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不解風情 第四章
作者︰梅貝兒

「雨歆,我要下班了,今天要不要順便載你回去?」

小季拿了包包,走進廚房問了一聲。

「不用了。」雨歆正好關掉手機,因為某人說已經在外面等她了。「你先回去沒關系。」

她忍不住又勸了幾句。「我看你干脆換一輛機車,這樣前前後後送修的錢加上換一些零件,都可以買半輛新的了,要是錢不夠的話我可以借你。」

「其實還可以再騎一陣子,到時再說。」雨歆婉拒了她的好意。

「好吧,那我先走了,拜拜。」

听到腳步聲走遠了,才把所有的燈關上,做完最後的檢查才離開,手上抓著皮包,走出巷口,就見對面停了輛賓士座車,她作了個深呼吸才走過去。

來到駕駛座旁的車門,里頭的男人將它打開。

「你不用特地來載我下班,我可以搭小季的便車回家。」當雨歆坐定之後便這麼說,就是不想麻煩他。

冷漠著臉的裴英澤橫她一眼。「我也正好下班,只是順路。」只有自己知道這是借口。

「謝謝。」她系好安全帶,盯著自己交握的小手。

他則是兩手放在方向盤上頭,不過還沒有啟動引擎的打算。「那天晚上……我沒等你先適應,所以弄疼你了。」這是想了幾天,還是決定來找她的原因。當然他不會承認這是在道歉。

雨歆猛搖著頭。「沒有……你沒有弄疼我,其實……只是剛開始有一點點不舒服,後來就很好……呃……我的意思是說……不是你的表現有問題……啊!我在說什麼?」她的臉蛋紅到快炸了。

「當然不是我的問題。」他輕咳地說。

她連耳根子都紅了。「我不是說你……總之你不要在意這種事,雖然跟以前有點不太一樣,但是……好了,可不可以不要說這個?」即便已經是當媽媽的人了,對性事依然相當害羞。

「哪里不太一樣?」裴英澤把臉轉向她,眉頭蹙得很深,這個問題對男人來說可是很嚴重。

「我們不要談這個……」她不敢看他。

「是好還是不好?」裴英澤見她不想多談的樣子,就越不確定。

「你……」雨歆羞到不行。「我不知道。」

「為什麼會不知道?」他不接受這種模稜兩可的答案。「你剛剛明明有說不太一樣,是哪里不太一樣了?」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自己走路回家就好了。」她羞惱地瞪他。

見雨歆要開門下車,裴英澤馬上伸長手臂阻止。

「把話說清楚,否則不準走!」

他們就像是回到了過去,即使甜蜜,偶爾還是會斗斗嘴,等她氣跑,他就趕緊低頭道歉。

「你……」雨歆又氣又惱,可是當她發現兩人的距離好近,臉更紅了。

裴英澤也定住了,然後做出已經想了好幾天的事,俯下頭吻她。

這個吻如同那天般的狂熱。

喉頭逸出純男性的饑渴申吟,只有這張甜蜜的小嘴可以滿足自己,明知不該放任自己沉迷下去,可是怎麼也停不了……一怒之下,不禁加重力道,咬嚙著柔軟的唇瓣,想弄痛它……

「嗯……」雨歆緋紅雙頰的任他又咬又親,像是在懲罰,她卻不在意,這一刻她想暫時拋去煩惱和憂慮,只要想著他就好。

當吻終于告一段落,裴英澤扣住她後腦勺的手掌慢慢松開,滿含欲念的瞳眸像要將她整個人吞下去似的,讓雨歆不由得全身酥軟。

「到你那里。」這不是征詢,而是把自己的決定告訴她。

「……好。」小嘴張合了兩次,才有辦法發出聲音。

他啟動座車引擎,用最快的速度來到雨歆住的小套房。

才剛進門,雨歆問他晚上吃了沒有,冰箱里有水餃,想藉此減輕尷尬,還有彼此之間的強力電流。

裴英澤沒听她說完,已經伸手扯下她的外套,啄吻著那張小嘴,他現在唯一想吃的只有她。

在這方面,她完全處于被動,而他則是主導者。

她兩腿虛軟地靠向他強壯的身軀,經過上次的歡愛,女性的感官也再次覺醒,一下子就被挑起。

當彼此的衣物盡褪,灼熱的男性嘴巴貪婪的親吻著她的胸乳,讓它們興奮的膨脹,更為圓潤,峰頂的蓓蕾也因他的吮吸而變得殷紅堅硬︰男性手指也在這時來到她果裎的雙腿間、撩撥、……

「英澤……」雨歆的雙腿之間因涌起的需求而泛疼。

她的低喚像在鼓勵他,裴英澤才將她雪白的玉腿掛在臂彎上,慢慢地將自己滑進濕濡的甬道……

他欣賞著每當自己進入時,雨款便微啟紅唇,吐出嬌喘的勾人姿態,隨著他的擺動頂弄,輕蹙眉心,既痛楚又愉悅的神情,不禁咬緊牙關,延長釋放的時間,將自己挺得更深……

「不要……不要看我……」小手搗住他的眼,知道他一直盯著自己的反應,她不禁窘迫地低叫,可是隨著擺弄的幅度變大,卻情不自禁地弓起身子,逸出尖泣。「呃啊……」

裴英澤脹紅著臉龐,換了個姿勢繼續,這次是為了自己,不再顧忌,加足馬力,在她高潮之後,才容許自己在她體內釋出種子。

他不是沒想過用套子,可是既然她都願意再幫他生,那麼就不需要用了,這是她欠他的,要再給他一個孩子……

餅了好一會兒,相擁的兩人呼吸漸漸平穩下來……

雨歆腦袋還有些迷迷糊糊的,全身酥軟,連動都不想動,不過還是能感覺到他的存在,他不像上次那樣做完馬上就離開。

「這次做的有跟以前哪里不一樣?」裴英澤還是很在意這件事,大概沒有男人會不在意。

「你……你不要一直問這種事……」她脹紅玉頰,原來他留下來是為了這個。

「那你就老實說!」

「你快回去!」雨歆羞憤的用棉被蓋住自己。

裴英澤皺起墨黑的眉頭,她這種打發人的口氣,好像自己是她花錢買來的牛郎,讓他听了很不舒服。「你不說是不是?那以後就別想再見到兒子。」

「你……你願意再讓我看小霆?」她驚喜地坐起來。

他哼了哼,果然還是兒子最重要。

「你是說真的嗎?」雨歆執意問個清楚。

「我既然開口了就算數。」他嗤哼。「現在可以說了吧。」

「你真的想听?」雨歆羞怯地瞄他一眼。

「說!」難道他的表現下好?

她咬了咬下唇,把棉被擁在胸口,露出雪白的肩頭。

「呃……就是……現在的你……比較有技……技巧……也會很多花樣……已經完全是個成熟……經驗豐富的男人了……」她努力教自己不去想他那些經驗是怎麼來的。

這應該算贊美吧?雨歆很怕他听了會不高興。

「不過你還是喜歡以前做的方式。」裴英澤听得出她的意思,倏地沉下了臉,想起他們第一次的歡愛,因為彼此都沒有經驗,所以生澀是不用說,即便後來兩人結了婚,對性這種事也都還在學習當中,只是彼此的心卻很貼近,而不單單只是的發泄。

「我不是在抱怨……」她發覺他的臉色不對。

「你也沒有資格抱怨。」裴英澤寒聲地諷刺回去。他是個三十一歲的正常男人,可不會為了離婚的前妻守身如玉。

「對不起。」雨歆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道歉。

他赤果著身軀,掀被下床,忿忿然地撈起地上的衣物。

「你不要生氣……」她哀求地說。

「難道我不該生氣?」裴英澤朝她怒咆。

「不管你要怎麼報復我都沒關系,這是我該受的懲罰。」就算只是用她的身子來發泄,她也願意,除了這樣,不知道還能怎麼補償。

听了這句話,他想大笑。

「說得真好听,你卻沒想到自己該受的懲罰卻加諸在自己的兒子身上……他原本可以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像個普通孩子一樣長大,我卻得從他還不懂事的時候就開始教育他,他不需要母親,就算沒有母親,他也可以過得比其他孩子來得好,比他們成熟穩重,像那種只會賴在父母懷中撒嬌的孩子是成不了大事……」

「嗚……」雨歆搗住唇,掩住哭聲。

他冷笑一聲。「我以為只要這麼教他,他才不會跟我要媽媽……你知道嗎?我多怕他哪一天開口問我媽媽為什麼不要他,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他,所以只能不斷地灌輸他不是每個人都會跟母親住在一起,不是每對父母都是相愛的。」

雨歆心痛如絞地低喊︰「不要……不要再說了……」

「你不敢听?你不想了解自己所生的兒子成長的點點滴滴?」裴英澤有些惡意地笑著。「難道你都不想知道?」

她重重地吸口氣。「好,你說!」如果這才是她的懲罰,那麼就不能逃避。

「當他四歲去念幼稚園小班的第一天,是陳媽陪他去的,因為其他的小朋友都是讓父母牽著小手或抱在懷中去的,她就說小霆一直盯著他們看,好像很好奇,又覺得很奇怪,然後很不以為然地對陳媽說,那些小朋友真像小寶寶,都還要讓爸爸媽媽陪在身邊,真是長不大……」

裴英澤想到這些,眸底閃著淚光,他的教育也許是錯的,並不是不心疼兒子,可是初為人父的自己只知道這個方法而已。

「他以為沒有父母陪在身邊才是正常的,我總是要他學會堅強勇敢,遇到挫折不能哭哭啼啼,會被人家笑,我不希望他受到傷害……他也很听話的照我的意思,表現得像個大人……」

她捂著小臉,早已泣不成聲。

「記得他兩歲了都還不太會說話,只是坐在一旁,睜著大眼,很安靜地听著大人在講話,那天我爸只是隨口問我有沒有打算再娶,該給小霆一個媽媽,那時我回答他小霆已經有媽媽了……我們以為他听不懂,結果他知道我們在說他,便突然說出‘媽媽’兩個字,念得比爸爸還要標準,好像對這個字眼很好奇。」他用手掌抹了把臉,只听到身旁低低的飲泣聲。

「我不知道他當時在想些什麼,到底知不知道媽媽代表什麼意思,不過也只有那麼一次,他便不再提起,也從不曾要求知道有關親生母親的事,我想他大概也感受得到家里的人都不想提起她。」

「對不起……我沒想到要讓你們來承擔這些……我以為……我以為……」雨歆哭到肝腸寸斷,嗓子也啞了。

她總以為只要自己離開了,他們父子就沒事了,原來她當時的想法太天真了,沒有想到那麼遠,也不知道會有這樣的後果。

她槌著心口,痛到無法呼吸了。

「你是不知道,‘離婚’兩個字你說得倒簡單,就可以拋下一切一走了之,讓被你丟下的人承受。」裴英澤冷酷地笑了笑。「不過我也該感激你,讓我體會到生平第一次遭到背叛的滋味,改變我的人生。」

你錯了,那兩個字說得一點都不簡單……

那像是要了她的命,而她只能把苦往肚里吞。

「你是變了……跟八年前完全不同了……」她哽聲地喃道。

裴英澤尖銳一笑。「難道還希望我像以前那樣讓你耍著玩?」

「我沒有……請你不要這麼說……」雨歆無法忍受他的心里是這麼想。

瞥著他冷硬的側臉,自己為他帶來的只有痛苦,她不禁要想,他們還是不要再見面比較好。

自己現在能做的,就是再一次離他們父子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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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遠集團大樓——

「總經理,方律師來了。」

坐在辦公桌後的裴英澤听到秘書的通知,摁下通話鍵。

「請他進來!」

這位方律師執業的事務所和他們有相當多年的生意往來,彼此都很信任,所以他私人的事也交由他處理。

不到五分鐘,門上傳來叩叩的輕敲。

外頭的秘書開門,讓身後約莫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進去。

裴英澤扣上西裝的扣子,繞出辦公桌和對方握了下手。「方律師,請坐……送兩杯咖啡進來。」他在等的就是這個。

門又被輕輕帶上了。

「我麻煩你查的事有消息了?」他掩不住急切地問。

坐在他對面的方律師听出他迫不及待,雖然極力掩飾,不過看來還是很關心前妻,立刻從公事包里拿出一份資料。

「嗯,希望這些是你想要知道的事。我從宋小姐身上開始重新調查之後,結果才知道原來她應該姓王,是後來被宋家收養,也因為是收養關系,加上當年才不過八歲,經過法院認可,身分證上的父母欄填的便是養父母的名字。」

他接過資料,再確定一次。「她從來沒跟我提起過這件事,所以我一直以為那對夫妻是她的親生父母。」

「我想她也不願意再提起吧。」方律師能夠體會那種心情。「我透過一點關系調查,才知道她的親生父親有家暴的前科,因為毆打妻子最後致死,被法官判刑入獄,而宋小姐就被一對好心的遠房親戚收養了,也就是她後來的養父母,一個孩子親眼目睹父親打死母親,我想她寧可忘記,也不會去提它。」

「她的親生父親還在牢里嗎?」裴英澤瞪著手上的資料,這不可能是捏造的。

「才關七年就放出來了,因為在獄中表現良好,並且有悔過之意,說來真是諷刺,法官居然讓那種敗類出獄。」接過不少悲慘案例的方律師也不禁要嘆氣。

「那麼當時她才不過十五歲……」他口中低喃,總覺得跟他們的離婚有密切關系。「有他目前住的地址嗎?」

方律師搖了搖頭。「我去他們以前住的地方問過,鄰居只听說他出獄,卻沒再看過他,所以也不太清楚……只不過提起王大閎這個人都搖頭,說他愛喝酒之外還很愛賭,賭輸了回家就打老婆出氣,還說好幾次看到他想要動手打女兒,是他老婆拚命擋在前面,大家都很替王太太打抱不平,一直忍受丈夫的家暴,最後還被活活打死了。」

「我要找到這個人。」裴英澤臉色冷凜地說。

方律師一怔。「你找他做什麼?這種敗類巴不得從此消失就算了。」

「目前還不確定,至少我要先知道這個人的行蹤,你想辦法幫我查查看,要請征信社也沒關系,我不方便出面,就由你代理。」他心里有種感覺,這個人將會是所有謎團的解答。

「既然你這麼堅持,我會托人找找看。」方律師看著他不像是置身事外的樣子,或許這對夫妻有破鏡重圓的可能。「還是放不下她?」

裴英澤眸光冷厲,語氣決斷地說︰「我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不想不明不白。」

「我還在想都過了這麼多年,你都不曾再提起她,現在會問起她的情況,還以為你們願意再試試看。」他語帶調侃。「宋小姐每搬一次家,就會主動跟我聯絡,就怕萬一有一天小霆想見她的話,會找不到,也托你們父子的福,我可以常常吃到她親手做的蛋糕。」

秘書在這時送了兩杯咖啡進來,暫時打斷兩人的談話。

「她是小霆的親生母親,這是誰都無法否認的事實,如此而已。」待門關上,裴英澤面無表情地回答。

方律師啜了一口咖啡。「雖然當年她跟你要了五百萬,不過她看起來生活過得並不好,照理說不應該這樣才對,除了那家店,名下也沒有任何的不動產,所以我曾經問過她,她的態度很保留,不肯多說。」

「我也一直在懷疑那五百萬到底花到哪里去了,這些都是我想知道的。」他沈吟地說。「那麼這些事就麻煩方律師了。」

「這是我該做的。」喝完咖啡,方律師便起身告辭了。

裴英澤兩手插在西裝褲口袋內,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著底下的車水馬龍,直到剛剛,所有的謎團似乎露出了一點曙光。

原來她有個暴力傾向的親生父親,這就是讓她害怕的原因嗎?他是不是已經找過她了?裴英澤不斷地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為了兒子,他和前妻之間唯一的牽系就只有小霆,所以才會想把當年的事查個水落石出。

但是只要想到她的親生父親真的找上門,甚至對她動手過……口袋內的手掌不禁掄成拳狀,有種想要殺人的沖動。

叩!叩!

「進來。」裴英澤收斂起不該產生的怒氣。

「總經理……」秘書進來跟他報告接下來的行程。「另外今天晚上的服裝秀,柳小姐剛才打電話來過,請總經理不要忘記答應過要陪她去參加。」

他蹙攏了下眉,這才想到確實有這回事。

「我知道了。」

柳盈珊是自己目前的女伴,也是所謂的社交名媛,美麗嬌貴、聰明伶俐,不過並不全靠外表,也很有生意頭腦,代理了幾個國外知名保養品品牌。

對柳盈珊來說,他的身分是她進入頂級客層的階梯,而對自己來說,她是伴,也是可以談上幾句話的對象,至少不是個有胸無腦的美女,彼此各取所需,並不需要負責任。

下班之後,裴英澤先回家換了套衣服,純手工制的深色西裝更能將他高大挺拔的身材完全襯托出來,宛如黑夜般難以捉模,以及冷漠寡言的氣質,可以成為眾家媒體注目的焦點。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台上的服裝秀,漫不經心地回應身旁女伴的話。

「你今晚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柔白的玉指輕輕搭在裴英澤的胸前,柳盈珊嬌媚又半嗔半笑地說,察言觀色可是她的本事。

「你看錯了。」裴英澤斜睞了她一眼,口氣依舊清冷。或許是心情欠佳,他才喝幾杯就有了點醉意。

「到我那里坐坐吧。」柳盈珊也不需要多說,這樣他就听懂了。

裴英澤瞅著她柔媚如絲的眼,她話中的意思已經很明顯。

「改天吧。」若是在今晚之前,他會毫不猶豫地跟她回去,可是此刻卻沒有那種感覺。

他婉拒了邀請,這教柳盈珊感到訝異,因為這還是頭一次。

「怎麼?你有別的女人了?」她好奇又略帶酸意地探問。

「這不是你可以過問的。」他冷淡地瞥她一眼。

「只是好奇。」柳盈珊收拾起自己不該泄漏的情緒。

于是,裴英澤在送她回到住處之後便開著座車離去了。

不知怎麼的,他居然開到雨歆居住的大樓前面。

看看時間已經晚上快十二點了,心想她應該睡了,裴英澤的情緒更亂了,這不該有的情緒,讓他手足無措,他不喜歡這種無法掌握的情緒,而這些全是因為他的前妻,更不能原諒她了。

他把額頭擱在方向盤上,猜想或許自己真的醉了……

一個沖動,他拿起手機就撥打,響了十幾聲,終于有人接起來了。

「……」他打給她做什麼?

看了來電顯示,雨歆知道這是來自誰的手機號碼。「英澤?為什麼不說話?」

那綿軟的詢問讓他更為惱恨。

「為什麼你要這麼干擾我的生活?」裴英澤咬牙切齒地問。

雨歆摁亮了床邊的小燈,鬧鐘顯示現在已經半夜了。

「你怎麼了?」她不由得緊張起來,因為他有些失控的口氣。「你人在哪里?在家里嗎?還是在公司?發生什麼事了?」

他努力找回冷靜的自己。「沒事,我只是喝了點酒,怕開車有危險,你去睡你的,不用管我。」

「你在哪里?」雨歆執意地問。

裴英澤捏了捏眉心。「我在你住的……」他告訴她大概的位置。

「你等我一下!」她沒辦法不管。

手上抓著手機,匆匆地在睡衣外頭披上厚外套,另一手拿著鑰匙,便沖出門去了,很快地在路邊看到他的賓士座車。

叩叩叩……

雨歆焦急的敲著車窗。

里頭的人終于摁下車窗。「我只是有點醉,待會兒就好了。」

她看著他刻劃著疲憊的臉龐,心如刀割。「到樓上去躺一下……我是說如果你不反對的話,等酒醒一點再回去,不然太危險了。」

「雞尾酒醉不了人的。」他嘴硬地說。

雨歆一臉惱怒。「那你就不要打電話給我,快點跟我上去。」

被她一凶,他只是瞪她,卻無法還口,最後只能照著她的話做。

「你就不會好好照顧自己嗎?」雨歆將他的手臂繞到自己的肩上,雖然縴瘦,他的重量幾乎快壓倒她,但還是死命地攙著他上樓。

听著她雖然氣惱,卻又掩不住必心的口吻,下顎一抽,有些賭氣的抽回手臂。「我自己可以走。」

她睨他一眼,咬著下唇,不再說話。

一直到電梯上樓,雨歆拿了鑰匙開門進去。

「這里只有床……你躺一下再走。」她幫他月兌去西裝外套,然後找了衣架掛奸,免得縐了。「想喝水嗎?」

裴英澤有些撐不下去,才容許自己露出脆弱的表情。「不用了,我只是躺一下就走……」他扯去領帶,還有皮鞋,然後爬上那張單人床。

「我知道。」雨歆幫他把鞋子在門邊放好,撿起領帶,跟西裝外套放在一起,透過小燈,見他閉上眼,似乎真的很累,滿是心疼。

許久之後,他才開口說︰「你也上來。」

「我……」床太小,太擠了。

「難道你還怕我做什麼?」他忍不住嘲諷。

幽幽一嘆,雨歆也跟著鑽進被窩,因為是單人床,加上他的體格高壯,兩人的身體幾乎是緊貼在一起,這讓她不敢亂動。

側過身軀,伸臂將縴軀攬進懷中,臉龐埋在她頸窩間,只有在這里才能找到他要的寧靜。裴英澤著惱地摟緊,幾乎要把她勒成兩半。

雨歆可以感受到他的憤怒,眼圈紅潤。

「對不起。」她好小聲好小聲地說,不過身邊的男人還是听到了。

「我不會原諒你,這輩子都不會。」她讓他那麼痛苦,所以他也不會讓她好過。「你最好記住。」

「我不會忘記。」她眼角滑下淚來。

「不準哭!」他厲聲命令,她沒有資格掉眼淚。

她用力抽氣,忍著不哭。「不管你怎麼對待我,我都願意接受。」

「……」裴英澤不再說話,全身的肌肉漸漸放松,鼻端盡是她身上的蛋糕香味,即便洗過澡都還殘留著,很快地濟他帶進夢境中。

直到他睡著了,她才偏頭望著他的睡臉,在床邊的小燈下分辨著過去和現在的他,嘴角緊抿的線條取代了應該出現在眼角的笑紋,讓他這麼不快樂,她真的對他好抱歉。

她居然讓這麼愛自己的男人這麼痛苦,或許當初他們不該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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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踫到農歷過年,就算是除夕夜,店里照樣忙得不可開交,所有的人都忙到三更半夜才下班,雨歆更不用說了,雖然有兩個助手,不過她不只負責制作,還得在包裝出貨前做好品管,免得讓客人失望了,所以壓力也更大。

「明天終于可以休五天年假了。」

所有的員工都筋疲力盡,只要遇到這種節日總是比平常更忙碌。

送走最後一位客人,小季也喘了口氣,她忙到都瘦了兩公斤。「大家這幾天都辛苦了,我會找一天請大家吃麻辣火鍋,可以吃到飽。」

「太好了!」

「今年都還沒吃到麻辣火鍋……」

「我只想睡覺……」

把店里都收拾干淨,大家紛紛打卡下班了。

「雨歆,你都弄好了嗎?」小季走進廚房問著坐在椅子上發呆的朋友。「你是睜著眼楮在睡覺嗎?」

她眨了眨眼,輕笑一下。「我只是不想起來。」

「我在想廚房要不要增加人手,雖然已經有兩個人幫你,不過還是太累了,這代表我們的生意也上軌道,你覺得呢?」其他員工都離開,小季才會跟她討論店里的事,不會讓其他人知道雨歆也是老板之一。

雨歆遲疑了下。「可是這樣人事成本又增加了,每個月的貸款都還在繳,沒關系,也只有節日才會忙,平常我都應付得過來。」

「難道你非把自己累到不成樣子才甘心嗎?美娟說對做蛋糕很有興趣,而且她在學校念的也是這方面,就讓她去幫你好了,反正外面有我在,少一個苫員招呼也沒問題。」可不想真的把她累倒了。

「那就先這樣。」雨歆同意了。

小季把保全設定好,用一只手就可以把瘦弱的她從椅子上拉起來。「以後你每餐都要吃兩盒便當,不然風一吹就不見了。」

「哪有你說的這麼夸張。」她笑著拿了包包,一起離開店內。

看著鐵門放下,小季忙到現在才想到。「你什麼時候才要去買機車?」因為機車行說她那輛老綿羊幾乎是報廢了,最好是換新的。

「等過完年再去看。」雨歆說到最後,眼皮都快掉下來了。

「你在這里等,我去把車開過來。」話才說完,眼角余光覷見站在斜對面的高大身影,一眼就讓人認出來,仿佛已經等很久了。「我想他應該是來接你的,那我就先走了,拜拜。」

她想開口叫住小季,可是人已經走遠了。

「我的車在外面。」裴英澤滿臉陰郁地走進騎樓,那神情很容易讓人誤以為是不情不願,至少雨歆會這麼認為。

「我在電話里已經說過今天會待得很晚……你真的不用來接我,我不想麻煩你,以後有事請方律師轉達就好了。」

見他不吭聲,仍然站在那兒不動,她喉頭一梗。「我知道你每看我一次就更生氣更痛苦,所以真的沒必要再見面。」

裴英澤抽緊下顎。「小霆想跟你吃團圓飯,你也不願意見他?」他也不想見到她,可是雙腳不听使喚,等回過神來,人已經來了。「他到現在還不肯上床睡覺,就是在等你去。」

「我……」她很想見他,很想跟兒子一起吃團圓飯,每次過年,總是這麼盼望著,但都落空。

「那就走吧!」裴英澤覷見了她眼底的渴盼。

她淚眼汪汪地迎視他眸底壓抑的痛楚。「不……不用了,你們吃就好,比起讓小沾失望,我更不想讓你為難……你也不想見到我吧,不希望我打擾你們平靜的生活,我會遵守承諾的。」

說完,就要往另一頭走去。

「你到底想怎麼樣?」裴英澤怒氣騰騰地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扯了回來,「既然不愛我,為什麼又要這麼在意我的想法?我既然來了,就表示願意讓你們母子見面,這樣還不夠容忍嗎?」

雨歆頓時鼻頭都酸了。「對不起……讓你這麼痛苦……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彌補自己的錯?」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他臉色更冷。

她將小臉埋在掌心,啜泣不已。

「不要哭了!」裴英澤嘶啞的低吼。「別以為用眼淚就可以彌補,那是不可能的事,我永遠不會原諒你。」只有不斷地這麼說,他才不會忘記這一點。

「我知道……」她用力地吸了吸氣,仰起淚痕斑斑的臉蛋。

「別哭了。」他受夠她的眼淚,伸手將雨歆按在自己身上,這樣就可以看不到,可是卻讓她的淚水沾濕了衣襟。

「英澤……你一定很後悔認識我吧……那天你要是沒有經過我打工的蛋糕店門口……沒有走進去……現在的你一定會過得很快樂……很幸福……」雨歆將哭泣的小臉埋在他胸口,嗚嗚咽咽地說道。「我多麼希望時間可以重來……」

聞言,裴英澤不禁迷惘了。

如果沒遇到她,自己的人生真的會比較好嗎?就會快樂嗎?

裴英澤不確定那是自己要的,也不認為這麼想會讓自己好過一點,這樣于事無補,時間也不可能重來。

「想這些都沒用。」

「我知道……」她哽咽了。

「走吧。」裴英澤擁著她瘦弱的肩頭,往座車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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