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對吧?」柔美的嗓音自耳邊傳來,魏葆寶心情愉悅的看向孫夫人,听她溫柔的詢問她,「穿這樣累不累?要不要換件衣服休息一下。」
「求之不得。」她用力的點頭。
「雪亭還有些衣服放在這兒,我去找件洋裝給你穿。」孫夫人牽起她的手,「跟我上三樓好了。」
「謝謝孫媽媽。」魏葆寶笑得更甜了,沒去多嘴的問「雪亭」是誰。
不過她臨出門前,沒有忘記跑回孫澄湘身邊,低聲交代禮車里放了一打紅酒,請他們幫忙拿給孫澄晉喝。
因為她答應過他,今晚要陪他喝酒,不醉不歸的喔!
「對了,我可以請問一件事嗎?」
在三樓換衣服時,魏葆寶好奇的看著孫夫人。
「嗯?」孫夫人看著她換上洋裝,露出疼惜的笑容。
「那個孫爸爸要孫澄晉遵守的家訓是什麼啊?」她超好奇的,可以讓那家伙氣成那樣。
「喔,也沒什麼。」孫夫人整理著婚紗,慈藹一笑,「電視上有幅他親寫的橫聯,你剛有看見嗎?」
「哦,惜妻如金嘛,我有——」魏葆寶的笑容突然僵住了,「惜妻如金?這是……孫家家訓?」
「嗯,是的,孫家的孩子每一個都得遵守。」孫夫人的笑容里帶著一絲愉悅,「不管結婚的原因是什麼,都得……惜妻如金。」
魏葆寶瞪大了眼楮。這不就表示,孫澄晉得遵守家訓,疼惜她這個打工的代打新娘?
拜托,別鬧了!
就算是打工,魏葆寶還是做得無懈可擊。
那天晚餐,她執意要親自下廚,煮了頓豐富的菜肴,讓孫家人打開眼界且一飽口福。
她的廚藝真是好得令人驚訝,孫澄湘簡直不敢相信這位才二十二歲的女孩,可以煮出一桌好菜!
像蔥爆牛肉,香氣十足,牛肉女敕而不老;韭菜炒花枝,韭菜炒得翠綠,花枝還切了花,軟硬恰到好處;一盤快炒空心菜,竟然像外頭大火快炒的好味道,讓人嘖嘖稱奇。
簡單來說,嫁進孫家的第一天晚上,魏葆寶就用廚藝收買了「公婆跟哥哥們」的心。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沒能下來一起用餐的孫澄晉了!
孫將軍原本是怒氣沖沖要沖上樓逮他下來吃,不想魏葆寶卻極力阻止,她好言勸說,為什麼就沒有人考慮到孫澄晉的心情呢?他是被拋棄的新郎官耶,這還不夠慘嗎?
最後孫夫人一出聲,孫將軍就不再堅持上樓了,他們「一家五口」圍著圓桌吃飯,氣氛有點詭異,畢竟孫將軍夫婦對做哥哥的幫弟弟出這種餿主意並不是很滿意。但這個來打工的新娘,卻跟真的媳婦一樣,張羅出一桌好菜,最重要的,她吃得眉開眼笑。
好不容易吃完飯,孫澄湘兄弟就要離去,他們原本都不住這兒,是為了婚事才回來。孫澄冀明天有通告,孫澄湘自己創辦了一家生技公司忙得很,沒人有時間耽擱,結果送大家出門時,連魏葆寶也在里頭。
仿佛她真的是弟媳似的,不過說起來也算是啊,她要一年後才會跟澄晉離婚,不是?
送走兩兄弟後,孫將軍夫婦也不知道該跟魏葆寶說些什麼,簡單道聲晚安就上樓休息去了。
魏葆寶倒是沒閑著,她進廚房又忙和了一陣子,端著兩樣現炒的下酒菜,大膽的敲了孫澄晉的房門。
沒等應聲,她就推門而入,孫澄晉頹然的坐在床上,空酒瓶散落在地板上,桌上還擱著正在喝的紅酒。
「嗨。」她用腳把門給勾上,「我炒了兩盤下酒菜,配著吃比較好吧?」
孫澄晉嫌惡的拾首瞪了她一眼,「出去。」
「你怎麼這樣?我是好心來陪你的耶!」魏葆寶根本沒把逐客令放在眼里,還月兌了鞋,往他床上跳。「看,我還自備酒杯耶!」
這女人是怎樣?他不能一個人難過、一個人療傷嗎?他不需要任何人來可憐他!
段澐的離開的確帶給他很大的傷痛,他有一百萬個為什麼!他曾以為她是他此生最愛,沒有人比她更適合他、更了解他,交往整整五年並不算短,他在國外時,他們的感情也未曾斷過……
向她求婚時,她露出欣喜之情,還跳起來擁抱他……為什麼?為什麼卻在結婚前一天選擇別的男人,棄他而去!
他不恨段澐,但卻免不了怨慰,她不會突然之間選擇那個男人,所以他怨她為什麼不早說,為什麼要在事到臨頭才反悔,他滿懷著希望娶她進門,她卻不負責任的做出這種傷害他的舉動。
若不是佑森想到代打新娘的主意、若不是有魏葆寶這樣的女孩願意接下這份委托,他該怎麼面對這麼多的賓客親友?
所以他承認他怨她,他不會讓婚禮開天窗,不會讓段澐認為失去她,他就不能結婚、就會顏面盡失。
「這種事很難過,我知道的,你會問自己很多問題,」魏葆寶為自己斟了一杯酒,「我是哪里不好?她為什麼會離開我?她為什麼選擇那個男人?為什麼明明要結婚了卻要離開?又為什麼一個字都不說?」
孫澄晉眉間的皺紋更深了,他搶過魏葆寶剛替他倒好的紅酒,又灌入了喉。
心很痛,當紅酒進入口中之後,卻感覺更加刺痛。
「其實愛情的事,是沒有對錯的……有時候對方的離開,說不定是自己造成的。」魏葆寶搖著杯子,輕輕啜飲一口,「想再多也沒有用,還不如想想明天開始該怎麼過。」
他遞過酒杯到她面前,示意她再倒,魏葆寶心領神會。
「不要一直灌酒,喝太多明天胃會痛、頭也會痛,吃吃看我炒的菜嘛,很香喔!」她遲遲不給他酒杯,眼神期待般的看著他還有那兩盤小菜,「嘗嘗看嘛,美食可以撫慰人心。」
孫澄晉深吸了口氣,露出萬般厭惡,越來越不想看見她那期待的眼神,他連筷子都懶得拿,敷衍的用手抓了幾根菜睫來吃,接著就朝她伸出手要酒杯。
她皺眉搖頭,還是把酒杯還給了他。
「你能不能出去?」他沉聲說著,習慣一個人。
「我陪你啦,這種時候其實最需要人陪,你可以不要跟我說話,但是相信我,這時候一個人的話,會孤寂到發瘋的。」她聳了聳肩,「你可以當我不存在,沒關系的,我習慣了。」
習慣了……又是這樣的話。
孫澄晉眯起眼,他發現魏葆寶背後有許多秘密,活潑開朗的個性只是表象,她似乎有著不為人知的陰暗面,還有極度輕忽自己的傾向。
是誰一直當她不存在的?是誰從來不考慮她的?又是怎麼樣的家庭,會讓她一提起就臉色發白?
「我再說最後一句話就好,你別生氣,」她眨著大眼瞧著他,「想再多,段澐也不會回來,因為她已經選擇別人了,你的失意消沉她都不會關心,所以,今晚我陪你喝醉,明天開始,我們就別想她了,好嗎?」
孫澄晉凝視著她,她拿異常認真的眼神望進他的眼底,仿佛所有的狼狽與難堪都無所遁形,下一秒,他竟冷不防的大吼出聲。
「關你什麼事!」手里的被子怒不可遏的往牆上砸去。
听見杯子砸在牆上的碎裂聲,魏葆寶嚇得尖叫抱住頭,紅酒濺灑上白牆,透明的玻璃碎片鏗鏘落地。
「你憑什麼跟我說這種話?憑什麼跟我談段澐?你很了解嗎?你懂我現在的心情嗎?
孫澄晉朝著她怒吼,粗魯的推開縮在床邊的她,抓起酒瓶逕自下了床。
魏葆寶僵在原地,抱著雙膝,顫巍巍的瞪著原處看。
「從現在開始,不準你過問我的事!」孫澄晉拉開房門,暴怒的走了出去,「自以為是。」
門被甩上,房內登時只剩下熱騰騰的小菜、碎成一地的玻璃杯,還有冰冷的空氣。
沒關系的……魏葆寶顫抖的手拿著酒杯,吃力的就口一飲。
她說了不該說的話,他生氣是理所當然的,她已經習慣這種場面了,只要再一下,她就不會再發抖,身體便能活動自如。
只是……魏葆寶不自覺的滑下兩行清淚。他不懂……她真的了解那樣的心情。
因為被拋棄的人,絕對不只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