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過去是只幽魅的影,如果讓它永遠纏繞著你,那麼,未來將永遠不會來臨。」
「我知道,只是……有些傷口,太深太深,直到你觸及,還會發覺傷口依舊鮮血淋灕。」
——出自蘭斯洛伯爵系列三《南安普頓的鑽石薔薇》
荷俐.梅根拿著一杯馬丁尼,心不在焉地敷衍著眼前男人,假裝自己很認真的聆听,「是,你說的很對……哦!杭亭頓的理論嗎……」
身為羅那書屋出版社的公關人員,其實她是不必要來這個作家與編輯專屬的聚會,但她听路克說今晚諾因會來,于是她便跟來。
荷俐知道諾因一直在躲著她,但她多想告訴他,離開他之後,她其實是十分後悔的,因為再也找不到像他一樣對她那麼好的男人。
她有著一雙修長的美腿,高中時還當過啦啦隊長,燦金發色母需染整便有閃亮光澤,紫羅藍包的大眼楮與合宜的化妝,襯托出她那張心型臉龐更加完美無瑕,當她嘟起嘴,頗有瑪麗蓮夢露的性感味道。
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多不可數——路克也是其中之一,然而她很明白,那些男人只是喜歡她的外表。
他們都不像諾因,那個懂得保護她,溫柔又細膩的大男孩。
她與諾因十歲開始便是鄰居,一起長大,一起念高中,甚至她十四歲,第一次與男孩在車子後座發生關系,也都是諾因幫她向父母隱瞞。
她是什麼時候發覺自己愛著諾因?
也許是大學時,他幫她打發了一個黏人的追求者那時。
當時的諾因因一場車禍而受傷,撐著拐杖在她家前等著她。
而那個送她回來的豬頭男人意圖在車上侵犯她時,是諾因拄著拐杖,硬是把那男人從車里拖出來,狠打了一頓——當然,當時行動不便的他,也著實挨了幾下。
後來她為他上藥,忽然發覺這個一起長大的男孩,已經長成了一個身材高大,相貌俊挺的男人。
她總是忽略了他,因為太靠近太自然,老是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
從那天起,他們便成為一對人人稱羨的戀人。
諾因自大學開始,便致力于他所渴望的寫作事業,但光只有寫作不能支撐他的生活,而他也不願向收養他的叔叔伸手。為了實現夢想,他只好靠打零工過活。
然而他們畢業那天,諾因把那只省吃儉用買來的蒂芬妮戒指套上她手指時,荷俐不是不感動的,然而,夢想畢竟不能當飯吃。
那時他們一起搬到那個蟑螂橫行的破爛公寓,兩人都才剛大學畢業,荷俐一開始支持著他實現夢想,自己努力工作。
但現實的壓力實在越來越大,諾因抱著稿件一家家投稿,卻一家家被退稿,打開E-maill這件事,變成一個叫人恐慌的動作,而她的工作也不順利。
沒有錢,她脾氣逐漸變得暴躁,她覺得自己應該可以擁有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待在一個下等地段、蟑螂四處爬行的公寓里。
雖然後來諾因一口氣兼下三個零工,極力要供給她一個優渥的生活,但是荷俐依舊不滿足。
她出色的外貌,為她帶來方便,也帶來麻煩。
許多男人暗示她可以有更好的生活,一開始她還可以堅定的拒絕,但是隨著日子過去,她的信心越來越被動搖。
那一天,荷去面試一家小型出版社的公關,遇見了那男人,她把他介紹給諾因,好一陣子那男人是他們溫馨小鮑寓中的座上賓,三人成為要好的朋友……
可是,當男人提出交換條件,她心動了。
荷俐再也不願住在下等地段的公寓,不願與蟑螂為伍,畢竟她當年可是啦啦隊長,多少男人心中的女神,那樣出色的她怎麼可能屈就于這樣的環境太久?于是,那天男人壓倒在她身上時,她沒有抵抗掙扎,直到諾因回來……但,後來她為此深深懊悔。那些男人都只是為她的外貌著迷——一個無腦的性感寶貝!
離開諾因之後,她換過不少男人,也不斷的換過工作,直到現在當上全國知名大出版社羅那書屋的公關人員。
她會到羅那書屋工作,只是為了想再見到諾因,因為他始終避著她,甚至躲到她找不到的地方……
今日這個聚會,正是個好機會。
能有這個聚會,多虧了有路克……想起他,荷俐微微一笑,有點苦澀。
他也不過是那些只看外表的男人之一吧?
雖然他的笑容很純真,雖然他沒心機得一點也不像三十五歲的大男人,雖然他總是關心的噓寒問暖,但這一切的體貼溫柔,會不會像其他男人一樣,在得手後便如煙一般消失?
好不容易從無聊的對話中月兌身,荷俐轉到吧台拿酒,路克連忙迎了上來。
「剛剛我一直找你呢。」
他的表情與微笑令她聯想到一只友善的黃金獵犬。
她笑,繼續第二杯的馬丁尼,「有事嗎?」
「你說你很喜歡的作者——諾因,剛剛來啦。」路克獻寶似的道︰「你不是一直很想見到他嗎?走吧,我介紹你們認識。」
荷俐一怔,手中的酒便潑濺出來,將她搭配得無懈可擊的美麗衣裳染上一塊小小污漬。
諾因躲在陽台上,里面喧嘩的人聲,此刻顯得很遙遠。張瑋慈一直陪在他身邊,到此刻才稍離開一下去補妝。
丙然躲在外邊吹冷風,也比在里面人擠入的愉快得多。他拿著一杯香檳,享受著迎面而來的涼意。
背後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他微笑,一定是瑋慈,方才她離開前,他叮嚀過自己會在外面。轉過身,看清來人之後,笑容整個凍結在臉上。
荷俐,他一直不想遇到、也最不想見到的人,若要他列出一生中都不想看見的名單,她絕對名列第一。
「嗨……」荷俐緊張的拉了拉自己的外套,對他一笑,「諾因,好久不見。」
他只覺得自己呼吸急促起來,胸口像是沉沉壓著一塊大石,過去狠狠傷害的痛苦像只無形的手用力揪扯他的心。
他知道荷俐透過叔嬸不斷想打听他的消息,但他不願見她,希望她能死心,沒想到卻在今夜會狹路相逢地見了面。
荷俐見諾因臉色冷淡且不自然,擔心的想他果然還沒原諒自己。忍著忐忑,她緩緩朝他走近,「諾因,我一直想跟你說,其實那時候……」
他迅速的武裝起自己,想盡辦法要給她一個笑容,但怎麼樣都不成功。「我,都忘了。」
從肢體語言,她看得出來,諾因非常不希望她靠近。想到以前兩人的親密,她忍不住紅了眼眶,「你知道嗎,你每本書我都有看,我……我很喜歡,尤其是《亨利八世的寶藏》那一本……我知道你的女主角在寫誰。」
他一聲不吭,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她的心一陣痛,沒想到處心積慮安排的重逢,居然這麼悲慘!
「諾因?」
听到這個聲音,諾因放下一塊大石,嘴角不自覺的綻現一抹溫柔的笑。
「瑋慈。」他張開雙臂,緊緊擁抱那小雀鳥一般踩著輕巧腳步奔來,看起來俏皮嬌小的女子。
張瑋慈尷尬的看看眼前的金發美女,諾因真是太熱情了,怎麼突然在別人面前這樣緊緊抱著她?她趕緊微微推開他,「這位是?」
荷俐看著諾因,感覺自己那想破鏡重圓的希望,瞬間碎成泡沫。「你好,我是羅那書屋的公關,荷.梅根。」
「你好,我是……」張瑋慈看看諾因,不知道該怎麼介紹自己。
荷俐點點頭,「我知道,你跟著諾因一起來的。」她望見諾因用那種非常柔情、非常溫和的表情,凝視著這個東方女子。
荷了解這樣的表情代表什麼——曾經,那個表情只屬于她,是她自己推開了他……
她露出抹笑,十分禮貌而生疏,「那麼我先走一步,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
「沒關系。」諾因抬起頭,表情已經從冷硬轉變為溫煦。
荷俐看著他,明白自己應該放過他,也放過自己。她與諾因,都為她的背叛而付出了代價。
她走上前,「其實我剛剛是想跟你說……我一直想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諾因望向她,手里牢牢握著張瑋慈的手,他的心放下武裝,突然輕松了,打從心里的微笑出來,「不要緊,都過去了。」
曾被傷害得遍體鱗傷的心,听到這句話,雖然不可能一時之間馬上恢復,卻也有種被撫慰的感覺。
而且,現在的他有瑋慈,這令他明白——過去的一切都過去了,著眼于未來才重要。
荷俐眼里盈著淚水,她用力的把它眨回去。
「很高興能認識你的女友。」她彎下腰,臉頰輕輕踫觸張瑋慈,轉身走回燈光燦爛、人聲鼎沸的室內。
瑋慈看著那漂亮長腿姊姊走回去,羨慕的說道︰「哇哦!諾因,你有沒有發覺荷俐的腿好長好細致啊!」
「你的也不差。」
諾因不再像以前一樣,追逐著荷俐的背影,反而低下頭,像只啄木鳥般不斷吻著張瑋慈。
「差得遠了……」
他的笑聲沉沉地,調皮的收緊手臂。「沒關系,我一點都不在意你的腿長或短,親愛的短腿小姐。」
「哇!」她像顆小炸彈一樣的跳起來,臉上不滿意的紅暈彌漫,「什麼短腿小姐?!」
凝視著眼前的她,諾因告訴自己這一切他都要好好珍惜,他已經浪費太多太多生命在鑽牛角尖上,但願從此之後都能將那些傷痛陰影拋開,就如同刮去邋遢的胡子,他也該告別過去了。
人們都散得差不多,荷俐依舊趴在吧台上不肯走。
路克擔心的拉拉她,「喝夠了嗎?」
「唔……」她看看他,搖頭,嘴里咕噥著,「我說你啊,不要管我比較好……你根本也只是看到我的外表……」
外表?他檢視她現在的模樣,因酒醉把身上那件好衣服吐得一塌糊涂,渾身酸臭味,頭發也亂七八糟得像鳥巢。
「我現在只覺得你外表很恐怖。」
路克實話實說,不管她抗議著還要再喝,像抱沙包一樣,一把把她扛在肩膀上,叫了計程車。
荷俐醉得昏沉沉地,忽地不知想起什麼,忍不住趴在他肩膀上,哭了起來。
「……我為什麼自己推開了他?我再也遇不到那麼好的男人了……」
她抽抽噎噎的,眼線隨著淚水滑了下來,那模樣實在夠像萬聖節出來嚇人的女巫。
路克莫名但心疼的拍撫她,沒想到她竟又吐了,穢物整個吐在他的西裝上。
計程車司機見此大怒,把兩人趕下車,荷俐家還要過橋,路克只好帶著她回到自己的公寓。
吐過之後,荷俐居然帶著眼淚睡著了,他把她背進房間,放在自己床上,她也毫無所覺。
荷俐此刻看來雖然十分狼狽,卻少了平日的冰冷與難親近。路克忍不住為她難過起來,怎麼能想到平時頤指氣使的女王,也會有這淒慘狀況?
「晚安,女王。」他為她關上燈,自己與小獵犬一起擠一張沙發。
棒日,當荷張開眼楮,發覺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她連忙翻身坐起,不料一陣劇烈的頭痛迫使她又躺了回去。
路克听到她的申吟,探頭進房,「你沒事吧?」
「我怎麼……我怎麼在這里?」
她身上衣服完整,但有一股恐怖的酸腐臭味,昨夜……昨夜她只記得她見到諾因,跟許多人說話,接著……最後一個印象是她在好像吐在某人身上……
「昨天你醉得不省人事,我本來想送你回去,可是在計程車上你一吐,我們都被司機踢了下來,我只好把你帶回我的公寓。」
路克見她那一瞼殘妝,進浴室擰來一條毛巾,臉上仍是那樣無心機的笑,「擦擦臉吧。」
客廳里傳來狗吠,回頭叫了聲狗狗的名字要它安靜,接著又轉過頭來對她說︰「浴室在那邊,你可以梳洗一下。」
荷俐忍著宿醉帶來的劇烈頭痛,定進浴室,驚恐的看到鏡子里的自己,平時無懈可擊的妝此刻居然花得像個大巫婆!
她連忙把自己清理干淨。走進客廳時,感覺小腳癢癢的,有東西在搔,低頭只見一只米格魯小獵犬在對她搖尾乞憐。
「你也喜歡狗嗎?」她蹲子,拍拍那只小狽,見路克正直勾勾地瞧著自己,「怎麼了?」
「我非常喜歡狗……還有,」他抓抓頭,「我覺得你不化妝更好看。」
荷俐微微一笑,望著眼前笑容燦爛如男孩的路克,他與其他人是那樣的不同,也許,她還可以再給自己一次機會,一次相信愛情,相信她可以找到真愛的機會……
張瑋慈依偎在諾因懷里,津津有味的看著他才寫好的新稿,兩人坐在地板,靠著陽台的落地窗旁上。
諾因抬頭看看外邊風雪正盛,但他一點也感覺不到那刺骨的寒冷,懷中這溫暖的嬌軀,令他的心暖洋洋地,踏實而滿足。
「諾因,」她一口氣看完那幾頁稿子,突然捏住他雙頰,「你這本書里面寫的大眼楮中國女孩,為什麼我覺得我認識她?」
蘭斯洛在書里叫她為小矮人,很可愛——雖然也很欺負人,長不高又不是她願意的。
他失笑道︰「你應該跟她很熟。」
「很熟?」她想了想,在紐約她能說很熟的女性朋友也只有……「佩卓?」
「不不不,再想想,」換諾因捧起她的臉頰,「一個大眼楮的女孩,很堅強也很可愛,有時候像只小花栗鼠——還是奇奇與蒂蒂那一種。」
「我想不出來。」她把臉偎在他掌心里,喜歡他大手略微粗糙的感覺。
「是個小矮人,矮得穿著大衣也得拖地走……」
吼!再听不出來就有鬼了!張瑋慈瞪大眼,「你是在寫我?」
他眯起眼楮,笑,「現在才听出來?遲鈍。」
「我才不遲鈍呢!」小矮人掙扎著辯護,揮舞著小拳頭,「我也不是像奇奇蒂蒂那樣的花栗鼠啊!」
「那是外型,性格是十分堅毅沒錯。」他一邊躲避她的捶打,一邊笑著說。
「這還差不多。」小火車頭的蒸氣逐漸消了下去。
不過回想書里的描寫,她其實感覺十分溫馨,原來他覺得她是這樣的人啊,像是會帶來如冬日陽光的溫暖……
她喜歡這番形容。
門鈴響起,諾因起身去開開,是伊曼、布雷克與法藍,幾乎整座公寓的住客都到了,只差一個白天不出門的佩卓。
布雷克依舊是渾身黑,連頭到腳都包著黑布,看起來像個在中東沙漠地區流浪的貝都因人。
「看樣子要跟你說個不好的消息。」他將一份小報遞給諾因,上面有一張照片,正是刮過胡子的他與張瑋慈相擁而行。
標題聳動的寫著足不出戶的暢銷作者凱因.渥夫!城內有名的黃全單身漢之一,他的夜晚生活足?!
內容不必細看,光猜測也知道寫些什麼鬼東西。
諾因模模下巴,低聲怒罵,「該死!」
他怎麼會忘記狗仔隊對于他的外貌與私生活的興趣?他的讀者會很樂意花錢買這些小報,閱讀一些捕風捉影的不實八卦。
以前曾有記者為了挖他的新聞,跟監他一個多月,直到他留起胡子,遮蓋大部分的臉龐,過著隱上般的生活,才杜絕這類事情。
四人在客廳坐定,張瑋慈想靠近听听他們在說些什麼,但見他們多有避諱的樣子,顯然不願意讓她听到,她也就識趣的避開,到廚房準備著飲料。
「諾因,不是我說,」布雷克壓低了聲音,「我們都樂見你能找到心靈的伴侶,但是你會不會覺得太冒險?」
他們吸血鬼,長久以來受一個神秘團體的追殺獵捕,對于可能曝光這種事,他是最擔心的。
「而且你還沒跟她說吧?」看到他的臉色,法藍知道自己猜對了。
「我還……找不到時間。」諾因吶吶的解釋。
伊曼拍拍他的肩膀,「諾因。」他開口,聲音如同大海拍擊著岩石,有種沉沉但隱含激烈的感覺。
「你的愛情我們都非常祝福,只是,你也得為布雷克與佩卓他們想想……大家都有自己的苦衷,絕對不能曝光在那些嗜血媒體底下。」
「我明白……」
布雷克長久被追殺,佩卓曾經經歷過獵殺女巫的時代,諾因的祖先則是受不了人類對狼人的無理迫害,搭上五月花號與新教徒們一起逃離了英國,來到新天地美洲……
他為難而挫敗,「怎麼辦?我實在說不出口……我沒有辦法想像我說了之後,她還會陪著我!」
法藍同情的拍拍他,「不會的,如果她真的愛你,無論你是什麼,她還是會愛著你,而且我相信你親自告訴她,總好過哪天她突然看到你的變身過程,那才真正糗大了。」這也是他們所有人都擔心的部分另一個原因。
「就算是真愛,」伊曼開口,天藍色的眼楮毫無神采,「也可能不會有好結果。」
諾因心一突,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我看過太多人類……」伊曼從沒說過他活了多久,但此刻听起來,他似乎十分十分的蒼老,「人類是一種恐懼未知的生物,他們的恐懼,很可能會變成一股難以抵擋的破壞力量……」
「告訴我,那我該怎麼辦?」諾因的恐懼,也是來自未知,他書怕瑋慈在知道真相俊的反應,恐懼?厭惡?從此之後遠遠離開他?
布雷克看著他,原本墨黑的眼瞳中突然出現一抹紅,「你要我們幫你嗎?」
「幫?怎麼幫?」諾因不明所以。
「今晚剛好是月圓,」他站起身,冷冷的說︰「如果你無法自己來,那我們可以幫你,至于怎麼幫……你就別問了。」
張瑋慈不知客廳里正在算謀些什麼,她手上端著四杯飲料從廚房走出來,「大家先暍點東西吧!」
布雷克第一個拿下托盤上的血腥瑪莉,表情夸張的大叫,「喔!我的天,我的上帝!你真是太厲害了,居然知道這是我的最愛!」
「我知道你只喝紅色飲料……」
法藍接下她手中的托盤,微微笑向她道謝,而伊曼也對她點頭示意。
她把一杯甜茶拿給諾因,發現他臉色蒼白,看起來就是身體不舒服的樣子。「諾因,你還好嗎?」
他搖搖頭,沉默的接過茶來。
就算她再擔心,諾因什麼也不肯說,她也就只好先這樣了。
正要退回廚房,把空間留給他們,不意瞥到布雷克的穿著打扮,她忍不住笑了,「布雷克,今天還不是萬聖節呢!你怎麼看起來像個吸血鬼似的。」
布雷克聞言挑高眉,用開玩笑的口吻回應,「我是吸血鬼的話,那法藍是什麼東西?」
她打量法藍魅惑得叫人神魂顛倒的男人,想了想,腦袋里突然靈光一現,想起諾因曾經換過他的稱呼,「狐狸精?」
法藍臉色微微一變。
「還有伊曼,」布雷克笑得很不自然,「你覺得呢?」
張瑋慈咬著大拇指指甲,想了想,她覺得伊曼感覺非常神秘,而且他說話的聲音以及眼楮的顏色,都讓她想起大海。
「……我不知道,」她沒發覺三人臉色一緩,「我只能想到海……」
四人面色都一整。
注意到幾個男人臉色都不好看,她以為是自己失禮了,「對不起,我只是憑直覺說,沒有什麼惡意。」
「我知道、我知道,那就說完最後一個吧,諾因。」布雷克故做輕松的問︰「你覺得他是什麼?」
想也不想,她腦海中只浮起一個字——
「狼。」
當張瑋慈轉身回到廚房,布雷克確定她听不見他們四人的談話時,他才轉過身,深黑眼楮已變成深紅色。
「兄弟,她的直覺實在太強……對不起,看樣子我們非幫你不可。」諾因沒有吭聲,只能點點頭。
「如果失敗,」布雷克血紅色的瞳孔里放出奇異的光,「我會控制她的思想,清除記憶,讓她忘記我們的存在。」
「當然,那之中,」諾困苦澀的笑笑,「也包括我,是吧?」
「我知道這對你來一定是很痛苦,可是,」他的紅眼很冷,一點感情也沒有。「我們不能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