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清晨六點,被生理時鐘準時叫醒後,連初晴就一直保持同樣的姿勢。蜷縮著坐在床上,呆呆看著鏡于里的自己。鏡子里的那個女人完全沒有平時干練跟自信的模樣,有的只是一張迷離的表情,長發零落的披散在肩頭,使她看起來像個十六、七歲的孩子。
她無聲嘆息,為了全力以赴,她不惜將自己包裹在成熟干練的套裝里,頭發緊緊的盤在腦後,使自己看起來至少增加五歲,再加上古板的眼鏡,更加讓人信服,而且也不容易引起男士們的注意,就可以心無旁騖的向目標靠近。
可是——
叮鈴鈴……突兀響起的電話鈴聲打斷她的發呆。
「你好,我是連初晴。」接起電話就已經從迷離狀態抽離,連初晴看一眼電話上顯示的來電號碼,更眯了眼楮。
「我是姚漫漫。」
「哦!」她心中的弦立刻繃緊,也許範偉倫不想再看到她了,怕她後悔,所以叫姚秘書通知她今天就請辭之類的。
「你現在立刻趕到SOHODunhill拿總裁訂做的西裝,訂單號是……在八點之前必須趕到總裁家。」
「嘎?」
「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嗎?」姚漫漫的語氣很公式化的明顯不耐煩。
「沒有,只是我以為——」連初晴皺了眉頭,無法把昨天和今天連起來。難道範偉倫改變主意了?
「接到我的電話你好像很驚訝,我不知道你跟總裁之間發生什麼事,也不管你未來的目標是什麼,但你要記得公私分明,身為總裁秘書,仍有你該盡的責任。」
來不及回話,對方就掛斷了,連初晴的大腦依舊沒有轉過彎來。她分明記得昨天範偉倫說要辭退她,雖然好像願意讓她自動請辭,但也應該不想再看到她才是,現在為什麼——
抬頭望一眼床頭櫃上的電子鐘。已經六點半了,她不敢多想不敢耽擱,快速的跳下床拉開衣櫃,同時腦筋也開始飛速運轉。
六點半而已,百貨公司還沒到營業時間,但有一點姚漫漫說對了,她還是總裁秘書就該盡她的責任,如今她必須完成的,是在八點之前將西裝送到總裁大人家,她可不想讓人說公私不分。
她不會隨便屈服的,身為總裁秘書沒點能耐怎麼行,快七點了,離八點剩一個小時,她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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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五十八分,範偉倫悠閑的坐在自家別墅三樓的大陽台上,從這個方位可以看到別墅周圍的風景,他一手握著一份今天的財經報紙,一手緩緩端起銀色骨瓷咖啡杯,抿一口香醇的藍山,勾起嘴角。
「少爺今天心情不錯啊!」
範偉倫瞄一眼管家交握在身前,手腕上的瑞士表,正一點點向八點邁進,唇角的弧度越揚越高。
可惜,他似乎高估她了,還以為她能帶來點樂趣呢。
不料時針剛指到八,別墅的門鈴聲便響起——
「咦?這麼早會是誰?」管家好奇的探頭向陽台外望去。
是她嗎?範偉倫竟有些期待。
「少爺,您的秘書連小姐送西裝過來了。」管家掛下通報有訪客的電話後,不免覺得奇怪。大清早送什麼西裝啊,少爺又不缺西裝。
範偉倫將手上的咖啡杯放在餐桌上,發出清脆的踫撞聲,他微笑著闔上報紙,「讓她進來。」
才交代下去沒多久,啪一聲,一道城門般高大的雕花鐵門自動彈開,剛走進大門的連初晴,無暇顧及門內有美麗的噴泉以及高大稀有的樹木,她輕吁一口氣,因為抵達之前的一個小時,她可是歷經千辛萬苦。
精品店的原則至上,在規定的營業時間之前想憑個人之力拿到西裝,除了打破玻璃搶劫之外,她只能動用人脈。
所幸她曾經因工作結識了SOGO百貨集團的一位高層經理,她打電話請對方幫忙,對方立刻爽快答應,只要求一次晚餐回饋,這種時候,就算讓她自掏腰包加送一套Dunhill她都願意。
于是七點半,她終于從店經理手中拿到訂做的西裝,沒想到又踫到上班前的尖峰時期,到了七點四十分,她不得不棄車跑步前進,因此能夠準時到達絕非易事!
連初晴穩下氣息,騰出一只手將散落的發別在耳後,沿著洗刷干淨的黑色鵝卵石小道一路走上去,一幢乳白色的別墅透過樹影呈現在她眼前,而在三樓的陽台上,她看到了他。
範偉倫站在陽台邊,雙手撐著欄桿,居高臨下的俯視她,眯眼看著她一步步踏進他的私人領地,狼狽的表情和裝束,讓他的心情更為愉悅,「帶她到臥房。」
避家很驚訝。連姚秘書都不曾被容許進入少爺的臥室,這個新任秘書有什麼特別之處,竟能得到少爺的差別待遇?!
雖有疑問,但畢竟陪侍主子多年,他聰明的沒有多問,便走下樓梯為連初晴打開一樓的大門,「少爺在臥室等你。」
她皺了眉頭。臥室?那個家伙剛才明明在陽台上看到她了,為什麼不走下樓到客廳,卻要在臥室見她?
抬頭望向面前這位白發蒼蒼卻依舊精神百倍的老管家,似乎從他眼里也看到了和自己同樣的困惑,于是她點頭。
五官清秀身材不錯,外貌應該有八十分,可那一身淺咖啡色的名牌套裝雖然剪裁俐落,但太過成熟,不適合她,盤在腦後的頭發更顯老成,最礙眼的是鼻梁上的眼鏡,這個女孩看似小小年紀,卻將自己打扮成三十歲的模樣,得倒扣三十分!
老管家邊帶路邊疑惑。難道少爺因為即將要訂婚而改變審美觀,看上不同風格的人?
苞著管家走過長長的走廊,步上樓梯,停在一扇偌大的門前,然後管家敲了敲門,連初晴听到里面傳來佣懶的回應。
「進來。」
她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那聲調一如昨天在公司里听到的沉穩。管家有禮的替她開了門,她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門在身後輕輕閉闔,偌大的空間里滿目白色,晴朗的晨光從那一整面牆的落地玻璃窗外透進,窗外湖面波光粼粼,幾乎刺得她睜不開眼楮。沒想到這片上地上竟然還有人工湖泊?
「你很準時。」
她循著聲音望過去,範偉倫正好從另一間房間緩步踱出,穿著深藍色的睡袍,衣襟微微敞開,嘴角掛著依舊不真誠的笑容,看起來有些頹廢,但畢竟是自己喜歡的人,她一時看得失神,不只心跳得快,連呼吸都顯得不自然。
「Dunhill經理沒有為難你嗎?百貨公司也還沒有營業吧。」看出她的緊張,範偉倫心情很好。捉弄強裝鎮定的她,有趣極了。
哀平心神,連初晴懂了。這話印證了她的猜測,要她來這一趟,大概是被她昨天狂妄的語氣所激,想捉弄她而已。
她垂下眼,聲音平淡的回道︰「我有身為秘書的責任,就算再難,也會盡力辦到。」
範偉倫收起笑容。真是固執的女人,因為這固執她一定吃了不少苦頭,不知道為什麼,她越是這樣他就越想瓦解她的堅持。「那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了。」
「總裁的意思是要讓我留下嗎?」她很詫異,難道是因為只捉弄她一次不夠?
他沒有回答,僅是伸出手,她以為他要拿西裝,隨即將西裝遞上,沒想到他沒接過,而是猛地拉她進懷,然後惡意低頭,在她發上吹氣,「我是要留你下來,但你敢留下嗎?我決定相信你是真的對我一見鐘情,但……」
完全沒有防備即跌入他懷抱的連初晴著實嚇了一跳,加上他的衣襟敞開,她的鼻尖撞上他光滑的肌膚,側臉吻上他的胸膛,清晰的灼熱感讓她大氣也不敢喘一個,屏息的听他接下文。
如他預期的,她的臉紅了,微微眯眼鎖住她滿足無措的瞳,範偉倫笑了,「但我很好奇,你說的愛上別人的幸福是什麼?我不相信你真的不求回報,你是騙人的吧。」
聞言,她掙扎著要離開他的禁錮,可惜他鎖得太緊,她只能藉著揚高聲音表達她的不滿,「我不是騙人,我只是單純的喜歡你。」
「我沒說你不喜歡我,但接近我之後,就是想爬上我的床,期待能飛上枝頭做鳳凰。」這是所有接近他的女人的想法,盯著她上下滑動,吞咽緊張的喉嚨,他的瞳色轉深。
「就跟你說不是,這麼簡單的想法很難理解嗎?就像你跟你未婚妻,只是單純的喜歡!」迎視他的目光,連初晴對自己很氣惱。其實他已經要訂婚了,她想表白的心頤也達成了,實在不必多余的跟他解釋和辯駁,但她就是忍不住,很想告訴他她跟其他人不一樣。
「我說過我的字典里沒有愛情,未婚妻只是需要存在的名詞,名詞的主人要配得上我,但叫什麼名字就不是很重要了。」她的眼神閃著堅定和火光,竟讓人有些著迷,範偉倫沒發現自己的手遲遲沒松開,已經腧越了捉弄的界線。
「可悲。」听到這,她的心不由得軟了一分。對于一個不懂愛為何物的人,要他相信她,根本是不可能的!
沉默片刻,他霍地松手,逕自轉身進身後的更衣室。
連初晴輕吁一口氣,咬住唇辦,無聲跟了進去,就見一間比她的小套房還要大的更衣室,四面全是從房頂到地面的開放式衣櫃。
知道他身家上億,知道他是偉倫的總裁,可是,對一個男人來說,這樣的衣物間未免也太夸張了吧!視線從那排列整齊佔滿四面牆的一套套衣服,環顧到排滿兩層架子的鞋子,不只百雙。老天,這些衣服可以開好幾家店了!
最終她將目光落在立在中央的男主人身上。其實說了一堆,她還是搞不懂他在想什麼,是捉弄還是測試?到底要不要留她?她甚至也搞不懂自己,他都這樣誤會她了,她到底還在期待什麼?甚至想起他跟他未婚妻沒有感情,還有點欣喜。
沒有錯失她眼神中的驚訝,他的語氣滿是嘲諷,「看看你眼楮里的驚訝,你當真確信對我的感情真的是愛?」
範偉倫知道自己很奇怪,干麼執著的想知道,她對自己的感情是不是真的,只能猜想是討厭她的倔強,所以才想捉弄她。
「我的感情真假與否不重要,如果你相信,那就是真的,如果你不相信,就算了。」連初晴無奈苦笑。夠了,這兩天她解釋夠多了。
又是一陣沉默,直到他似乎決定了什麼後,才緩緩開口,「那麼……證明給我看,證明你只是單純的愛我,沒有名份錢財也沒關系,證明你所謂愛上一個人的幸福給我看,如果你做得到,就留下來。」他想知道她能堅持多久。
奧?她抬頭望向他,他深邃的眸心被漸漸強烈的晨光照得絢亮,加上他的話,她的心在這一瞬間怦怦狂跳,大腦嗡嗡作響。是什麼讓他突然改變了主意?他竟然要她證明,證明她真的愛他!
這進展來得突然,來得飛快,讓她幾乎來不及思考。
她的驚訝無處遁形,範偉倫勾起嘴角,少了老練堅定,她這樣驚惶失措到不行的眼神更激發他的壞心眼,「你有多愛我,愛到什麼程度,證明給我看,說不定我會因此改變主意。」
「什麼主意?」只抓住他的話尾,被他炯炯目光鎖住視線,連初晴喃喃追問。改變主意是說他不訂婚了嗎?
他沒有回答,只說︰「那要看你證明到什麼程度了。」
「我會證明給你看的。」有時候,她也覺得自己好傻,但只要這段感情還有機會,她就想要試試看,沒關系,三年都可以了,現在能待在他身邊,她可以再努力很多很多年。
聞言,範偉倫看著她笑了。果然是固執的連初晴!
轉身瞄一眼牆上的鐘,他抽過她手上的西裝,連看都沒看就順手掛在一旁的衣架上,然後從衣櫃里挑出另一套西裝,接著月兌去身上的睡衣。
沒想到他竟然會當著她的面月兌衣服,嚇得連初晴立刻閉上眼楮轉過身,接著就听到一陣放肆的笑聲,她有絲懊惱的蹙了五官。
「都有勇氣對我一見鐘情了,怎麼還會怕我?!」調侃的意味濃厚。
他的聲音近在耳邊,她的耳朵像被點燃了般,火苗隨之竄流全身,連初晴已經沒有足夠的理智思考他的問題,低下頭,勉強睜開一條眼縫偷瞄,見他修長的腿已經套上長褲,輕吁一口氣,她才睜開眼楮。
他莞爾,順手勾過一旁的襯衫套在身上,然後站定在依舊臉紅得一塌糊涂的她面前,一般人都知道他在等什麼,等她伸手幫他扣扣子,這是一個女人取悅男人的基本方式,他靜靜等她動作。
連初晴的腦袋有些不听使喚,好似又回到三年多前初遇他的時候,此刻他唇角的笑容讓她覺得無比絢麗,甚至有些暈陶陶的,看他站定在自己身前,敞開的襯衫下露出結實的月復肌,她開始挪不開眼楮,緩緩的、咸濕的,一股異樣的液體自她鼻管滑落。
「你——噗!」
「咦?」
範偉倫突然噗哧一笑,更夸張的退後一步笑彎了腰,連初晴挑眉,後知後覺的伸手模上自己濕潤的唇角。隨後將手移到眼前。
「啊!」
「哈哈……你居然——流鼻血!」
範偉倫笑得幾乎不能自已,看著她一臉笨拙的瞪著染上鮮紅的手指驚訝,一管鮮紅的鼻血緩緩蔓延在她唇角,他又震驚又好笑,幾乎笑出了眼淚。
鼻血?連初晴驚訝的瞪大了眼楮,下一個動作是立刻伸手捂住口鼻。她怎麼會在這種時候流鼻血?老天!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他笑得前俯後仰,她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沖上頭頂。
看到他的月復肌,她竟然流了鼻血!老天!她不要活了!糗大了!
「拿去。」範偉倫走到一旁的衣櫃,抽出一條折疊方正的手帕遞給她,動作自然得連他自己都沒發現這有什麼不妥。
連初晴立刻伸手扯過手帕堵在臉上,尷尬的低下頭不知道說什麼好,也不知道該如何補救。
看她立在那里像是變成了化石,範偉倫笑著走到一旁按下牆上的鈴,下一秒外面的門便被敲響。
「出去吧,讓管家帶你去洗干淨。」
連初晴抬頭,就見他已經站在衣櫃前逕自挑選領帶,衣櫃側面的穿衣鏡再度倒映出他的身影,她不敢多看,匆匆向門外走去。
門外老管家已經等在那,用眼神示意她跟著到洗手間,只是人帶到了他也不走,只用奇怪的眼神盯著她瞧。
連初晴忙著清理自己,也就由著他。
「這是——少爺的手帕?」管家盯著她用來擦鼻血的手帕,擰了眉頭出聲。
連初晴緩緩點頭。這問題好奇怪,但她沒多想,此刻用涼水擦了臉才漸漸恢復冷靜,不能回想方才,他那肆無忌憚的笑容和縴長有致的身材,讓她一想就腦門充血。
「你——真奇怪。」
不明白管家為什麼突然這樣說,她回頭疑惑的望向他。
「少爺有潔癖,從不讓外人進他的臥室,自己的東西更不可能給別人用,可你——」這個女孩卻在一天之內讓少爺連連破例,不是奇怪是什麼?管家盯著面前無比狼狽的女孩,不得其解。
連初晴微微吃驚,望著手上的手帕,不禁皺起眉頭。這是另外一個範偉倫嗎?一個她不曾見過的他。
有時他像惡魔般對她冷嘲熱諷、捉弄她,卻也有孩子氣的笑聲和舉動,還有好心的遞給她手帕,這樣多變的男人……似乎讓她更加無法自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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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範偉倫閉目養神,似乎無意說話,連初晴坐在他身側,不時從後照鏡里偷偷打量他。不可否認他很帥,這也是一千多個日夜她堅持下來的原因之一,只要某天能看到他,那一整天她的心情都會出奇的好,工作更有干勁,再累也不覺得苦。
或許他沒有說錯,她的確也愛他的外表,但外表也是他的一部份啊!如果能分得清愛一個人到底是愛他的外表還是內在,那樣的愛還是完整的嗎?
所以她分不清,從看到他的那一秒開始,心中就莫名有了篤定,愛上他,愛上他的一切。
有那樣一道強烈的視線盯著自己,範偉倫閉著眼楮卻依舊能夠感覺到,不由得莞爾。她真是個矛盾體,有趣的矛盾體,有趣到讓他輕易改變要攆她走的主意,想看她能死撐到什麼程度。
「我們到了。」車滑進停車場,見他依舊沒有睜開眼楮,連初晴還以為他睡著了,便出聲提醒。
範偉倫睜開眼楮,直直對上後照鏡里她的眸子,只一眼,輕輕抿笑後便開門下車。
連初晴只能用觸目驚心形容剛才他的注視,像在茫茫人海里抓住她的視線,心髒狂跳,她屏息跟著他下車,隨後快步跟進總裁的專用電梯。
電梯門關閉,一方空間里只听到她微微不穩的呼吸聲,抬眼看向站在身前他的背影,她試圖打破尷尬,「謝謝你的手帕。」
「別自作多情,我是怕弄髒了地板。」頭也不回,他的聲音淡漠。
連初晴愣了一秒。跟方才相比,他仿佛變了一個人!但隨後她又漾開笑容。沒關系,以前她連跟他說話的機會都沒有,現在他給了她機會不是嗎?這樣很好。
「我買新的還你。」手帕上的血漬恐怕沒那麼容易洗干淨,而且管家說他有潔癖,未必會要她用過的東西,再說其實她根本不想遺他。
範偉倫聳聳肩,似乎並不怎麼在意,卻突然像想到什麼般的回頭,一是否我要你做什麼,你都會做?」
「嘎?」
「是不是因為愛我,所以只要是我希望的,你就願意做?」
望著他含笑的眼楮,連初晴有些毛骨悚然,一種又要被戲弄的感覺爬上頭皮,可是她的確是這樣想的,不論再難,她都不會屈服,為了證明她真的愛他,于是她點點頭。
「那好,從今天起就這樣。」他笑了,像得逞的孩子般,伸手向她。
「什麼意——」話還沒說完,他的一雙手已經滑過,感覺腦後鼻梁同時一輕,三千烏絲奔泄而下,視線一片模糊,她無措的站在他面前,仿彿沒穿衣服,無處遁形。
範偉倫愣了一秒,望著她散落一頭秀發的無措模樣,有些驚艷的握住手心的發簪,緊緊握住。
「拜、拜托!至少把眼鏡還給我,我這樣看什麼都模糊,怎麼做事?」連初晴幾乎哀求道。她近視近六百度,遺有散光,沒有眼鏡等同于睜眼瞎子,他要證明什麼?拿去她的眼鏡和讓她披頭散發,是想讓她出丑嗎?
「不行,因為……我喜歡。」
嚇!她小聲抽氣。他說什麼?視線不清晰,連同听覺也開始恍惚了嗎?他竟然說他喜歡?!
「如果你非要在我眼前晃,我寧願看到你此刻的模樣,從今以後,你不能盤頭發,不能帶有框的眼鏡,如果做不到的話,你知道後果如何的。」
叮咚——電梯到了,門在他身後打開,燈光讓她微微眯了眼楮,卻也看清他湊過來的五官,一顆心不由得緊繃,很久前如相片般泛黃的一幕在此時重現。
範偉倫微微笑眯了眼楮,湊近她緊蹙的眉眼,感到她連呼吸都幾乎屏住了,不由得心情更好的補充,「如果做得好,你知道的,也許我會改變主意。」
「那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不再理會她的驚訝跟疑問,範偉倫逕自轉身走出電梯,留下化石演變中的連初晴。
她恍惚的走出電梯,視線豁然開朗卻也越加模糊,原本她就還不是很熟悉總裁辦公室的一切,現在這種狀況,要她如何進行工作?
正當她無奈之際,一道聲音傳進她耳際。
「你比我想像中的還厲害。」姚漫漫語氣淡漠,但也說得直接。
依照她的提示,範偉倫應該已經看透連初晴的目的,原本她以為他會像對待她一樣對待連初晴,畢竟她們都是一樣的目的,想飛上枝頭做鳳凰,但不同的是,他現在「必須」訂婚,照理不會忍受這樣的人留在他身邊節外生枝,可是——
「你錯了,我沒有你想像的厲害!」連初晴立刻挺直背脊,不想示弱,即使此刻她視線模糊,披頭散發,加上一早接踵而來的驚嚇,已經讓她無力招架更多。
姚漫漫挑眉,一雙眼楮犀利的打量著她。她錯了?如果她錯了的話,那她今天徹底改變妝容是怎麼回事?拿去了眼鏡,放下及腰長發,看上去比原來要美得太多了!
她還以為連初晴做了什麼讓範偉倫願意留下她,因為有了許可,所以也不再偽裝古板了,難道不是?
「我的下場,或許會比你想像的還慘。」連初晴實話實說。
她跟姚漫漫不一樣,對範偉倫來說,她什麼都不是,他只是不趕走她,讓她有機會能證明愛他,又或許他只是想捉弄她。
是她傻,即使知道結果只有兩種——她中途放棄,像姚漫漫這樣低調退場;或者傾其所有證明她的愛,卻筋疲力盡,得不償失。但她還是答應了,這樣至少還能留下。
這範偉倫真是她的克星,他若直接拒絕她的告白,不給她機會,她還能走得瀟灑,現在卻進退不得。
听了她的話,姚漫漫先是一驚,隨後用狐疑的目光盯著她。才一天而已,是什麼讓她有了這樣的轉變?昨天才振振有辭的把總裁最喜歡的咖啡倒背如流,可今天這個連初晴卻像已經看到了終點。
頓時她的心莫名滑過傷感,忍不住想,如果連這樣一心二懇執著的女人都無法打動範偉倫,有誰可以?
「抱歉,我得進去。」連初晴勉強微笑,小心的繞過姚漫漫走向自己的辦公區域。她已經做好了相當的心理準備,今天一定比昨天還難熬,而以後的每一天,一定都會比今天更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