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就被刺耳的電話鈴聲吵醒,我疲憊得不想去理,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依稀記得我躲在被窩里哭到大半夜,現在我只覺得頭痛欲裂。
筱琪和于婷都不在,電話鈴聲繼續響個不停,我心中暗暗咒罵不知是哪個不識相的家伙,數分鐘後,我終于認輸起床去接,對方最好有非常充分的理由,不然就休怪我問候他祖宗十八代了。
「喂,請問找誰?」我用著快虛月兌的聲音說。
對方遲疑了一下,怯生生地問著︰「請問……章芷翎小姐在嗎?」
一個女孩子的聲音,有幾分熟悉,但想不起來是誰。
「我就是。」我有些沒好氣地應著。
「我是小嫻,你還記得我嗎?」她換了個高興的語調。
小嫻?好像在哪兒听過,我在腦中的記憶庫搜尋半天,可是徒勞無功,這會兒我的頭更痛了。
對方等不到我的回應,猜想我大概記不得她是誰,于是又提醒我︰「你不記得了?我是阿志的女朋友,我們見過好幾次。」
阿志?我想起來了,阿志是老胡的死黨,他們倆可以說是同穿一條褲子長大的,感情比兄弟還親,幾年前我和老胡交往期間,經常跑去找阿志和他女朋友一起玩,我和小嫻還蠻有話聊的。
「喔!我想起來了……」換我高興地叫起來,好像中了大獎,隨即想到,我們好久沒聯絡了,怎麼突然打電話給我?不禁感到滿月復狐疑,問她︰「好久沒聯絡了,找我有事嗎?」
沒想到,她開門見山地問︰「你和老胡是怎麼了?」
我愣了一下,奇怪昨晚才發生的事,怎麼馬上就有人知道,疑惑地反問她︰「你怎麼知道我和老胡怎麼了?」
她想都沒想,順口回答我︰「我掐指一算,算出來的。」
也許是睡眠不足腦子不靈活,竟然還略帶崇拜地說︰「你算得出來喔?」
她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這才正經和我說︰「老胡昨晚突然跑來找阿志喝酒,是他自己說的啦。」
我恍然大悟,應不出話來,是心虛吧!
「芷翎,老胡出車禍了,你知道嗎?」
「什麼?出車禍,嚴重嗎?」我緊張地直問,心里想著,萬一有什麼事,都是我害的。
「命是撿回來了,只是……」她似乎不忍心說下去,是真相太殘酷嗎?
「只是什麼?你快說啊!」
「怎麼說才好呢?」
我急得六神無主,她卻在緊要關頭支支吾吾不肯明說,更讓我直往壞的一面想。
「到底怎麼了?」
「這個……簡單地說,就是少了一些東西。」
我覺得背脊發涼,喃喃地覆誦著︰「少了……一些東西?」
腦海中浮現老胡斷手斷腳的畫面,我顫聲問道︰「是……缺了四肢嗎?」
「不是,是更重要的東西。」
「那是什麼?眼楮?耳朵?鼻子?嘴巴?你就直接告訴我吧!」
此時我的心亂成一片,根本無法去思考了。
「都不是啦!唉啦!我不好意思講,就是……那個啦!」
那個呀?她吞吞吐吐地不好意思說,更讓我心中充滿問號,正要開口再問她時,突然露光一閃,難道……難道是……老胡喪失了生兒育女的能力?
「你……你是說,老胡他不能……不能……」這回換我吞吞吐吐了。
「對啦!他不能和別人結婚了啦!」
我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對著電話發愣,怎麼會這樣?這下該怎麼辦才好?
原本腦筋就不夠清醒,現在更是覺得天旋地轉,我很勉強的支撐著,才隱約听到電話那一頭傳來小嫻焦急的呼喊聲︰「芷翎,你還在嗎?喂——唉呦!這下慘了。」
我沒有力氣去應,呼喊聲愈來愈著急,在我快昏過去時,我似乎听到小嫻大喊著︰「阿志,快把老胡叫醒啦!芷翎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半天沒有聲音。」
老胡?把老胡叫醒?是我听錯了嗎?
「喂!你剛剛說什麼?去把老胡叫醒?怎麼回事啊?」不知哪來的力氣,我對著話筒大喊起來。
「你沒事啊!半天不說話,嚇死人了!」小嫻像是松了一大口氣。
「你快說啊!老胡不是受重傷嗎?」
「我哪有說老胡受重傷啊?」她有些心虛,小聲地應著。
我終于察覺事有蹊蹺,只是我頭疼得無暇思考,急著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語氣不禁愈來愈不耐︰「你不是說老胡命是撿回來了,可是卻少了……少了很重要的器官?」
「是沒錯啊!只是……」她又吞吞吐吐起來,更讓我大為光火,幾乎是用吼著對她說︰「只是什麼?快說清楚,不要把我要著玩。」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我正要開口催促,卻听到小嫻的爆笑聲︰「哈!炳!炳!芷翎,多年不見,你還是一樣單純。」
「你到底在笑什麼?」我一頭露水,被她笑得心里毛毛的。她笑岔了氣,咳了半天,等她終于笑夠了,才緩緩地說︰「老胡是出了車禍,不過只是小擦傷,沒有大礙。」
「真的?!」听到老胡沒事,我真想高呼萬歲,但繼而轉念一想,不解地問小嫻︰「你不是說他少了什麼,而且還不能和別人結婚,你騙我對不對?」
小嫻小的時候相信說謊鼻子會變長,所以她一直都不敢說謊,長大後雖然知道這是無稽之談,可是她早已練就不說謊也能騙人的好本事,對她來說,不說謊和不騙人根本是不相干的兩回事。
丙然,她又噗嗤一笑,回答我說︰「我沒有騙你啁!他是少了很重要的東西,只是我說的是少了一顆心,他把心留在你那兒了,現在失魂落魄的,怎麼還能和別人結婚呢?對不對?」
我這會兒已經氣得七竅生煙了,有些後悔沒把三字經練好。她卻還有心思揶揄我︰「你以為老胡少了什麼啊?」
「……」真是無言以對,還好她看不到我的表情。
「芷翎!看你還挺關心老胡的嘛!」
「你要是出車禍,我也會很關心你的。」想到她剛剛把我要得團團轉,嘴上不禁惡毒起來。
「呸!呸!呸!我一輩子也不要你這種關心。」
「你再這樣缺德下去,遲早會用得到。」
「好了啦!不跟你耍嘴皮子,老胡現在在睡覺,等他醒了,叫他去找你,你們倆好好談一談吧!」
我沉默不語,該和老胡談些什麼?連自己的感情都還沒模清楚,能談出什麼結果?
小嫻听我半天沒說話,突然語重心長地說︰「芷翎,愛人不必多,真心的一個就好,你難道感覺不出老胡對你的真心嗎?」
小嫻的話我放在心中反覆思量,老胡的真心我當然能體會,只是……只是我放不下對鐘雋的眷戀。
就是因為這樣才把事情弄得一團糟,這個三角習題何時才有解?我又開始頭痛了。
見到老胡時,我嚇了一大跳。
他看起來……神采奕奕,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樣,和昨晚愁雲慘霧罩頂的他根本無法聯想在一起。
他踏著輕松愉快的步伐來到我面前,雖然極力想裝著自然平常的樣子,可是他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根本掩不住洋溢的喜色。
這和我想像中的場景有很大的出入,事先想好的台詞也全派不上用場,我愣了好一會兒,忍不住問他︰「你怎麼了?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
他笑眯眯地,有些不好意思地開了口︰「對不起,昨晚讓你擔心了。」
「沒……沒關系,你沒事就好。」我對于他的轉變是一肚子的疑問。
他的心情似乎很好,臉上的一抹笑容從未消失。「昨晚我和阿志聊了很多,他給我不少建議,我想……我該先向你道歉,昨晚是我太心急,給你很大的壓力,我們可不可以當作什麼也沒發生,讓我在你身邊,直到你做出最後的決定?好不好?」
很難形容我此刻矛盾的心情,老胡沒事固然讓我放下心中的一塊大石,可是……事情兜了一圈又回到原點,又回到那個剪不斷,理還亂的原點。
對于老胡的委曲求全,我覺得心疼。
我蹙著眉,不知道該說什麼。
老胡看我為難,連忙又說︰「我不會再逼你給我一個答案,我會多給你一些時間和空間,讓你好好的體會,做出最正確的決定。」
對于他的痴傻,我有些感動,嘆口氣輕聲說︰「你何苦呢?」
他笑得很燦爛,回答我說︰「因為你值得,而且我有信心,你一定會選擇我。」
我不解地望著他,不知道他的信心從何而來,因為連我都沒這麼有信心。
老胡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我一直覺得他今天心情好得奇怪,在我連連追問下,他終于告訴我他的好心情是從何而來。
「我剛剛經過一間廟,不知道怎麼鬼使神差的就想進去拜拜,順便求了個簽,是個上上簽……」
听到這兒,我已經忍不住大笑起來,邊問他︰「就為了一個上上簽,你心情就好成這樣?」
他的臉頓時紅了起來,連連說︰「你笑什麼啦?有什麼好笑的?不要笑了啦!」
我極力忍著笑意,輕輕擦去眼角笑出來的淚水,想不到學理工的他,一向實事求是,凡事講求科學精神的他,竟然會相信…
…我又忍不住狂笑起來.
他耐著性子等我笑夠了,輕輕敲了一下我的頭說︰「笑夠了吧!算是我昨晚對不起你的賠禮好了,你收了禮,不能不原諒我羅!」
我咬了兩聲,剛剛笑岔了氣,突然覺得他真是傻得可愛。
「好了!我該回去了,你自己要多保重喔!」
我點點頭,回他一句︰「你也是。」
大概是我笑得太過火了,他覺得實在很糗,匆匆忙忙道了再見就離去。
昨晚的風風雨雨暫時跟著他離去,一切又歸于平靜,只是這樣的平靜能維待多久?大概只有老天知道了。
最近少有機會見到鐘雋,因為學校已經沒課了,所以鐘雋很少到學校來,就算有來,也是為了參加班上的活動,雖然他有邀過我一起參加,但想起曾有人批評我水性楊花,招蜂引蝶之類的,而且這些話就是從他們班上女生的口中傳出,我又何苦去自找沒趣。
包何況我的活動也不少,我和筱琪、于婷都準備當社會新鮮人,首先就要整理門面,在那兩個女人的大力慫恿下,跟了我四年的清湯掛面,變成了波浪起伏的卷發,平日不念書的筱琪勉強擠出一句形容詞——「成熟嫵媚」,但從她言不由衷的笑容里,我看嫵媚是不見得,成熟恐怕是有過之無不及,于婷則是很簡短地說︰「過一陣子就會比較自然了。」
在我看來,我演《獅子王》會很自然。
幸好我沒有完全听從她們的建議把頭發剪短,至少我還能把頭發綁起來,掩飾燙發的失敗。
除此之外,我們還上街添了些上班族的行頭,參加一些免費的化妝課程,帶回來一些不便宜的瓶瓶罐罐,然後在宿舍里,把彼此的臉當畫布練習,涂涂抹抹一番。筱琪精心雕琢完我的臉後,很滿意地說道︰「唉呀!真美,活像從書里走出來的美女。」
「真的嗎?快拿鏡子來給我瞧瞧。」
雖然我對筱琪的審美觀不抱太大的希望,可是此時我的好奇心勝過一切,急著想看到被筱琪為我做的新造型。正當我四處找鏡子時,美芸突然不請自來,只看到她的笑容瞬間僵住,一臉錯愕地看著我們,接著慌張地把門關上,還一邊說著︰「對不起,我走錯了。」
我們還沒意會過來發生什麼事,美芸又沖了進來說︰「我沒走錯啊!」
她定神仔細打量著我們,許久之後才終于開口說︰「我的媽呀!七月半還沒到吧,怎麼有三個女鬼先溜出來玩Dm!」
「我的臉是芷翎畫的,可不是我自己畫成這樣的喔!」于婷是我們三個人中唯一有化妝習慣的,所以她立刻率先做了聲明,好像怕砸了自己的招牌。
「天啊!雖說一白遮三丑,你也不用把于婷畫成日本藝妓吧!」美芸瞧著于婷臉上的杰作贊嘆著。
「會嗎?我覺得還好啊!」我嘟著嘴辯解著。
美芸搖搖頭,露出一臉無奈的表情,說︰「如果跟你比起來,于婷的臉算是還好啦!」
「有這麼糟嗎?剛剛筱琪還說我像畫里走出來的美女呢!」听到美芸竟然把我們的杰作評得一文不值,我不禁大聲抗議。
「對啊!對啊!」筱琪也連忙站出來幫腔,畢竟我的臉是她畫出來的。
美芸听完哈哈大笑,邊笑邊說︰「對!對!對!像是畢卡索畫里的美女。」
筱琪火冒三丈,很不服氣地說︰「要不然你來畫啊!看會好到哪兒去。」
「好啊!怕你不成。」美芸欣然接受挑戰,拿起卸妝乳液就往我臉上抹,于婷和筱琪則在一旁等著看好戲。
「喂!吧我啥事啊?為什麼用我的臉?」我連忙抗議著。
「這樣才看得出使用前和使用後的差異,別動啦!」美芸不顧我連連抗議,手沒停地在我臉上涂涂抹抹,一邊還不忘上起課來︰「這年頭流行自然就是美,妝要化得愈自然愈好,自然到像是沒化妝。」
「干嘛要好像沒化妝?真的沒化妝不就好了。」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女人要花那麼多錢買化妝晶,結果看起來像是沒化妝。
美芸沒停下手上的動作,只是白了我一眼,數落起來︰「怎麼有你這種不懂情調的女人,連個妝都不會化,真是糟蹋你娘生給你這麼美的一張臉,暴殄天物啦!」
我無奈地被當成個木偶擺弄著,只瞧美芸忙了好一陣子,終于松口氣得意地說︰「好啦!大功告成,怎麼樣啊?」
不知道我的臉被整治成啥模樣,我急得四處找鏡子,不過從筱琪不甘願的「還可以」三個字中可听出一些端倪,至少畫得比筱琪高明。
于婷貼心地遞給我一面鏡子,我連忙攬鏡自照起來,果真如美芸所說,自然到看不出有上妝,可是氣色和膚質看起來好得不得了。
我有一點兒明白化妝品的用途了。
正當我對著鏡子左瞧右看,美芸又走過來數落我的頭發了︰「你啦!看你這一頭雜亂的稻草。」說完,就拿起瓶瓶罐罐東噴西抹,轉眼間一頭稻草就像變魔術般整齊溫馴多了,然後再夾上幾個發夾,她像完成一個曠世杰作般滿意。
我贊嘆著美芸的巧手,可是我也怕她接下來要我穿上新衣走秀,所以連忙轉移話題問她︰「你來找我們干嘛?總不會特地來幫我設計新造型的吧!」
不料,她突然臉色一變,大喊著︰「糟了!我竟然和你們玩起來,忘了正事,芷翎,你快換一件衣服吧!」
啥?換衣服?事情竟如我所料,我不禁緊張地高呼起來︰「你還玩不夠啊!還要我換衣服。」
美芸急忙向我解釋︰「我剛從外面回來,在樓下遇到鐘雋要找你,所以上來替他傳話,你要不換衣服,穿睡衣下去見他,我也沒意見。」
「你怎麼不早說。」
「姑女乃女乃你快一點兒,別再廢話了,我看你也別換了,反正也沒啥看頭,正面背面部分不出來。」說完一把把我推出房門。
我低頭看看身上的睡衣,不過就是T恤和短褲,雖然邋遢了一點兒,也不是不能見人,而且反正時間也晚了,應該也沒什麼人看到,想想不好再讓鐘雋枯等,于是匆忙下樓去。
遠遠地就看到鐘雋一個人在門口踱步,我連忙和他打招呼揮揮手,可是他對我視而不見,好像不認識我,難道我真穿得太邋遢了嗎?
我怯生生地走到他面前,問他︰「這麼晚找我有事嗎?」
他竟然瞠目結舌地望著我,半天說不出話來。許久之後,他才終于有了反應︰「咦?是你啊!我還以為又有艷遇了勒。」
這才想起,剛才匆忙下來,來不及把美芸的杰作卸下,臉上的盛妝配上邋遢的睡衣,怪不得他一臉驚訝認不出我來。
他從頭到腳仔細打量我,好像在評監藝術晶一般,我被他瞧得渾身不自在,連忙說︰「你到底找我有什麼事?」
他如同大夢初醒,說起他來找我的理由︰「你阿姨發出通緝令,要我把你逮捕歸案。」
「啥?你說什麼?」我听完後是一頭霧水。
「你明天有沒有空?阿姨要你去她家一趟。」他看我有听沒有懂,于是又正經說了一次。
「喔!沒問題啊。」雖然听懂了他的話,可是我又有了新的疑問,鐘雋什麼時候和阿姨混得那麼熟,竟然幫阿姨傳起話來了。
「那我明天早上來接你。」
「好啊!」
「那我先走了,明天見。」
「咦?你就為了這件事來找我?」
「對啊!」
「你不會打電話告訴我就好了,干嘛自己跑一趟?」
他望著我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只說︰「很晚了,我也該回去了,明天見。」
說完轉身離去,沒走幾步又回頭叮嚀我︰「明天早上來接你,別忘羅!」
我很鄭重地點點頭,他才又揮揮手滿意地離開。
我慢慢走回宿舍,回想起最初和鐘雋相識時,他對我若即若離,甚至有些逃避的態度,幾乎從不主動與我聯絡,可是最近他卻常為了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找我,想到這兒不禁莞爾一笑,除了今天特地跑一趟,幫阿姨傳傳話之外,前幾天打電話給我,竟也只是告訴我辛克勤有了新的目標,我的警報解除了,說真的,我幾乎忘了辛克勤這號人物的存在,鐘雋的那一通電話,讓我愣在當場啼笑皆非。
他這些沒事找事做的行徑是為了什麼呢?只是為了和我多說幾句話,多看我幾眼嗎?想到他對我也有同等的眷戀,心中洋溢著幸福的感覺,可是又怕只是自己自作多情,也許他這些不尋常的舉止並沒有特別的意義。
第二天早上,鐘雋準時來接我。
在去阿姨家的路上,我忍不住問他︰「阿姨為什麼托你傳話?她怎麼不直接打電話給我?」
「有差嗎?阿姨是想我來接你比較快,她打電話給你,也不知道你大小姐何時才有空起駕回宮。」他故意強調「有空」這兩個字,听得出來他語氣中調侃的意味很濃。
「是喔!阿姨怎麼找得到你,連我都不一定找得到你這個大忙人。」我不甘示弱地反擊回去。
「她沒有找我,是我主動送上門去。」
「咦?你主動送上門?」我有些驚訝,覺得其中大有玄機。
「阿姨開餐館耶,難道我不能去啊?」他倒是回答得很理所當然的樣子。
我沒法反駁他,只是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連他的微笑都帶著幾分神秘的感覺。
到了阿姨家,少不了熱情的招呼,只是阿姨竟然先嚷著︰「鐘雋你回來啦!版訴你一個好消息,一切0K!」
靶覺起來阿姨已經把鐘雋當成自家人,赫!這小于真有一套,不知道下了什麼迷藥,竟然連阿姨都給收買了。
「芷翎!你終于回來了,在忙什麼?這麼久沒回來看我?」
總算注意到我的存在了,阿姨拉著我在一旁坐下,噓寒問暖起來。
「沒……沒有啦!要考試嘛!所以比較忙。」我回答得有些心虛,總不能告訴阿姨,我是因為追求者眾多,才沒時間回來看她吧!
「這樣啊!」阿姨沒繼續追問,只是和鐘雋交換了個眼神。
氣氛愈來愈詭異,怎麼有被出賣的感覺呢?
「芷翎啊!你馬上就畢業了,有什麼打算呢?」沒讓我深想,阿姨突然就丟了個問題給我。
「要找工作啁!」這是我的標準回答。
「在哪兒找?回南部家里,還是留下來找?」
我竟然沒考慮過這個問題,被阿姨一問也愣在當場,該回去還是留下來?其實,我是希望能留下來,這樣在鐘雋當兵之前能有較多的機會相聚,可是,爸媽一定不準的。
上大學是我第一次離家在外,我就像被放出籠的小鳥般,盡情享受得來不易的自由,這樣形容或許太夸張,但是多采多姿的生活和參加不完的活動,讓我不僅很少回家,甚至爸媽也經常聯絡不到我,媽說我出門就像丟掉一樣,氣得要把我登報作廢。
阿姨似乎一眼就看出我的顧慮,笑眯眯說︰「如果你要留下來,你就搬到阿姨家來住,你爸媽那邊由我去擺平,怎麼樣?」
「真的?」阿姨的提案讓我怦然心動,搬到阿姨家,不但省下房租,三餐還有人顧,鐘雋又住在附近,真是再理想不過了。
「可是你真的有把握說服爸媽?」這是我唯一的顧慮,怕阿姨敵不過固執的二老。
阿姨露出非常有自信的笑容說︰「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事實上,我早就跟你爸媽說好了,一切OK.」
咦?怎麼動作這麼快?
沒等我回答,阿姨就開始交代鐘雋︰「過幾天你就可以幫芷翎把東西搬回來了。」
「沒問題。」他爽快地答應,同時又和阿姨互使個眼色。
看來,他們倆早就是一條陣線的,為了讓我留下,已經不知道暗中運作多久了。
我很滿意這樣的結果,興奮地期待新生活的開始,可是,我沒有料到老天冥冥中另有安排,新的開始也意味著舊的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