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畫廊,和童小麗分手後,紀凌雲拉著唐恬欣沿著畫廊所在的街區漫步而下。
想起之前他說有事,唐恬欣道︰「如果你有事可以先走,我一個人回去沒關系的。」
他回頭,笑著看她。
「是有事,但現在就在做啊!」
唐恬欣不明白,不明所以的看著他。他的笑為什麼總是那麼溫暖,連和煦的陽光都失色許多?
「我們正在做的事情,講白一點就是逛街,如果用專業一點的術語呢,就是在做市場調查,難道妳不想知道這附近有沒有競爭對手,或者可以叫外賣的餐廳?」
她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說有事就是指這個,合約都還沒簽,他居然已經替她把叫外賣這種事都想到了,心中不由得感動起來,她點頭。
「好,不過先說好,下午茶我來請。」
因為之前吃飯什麼的都是他付錢,她覺得既然是朋友,就不應該始終讓一個人負擔花費,何況他還是在幫忙她。
紀凌雲笑著說︰「樂意之至。」
被他牽著手過馬路,站在十字路口,她四面張望,然後問︰「先走哪邊?」
「妳們女人逛街都怎麼走?」
愣了一秒,她隨即明白他要讓她作主,笑得更加燦爛。
「往人多的地方擠啊!」
她已經很久沒有逛過這種喧鬧的街市了,以往購物都是被婆婆直接拉去百貨公司,三五個好朋友手拉著手往人多的地方擠,是上大學時她常做的事情。
紀凌雲笑著彈指,「走吧!」
眼前的紅燈變綠燈,人潮帶著他們向前涌去,可他的手卻始終把她牽得緊緊的,不曾放開也不會放開,唐恬欣的目光越過他的肩,看向他線條溫柔的表情,現在她更正,他左邊臉的輪廓和右邊一樣好看,笑時、鎖眉時、說話時、看她時……都是那麼溫柔。
手被他握著,心被他牽著,哪怕僅僅是以朋友的角色站在他身旁,她也知足了!
「想試試這家的珍珠女乃茶嗎?」
紀凌雲拉著她停在一家冷飲店前,回頭,陰影替她遮去頭頂大半陽光。
唐恬欣笑著點頭。
看他轉身要了兩杯女乃茶,仔細的交代店員有一杯要溫的不要冰的,她發現自己唇角會不由自主的上揚,怕太得意忘形,她偷偷低下頭,心底甜滋滋的。
拿了女乃茶,他們隨著人潮沿街信步,不時被路邊琳瑯滿目的小店面吸引,她看中了一個毛毛熊的手機吊飾,卻因為老板出價太高而放棄,想拉著紀凌雲從人堆里擠出去透氣,回頭卻見他拿著兩個吊飾付錢給老板。
「你干麼買?一個那麼貴!他太龜毛啦,一塊錢都不能少,我們可以去別家買啊!」
看她嘴上雖這麼說,可手指卻不由自主的把玩著那兩只熊不像熊,狗不像狗的東西,紀凌雲寵溺的伸手抹去她額頭上滲出的細汗。
「誰說沒有?買兩個他就有少!」
「少多少?」她驚訝的瞪大眼楮,剛才那個老板娘可是對她說買十個都一樣啊!
紀凌雲伸出兩個手指比劃出一個十字,唐恬欣先是愣了一秒,隨即生氣的跳腳。
「過份!餅份!為什麼我買和你買差別這麼大?那個老板娘一定是看你長得帥!好過份!」
看她一張小臉因為生氣和太陽大而變得紅撲撲的,現在又像只小母猴一樣蹦上跳下的樣子,他不禁好笑。
「走啦!我只是告訴她,我要用這個來向妳求婚,所以她才少算我錢。」
她頓時呆住,求婚?!他……他有沒有說錯?!她有沒有听錯?整個人呆呆的任他拉著走,直到走過一個路口,停在紅綠燈前,她才顫聲開口──
「紀凌雲……」
他回頭看她,眼角眉尾帶著的都是笑。
「那個、你說的是假的吧?」
事實上她好想問,你說的是真的嗎?想向她求婚的話,如果他點頭,她想自己會立刻毫不猶豫的點頭,管他什麼吃回頭草沒志氣的,可是──
「妳說呢?」
他看著眼前緊張兮兮的女人,將難纏的問題又拋回給她。
唐恬欣慘兮兮的一笑,轉動眼楮,避開他漆黑的眸子。
「當然是假的!我們才離婚的嘛!而且是我甩了你,呵呵!不過僅此一次哦!如果下次你再用這種賤招捉弄我的話,我一定翻臉。」
綠燈了,她急著向前走,省得被他看到自己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下一秒,滿是汗水的掌心被人握住,她抬頭,怔怔的看著他。
「當然是假的,我可不會再冒冒失失被妳甩第二次。」
紀凌雲微笑拉著呆住的她向前走,看她整個人徹底傻掉的樣子,唇角不自覺壞壞的上揚,心里偷偷加了一句,不是不報,而是時候未到,時機一到,他一定不會給她再拒絕的機會。
就這樣,他們用了整整一下午的時間走完了三條街,喝過兩家店鋪的珍珠女乃茶,吃了魚丸、甜不辣和串燒,紀凌雲手上更是拿了一大堆宣傳單,有好幾家餐廳的外送電話、幾家飲料店的Menu,甚至連水電行的電話也要到了。
最重要的是,他們發現這整條街除了他們的畫廊外,還有五家賣西洋畫的畫廊,而且生意都不差,唐恬欣原本還有些擔心,可紀凌雲說競爭有競爭的好處,像五分埔、迪化街都是這種情況,雖彼此競爭,但也因為有號召力,能為彼此帶來利益,再說有些消費者也懶得跑東跑西。
就這樣東逛西晃的,當他們回到她家樓下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呼!好久沒有這樣逛街了,好累!」
唐恬欣解開安全帶,舒服的大呼一口氣。
「很累嗎?上去放一缸熱水,好好泡個澡。」紀凌雲貼心的交代。
看著他被燈火點亮的眼楮,唐恬欣心頭一暖。
「但是好高興。」
紀凌雲笑了,伸手幫她拂順散落額頭的發。
「妳喜歡,下次我們再去逛。還想去哪里?」
「士林!」唐恬欣眼楮一亮,月兌口而出,她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去士林吃過小吃了,想得口水都快溢出來了。
看她孩子氣的表情,紀凌雲笑得滿足。
「好,就士林!等畫廊開張後,我一定陪妳去。」
她看著他的眼楮,從心底到手指頭都散發著酥酥麻麻的溫暖,她輕聲道︰「紀凌雲,我是不是太貪心了點?」
他說要讓她諮詢有關畫廊的事,可她卻自私的想要更多,想要和他像今天這樣逛街,和他去士林吃小吃,還想他履行藍屋檐下的下午四點之約,想永遠永遠像這樣不和他分別……她是不是太貪心了?而這些,是屬于朋友能要的範疇嗎?
看著她不安的模樣,那雙圓溜溜的眼楮藏在像羽扇的睫毛下,如同夜空中散發光芒的星星,他無聲勾笑湊近,直到在兩顆星星中清晰的映出自己的倒影。
「有一點,但……我喜歡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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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續都辦好了?」
「嗯。」
「工人在裝修,妳不用留在那看嗎?」
「嗯。」
挑眉。「……唐恬欣妳是個小傻瓜!」
「嗯。」
「哦,老天,難道戀愛真的會讓人變笨嗎?如果是的話,我死也不要!」梁微微忍無可忍的翻白眼。
「嗄?妳在說什麼啊微微?」
沒听清楚好友一長串的抱怨,唐恬欣笑著喝了一口咖啡。
「拜托!嘴巴收一收,再笑妳就可以去拍電影當茱莉亞蘿卜絲的替身了!」
「為什麼?」
她呆呆的,反應不過來。
「嘴大啊!」
梁微微先是夸張的學她咧開嘴露出痴呆的笑,然後沒好氣的瞪過去。老天!這個女人戀愛了,但她未免也表現得太明顯了吧?只差沒在臉上寫上「我戀愛了」四個字。
幸好總裁之前沒有透露他們已經離婚的消息,否則現在總裁夫人喜新厭舊的負面報導會滿天飛!而且說出去沒幾個人會信,跟她談戀愛的,正是剛剛簽字離婚的總裁。
真受不了他們,想起辦公室里還有一個總是對著照片突然傻笑的男人,梁微微再度忍不住翻白眼。
看好友連續大翻白眼的表情,唐恬欣很不好意思。「我有笑嗎?沒有這麼明顯吧!」
梁微微干脆從包包里掏出小鏡子擺在她面前。
「妳自己看看,不只傻笑,妳還印堂發亮,面若桃花,如果經過算命攤,算命仙一定說妳好事近了,再收妳一包紅包!」
「呵呵,微微妳好會說哦,我以前怎麼沒發現,妳可以去看面相啊!」
唐恬欣笑得憨憨的,鏡子里的模樣真的如梁微微所說,活月兌月兌一個花痴,只是她不想承認那是自己啦,畢竟愛上自己的前夫是很丟臉。
「呿!」
對阿諛奉承梁微微不為所動,收了鏡子,瞪著身旁的小花痴道︰「怎樣?你們準備去偷偷公證結婚,還是要再風光大辦一次啊?」
張大嘴巴,唐恬欣有些心虛。
「什麼啊!妳在胡說什麼,我們現在只是朋友,哪有要結婚。」
「妳這個死丫頭當我白痴啊!別告訴我你會對朋友流口水,哈到半死!」
唐恬欣的臉頓時紅得一塌糊涂,低頭道︰「沒有啦,就算有也是我單方面的感覺,他現在真的只把我當朋友。」
想起那天他說不會再被她甩第二次的樣子,心其實微微有些痛。
「……朽木不可雕也。」
她認定好友是朽木,自己再浪費多少口水也是白搭,便叼著吸管徑自喝水。
半晌,一雙小手輕輕扯她的衣角,抬頭就對上一雙笑咪咪的小鹿斑比眼。
「干麼?」她的臉有點臭,因為不滿好友變花痴。
「微微啊,能不能再幫我一個忙?」
「什麼?」
「就是便當啊,我想……以後他的便當還是由我來做好了。」
老天!讓她死吧!梁微微在心中低咒。唐恬欣、紀凌雲,這次你們再他媽的不好好結婚,她就一定辭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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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恬欣坐在畫室的二樓,靜靜享受著陽光的洗禮。
畫廊已經開張一周之久了,一切似乎都相當順利,平日小麗很少來店里,她負責在外面找畫和聯絡畫家等等。
而她,有客人來時,可以滔滔不絕的跟客人講畫,驚喜的是,似乎她的推薦總能得人所愛,大部份進來的客人都不會空手而歸,短短一個星期,她就賣出了十多幅畫。
沒有客人的時候,她則欣然的在陽光下沖一壺香濃的咖啡,畫畫,想他。
下午四點的約定,雖然不是每天都履行,但他卻每天來接她回家,去士林的約定也實現了,也曾開車帶她上陽明山看星星再送她回家,一切都如同再要好不過的朋友,沒有更多過份的親昵。
他們這樣,算重新開始嗎?
說沒有的話,別說微微不相信,就算是她自己,也不太確定。
紀凌雲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總是忙到讓她見不到的人,不是以前那個凡事以事業為先,一絲不苟的他,他變得好溫柔、好體貼,讓她好喜歡、好喜歡。
如果重新開始,這樣的他──她想再度輪回,她心甘情願。
「叮鈴……」
樓下門口的風鈴響起,唐恬欣探頭看下去,進來的是童小麗,正想打招呼,卻听──
「你這個混蛋!我現在就把這些給你!」
只見童小麗打開櫃台下她的私人櫃子掏出一迭紙,朝著宋波的臉就砸過去,一邊破口大罵。
「想去告我就去啊!讓我進監獄好了!這樣你兒子就不會看到自己的老子有多無恥多懦弱多沒種,也好!看不見他還省得傷心,你去告啊!送我進監獄,然後你就可以和那個小騷貨光明正大的苟合了,你這個卑鄙無恥的混蛋!如果你不去告我的話,我立刻就去把孩子打掉,我要讓你們宋家絕子絕孫──」
「啪!」
「啊!」
唐恬欣驚訝的捂住嘴巴,宋波打了小麗,小麗的臉立刻紅腫一片,想來一定很痛。
「哼!打的好!打的真好!如果讓你爸知道的話──」
「夠了!」
唐恬欣看宋波突然大吼一聲,震斷了童小麗的話。
「夠了!我受夠了!別總是拿我爸來壓我,不能生又怎麼樣?我他媽這輩子就不要孩子怎麼樣?妳這個臭女人自己貪婪還要把責任推到我身上,我受夠了!」
說完他抓起地上的紙,猛然向童小麗砸去,隨即跑出畫廊。
唐恬欣被眼前發生的一幕驚得說不出話來,她一直以為他們感情很好的,畢竟連孩子都準備生下來了,可──
「小麗……」
她試著開口,起身下樓。
抬頭看到她,童小麗悲痛的臉上頓時閃過一絲慌亂,顧不上狼狽,她俯身倉卒的抓起地上的紙張,甚至顧不得迭整齊。
唐恬欣走下樓,彎腰想幫她撿,卻被一把推開,她驚訝的看向合伙人。
童小麗動作一頓,背對著她,迅速抓起地上的紙道︰「抱歉,我只是、只是不想妳看到我這麼狼狽……」
松一口氣,唐恬欣走過去看著她紅腫的臉。
「我們是朋友不是嗎?之前我離婚時有多狼狽,妳不是也看到了嗎?」
抬頭對上她溫柔的眼楮,童小麗的淚水不自覺墜落,她撲上來,一把抱住她。
「恬欣,我對不起妳!嗚……」
對不起?從何說起呢?唐恬欣詫異。
正想安慰她,目光卻在觸及地板上遺落的那張紙時頓住了。
紀凌雲的名字簽在畫廊所有人的格子里?
她茫然的推開童小麗,彎腰拾起那張紙。
「這是什麼?」
一看到那張紙童小麗立刻慌了,想伸手去搶,卻被唐恬欣躲過。
「畫廊是他的?!」瞪著那張紙,唐恬欣幾乎顫抖。
「恬欣妳听我說──」童小麗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不!」
唐恬欣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心虛的眼楮,憤怒和失望一古腦的涌上。
「畫廊……原本就是他的對不對?!」
「不!不是的,恬欣,我對不起妳!」
「那是怎樣?他要妳找我合伙?還是他要妳配合他演這麼一出戲?」
她氣昏了,無數個畫面在她眼前閃過。
[我答應給妳空間,讓妳自由成長……]
[妳急于學著成長我不反對,但是要記住,防人之心不可無……]
[那就做吧,既然妳認為自己可以,何不放手試一試?我會幫妳……]
他的笑容,他的話,塞滿了她腦袋。
以為他真的懂她,以為他真的了解她的心情,可到頭來她還是錯了,她依舊沒走出他的世界,她依舊靠他為生,她以為一切都在向前走,可現實是,她只是他手中的風箏,飛得再高也只能看到他給的天空。
這些天來,她的擔憂、她的努力、她的憧憬,對他來說都不重要,他就像在讀編劇寫好的劇本,什麼都知道了,只要記得做表情。
淚,就這樣無聲跌落,砸在「紀凌雲」三個字上,墨水緩緩化開,暈成一片模糊。
「恬欣!恬欣妳別這樣,畫廊的確是紀先生買下的,也是他叫我不要告訴妳,可是事情不是妳想的那樣!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
童小麗的話還沒說完,只見唐恬欣已經沖出畫廊,跳上一輛停在路邊正在等客人下車的計程車,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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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集團十二樓,總裁辦公室門外,梁微微剛把一通海外電話轉進總裁辦公室,就見電梯間沖出來一個人影,定楮一看不得了,居然是他們鮮少在盛世露面的總裁夫人!
「恬欣?!」
「他在里面嗎?」
「嗄?」
看好友一臉陰郁,梁微微不解的順著她的目光看向總裁辦公室的大門。
「紀凌雲在里面嗎?」
唐恬欣眼楮里燃燒著怒火,不等回答就直接敲門,更甚至不等里面應門就開門沖了進去。
看著虛掩的大門,梁微微決定還是不打擾他們的好,貼心的關了門,她考慮要不要把總裁下午的行程排開。
這不是她第一次來紀凌雲的辦公室,上次追著母親來是第一次。
唐恬欣進了門,視線被一道偌大的油畫屏風擋住,可連續兩次她都沒心情欣賞畫作,直接快步轉入屏風後,于是看到辦公桌後一個男人專心的伏案看資料,一旁的電話里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應該是他按了擴音。
「……怎麼?大老板做膩了,和自己老婆玩小游戲了?听他們說你以命令的口氣要他們每個月去光顧你老婆的畫廊,呵呵,你這小子什麼時候變成妻管嚴了?」
唐恬欣無聲站在原地,握在身側的拳不由得加重力道,盯著男人的目光能擦出火花來。
「你也跑不掉,下個月我會幫畫廊制作網頁,你可以透過網路訂貨。」
紀凌雲一邊批閱文件,一邊隨口和電話那端的好友閑扯,根本沒發現進來的人不是送咖啡的秘書。
「連我都算上啦?你這家伙看來真是動了凡心了!以前幾百萬的官司都不求我,現在為區區幾幅畫到處拜托人,未免也太不照顧哥們的情緒了吧!」
「少來,我要照顧的人只有一個,不是你。」
紀凌雲笑著搖頭頂回去,這幫家伙才不會在乎區區幾幅畫,事實上他們巴不得多買幾幅好讓他欠人情,不過為了讓恬欣有信心經營畫廊,欠人情也值得。
「好好好,那我不打擾你了,你去哄你的小甜心好了。」
紀凌雲笑著按下電話,抬頭便愣住了。
對上他的眼楮,唐恬欣淒淒勾起一抹冷笑,「很好玩嗎?」
紀凌雲愣了一秒,隨即皺起眉頭,她的神色不對,看著他的眼神彷佛和他有深仇大恨。
「這樣把我耍得團團轉,看我什麼都不知道的一會擔心、一會高興,很好玩是不是?」
想著當初自己把他當惟一可以諮詢的人,沒想到他就是這出戲的導演。
盯著他的眼楮,她很想叫自己冷靜,很想讓自己擺出滿不在乎的表情,可是淚水該死的模糊了她的眼楮,讓她看不清他的表情、看不清他的心。
「恬欣──」
「為什麼要騙我?」
正想問個究竟,紀凌雲卻听她喊出這一句,他皺眉,頓時猜到她知道了什麼。
「為什麼要假裝畫廊是別人的?為什麼明明知道我有多想自立,卻依舊鼓勵我去你的畫廊!為什麼看我擔心高興或者不安,你卻都能裝得像沒事人?」
唐恬欣壓抑的喊出這些壓得她心碎的疑問,哭著道︰「你該是最知道我的啊!我有多想證明自己,有多努力想去學著過生活,有多努力想證明給你看,我會照顧自己、保護自己,不是你說的嗎?我要學會自救啊!」
她捂著臉蹲在地上,泣不成聲,到頭來一切都是她一個人轉在傻傻的迷宮里,到頭來一切都是他的安排,微微、小麗、宋波……他讓她開始懷疑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一切,是否都不真實。
紀凌雲抿緊嘴角無聲走近她,看著她抱著自己蹲在地板上瑟瑟發抖,心疼得無法訴說,他不是不知道她誤會了什麼,就因為知道,所以才不願意將事實的真相告訴她,那樣她會更灰心,他舍不得。
伸手想攬她進懷里,卻被她躲開。
唐恬欣站起身,一雙眼控訴的看著他。
「你無話可說嗎?」
看著她的眼楮,他保持沉默。
淚水如同斷了線,她毅然決然的轉身出門。
看著她消失在屏風後的背影,紀凌雲僵在半空中的手緩緩握成拳。
他該怎麼對她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