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依然下著,這兒的天空灰蒙蒙的,搞不清楚是白天還是晚上,因為雲層永遠烏黑罩頂,而雷電交加的情況也沒有改善。
河樂豐睜著眼,倒看著窗外的雷鳴電閃,她竟然一點也不怕了。
枕著強壯的手臂,她一頭烏黑的長發成扇形散在白色的床上,一睜眼就見到拱形的玻璃窗,還有外頭陰慘慘的天氣。
她轉了回來,身邊的男人依然沉睡著,她今天才仔細瞧清楚,齊雲震的睫毛好長好迷人,遺傳他清秀的母親。
她撐起身子,黑發瀑布般垂散在肩頭、身上與她剛枕著的手臂上,她曾試圖裹著床單下床,卻發現被單也就這麼一張,正卷在齊雲震身下。
幾點了呢?感覺很像深夜了。她曲起雙膝,有些靦的回想下午的翻雲覆雨,事情怎麼發生的她忘記了,但是過程她倒是記得很清楚。
真是糟糕,懸崖勒馬已經來不及,還直接往崖底墜!
她心底暗叫十數個不好,確定房門緊掩,打算索性拿衣服勉強遮住,就這麼直接沖回房間,反正就在隔壁而已。
心一橫,她緩緩離開床褥,彎身拾起散落一地的衣物。
「去哪里?」後頭一只手臂橫來一勾,直接把她往後拖。
「啊呀──」她失聲尖叫,嚇得花容失色。
齊雲震早醒了,原本想假寐一下,卻發現枕邊人又想上演洛杉磯那套戲碼,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般什麼啊,這是他家、又不是飯店,而且這也不是一夜!
「你嚇死我了!」驚魂未定,她扭著頸子瞪他。
「誰叫你想逃。」他由後抱著她光果的身子,一路拖回枕邊,床單一拉,蓋妥。
「我哪有逃,我只是想要回房間去洗澡。」她拍打著他的手,「放開我啦!你這樣我很尷尬。」
「尷尬什麼?」齊雲震覺得莫名其妙,靠著床頭半坐臥著,「我們都什麼關系了,有什麼好尷尬的!」
唔……河樂豐聞言更加羞赧,她很難適應外國人的直接,尤其在感情上頭的「開放」,她還是有些吃不消。
「我就是覺得很怪……」她嬌羞的低垂著頭,不敢回眸瞧他。
他們現在一絲不掛的相擁,她怎麼可能不覺得怪嘛!
「你在害羞嗎?呵呵,我瞧瞧!」他活像發現新大陸,趕忙撥開她一頭長發瞧著,「臉真紅,好可愛!」
「你很故意……」她連忙想別開臉,卻被他勾著下巴轉回來,在她的唇上香了一個。
「你這樣真美!」他深情的迎視著她,撩著她的長發,「很溫柔、很漂亮……以後都把頭發放下來好不好?」
「嗯……」她緋紅著臉,悄悄的點了點頭。
「你不怕打雷了?」他突然注意到窗外的天氣。
她搖了搖頭,嘴角瓖了朵幸福甜蜜的笑容,她真的是突然不怕了。
因為有他。
「哦,看來我們找到了比耳罩更有效的方法。」他驀地挑起久違的邪魅笑容,大手往下探去,「以後一打雷,我們就來。」
「你、你、你胡說八道什麼!這是什麼邏輯……」她面紅耳赤的制止他亂模亂探的手,「我現在已經沒在怕了,我們以後……」
她要再多說些什麼的,可是齊雲震的成功的讓她分了心,然後他攫取她申吟時的唇瓣,熱情的來了場法式深吻。
河樂豐因喜悅而顫抖著身子,她一次又一次的讓神智陷入的漩渦之中,她應該要跟他談談他們之間的關系,到底是一拍即合的性伴侶,還是情人,或者是──未婚夫妻?
窗外的雨,下著,叮叮咚咚的敲在玻璃窗上,嘩啦嘩啦的灑在這偌大的平原理。
房內的火,燃燒著,旖旎的燒出一片野火,再度融化了河樂豐的身與心。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欲求不滿的女人!
河樂豐擦著一頭濕發,真搞不懂自己是怎麼了,一踫上齊雲震,整個人都快被燒起來一樣,與他瘋狂的纏綿,陷入不止的當中。
「你好了沒?」浴室門被突地推了開,「我們今天到外面去野餐。」
「……」她果然看著齊雲震。她的浴袍還沒有穿好耶!「你不會敲門嗎?!」
只見她手忙腳亂的要拉緊浴袍,他反倒是一臉莫名其妙的瞅著她,然後還一腳踏進浴室里,抬起她下巧的下巴輕咬了一口。
「快點!」扔下一句話,他旋身就走了出去。
啊啊啊!再這樣操下去,總有一天她會不知道什麼叫作「害臊」!她猜想要不是有佣人在,這男人說不定會穿著一條內褲在屋里走過來晃過去!
她又羞又氣的回到房間,陽光溫暖的透進玻璃窗,陰雨的天氣如同他們之前的爭吵,已然雨過天青。
床上擱著一件綠色的洋裝,那是齊雲震從她衣櫃里翻出來的,幾乎是家常服的款式,連身無袖的亞麻材質,看來他希望她穿這件衣服出去。
出門怎麼能穿這種隨便的衣服?河樂豐扔下洋裝,旋身往衣櫃走去,開始翻找勉強可以算是正式的野餐裝。
「你要是穿別件,我就幫你穿!」齊雲震的聲音冷不防的由後響起,「幫你在外面月兌衣服,再幫你穿上去。」
「喂!」她沒好氣的回首,下巴枕著手臂,「你在說什麼東西!」
「穿這件。」他走到床邊,拎起那件綠色洋裝,「我已經叫香奈兒拿幾件洋裝跟訂制服過來了,明天我們再慢慢挑。」
「香奈兒?親自送過來?」河樂豐不禁咋舌。怎麼听他講起來像她以前在叫比薩?
「Gucci的我也叫了,還喜歡什麼牌子?我一起叫。」他大手由後鑽進她的浴袍里,咻的一個動作就月兌掉它。
「喂!你怎麼……」她兩只手忙遮掩著,「你動作怎麼那麼快?」
「熟練嘛!」他還有臉笑嘻嘻的說。
「我自己穿!你出去!」她忿忿的搶過洋裝,真怕再這樣下去,她會因害羞而爆血管,送醫院掛急診,然後丟臉的上新聞版面。
「我才不要!」他愛看她的胴體,每一處線條都完美得像是上帝雕出的杰作。
河樂豐深知趕不走他,齊雲震執著得很,從到英國開始她幾乎就沒贏過他。
她只好紅著臉換上綠色的洋裝,盡避她一直認為這是相當不正式的衣服,可是瞧見齊雲震那滿意的笑臉,她決定依他一回。
「今天是‘隨心所欲’日。」他揪起她幾綹濕發,輕輕一吻,「什麼都沒有規劃,什麼都隨心所欲!」
「沒有規劃?!」這個詞簡直快要了河樂豐的命!
「沒有規劃也能成事的,至少不必像你一樣死命盯著每一個步驟。」他邊說邊把她意圖拿起梳子的手給壓下,立刻推她往外走。
「我還沒吹頭發耶!」她嚷嚷起來,「還有我的皮包跟手機……」
「那些都不必啦!」他才沒讓她有機會回頭,一出房門索性橫抱起她,在尖叫聲中咚咚咚的沖下樓。
女佣們早就笑盈盈的站在門口等待,野餐盒業已準備妥善,河樂豐踢著腿想下來,齊雲震卻勾過野餐盒,直接到車庫,把她扔進車里。
她哎呀哎呀的嚷著,被扔進椅子的她趕緊吃力的坐穩,她高高的噘起嘴,瞪著坐定駕駛座的齊雲震。
「你換車啦!」她發現車子變成敞篷的跑車,而且跟之前的顏色截然不同。
「沒有啊,我有七輛車,那天急著回來,所以開這輛積架比較快。」他系上安全帶,倒車出發。
七輛?河樂豐不禁咋舌。她這輩子都不知道有沒有機會擁有七輛車咧,這家伙年紀輕輕就有了?還可以依照情況挑車子咧!
情況緊急就開跑車,那……嗯?他那天急著回來?那天不就是前些日子,雷雨交加的風雨夜嗎?
河樂豐領悟到齊雲震的意思,自己一個人自得其樂,偷偷的笑了好幾遍。
他是為了她飛奔回來的,冒著這麼大的風雨、能見度如此的低,還是因為擔心怕雷電的她,所以奔回來了嗎?
她好想問,可是就她過去的經驗,問什麼都是個錯。
迎著風,她的長發向後飛揚,她喜歡這樣的感覺,有種在拍電影的瀟灑暢快!
齊雲震騰出手,扳開前座的置物箱,那兒滾出一只牛皮眼鏡盒。
「戴上墨鏡吧,我沒看過你戴墨鏡。」
她好奇的取出眼鏡盒,盒子皮料高級,質感上等,關節的兩端烙了個燙金的太陽。
「凡賽斯?」她暗暗驚呼,打開來一看,里頭竟是一副女用墨鏡。
女生的?齊雲震平常都把這種墨鏡擺在車里嗎?還是哪個對象不小心遺落了?她不悅的蓋上盒子,又把眼鏡扔回置物箱。
「怎麼了?」他悠閑的只手撐首,狐疑的問著。
「我不想戴。」她鬧脾氣,心里就是不舒服。
以前從未有這種經驗,因為過往的男友不敢做這種事……也或許她沒有這麼在意對方。
「為什麼?不喜歡嗎?」齊雲震倒是有點失望了,「我特地挑的,我想這適合你的味道啊!」
「咦?你、你挑的?」她倏地回首,「這是你買給我的?」
「哈哈,當然!不然你以為是別的女人的嗎?」他朗聲大笑起來,瞧見她陣青陣白的臉色,才愕然收音,「不會吧!你真的這樣以為?」
河樂豐又被激出赧色,她手忙腳亂更新取出太陽眼鏡,戴了上去。拿出鏡子攬鏡自照,這款墨鏡不但適合她的臉形,而且超合她的味道!
他什麼時候去挑的?從回來莊園後,他們幾乎天天都膩在床上,他甚至沒有離開過這里……難道說,還真的是吵架時買的?
河樂豐覺得心里好甜,甜到好像快榨出蜜來,她有一股沖動,好想現在就攬住他的頸子,給他一個窩心的香吻。
可是她不敢……她從沒有這樣做過,在戀愛中,她從不是主動的那一方,即使對方在街上意圖吻她,甚至還會被她斥責排拒。
風強勁的吹來,吹著她覺得不合宜的洋裝,吹亂她一頭濕發……今天是隨心所欲日啊,她都已經隨興到這種地步了,更何況一個吻呢?
她用力的深吸一口氣,回頭瞧著帥氣至極的齊雲震,突然間湊上前去,深深的在他頰上用力一吻。
「謝謝你!我好開心。」她笑開了顏,這吻美妙得讓齊雲震傻了眼。
「我第一次等一個吻等那麼久。」他無奈的笑了笑,「而且你吻我之前還做深呼吸……」
「喂!你沒事干麼看得那麼清楚?看前面啦!有沒有專心開車啊!」她被看穿了,總是不會處理這種羞赧的尷尬。
「哈哈哈!」齊雲震只顧著朗聲大笑,他真的沒看過這麼嚴肅的女人,不過她業已為了他改變,這是非常好的開始。
「我們要去哪里?」她注意到車子轉了彎,不是平常到市區的路。
「我打算去劍橋,我們可以乘船在康河上野餐。」
「康河?」誰都知道,徐志摩那首再別康橋,正是形容那兒迷人的景色。
「到了那邊,你不放松都很難。」這其實是齊雲震的貼心之處,隨心所欲日,就是要讓河樂豐跟在床上一樣的自然!
他為她用了心,在過往的交往紀錄中,他很少會去安排這些事項。
因為他固定的女友實在不多,女人總是無法投入他的生活,讓他暢談他的工作,畢竟一般人不是全都能對藝術品侃侃而談的。
她們喜歡逛街、購物,說著現在流行的訊息,積極的參加名牌發表會,並迅速得標,等著他為她們買下;買下昂貴衣物是小事,可要在那些場合應酬陪笑是他最不耐煩的事情。
自小因為身份的關系,總是在貴族間的宴會、派對跟一些傳統中度過他的成長歲月,要如何維持優雅的形象、得宜的談吐,跟其他人虛假的談天說笑,根本就是在折磨他。
他愛隨興所至,自由自在的過著自己的人生,可以的話,他甚至希望離開這個家。
但是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願望,所以只能在束縛之中找尋樂趣,他雖不致放浪形骸,但也算游戲人間,面對指月復為婚這種蠢事,雖只有接受的份,卻不打算真心以待。
不過,對象是河樂豐,這個能讓他感興趣、不無聊,而且契合的女人,一切就不一樣了。
康河環繞著劍橋大學,在船上就能見到那歷史的風光、明媚動人的景色,河樂豐覺得置身于貴族學府之中,整個人也變得高雅起來。
齊雲震一只腳踏著船,如同童話里的王子般,牽著她的手,讓她像公主般的坐上小船。
陽光暖烘烘的,船雖不大,但讓她跟齊雲震相偎倒有足夠空間,撐船的人兒高唱著英國傳統的歌曲,歌聲回蕩在河面和兩岸垂青的蓊蓊柳樹。
「看看她們幫我們準備些什麼……」齊雲震興奮的取出野餐盒,「我叫她們隨便做,能吃就好。」
「是嗎?你這位公爵哪這麼好伺候?」河樂豐不可置信的挑了眉,「你們家每天都吃山珍海味吧?」
「都吃可怕的東西!你一定沒吃過道地的英國菜吧?」他邊說還皺起了眉,「我最喜歡中國菜!」
「知道啦!」河樂豐一點也不訝異,因為公爵夫人是華人嘛!之前也看他吃過面包夾蘿卜干,「那你最喜歡哪道?」
「干麼?你要煮給我吃?」寵溺的啄了她的鼻尖,他記得她說過不會做菜。
聳了聳肩,她沒打算說破,要她當個賢妻良母她做不到,也不願意委曲求全。
而且,她相信齊雲震的眼光跟心態,並不會依煮飯來評斷她。
河樂泛箏效著他,大口咬下簡單的花生醬三明治,結果味道竟出奇的美味,打開來瞧,只是兩片吐司夾花生醬而已咧!
「想不到我也很好養。」她再大咬兩口,仰著頭閉上雙眼,「啊啊……好舒服的天氣。」
他瞧向她,她雪白的頸子正伸長,那漂亮的雙眸正輕輕闔著,他愛憐的帶著笑,湊上前去,俯頸吻了她。
被嚇到的河樂豐睜開雙眼,但對到他的雙眼,他卻持續凝視著她,毫無移開視線的意思。
她愉悅的淺笑著,撒嬌般的往他胸膛偎了過去,一陣徐風拂至,她覺得自己幸福得像空中飛舞的蝴蝶。
「好安靜……竟然都沒有別艘船或是游客呢!」她望著綠色的河面,柳樹相映,姿態曼妙。
「因為我包下來了啊!」齊雲震滿不在乎的回應著,「我給每個船夫一百六十英鎊,在我們的旅程結束前請他們去休息,不能開船。」
「什麼?」她再度為他的大手筆吃驚,「你還真喜歡安靜耶,這麼多錢也亂花!」
「我不是喜歡安靜。」他斂了斂下巴,才能吻上她的眼睫,「我是喜歡跟你在一起,不想受到任何打擾。」第二次主度吻上他!她從不知道自己是如此熱情的人,她貪戀他的唇、他的吻,還有舌與舌交纏的美好。
也從來沒有,為一個男人如此心跳加速,不曾歇止過。
難分難舍的吻依舊在船夫高亢的歌聲中進行,船夫不知道這對情人身份,但至少對方是有錢人家,否則不會一趟船給了他鉅額薪水,還讓從不唱歌的他願意開金口咧!
在他看來,這鐵定是對天造地設的小倆口。
河樂豐捧著齊雲震的臉龐,泛著迷蒙的雙眼凝望著他,她依舊含嚙著他的唇,想繼續繾綣在這種氛圍當中。
「萬一我愛上你怎麼辦?」她順著自己激動的心,索性一古腦兒把心里話全給拋了出來。
「你還沒愛上我嗎?」他瞪大了眼,一副很吃驚的樣子。
「這樣對嗎?」她問著他,也問著自己,「因為我不懂你的心意,我怕我把這份關系搞僵了。」
如果齊雲震只當她是過路女友,那她就不能自以為是的深陷,因為他們可以甜蜜的膩在一起直到婚禮之後,但離婚卻是必走的道路。
她不想這樣!她並沒有把他當成玩樂的對象!
「我的心意?」齊雲震有些失落,但還是輕柔的撫模著她的頭,撩過長發,「我沒有帶女人去過莊園、我沒有為誰心急如焚,我更沒有帶誰共游康河……」
「可是……」河樂豐突然想起自己屢屢失敗的戀情,心頭便是一驚。
「我沒有遇過能跟我話題投機的女人,也沒有遇過品味相當的對象。」他真情的望進她眼底,「我不打算放過你,我想我們應該正式交往。」
看一個人的作品可以看出一個人,而河樂豐的風格,瞬間就抓住他的目光,他早該知道她是個能吸引他的女人。
河樂豐的淚水不自禁的滑出了眼眶,雙手捧著他激動的又親又吻,她沒有如此的歡喜過,他願意跟她正式交往,而且是在指月復為婚的前提之下!
她想,過去她並非沒有付出真愛,只是沒有遇到對的人。
「雖然我們的關系已經超越交往,不過我想更加了解你,」他故意逗她,「就是我們得花少一點時間在床上!」
「齊雲震!」她大發嬌嗔,使勁的推開了他,「每一次還不都是你不讓我下床……呀啊!」
作用力等于反作用力,河樂豐從以前物理就不是很好。
她听見船夫大叫小心,然後齊雲震慌張的朝她伸出手,接著她就感到水進入她五髒六腑,一大片水花濺了上來!
「天哪!」幸好水不深,河樂豐也會游泳,很快的就攀著船沿浮了上來。
只是當她抹去臉上的水時,卻發現船上只有緊張兮兮的船夫一人而已?
「齊雲震?齊雲震?」她焦急的左顧右盼,趕緊用英文問船夫船上另一個人跑哪去了?
船夫掩不住笑,伸長手要拉她起來,才準備開口回答她,這時突然一股力量圈住她的腰際,差點把她往下拉!
「哇呀呀──」她的尖叫聲幾乎要響徹雲霄,結果兩岸草坪上的大學生笑聲還更大。
「你這女人,到現在還在喊我的全名,一點情調都沒有!」她身後竄出另一只落湯雞。「而且還敢把我推下水……」
「你……哈哈,我也下來了嘛!」河樂豐意會到他們雙雙落水後,開懷大笑起來,「誰叫你愛亂說話。」
「真是……」他無奈的笑著,一頭濕發向後撥去,呈現另一種性格美。
一旁的學生口哨聲四起,他們儼然成了落水表演者。
「怎麼那麼多人啦,剛剛明明都沒人的!」她害羞的一縮頭,攀住他的肩膀。
「你不知道劍橋的入學儀式就是要跳康河嗎?他們對跳河的人都很有興趣!」齊雲震大方的跟學生們高聲打招呼,拉著她往岸邊游。
他們兩個上岸時,模樣實在狼狽不堪,河樂豐不僅濕透了,身上甚至還掛著水草,這可以說是她有生以來最邋遢的一次!
可是,卻是她覺得心里頭最暢快的一次!
船夫把船劃到岸邊,他們在眾目睽睽下再度搭上小船,她不停的抹著發絲滴落的水珠,笑個不停。
不遠處正是嘆息橋,彷照威尼斯,連結著兩棟建築物,齊雲震突然吩咐船夫緩下速度,一臉神秘兮兮的瞧著她。
「怎麼了嗎?」河樂豐挑高眉,總覺得哪里怪怪的,「你可別再來一次,我對于再下一次水敬謝不敏。」
「一個小驚喜。」他指向前方,那詭異的水面。
嘆息橋的下方一片陰暗,但可以看得出水面上似乎有著什麼東西,他們的船持續緩緩前進,直到河樂豐瞧清楚那飄來的東西是另一艘小船。
紙扎的小船中放了朵玫瑰,她狐疑的拿起花,赫見上頭系了枚戒指。
她詫異又驚喜的回首看向齊雲震,他卻只是閑散地瞅著她,嘴角掛著柔情的笑容。
「幸好你答應跟我交往,要不然我就要把那小船給沉掉!」他雙眼熠熠有光的注視著她欣喜的笑容,「快點戴上吧!我希望大家等一下都看得到。」
「震……」她感動得無以復加,一顆心都快因愛而化開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這……」
「說我愛你就好了。」這廂倒是大方,充滿邪氣的笑容忽地顯現。
「……」河樂豐滿臉通紅,掩不住笑意的戴上戒指,「我愛你。」
她望著手中的戒指,雖然這只是象征著他們正式交往的紀念物,但望著在陽光下燦燦發亮的光芒,讓她興起了執著感──無論如何,她都要讓這段戀情長長久久。
「這不會是真鑽吧?怎麼這麼大?」有點刺眼。
「當然是真鑽啊,假的能戴嗎?也才三克拉而已,小鑽。」
「三克拉叫小鑽?天哪!你剛還說萬一我沒答應你,就要把這個戒指沉到河底?」
「廢話,為你量身訂作的東西,你不要就沒價值了。」他說這三克拉鑽石時的口氣,很像在說什麼不值錢的玻璃珠,「我看看……嗯,真好看,等一下得讓大家看個仔細。」
「你很奢侈耶……嗯?等一下,大家?什麼大家?」河樂豐這才想到,齊雲震從剛剛就一直提到大家。
「就大家啊!」他聳了個肩,指向遠方。
船只繞過一個寬廣的彎道後,出現一大片的草坪,隱藏在層疊的柳樹之後,是白色的長桌、悠揚的音樂,以及為數不少的群眾。
遠遠地,河樂豐就認出鶴立雞群的盧亞夫公爵夫婦。
「這是什麼?!」她穿成這樣,怎麼見人哪!
「家族聚餐而已啊,要跟大家介紹一下我的未婚妻!」他啄了她噘起的嘴一下,「然後要跟爸媽說我們在交往了。」
「我得換衣服啊!我們很狼狽耶!」天、天、天哪!她不僅穿著隨便,而且現在簡直是狼狽到極點!
看看草坪上那群閃閃發光的貴族,人家沒把她當流浪漢就要偷笑了。
「這樣才能顯示出我們是主角。」齊雲震竟然很認真的回答,船靠了岸,他率先上岸,迎接眾人的掌聲。
啊啊,她好想死!她干脆沉進康河好了!
沒幾秒鐘,齊雲震的手勢優雅的比向她,然後所有人的目光停在她身上,掌聲與口哨聲同時爆出,每個人嘴角都掛著親切的笑容。
河樂豐咬著牙,硬著頭皮搭住齊雲震的手,踉踉蹌蹌的離開小船。
嗚嗚,裙子好重,她人好髒……
所有人全注意到她右手那閃閃發光的戒指,恭喜聲一下從四面八方傳來,她尷尬的朝蘇珊笑笑,蘇珊卻笑得好像是她自己剛跟人家交往一樣開心。
總之,這算是一個好的開始……呃,中段對吧?
她被齊雲震摟進懷里,今天是「隨心所欲加被設計日」,看來,她就放開胸懷,好好的跟著狂歡一場吧!
她揮一揮衣袖,意欲帶走齊雲震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