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
湯娜娜看著那卷紙。那一晚她醉得太厲害,難道在無意識的情況下簽下了什麼賣身契或是文件,還是她欠了國際地下錢莊的錢?
「你自己看。」卓焰的眼神像是一把利刃,隨時要讓敵伔血似的。
「我那晚喝醉了……」她必須看,說什麼都要了解一下是怎麼回事,哪怕是器官捐贈,她也得笑笑接受,因為是她自己願思簽的……
當她發現這是一張拉斯維加斯發出的英文結婚證書,她整個人像被冰雪凍住了一般。
結婚證書?
她和他結婚了?!
「我們……」湯娜娜捂著自己的胸口,不相信自己會醉到那個地步。
「教堂。」他只說了這個地點。
「可是……」她完全不記得自己嫁給了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那是你的簽名,沒有錯吧?」
湯娜娜再看了一眼。是沒錯,可是,那一晚她到底是醉得多厲害,居然連自己嫁了,她都沒有一點記憶,幸好她不是把自己賣給了人口販子。
「還想不起來?」卓焰語帶責備。
「還是想不起來。」她委屈的承認,「那一晚我喝了太多,根本……」
「我們結婚了。」他正色告訴她這個事實。
「當時你也醉到神智不清嗎?」她很懷疑,說她一個人醉了亂簽名是有可能,難道連他也醉昏頭?可瞧他的模樣,不像是那樣的人。
卓焰沒有。
他當時並沒有醉到神智不清。在拉斯維加斯的教堂里,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當她眨著已經難以聚焦的迷蒙雙眼,然後一臉天真爛漫的甜笑,一邊祈求的問他「我們結婚好不好」,他怎能拒絕?
「現在再去訪論是否神智不清……」他回避她的問題。「是不是晚了一些?」
「所以你是來台灣‘處理’這一件事?」湯娜娜偷偷松了口氣。如果只是為了要和她解除婚約,那一切好辦。只是為什麼她心里會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這事在你的眼中是這麼單純的嗎?」卓焰從那一天早上發現她不告而別,到再見她這一刻,他一直滿月復悶氣。
她居然這樣對他?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這樣對他!
「有很復雜嗎?」
「我們上床了。」他不客氣的提醒她。
湯娜娜聞言憋著鈥,不敢呼吸,好一會之後才吐了那口氣。
「你對我們上床有印象吧?」
很輕、很輕的點了下頭,她從來就不是一個懦夫,不管事情不多不堪,她都會挺身面對。
「而且你是……處女。」他小心的說著,雖然令他難以置信,但這卻是千真萬確的事。
「已經不是了。」
「而我們之間沒有做任何的避孕措施。」
「嗯……」她在心里偷偷暗喊一聲「慘」。她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只是事到如今才想這些已經太遲了。
「事情可大可小。」
「只要告訴我……」湯娜娜不願再處于弱勢,她冷靜下來,主動出擊,「如何結束和你的婚姻關系。我不要你一毛錢,不要你負任何的責任,只要可以讓我們彼此盡早恢復自由,我可以完全配和你。」
瞧她豪爽的表態,卓焰覺得很不是滋味。難道那一夜和結婚證書,對她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至于他為什麼來台灣……
一半是心有不甘,咽不下那一口鳥氣;一半則是……對她存有依戀。
他忘不了她的輕吟,她的指甲刮過他背部、那令他又痛又麻又心癢的感覺,更忘不了她的生澀,如何在他的口令下配合著他,照著他所說的方式和姿勢……
雖只有一夜,但她已深值在他腦海中。他本想一笑置之,派一個律師過來就好了,可因為對象是她,他非來這一趟不可。
「你不要那麼凶惡的看著我,我說了我會配合。」湯娜娜放軟姿態,「告訴我該怎麼做。」
「你真的不要這個婚姻?」他眯起墨黑的深邃雙眸,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問。
「我甚至不記得自己結過婚。」
「你也不怕懷孕?」
「應該……沒這麼容易吧,才一夜……」
卓焰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提醒她,那不是一夜或是幾次的問題,只要做了,哪怕只有那麼一次,都有可能懷孕的。
「我不可能一直留在台灣──」
「我當然知道。」她只差沒有跪下來「謝天謝地」。「所以我不會耽誤你,我可以請假配合你,只要把事情快點辦妥就好。」
「你好像希望我快點離開?」他目光冷冽地看她。她明明在拉斯維加斯時是可人又好相處……
「「你是大忙人,害你跑這一趟……」
「我要你老實說,回來台灣這七、八天,你有沒有想過我?」他不讓她再逃避問題。
「我……」她聞言身子一縮。
「對你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你沒有半點留戀?」卓焰按捺不住滿腔怒火。「對你而言,那真的只是一夜,使用過後就可以丟了?」
湯娜娜漲紅臉,被他這麼一說,好像她有多開放、多浪蕩,但她明明也知道,在和他上床之前,她從沒有過其他男人。
「如果你以為我這一趟飛來只是要你簽字處理這張紙……」卓焰冷眼的瞟了下那一張英文結婚證書,一臉不悅,「你太小看我了。」
「難道不是這樣?」湯娜娜感到忐忑。他不是要來和她一刀兩斷,把關系處理干淨的嗎?
「你不該惹到我。」
「我沒有!」她直呼冤枉,「那天是你先主動恭賀我──」
「那家賭場,我的家族有股份。」他終于向她揭開眯底。
「那你……」她表情大變。
「我想知道你怎麼算機率。」
「錢我已經捐出去了,你就算想討也討不回來。」她惶恐的表示,先斷他的念頭。
「我不在乎那十萬美元,反正你是做好事。」他沒好氣地說道,她怎麼會誤以為他只是想要那筆錢呢?
「那你就不該再追究,反正……」她偷偷瞄了他一下。「你又沒有什麼損失。」
「你的不告而別,對我而言是一種污辱。」沒錯,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這麼對他,唯有她。
「難道我要在房間里等你回來?」
「你是該等我回來。」
「那只是……一夜。」雖然她也不想讓人誤以為自己是個隨便的女人,但不知他究竟有什麼意圖,她只希望這句話能停止他的追問。
「有了這張紙……」卓焰刻意將手壓在桌面那張英文結婚證書上。「那絕不是一夜。」
杜愛慧不是廣播電台,也不是一個包打听型的女孩,可是當湯娜娜再踏進咖啡屋,而她身邊並沒有那一位挺拔耀眼、萬中選一的男人時,她急忙上前探口風。
像是打了一場硬仗回來的湯娜娜,覺得好累,全身的精力像被抽光一般。她真恨自己多嘴,當時根本不該自夸什麼機率,只要把獎金帶回來就好了,結果畫蛇添足,現在惹火上身了吧!
「娜娜,你還好吧?」杜愛慧是真的擔心她。「要不要我幫你煮一杯咖啡?」
「歐姊有沒有問我去哪?」她知道每天下午老板都會過來繞繞轉轉。
「我說你有急事出去了。」
「謝謝你,愛慧。」
「你好像被剝了一層皮似的,怎麼看起來像驚魂未定?」
不只被剝了一層皮,她覺得自己簡直像死了一次,好不容易從鬼門關爬了回來。
「我沒事。」她不要任何人為她擔心,所以輕描淡寫帶過。
「你明明就……」
「我可以應付的。」
「娜娜,那個男人……」杜愛慧並不想探人隱私,但說她一點好奇心都沒有,那是騙人的。「他到底是誰啊?」
「愛慧,我現在……」湯娜娜實在是有口難言。
「我不知道你交了男朋友。」
「我沒有男朋友!」她連忙否認。
「但是那個男人擺明了和你不是普通關系,他強勢的態度,會讓人家以為你們……」杜愛慧硬著頭皮說下去,「你們倆的關系並不單純。」
湯娜娜杺要聳肩混過,可是她連一個動作都做不出來,因為兩人的關系的確是不單純啊!
「在美國認識的?」
「愛慧,饒了我吧!」她覺得頭痛欲裂。
「他還追你追到台灣來?」
「我晚上還要再和他踫面,你現在就放我一馬吧。」她不住討饒,只求片刻耳根子清靜。
「你們晚上還要再見面?!」杜愛慧曖昧的看著她,「娜娜……你和他……」
「我會解決的。」湯娜娜喃喃自語。
「解決?」杜愛慧听了,模不著頭緒。
「我一定可以解決的。」
她一點也不想到卓焰下榻的飯店房間和他踫面,可是如果不去,他會再上咖啡屋找她,除非她不想要這份工作,不然她還是乖乖照他的意思前往,而且,她最好表現出一點誠意。
湯娜娜來到飯店,但穿得像在修道院修行的修女般一身黑,手上還拎著一個土到不行的黑色包包,活像村婦要進城逛大街,足以讓任何一個正常男人看了倒足胃口。
當然卓焰並不期待見到一個性感尤物,但現在的她,只差再圍上一條黑色頭巾,就可以去中東國家定居了。
他要她來,一來是下午的踫面太匆促,充滿火藥味,他並不想把事情搞得那麼僵,畢竟他們有過火熱纏棉的一夜,在美國的法律下,已是一對合法夫妻;另一方面,他希望知道在拉斯維加斯的那一夜,到底只是湊巧的激情,還是有一些感情的成分在。
「你是剛從哪座寺廟或是教堂來?」待她進房,他仍忍不住的說。
「我從我家來的。」湯娜娜一臉不情願的回道。
她決定用最成熟、最理性的方式解決問題。打開了她那又舊又土又跟不上流行的黑色包包,從里面鋯出一捆千元大鈔,放到房間客廳中央那張大茶幾上面。他住的房間可真寬敞,臥室和起居室居然是分開的。
「這是什麼?」卓焰不明白她的意思。
「新台幣,千元大鈔。」
「我看得出是新台幣。」卓焰冷哼一聲。
「那為什麼還問這是什麼?」她一本正經的回答,怕他使用慣了美鈔,忘了新台幣的長相。
「我是想問,這是什麼意思?」
「這筆錢,是要還你的。」她試圖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當然不到十萬美金,但這些已經是我全部的積蓄。」
他一時間不知如何反應,只能擺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