,沒有注意到入口處,柳子翔去而復返。
他搖頭笑了笑,就說大哥有古怪咩!丙然被他猜中了,不過說真的,大哥還真厲害,他是怎麼察覺錢靜如就躲在樹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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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室床邊,只有錢靜如在,小語被留在外室和柳青待著。
「還好嗎?」錢靜如望著臉色難看的柳宇翔,關心地問。
「我沒事,你呢?小東西,頭上的傷很痛吧!」繃帶還包著呢!見她這麼不安分,實在替她擔心受伯,深怕有什麼後遺癥。
「不會了啦∼∼一點小傷而已,是大夫太謹慎,小語姊姊太羅唆,一定要我包著,其實早就好了啦!」錢靜如立即說。
「才怪,大夫交代一定要臥床休息的!」外頭,小語朝著內室嗆聲。
柳宇翔直視著錢靜如,她則尷尬的笑了笑。「呵呵,不要听小語姊姊亂說,我好得很……」
「二小姐常常頭暈,有時候吃了東西還會吐,一點也不好。」小語繼續吐槽。
錢靜如笑得更尷尬了,她揮揮手,壓低聲音,「沒有、沒有,你別听她胡說,那只是剛醒來那一、兩天才這樣,後來都沒有了,真的。」
「哼哼!不知道昨天晚上是誰頭暈得站不住腳,又是誰晚膳才吃下肚就全都吐得一滴不剩。」小語又哼了哼。
這樣都能听到,小語姊姊的耳朵是怎樣?順風耳嗎?
「小語姊姊!」錢靜如再也受不了一直被吐槽,起身走出內室,看見柳青已經在旁邊笑彎了腰。
她微微紅了臉,對柳青道︰「柳青,麻煩你把小語姊姊帶出去,一個時辰之內不準回來。」
「二小姐,這怎麼可以!」
「去去去,你這麼吵,柳宇翔要怎麼休息啊!柳青,快把人押出去。」
「走吧!小語姑娘,錢姑娘不會有事的。」柳青微笑,領著小語離開。
「呼∼∼終於安靜了。」錢靜如走回內室。「柳宇翔,你知道小語姊姊總愛大驚小敝,你別信她,我真的沒事了。」
「我相信你,因為你應該知道,你若不好好愛惜自己,我心里會很難過,所以……我相信你。」
這下錢靜如更尷尬了,柳宇翔這個狡猾奸詐的大滑頭,害她心虛極了。
「小東西,這幾天讓你受委屈了。」柳宇翔抬手輕輕覆在她手上。
「我哪有受什麼委屈啊!這幾天我吃好、睡好,柳伯母還交代廚子幫我特別料理補湯、補藥的,我過得可比你好多了,你是哪只耳朵听見我受委屈的?還是哪只眼楮看見我受委屈的?」
柳宇翔微微一笑,早知道她的個性不是會找他告狀訴苦的。「沒有就好,當我多心胡思亂想了。」
「你本來就是胡思亂想,你喔∼∼要對伯母好一點,她擔心你擔心得吃不下、睡不著,整個人都憔悴了,這幾天看起來老了十幾歲呢!」
「我知道,謝謝你提醒我。」柳宇翔握住她的手,有些疲累的閉了閉眼,又勉強睜開。
「你休息吧!我在這里陪你。」錢靜如見他累極,低聲地說。
「你確定?」
「當然,放心好了,我不會故意跑去躲起來的。」
「沒關系,不管你躲在哪里,我總是能找到你的。」柳宇翔呢喃,閉上眼,累極睡去。
「總是會找到我?那是你還沒見識過我躲人的功夫吧!」錢靜如低喃,靜靜的望著他,腦海里突然閃過一抹景象,小小的她窩在樹洞里,小一號的柳宇翔在洞外朝她伸出手——
我找到你了,小東西。
大哥哥,為什麼我躲在哪里,你都能找到我?
因為我听得到你叫我的聲音啊!
「啊……」錢靜如捂著嘴,那是……兒時的記憶,怎麼會突然想起來的?
原來早在那時,他就能找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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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宇翔醒來第四天,一大早,大夫再次來到書院回診,柳氏夫妻和柳子翔關心的靜候一旁,依照這幾日不變的模式,柳家人在,錢靜如就不在,總是等到他們離開之後,她才會偷偷模模的過來找他。
老大夫仔細診完,滿意的點頭。「傷口復原得很好,體力似乎也進步不少,我幫你換個藥方,內服再服個三日便可停藥,外用藥草則持續敷到傷口結痂為止。」
「多謝大夫,勞煩您了。」柳宇翔坐起身穿上衣裳,望了一眼一臉欣慰的爹、娘,還是決定問一問︰「大夫,我想問您一事,請大夫據實相告。」
「柳大公子但說無妨。」
「關於錢姑娘的傷勢,實際狀況到底如何?」柳宇翔擔憂地問,這幾日雖然她看起來一切無礙,可是他卻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哦!柳大公子是說那位小泵娘啊?」
「靜如的傷勢不是早就痊愈了嗎?」柳冠合疑惑的問。
「不,柳老爺,那小泵娘的傷勢並未痊愈。」老大夫搖頭。「前天我診斷過了,她頭上的外傷看起來是好得差不多了,可是受傷之初傷及腦內的狀況並未減緩,老夫曾交代,小泵娘必須臥床靜養,不可妄動,那麼配合老夫的藥方,這些時日理當有所改善才對,可是完全沒有,我那日本想告知柳老爺和夫人,請你們多加注意叮囑小泵娘,不過柳老爺和柳夫人那日可能太過忙碌,無暇見老夫一面,老夫便仔細的叮囑了小泵娘,請她務必照辦。」
柳宇翔表情沉重的望向爹、娘,心頭的失望更加明顯了,顯然大夫診治小東西時,他們根本不聞不問、毫不關心……
「今日爹、娘倒是有空了。」柳宇翔輕聲的說。
柳氏夫妻臉色一白,宋淑婷抿唇不語,柳冠合撇開眼,無法直視兒子的視線。
「多謝大夫告知,那……錢姑娘現在的狀況有多嚴重?」
「說嚴重倒還不至於有致命的危險,只要好好靜養,大約五至十日便可痊愈;可是若依然不听勸,很有可能對腦袋造成傷害,很危險的。」
「我知道了。」柳宇翔難掩痛心,那個傻丫頭,到底想把自己逼到什麼地步?「柳青,送大夫。」
「是,大公子。」柳青領命送大夫出去。
室內一下子靜了下來。
柳氏夫妻相視一眼,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對臉色極為凝重的兒子說些什麼。
「娘,我不懂……」柳宇翔突然低低的開口。
「什麼?」宋淑婷愣了愣。
「以往鳳棲院的千金閨女們只要身子稍有不適,您總是照顧得無微不至,為何對傷重的靜如就這般不聞不問?她不僅是學院的學生,更是我的未婚妻,您未來的兒媳婦,為何連大夫主動要告知你們嚴重性,你們都拒絕听一听呢?」柳宇翔眼眶赤紅的望向母親。「可以告訴我,到底為什麼嗎?!」
「那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在我知道她一定會害死我的寶貝兒子的情況下,我又該如何對待她?!」宋淑婷大喊。
「或許您只要多一點點包容心、一點點將心比心、一點點寬恕心,那麼您就知道該怎麼對待她了。」柳宇翔垂下眼,失望地嘆息。
「宇翔,在你責怪我們的現在,你的將心比心又放到哪里去了?為什麼你無法體會我們當父母的,面對兒子一而再的發生危險,心中的恐懼有多深重?保持距離已經是我們對差點害死兒子的人最大的包容了!」柳冠合痛心的說。
「差點害死我的人不是靜如,是黃士賢!」柳宇翔憤怒的低吼。
「要不是靜如,怎麼可能惹來黃士賢這個禍端!」宋淑婷辯稱。
「吼∼∼真是受不了,爹、娘,為什麼上次落水的事你們能理解,可是這次卻這麼不明是非啊?」柳子翔火大的喊。
柳氏夫妻撇開頭,沒有回答。
「算了,子翔,什麼都不用說了。」柳宇翔黯然的低語。
他知道為什麼,因為落水的事就算得知他差點溺斃,可他們看見的畢竟是完好無事的他,所以能很快釋懷;可是這一次不一樣,他們親眼見他命在旦夕。
柳子翔只是淡淡的瞥了他們一眼,便移開視線,轉身走到窗前望著外頭。
「你們……」宋淑婷輪流望著兩個兒子,怎麼……兒子們都對他們……失望了?!
「大哥,小語姑娘過來了,看她匆匆忙忙的模樣,好像出事了!」望著窗外的柳子翔看見小語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柳宇翔一驚,立即站起身,身子微微晃了一下,不過他立即扶住床桅,站穩之後走出內室,打開房門。
「大公子!」小語正要敲門,看見柳宇翔,松了一口氣。
「小語姑娘,跑得這麼急,是靜如……怎麼了嗎?」柳宇翔急問。
「大公子,二小姐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