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在高雄愛河邊舉行的愛心園游會上,星期天涌進了上萬人,許多父母特地帶著孩子前來參加,現場還邀請了有名的東森YOYO家族的成員上台表演,門票的所得將會全數捐出,幫助得了罕見疾病的孩童,另外也有許多有心的攤販加入行列,願意捐出五分之一的所得,于是有吃有喝又有玩,每個人都笑得很開心。
「一杯榛果拿鐵,寶貝,你要什麼?」
「我要巧克力冰沙!」
開著行動咖啡館全台灣到處跑的曉,笑意盎然地招呼著大小客人,動作熟練地煮出一杯杯又香又濃的咖啡和冷飲,這樣東奔西跑的生活雖然辛苦了點,不過卻讓她的心開闊不少。
「小朋友,你的巧克力冰沙,要拿好喔。」收了錢,送走了這對母子,很快地又有客人上門了。
忙了一陣子,終于有時間喘口氣,曉撥了撥額上的劉海,才倒了杯開水喝,眼角不期然的一瞟,瞥見眼熟的男性身影,心髒猛地一跳,手中的杯子差點翻倒,可是當對方轉過身來,抱起朝他跑來的女兒,她才發現認錯人了。
她還以為是……
眼眶紅了紅,說她不思念是假的。
真的好想好想他,剛分手的那段日子,幾乎每晚都會夢見東方凜,然後哭著醒過來,曉從來不知道想念一個人是這麼的難熬。
雖然護理長也幫他說話,勸她有些事不要太執著,如果一味地抓著心結不放,那麼幸福就有可能會從指縫間溜走了。
其實自從半年前母親在睡夢中悄悄地離開人世,她雖然不舍,不過想到母親終于可以解月兌,何嘗不是件好事,那時她便有些體悟,人生在世,不就是這樣,太過計較只是在折磨自己。
只是女人難免都會有那麼點想不開,想要原諒,卻又有些不甘心……
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堅持什麼,難道要等到東方凜放棄了,決意不再等她才來後悔?
「老板,一杯熱拿鐵。」
生意上門了,她收起思緒,專心在工作上。
忙到下午五點活動結束,曉將垃圾打包好,置放在收集區,便開著她的行動咖啡車,回到旅館休息。
兩天後的下午,曉終于決定離開待了將近三個月的高雄。
下一站要去哪里?
她想著是不是該結束這樣南北奔波的日子,找個固定的地方安定下來了?但是,她的資金還不夠,雖然她的生意一直還算不錯,只不過每個月還了貸款之後就剩沒多少,開店還是遙遠的夢想。
那麼,就順應著自己的心吧!
上了高速公路,她往台北的方向行駛。
就在經過收費站時,一輛黑色豪華座車正好南下,經過另一個車道。
「都一年了,你真的還不去找她?」魏宇恆問。
東方凜听了,目光才從手上的報告離開,因為高雄分公司才剛成立,所以這段時間必須日本和台灣兩頭跑。
「她需要多久時間,我就等她多久,直到她願意原諒我為止。」
岳父和岳母親耳听到自己視如己出的佷女居然才是害死自己女兒的凶手,又是慚愧,又是懊悔,原來他們始終都怪錯了人,同時也為了刻意隱瞞女兒可能有精神疾病方面遺傳的事,老淚縱橫地向他道歉。
事已至此,他又怎麼忍心責怪他們,每個人都不好受。
他最對不起的就是曉,一直以來,曉忍受著他不公平的對待,他徹底傷了她的心,他願意用一生一世來彌補,只期望她願意給他機會。
「我會一直等下去。」他語氣淡然卻堅決,同時還听得出飽含思念的折磨。
魏宇恆一臉無奈地抱怨道︰「我真的希望你們的事情趕快解決,不然阿姨每次都要偷偷地問我,你到底打算怎麼做,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深邃的黑眸望向車窗外的景色。「我很希望她來找我,但又怕她來找我只是想跟我說,她已經不再愛我,要我不必再等下去了……」就算如此,那也是自己該受的懲罰。他的心思已經飄遠。
「凜……」魏宇恆也不知能怎麼勸慰他了。
五個小時後,曉回到台北已經將近深夜了,下意識里想要避開這個地方,可是無法否認的,她最喜歡的還是這里。
「護理長!」有種像是見到老朋友或親人的感覺。
胖胖的身影從里頭走出來,通常這個時間是謝絕訪客的,不過因為是曉,所以破例讓她進來。「真的好久沒看到妳了。」
「我知道現在很晚了,可是又想快點見到護理長……」
護理長拉著她進了辦公室,免得打擾到其他人。「這些日子過得好嗎?」
「嗯,還可以。」她坐下來。「護理長也好嗎?」
「還不是一樣。」和藹的目光仔細地審視著曉。「妳瘦多了,工作很辛苦吧,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賺錢固然重要,但還是比不上健康。」
「我知道。」她微笑,點點頭。
「妳還沒跟他聯絡?」
「嗯。」不用護理長明說,她也知道在說誰。
「還不肯原諒他?」
曉先是點頭,接著又搖頭。「其實我早就原諒他了,只是生氣,或許每個女人都希望自己在深愛的男人眼里和心里都是唯一的,是無人可取代的,所以才會無法忍受……其實我也很虛偽,嘴里說可以接受他心里還忘不了死去的妻子,但是事實卻不是這樣,我又有什麼資格怪他。」
「曉,妳听我說……」護理長拍拍她的手背。「活著的人是不可能贏得了死去的人,可是死去的人永遠只會是個回憶,而活著的人卻能陪伴在他身邊,和他共度後半輩子,一起生兒育女,這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曉眼圈陡地泛紅了,心結早已松開,只是不肯去正視它。
護理長也希望能幫這個孝順又懂得為人著想的女孩子,可以找到幸福。「做人嘛,就是要往好的方向去想,不要死抓著過去,因為過去已經發生,是無法改變的,妳要看的是未來,你們的未來。」
「嗯、嗯。」曉泣不成聲地點頭。
「去找他吧。」護理長抽了張面紙給她。
「我好高興有護理長在身邊。」她真心地感謝。
「只要記得請我喝喜酒就好了。」護理長也抽了張面紙拭了拭眼角。
「一定會的。」
離開安養院,她住進了一家叫做「富貴客棧」的小旅館,因為去年這里舉辦「游老街、拜觀音」的活動,她的行動咖啡館正好躬逢盛會,在這里住餅幾天,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這里的老板是位個頭嬌小的可愛女生,這次再見面,卻已經當了母親,身旁還有個高大壯碩的丈夫,夫妻很恩愛,讓人看了好羨慕。
坐在房間的床上,曉挖出許久未用的手機,花了好幾個小時充電,直到隔天早上才將它充足了電。
她大大地吸了口氣,摁下不知道在心里打過幾百回的手機號碼,那一頭拚命地響著,卻沒有人接听。
「怎麼可能?」她又試了一次,還是同樣的情況。
這回換她找不到他了嗎?
還是他放棄了?
喉頭一梗,她努力忍住。
她一定要想辦法聯絡到他……
用完了早餐,曉來到位在仁愛路上,「帝國保險」的台北分公司大樓,說明想找東方凜,探听他的消息,卻只得到不便告知的答案。
她只能滿臉沮喪地走出大樓,來到以前住的地方,但這里也早已退租,換了新主人,景物依舊,人事卻已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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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雄──
听完各部門主管的報告之後,東方凜將西裝外套挽在手臂上,從會議室里走了出來,等在外頭的秘書趕緊上前將手機遞上。
「執行長,您的手機剛剛響了。」
他「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為了怕會漏接曉的電話,東方凜的手機隨時都會充好電,也沒有關機過,只有在開會時,才會先交給秘書保管。
當他看見上頭的來電顯示,整個人怔住了,久久才回過神來。
是她打來的?!
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東方凜按下回撥,雙腳走到外頭,找個收訊良好的角落。
響了幾聲,對方接了。
「喂?」
他的聲音不知怎麼的忽然梗住了,好幾秒才能發出聲音問道︰「妳找我?」
「你在哪里?」曉內心澎湃洶涌地問。
「高雄,妳呢?」他激動得喉結上下滾動。
「台北……」她深吸了口氣,淚水早已溢出眼眶泛濫成災。「我有話想跟你說,你什麼時候回台北?」
他胸口一窒。「我搭飛機回去,一個多小時就到了。」
「那……我們就約在那家商務旅館……就是……」
「我跟妳求婚的那一間?」
曉在那一頭點頭。「對,我在里頭等你。」
「好。」說完這個字,東方凜蓋上手機。
還不知情的魏宇恆走了過來。「中午要吃什麼?我叫秘書去買……」
「我要去機場。」說著,便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魏宇恆一頭霧水地在後面嚷著︰「去機場做什麼?凜──」
一出公司大樓,東方凜要司機直接開往機場。
終于等到她的電話了,可是……想見她,更怕見了卻是最後一次……
他可以體會曉當時患得患失的心境了。
她還愛他嗎?
或者這一年已經將這份愛沖淡了?
要不然就是遇到比他更好、更適合的男人……
東方凜因這份不確定而坐立難安,不!沒有努力到最後,他不會輕言放棄的,只要能再見到她,他會盡一切力量來證明自己,再次找回她對他的愛。
直到坐上飛機,他心情沉重,像似有人用刀子在凌遲他……
他從不信鬼神,但在這時,他卻發自真心地祈求上天,求老天爺再給他一次機會,讓他還有機會愛她。
而此刻待在商務旅館房間的曉也來回踱步著,剛剛听他電話里的口氣好平淡冷靜,完全听不出想念她的口氣,該不會……
不要胡思亂想!
就算真的是這樣也無妨,她還是要把話說清楚,做個了斷,她討厭這樣不干不脆,拖泥帶水。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在彼此都受盡煎熬之後,房間的門鈴響了。
在詢問過櫃台之後,東方凜來到門口,像個等待宣判的囚犯,不知究竟會得到緩刑,還是無期徒刑,抑或是死刑?
喀啦!房門開了,兩人在門里門外凝望著對方。
曉好想就這麼奔進他的懷中,不過她還是忍住了,瞥見他頭發有些凌亂,呼吸短促,領帶都拿掉了,顯然是在多麼焦慮和慌亂的情況下趕來,一顆心跟著泛疼,她忘了他總不愛用嘴巴說,而是習慣用行動表示。
「好久不見。」
「妳曬黑了……」他用眼神吞噬著她。
「這位先生,你知道這句話對女人有多傷嗎?」曉氣得直瞪眼。「你應該說膚色看起來很健康才對。」
東方凜佯裝嘲弄的口氣說︰「還不是一樣。」
「哪有一樣?你這人就是不會說話。」她半惱半嗔地說。
他涼涼地哼了一聲。「實際的行動比較重要。」
曉淚眼汪汪地瞋睨著他。「這麼久沒見了,都不會說點好听的討我歡心嗎?就只會跟我抬杠。」
「用一生一世夠不夠?」東方凜柔聲地允諾。
「我應該再讓你多等幾年……」她咬著下唇。
「太遲了!」他再也按捺不住,張臂狠狠地抱住她,深怕她又憑空消失。「從這一刻起,我要緊緊地抓住妳不放,不會再讓妳有機會離開我……」
啜泣聲從曉口中逸出。「你要是敢再傷我的心,我就再也不要你了……我是說真的……」
「不會有那一天……」張嘴含住她抽噎的小嘴,喉頭發出滿足的嘆息,這滋味他渴望好久,連作夢都會夢到。
兩人的手腳相纏著,只想更貼近彼此,衣物一路從門口掉落至床邊……
東方凜將縴瘦的嬌軀壓在床上,一記強而有力的進入,讓兩人都叫出聲音。「會痛嗎?」他太急著擁有她了。
「不……給我……」曉催促。
他不再控制力道,只要可以留住她,不管是什麼方法都行。
這像是一場延長賽,雙方都使出渾身解數地投入。在一次又一次的高潮中,填補分離一年的相思之苦……
「不要了……我不行了,讓我休息一下……」不知道過了多久,曉開口求饒,想把這個還在自己身上奮斗不懈的男人推開,要不然真的要三天三夜下不了床了。
「妳什麼都不用做……」他粗嗄地說。
曉好氣又好笑。「你也不用一次把它用光……啊……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知道你很行……用不光的……」
「真的?」東方凜瞇起眼質問。
「真的、真的。」我還煮的咧!她有些哭笑不得。
「那就讓妳休息一下。」他翻身下來,順勢將她攬在懷中。
她輕笑一聲。「你不用抱這麼緊。」
「妳真的不會再離開我了?」
思索了幾秒,半開玩笑地戲謔道︰「依你老是喜歡用話氣我的壞毛病,我很難跟你保證。」
「要是真的氣我,只要叫我到隔壁房間睡就好,不要離我太遠了。」東方凜誠懇地乞求。「還有,永遠不要忘了我愛妳。」
「我也愛你。」曉听得出他話中的恐慌。
東方凜吻著她的發頂。「雪兒……還是一樣會存在我心中,但是現在的我只愛方曉一個。」
「嗯。」她又哭又笑,因為早已釋懷了。
「好了,妳也休息夠了,我們繼續。」
「什麼繼續?」
「就是這個……」
「不用這麼拚命吧……」就說這個男人報復心重。
「嫁給我!」
「好啦、好啦……」
「听起來很勉強。」
「因為我太受寵若驚了……還沒完啊……」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